“夏稀,怎么了?”袁小小见他停下来,出声问他。
夏稀收回视线,摇摇头,捏紧了手里的袋子,对他道:“我们找个座位坐吧。”
袁小小点点头,带着他去找座位。
这次座位不在江郁他们附近,两人隔着两排座位从他们那个方位路过,只是江郁仍然注意到了那抹蓝白身影,目光有些微微怔住。
纵使今天升旗,大家都穿着同样的校服,但有些人,他一出现,周身的气场就是不一样的。
向强也注意到了,奇怪道:“那不是夏稀吗?他又来食堂吃饭了?”
不怪他们惊讶,夏稀除了放假前那次,几乎是不来食堂的,他们早就猜到他是家里人送饭了。
上次跟着袁小小来,估计是看袁小小被韩龙掐钱了,照顾一下他,他们着实没想到他还会再来食堂吃饭。
毕竟食堂这么嘈杂的环境,似乎跟他格格不入。
陈维银见江郁的视线一直望着那边,也跟着看过去,嘴角的弧度下去了点儿,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屑。
江照月一贯是个没头脑又爱热闹的,放假一起吃了饭,早上又抄了人的作业,搞得跟学霸已经多熟了似的,竟然主动招了招手喊了声“夏稀”!
夏稀循声看过去,对上了江照月灿烂的笑脸,以及看到陈维银向他挑衅地扬了扬眉,又勾了勾嘴角。
夏稀没什么太大反应,礼貌地点了下头,又跟着袁小小到空着的座位上坐下。
江照月有些迷惑地收回手,心想,怎么感觉比上次吃饭冷淡多了。
难道回了学校,学霸就翻脸不认人了?
正茫然着,桌底下的脚忽然被对面的向强狠狠踩了一下。
江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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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强:我有太多槽点不知从何吐起……
我的鲍鱼没了,我的cp危了,我的兄弟还TM是个脑残……
第24章 你不怕他动手打你吗
夏稀今天带的菜量,明显不是他平时一个人吃的量,他让袁小小去打一份饭就行,不用单独买菜,直接和他一起吃。
袁小小见菜确实挺多的,便开心地去买饭了。
一个个马卡龙颜色的饭盒在桌面上摆开,分别盛着糖醋小排、黑椒牛仔骨、酱汁溏心鲍、上汤娃娃菜和清炒芦笋。
鲍鱼一共有两只,手掌那么大,已经开好刀一分为二,总共四小块。
夏稀夹了一块,其他都给了袁小小。
袁小小感觉在上演舌尖上的中国,他颤巍巍地伸出筷子,先夹了块色泽鲜亮的小排,口感清爽不腻,肉质软而不柴,一口下去几乎热泪盈眶。
“好吃!”
夏稀看着他满足的样子,淡淡地笑了下:“喜欢就多吃点儿。”
袁小小疯狂点头,感激涕零,又一筷子下去,一口吃掉了半只鲍鱼。
江郁那桌率先吃完了,他站起来朝夏稀那边又看了眼,见两人安静地吃着饭,韩龙也不在食堂,便和向强他们三人一起离开了。
向强抱怨道:“食堂的菜是越来越难吃了,什么时候我家里也能送个饭啊?”
江郁白了他一眼:“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记得好好选。”
向强无语凝噎。
四人一起往外走,陈维银走路有点跛,早上伤到了脚腕,不过医生检查没伤到骨头,就是普通扭伤。
出了食堂大门,他就开始耍赖撒娇了:“江郁哥哥,我脚疼,你背我回去吧。”
他扒在江郁的手臂上,像只没骨头的八爪鱼。
江郁只觉得他脚疼,自己的头更疼。
韩龙踹他那脚,他分明可以躲开的,陈维银非跑上来给他挡,弄得他还要分心护着他。最后陈维银挨了一脚,他脸上也挨了一拳。
还好陈维银没真的因为他伤得怎么样,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跟陈维鑫交代。
他心烦地踢了向强一脚:“你背他。”
向强:???
他还没得及反驳,陈维银先拒绝道:“我不要他背!”
“那就江照月背。”
江照月:……
陈维银再次拒绝:“我也不要他背!”
江郁斜觑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看来也不是很疼,那就自己走。”
“我不!”陈维银撅起嘴道:“我就要你背我。”
“多大了还耍无赖?”江郁头更疼了,也不惯着他,直接道:“他俩背,或者自己走,二选一。”
向强和江照月对视一眼,纵使诸多槽点,也只能沉默地扮演工具人,谁也不敢反驳。
然而人家根本看不上他们两个工具人,陈维银幽怨地与江郁对峙半晌,见他不为所动,委屈地控诉道:“我都受伤了,你连背我一下都不愿意!”
“我背和他们背,有区别吗?”
“有!”
陈维银很想问,如果是那个叫夏稀的扭伤了脚,你会让谁背?还会不会这么理直气壮地说没有区别?
可是他问不出口,因为害怕知道答案,只能赌气地转头就走。
然而路面不平,脚下踩到一块石子,脚腕一痛人摔倒在地,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江郁扶了扶额,走过去蹲到他面前:“小银子,你跟韩龙是一伙的吧?你是不是专门来整我的?”
陈维银愣了一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江郁背过身,撑着膝盖道:“上来吧。”
陈维银眼睛一亮,耶的一声,瞬间一跃而起,一点儿看不出伤患的样子。
“最后一次啊。”江郁背起他,语气认真地道:“以后再耍性子,不管你了。”
夏稀跟着袁小小刚出食堂,看到的就是江郁背着陈维银走远的背影。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同他漂亮的五官一样,有一种欺霜赛雪的清冷之感,就连红润的嘴唇也慢慢抿起,血色被挤压地淡下去几分。
“夏稀,我先回宿舍一趟,你是直接回教室吗?”
夏稀收回视线,对袁小小道:“我跟你一起。”
“好啊!”袁小小吃饱喝足,十分开心。
两人调转方向,往宿舍走去。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时就能听见江郁的大名,夏稀回想起那个背影,又想到放学时他匆匆离开的样子。
所以,那时候也是急着去接陈维银吗?
他垂下眼,跟着袁小小一级级上楼,没再继续思考下去。
“我们宿舍也在二楼。”袁小小跟他介绍,想到什么,又凑过去小声说:“韩龙他们班的宿舍就在我们斜对面。”
夏稀低声嗯了一声,他上次听说过,知道韩龙和袁小小住一层楼,所以才提出一起来宿舍。
不出意外,韩龙应该是在宿舍,他不过是想看看,韩龙被教训成什么样了。
两人在阴凉的走道上走着,隔着还有两间房的距离,就听到前方某个敞开的房门里,传出来各种粗鲁的骂声。
袁小小有些害怕,指着那个房门道:“那就是韩龙的宿舍。”
夏稀淡淡瞥过去,随着脚步迈近,也逐渐窥见宿舍内部的全貌。
学校仍然是传统的上下铺,一间宿舍睡8个人,韩龙正曲着腿坐在靠门边的下铺上,手里拿着别人给他打回来的饭在吃。
他烫过的头发看起来乱糟糟的,灰扑扑的校服松垮垮地穿在身上,痞气的脸上更是青紫交加,看起来着实被打得很惨。
嘴里还包着饭边嚼边骂,骂江郁,骂校长,骂老师,配合着鼻青脸肿的样子十分滑稽。
骂着骂着,看到门口路过的两人,表情忽然阴沉下来。
袁小小立刻像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
夏稀则显得过分平静,清淡的目光,仍然直直瞥向床上的人。
那目光说凌厉也不凌厉,只是有一种冰雪般的质感,让人无端胆寒。
韩龙看着那张白净漂亮的脸,想到早上提了一句怎么没见着那个小白脸,江郁瞬间变得凶狠的眼神,和踹向他的那一脚,并警告他不要没事找事。
两人大干了一场,他这边虽然人多,却没讨到便宜。
江郁个子高力气大,出手又狠,打人跟要人命似的,他是真的被揍得有些发怵了。
两人一同被记了大过,再惹事,估计离留校察看不远了。
想到这里,韩龙有些憋屈地咽下嘴里的饭,哼哼两声,移开了视线。
回到自己宿舍后,袁小小才敢大声说话,佩服地道:“夏稀,你竟然还敢跟他对视,你都不怕他动手打你的吗?”
夏稀个子中等并不算矮,还没正式过17岁的生日,已经有176了,只是体型偏细瘦,皮肤又太白,看着不像有劲的。
袁小小觉得他和自己也差不多,估计谁也打不过。
夏稀在他的座椅上坐下,眼里冷漠淡然,不在意地扯了扯嘴唇道:“为什么要怕,他动手打我,自然也会付出代价。”
话里透出一种超出年龄的深沉感,袁小小看着他秀丽的侧脸,只觉得那种距离感越发明显。
他终于明白,他和夏稀的差距,不在体力,而在于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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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让风随你而动
批斗会开完,学校的气氛终于进入到紧张的期中考试备战之中。
夏稀的生活节奏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依旧是在学校的时候尽力完成作业,只是不再去食堂吃饭了。
周六他去美术老师的画室练习了一天,临摹的那幅画虽然受到了老师的表扬,但他仍然觉得索然无味。
晚上就他一个人吃饭,夏聿骁应酬没回,林茵出去做美容了,说是明天有个太太圈的聚会。
夏稀吃了晚饭后,又回到自己的画室,画了两个小时的画。
他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瓶颈,即使意识到了问题,也无法找到突破口。
一直画到手都快僵硬了,他才停下来,看着被涂鸦得乱七八糟的画板,泄气地扔了画笔。
拿起手机看了眼,已经八点多了,点开微信界面,上方还停留着江郁的头像。
江郁白天的时候给他发过消息,问他有没有空,要不要出来玩,说请他吃饭。
夏稀回了个“在画画”就没再理会了,最后一条消息是江郁回过来的——
“那等你忙完再说。”
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回复。
画画得不好,心里也有些烦躁,他关了手机下楼,准备喝口水看会儿电视。
走下旋转楼梯后,却意外看到沙发上坐着个人,夏聿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看起来喝了酒,撑着额头在休息。
“爸爸?”夏稀有些惊讶,又有些担心,走过去看了眼,夏聿骁脸颊泛红,眉头微锁,身上也有酒气。
他连忙去厨房冲了杯温热的蜂蜜水,然后拿上解酒药到夏聿骁旁边坐下,递给他。
夏聿骁就着水吃了颗药,揉了揉他的头:“没事,就喝了一点儿。”
夏稀闷闷地在他旁边坐着:“爸爸,能不能不要这么辛苦,钱少挣一点也不要紧的,够花就行。”
夏聿骁好笑地道:“挣少了怎么养活你这个大宝贝。”
“我又花不了那么多钱……”夏稀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家里在他身上投入了多少,他心里明白。“我以后也会挣钱的!”
“稀稀,工作不仅仅是挣钱,也是一份事业。”夏聿骁收敛了几分玩笑之色,缓缓开解他道:“想要收获,就必然先有付出,不过爸爸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像你喜欢画画一样,再辛苦你也觉得甘之如饴,是不是?”
夏稀低着头,神情有些黯淡。
夏聿骁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异常,手搭在他的肩头,温柔地按了按:“怎么了?听刘叔说你今天画了一天画,累了?”
“我感觉我画不好。”
“怎么会?老师都夸你一直在进步。”
夏稀沉默半晌,忽然道:“爸爸,你知道我最喜欢画什么吗?”
“风景?”比起人像和静物,他似乎画风景居多。
夏稀摇摇头:“不是风景,是风。”
夏聿骁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我喜欢画风,是因为我经常觉得我的画太死板,就像一潭死水,没有生命力,我喜欢风的那种自由。”
夏聿骁温和地嗯了一声:“然后呢?”
夏稀的眼里多了一些迷茫:“可是风太自由了,我又感觉抓不住它。”
夏聿骁道:“稀稀,人当然是抓不住风的。”
夏稀的表情微微怔住,像是有一丝难过。
“傻儿子。”夏聿骁叹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为什么要抓住风呢?也许是风主动为你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