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稀靠在沙发上,无力地揉了揉额角。
有些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他会主动找袁小小,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中是负有责任的。袁小小原本的生活简单纯粹,是因为他邀请他去了生日会,才让秦烨不怀好意地盯上,一步步将他扯入这些纠葛之中。
后来元旦那件事后,他自顾不暇,更没有心力去关心袁小小的情况,因此也没想过他在班上会是什么处境。
袁小小是为数不多被他认可的朋友,傻是傻了点,但没什么坏心眼,在他转学过去后,对他也很照顾热心。
他又不是石头做的,虽然记仇但也记好,谁对他好,他不会挂在嘴上,但会记在心里。
可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谁也不能左右别人的人生。
他言尽于此。
袁小小大概也看出他的无语,心里对自己又更加鄙夷厌弃了些,笑道:“喝酒吧,来酒吧不喝酒,光聊什么天啊。”说完,又拿起一杯一饮而尽。
圆几上的一排酒杯,都被喝得七七八八了,夏稀沉着脸,也拿起一杯喝了一口。
不够浓烈的酒精,似乎压不下心里的烦躁。
他招了招手,对侍应生道:“换Whisky。”
袁小小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他能喝烈酒,印象中他根本不会喝酒,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又是从前的样子呢。
侍应生很快上了新的酒上来,棕色的Whisky装在透明玻璃杯里,酒里还放着几颗提升口感的冰球,液体表面微微晃动,折射着璀璨的射灯光芒。
两人沉默地喝着酒,没有再说下去。
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环境也越来越嘈杂,桌上的酒又快见了底,夏稀的脸颊在绚丽的灯光里,染上几分酡红。
即使他们坐在角落里,但来往的人,还是投来了很多注视的目光。
他总是这么的引人注目,袁小小内心感叹,正想出声结束今晚的相聚,让他早点回去,舞池前方的舞台上忽然传来声音,似乎在介绍今天的献唱嘉宾。
周围安静了些,像是被吸引了目光。
夏稀原本低垂着眸,忽然听到音箱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歌曲,是一首英文抒情歌,送给我的爱人,祝他今夜愉快,也祝大家玩得开心。”
夏稀惊讶地看过去,江郁正坐在舞台中央,握着话筒,看向他的方向,眉眼带笑。
他换了身休闲的装束,脖子上戴着那条皮绳项链,吊坠掩在衣服里,气质看起来和读书时相近,张扬肆意了很多。
前奏响起,是来自West Life的《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没有什么能改变我对你的爱。
江郁的嗓音低沉性感,很适合这样娓娓道来的曲风,这还是夏稀第一次听他唱英文歌,从前他连发音都说不标准,可是如今却是地道的美音,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独特魅力。
[If I had to live my life without you near me
The days would all be empty
The nights would seem so long]
夏稀的眼里再看不见别人,舞池里形形色色的人群都成了背景板,只剩舞台上潇洒地对着他唱歌的男人。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You ought to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One thing you can be sure of
I'll never ask for more than your love]
-除了你的爱,我别无所求-
夏稀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他忽然很庆幸,庆幸他和江郁又找回了彼此,庆幸江郁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八年的时间,他只要动过放弃的念头,或许他们就真的彻底错过了。
歌曲不知不觉进入尾声,虽然是抒情的情歌,但观众的反响格外热烈,纷纷让他安可一曲,但江老板可不卖客人面子,下了舞台将话筒重新交给了乐队,然后朝夏稀的方向走去。
夏稀一直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喝好了吗?再玩一会儿,还是回家?”
虽然是问句,但是江郁看着他醉酒后艳丽的脸,眼里赤。裸裸写着“该回家了”四个大字!
夏稀叹了口气,主动交代道:“没喝多。”
“走吧。”江郁伸出手。
袁小小识趣地站起来道:“有点儿晚了,是该回去了。”
夏稀抓着江郁的手起身,本来准备松开,不想在袁小小面前太过粘糊,却被江郁强势地揽过肩,一副向周围宣誓主权的样子。
幼稚。夏稀心里低骂了一声,但也没再推开他。
“你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好好考虑清楚。”夏稀最后对袁小小又交代了一遍。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不可能时刻盯着他,利害关系也给他讲明了,再犯傻其他人也爱莫能助了。
“如果你想断,他纠缠你的话,你告诉我。”
“好。”袁小小应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夏稀无声叹了口气:“我让谢韬送你回去,你注意安全。”
袁小小点点头,目送着他们相携离开,脸上轻松的神色淡去,眼里露出些许羡慕。
第101章 求你帮帮我
柔软的欧式大床上,两道身影紧紧交缠着,喘息声此起彼伏。
热汗滴下,空气中除了浓烈的情欲,还有醉人的酒精味儿。
“嗯……”
身下的床单早已变形,厚重的大床仿佛承受不住剧烈的摇晃,发出持续的声响。
哐哐哐……
人声、撞击声、摇晃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夏稀眼前一片花白,半醉半醒间,床头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起几声连续的消息提醒。
他探手去取,在模糊晃动的视线中,隐约看到是谢韬的消息。
想起让他送袁小小的事,担心出了什么事,他抵住江郁的胸口,哑声道:“等一会儿。”
江郁停下动作,脸上仍然蒸腾着热汗,胸肌大幅起伏着,眼神有些不满。
夏稀点开微信对话界面,谢韬一连发了三条:
谢韬:人送到了,但是出了点小插曲,在楼下遇到了秦少……
谢韬:他大概误会了,上来就要揍我,我当然要还手了,我俩都挂了点儿彩……
谢韬:老板,请问这算工伤吗?【哭】
夏稀脸上的情欲之色冷下去一些,回道:严重吗?
谢韬:不严重,擦破了点儿皮【图片】
夏稀:我问秦烨严重吗?
谢韬:……比我严重一点点……
夏稀:很好,工伤补贴,年终奖励,通通给你涨。以后再遇到姓秦的,不用手软,往死里打,打死了我找人捞你。
谢韬:………………
夏稀手指微动,还来不及打出字,手里的手机就被抽走锁屏扔到了远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诶——”话音刚出口,两人交合的地方,就被某人使坏地一顶,夏稀的声音断在喉咙里。
江郁低下头去咬他的嘴唇,强硬地分走他的呼吸和注意力,身下也继续动了起来。
夏稀的意识再次弥散开,手下意识抱住他的背,指甲陷入他的肌肉里。
“跟我做着爱,还跟别人聊天?嗯?”江郁的动作,一下比一下用力,眼底泛着深邃的光:“还讨论别的男人?”
“啊……不是……”
剧烈的冲撞中,夏稀眉心紧蹙,喘息着求饶。
“只准看着我,想着我,叫我的名字。”
“江……江郁……呜……”
“乖。”江郁满意地撑在他的耳侧,俯视着身下这张潮红浪荡布满情欲的脸。
这个样子,只有自己看过。
他只属于他,他的身心,也只能被他占满。
--
时间迈入十一月下旬,天气渐冷。
家里虽然温暖,但户外免不了风吹,这段时间夏稀安排了一趟出差行程,计划要去首都见临床专家,然后还有一些商务应酬,外出的时间比较多。
他的手腕受不了寒,江郁给他定做了两套自发热护腕,跟管孩子似的,要求他出门一定要戴上。
夏稀拗不过他,好在他手腕细,戴上护腕掩在衣服里,也不会太臃肿。
只是他身体底子还没养好,天气一冷加上工作奔波,还是扛不住生病了。
江郁想让他休息,但集团的IPO工作仍在准备阶段,夏稀如今作为第一领导人,自然不能放松。
好在江郁那边认识一些投行和证券公司的人,有不少帮企业做IPO的经验,还给他推荐了两个靠谱的财务和审计。夏稀翻了他们的履历后,爽快地开出高薪挖了过来。
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有人能互相扶持,好像什么困难都不再可怕。
十二月初,秦氏和梁氏的官方帐号同时发出了订婚喜讯,时间很赶,就定在半个月后。
当天股市开盘,秦氏的股票直接大涨七个点,隐隐有一种回春的感觉。
但夏稀知道,这只是大厦将倾前,最后的回光返照。
袁小小没有联系过他,他也没时间过多关注他的情况,只让谢韬找人盯着网上相关的舆论风向。
跟他预料的差不多,正式订婚前,梁家没有做太出格的事,只是一些类似警告的行为,比如找水军在他的直播间闹事,在网上匿名发布一些某网红主播靠“卖屁股”“找金主”“做男小三”的爆料。
虽然梁家找事在先,但如今秦家式微有求于人,秦烨自然也没立场说什么,只让人处理了网上的言论,封了一些短视频账号,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事情虽然闹得不大,但在直播圈里影响不小,袁小小的工作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为了回避不断的恶评,他只能暂时停播,在家宅着做一些后期。
订婚日期眼看着就要到了,夏稀不知道袁小小到底怎么想的,又能不能利落地和秦烨断了,但梁家始终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剑。
梁家就一对双胞胎女儿,姐姐天生骄纵不喜从商,只爱名牌珠宝首饰,做着自由设计师,妹妹反倒意外沉稳,按接班人培养的。
答应和秦烨联姻的,便是姐姐梁颖,夏稀对她并不陌生,不是个能吃亏的主。
秦烨订婚前一周,夏稀又要出差去趟首都,临出差前一天,正开完会,前台报告说有人预约想见他,说是高中同学。
夏稀还以为是袁小小,但前台紧接着说姓陈,他皱了皱眉,姓陈的高中同学,跑到公司来找他,不外乎就是那两兄弟中的一个。
不管是哪个,他都没兴趣见。
“就说我不在,以后他再找上门,一律按这个回复。”
夏稀挂了电话,整理好公文包,和谢韬一起坐专梯去地库,乘车离开了公司,和前台的人连面都没有碰上。
出差回来的飞机上,头等舱里不少谈论秦梁两家联姻的声音,这算得上是宁市的大新闻了。
手里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江郁这两天忙着参加几个业内的峰会,夏稀思忖了下,发消息问袁小小要不要出来喝酒。
袁小小没有拒绝,大概也需要一个发泄和倾诉的空间吧。
两人还是约了Rare Metals酒吧,一段时间不见,袁小小好像比那天熬完夜还要憔悴消瘦。
夏稀没再问他和秦烨的事,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显然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舍得和秦烨断了,一定要恻刀砍下来的时候才肯放弃。
然而夏稀最担心的,是到时候哪怕他想断,秦烨却不一定肯放手。
秦烨这种人,或许根本就不懂爱,但这么多年他们两人这种长久的地位心理差,让秦烨习惯了高高在上掌控一切,怎么会将决定权交给袁小小?
两人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只是闲聊一些别的,或者听听乐队的演出,就当出来放松了。
玩到才九点多,江郁的电话就来了,问要不要来接他。
其实江郁自己那边也还未结束,但是酒吧毕竟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虽然是自己的地盘,但有时候防不胜防。
夏稀第一次来玩的时候,就在二楼差点被非礼,江郁都快把这件事刻进大脑皮层了,只要他不在边上,就总觉得不放心。
夏稀无奈地敷衍道:“好……好……马上准备走了,不用来接,江照月说安排人送我……嗯,你先忙,回家见……”
对面不知道又说了句什么,夏稀面色微变,耳根子隐隐有些泛红。
袁小小了然地淡笑道:“走吧。”
刚起身,他的手机也响起了,来电人是秦烨。
当着夏稀的面,袁小小总是有些尴尬的,转过身去接通道:“喂?嗯,还在酒吧……你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