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清晏轻声细语地哄着beta，试图用指尖抚平对方紧皱的眉头。
“楚都什么时候来？”杨黯冷不丁地说，“他从半个月前就说要来，到现在也不见人影……”他狐疑地看向喻清晏，“你是不是拦了他？”
“咳，他快来了。”喻清晏轻咳一声，这本来是拖住beta的借口，“后天。”
杨黯瞬间明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可真是……”
“小黯，对不起。”喻清晏熟练地道歉，哄道，“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做，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后……”
杨黯：“……”对方这道歉，怎么还整出模板了？
他想着想着，把自己逗乐了，没忍住笑出声。
喻清晏话语一顿，“……小黯？”
杨黯立刻严肃了语气，“清晏，这次就算了，没有下次，知道吗？”
“嗯，知道。”喻清晏轻声应道。
“你是不是还有工作？那我不打扰你了。”
“别。”喻清晏阻拦了beta的离开，微笑道，“小黯，等下没事的话，陪陪我？”
杨黯没有犹豫地应下，“好。”他往周围扫视一圈，打算坐在中央的软沙发上。
“就现在这样。”喻清晏拉着杨黯的手，慢慢嵌入指缝间。
杨黯愣住，“这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
“嗯……那行。”两个人依偎着的时刻，也挺美好宁静的。
……
半小时后，杨黯后悔了。
谁血气方刚的年纪抱着恋人能静下心来？
他就问有谁！！！
-
一星期后
由喻清晏带领的救援军正式撤离维亚基地，一艘艘银灰色的军舰矗立在港口，准备离开洛塔星球，回到虫族战场的最前线。
杨黯的入伍手续办理完成后，也跟随大队伍离开维亚基地，去往战况最为激烈的边境战场——
在此之前，杨黯一直觉得战争离他很远，没有太过真实的感受。
可直到他随着军队，踏上边境最外围的布基娜斯星球时，久久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恶劣到极致的环境，糟糕透顶的天气，所有人在极寒的温度里慢慢前行，感受着什么叫黄沙满天，狂风作响，宛如鬼魂哭泣。
杨黯沉默着，漆黑的瞳孔映照着那一片无垠的荒凉石地，未干的血迹斑斑，混杂着浑浊的虫浆，空气里是未散的血腥味，无一不表明，这里曾经的战况如何激烈。
他仰起头，感受着刀割一样的风刃，微微闭起眼睛。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因为乔斯·加纳德而创立，世界意识希望他踏上无冕的英雄之路，就让这个过程再快点吧。
第111章
边境的荒芜第一眼难免震撼， 杨黯在霎那间，脑海里涌出许多画面， 思绪繁杂凌乱。当他躺在内部装饰简单、线条冷硬的宿舍里， 后背是微微硌人的床板时，他想了很多。
——雅维克如此怨恨这个世界似乎不是没有道理，人在宇宙显得渺小， 但于个体而言， 却是无数个春秋掠过的人生。
如果世界存在的意义在于给主角攻受……
杨黯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漆黑的瞳孔沉沉， 血色暗涌。尽管从另一个个角度想，没有主角攻受世界就会崩塌，但……
依旧还是会感到悲哀。
杨黯轻呼一口气， 不再多想。
真奇怪，他从来不是什么感春伤秋的人， 今天看着边境的残骸战场， 居然诡异地涌现诸多念头， 莫名扰人。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杨黯喃喃自语， 手撑着额头， 在逐渐暗下床头灯里，阖上双眼。
……
边境的节奏很快， 大大小小的战役几乎没有停歇，和新闻播报上的情况大相径庭——
并非一场大战打得持久、激烈，所以大捷后被播报出来的战役，而是无数个小战役日积月累起来， 最后爆发的那一场决定性战争， 极具里程碑式的意义， 才被作为“定心丸”传回首都星。
“小黯，在边境还习惯吗？”喻清晏微垂着头，白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挨着杨黯的胸膛，指尖游走摩挲。他侧脸迎着暖黄的灯光，轮廓模糊，泛着温润的光泽。
杨黯手轻拍着喻清晏的后背，一脸严肃地看着光屏里的报告，嘴里下意识地应声：“嗯嗯，习惯，都挺好的……”
喻清晏挑眉，捏着杨黯的下巴，把脸掰过来，似笑非笑地说道：“小黯，这报告就几行字，你看天书吗？还没看完。”
“……”杨黯一把攥住对方的指尖，纠结地说，“这个正常吗……以后都这样？真没什么问题？不需要去……”
“你不喜欢？”喻清晏慢吞吞地问，“至少我觉得挺好的，你体验应该也不错，我也不用担心未来你……”
杨黯一把捂住喻清晏嘴巴，嘴角抽了抽，“清晏，你又来了，未雨绸缪、深谋远虑……是吧？我当时说过什么，别总把我想成一个混蛋。”
“如果我真成混蛋了，你也不要对混蛋抱有希望。”
喻清晏唇碰了碰杨黯的掌心，眼眸微弯，拉长声音，“好吧——怪我，小黯。”他往前凑了点，眼睫覆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
他轻声确认：“所以你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对不对？”
杨黯脊背一僵，觉得这个问题很危险，“对。”
“如果发生了呢？”
杨黯：“……”他抬眼望天，很想说没有如果，不会发生的！
“如果发生了，你就揍我一顿，直接把我甩了。”他说得掷地有声。
喻清晏抬眸，什么也没说，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杨黯被喻清晏笑得心发慌，眼皮狂跳，“……清晏，你说是不是？”
喻清晏指尖上下撩拨，逗弄着杨黯滚动的喉结，笑吟吟地道：“当然不是。我到时一定会先杀了那个敢勾引你的杂碎，然后再把你……”他指腹往上攀沿，最后落在beta的嘴唇。
“……关起来。”尾音落得很轻，似乎要飘散在空气中。
杨黯：“……”
自从上次以后……对方就不装了，真的不装了！！！
杨黯叹气，也没什么被“威胁”得寒毛倒立的感觉。毕竟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事，一点也不慌。
“嗯嗯，我真要这样了，你就把我关起来，谁也见不到，看不见白天黑夜，每天只能在笼子里等你……”他随口瞎扯，却发现喻清晏的表情若有所思起来。
杨黯：？
我随口一说，你怎么还思考起来了？
“哎哎，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真想……”
喻清晏抬头，神情自若，浅笑道：“当然不会，只是……小黯描述的场景实在过于美好，我不禁沉浸进去了。”
“……”杨黯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
自己的恋人真的变态又偏执！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手腕的光脑震了震。
糟糕，时间到了！
杨黯猛地弹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给喻清晏整理衣服，抱着人下了床，放到A01上，推到阳台。
“清晏，你该走了，待会儿会有巡逻机器人……”
喻清晏愣了好久，才缓缓回神，“小黯……”
“嗯？”杨黯面色紧绷。
“你真觉得我是从阳台进来的？”
“啊，不是吗？”
“……”
“那你怎么进来的？”
喻清晏瞥了一眼，攥住杨黯的衣领，无奈地低下头，额头抵住对方额头，“小黯，你呀，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和刚认识一样，怪好骗的。
“我哪知道你会……”杨黯抓着喻清晏的手腕，没好气地说，“那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啧，你这搞得跟我们偷情一样……”喻清晏咬了咬杨黯的唇珠，状似在抱怨。
杨黯：“……”他抓着头发，面色痛苦。
啊啊啊啊啊，见鬼的偷情，这是基地的规章制度！！！
“清晏，快走快走，我不想被通报。”杨黯胡乱地亲着人，哄对方离开。
“小黯，有我在，你怎么可能会被通报？”喻清晏嘴角弧度上扬，呼吸渐渐紊乱，唇齿微张，任由对方攫取。
“那也很奇怪，你……”杨黯胸膛起伏，稍微退开，欲言又止。
喻清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小迷弟吗？
不开玩笑的说，杨黯来到基地这段时间，有关对方的光辉事迹，耳朵都快听出茧了。
“我的清晏，等我这星期连着的轮班过去……我去找你，嗯？”杨黯又继续哄人，含糊不清地说道。他吮咬着对方的舌尖，彼此吞咽津液，气息渐渐交融。
“……唔……嗯……”喻清晏眼眸失神，指尖紧紧搭在beta后颈，轻轻应声。
……
咔——
杨黯目瞪口呆地看着喻清晏从正门离开，下意识要追上去，门直接关上。
他听见了巡逻机器人的声音，随后响起对喻清晏的问好：“晚上好，议会长阁下。”
“嗯。你是在巡逻？”
“是的，议会长阁下。”
“这边不用巡了，抹除我来这边的记录。”
“遵命，议会长阁下。”
……
杨黯：“……”
淦！还能这样？！
他不动声色地打开门，想查看一下外面的情况，恰好看见和喻清晏直直对视上。
“清晏。”杨黯尴尬，轻咳一声。
“不紧张了吧？”
杨黯赶紧摇头。
喻清晏抿唇微笑，柔柔说道：“那晚安，小黯。”
“……晚安。”杨黯低低应道。
……
今夜月色依旧如往日般照耀，挥洒光芒，碎了满地银辉。
杨黯两手抱臂，抵靠在门栏，看着喻清晏离去的背影，心却是滚烫的。
“真奇怪……”他嘴角克制不住地笑，居然有种……
杨黯想，读书时期那些早恋的小情侣，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怕被抓，但又想见。
很微妙的体验。
-
不知道是不是雅维克一语成谶，这场边境的战役居然真的持续了三年，让杨黯禁不住怀疑，当初对方会说三年，是早有所料的预言，而非与他一时兴起地讨论。
在这三年里，一切都过得很快，如今回忆起来，除了临近战场后备区，每天时间紧迫的维修现场，就是和喻清晏像“偷情”一样的点点滴滴相处。
——当然，偶尔还有常宁玺、莫林、雅维克……以及一些新朋友的身影。
说来好笑，莫林念叨着的“有可能分到一个团”的对象，居然是常宁玺。
尽管莫林一开始绕着人走，但由于有共友“杨黯”的存在，每回修机甲时总能碰上，两人便逐渐熟络，加之彼此性情相投，很快就交上了朋友。
——杨黯没料到，黑字所说的“托付后背的战友”居然会是这样的形式。
不过，洛卡斯作为最重要的“战场伙伴”，关键性毋庸置疑，杨黯负责它的修理工作，常宁玺对他也确实算“托付后背”了。
莫林平日里不太敢和常宁玺接触得太近，说话也不勾肩搭背，甚至保持极为客气的距离，哪怕聊得再热火朝天，也是如此。毕竟雅维克的“疯子”名号愈发响亮，莫林实在怂。
杨黯有时看得发笑，莫林和常宁玺聊天的样子着实有意思。
乔斯·加纳德毫不意外地成为了战场的英雄，在边境大放光彩，名声更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