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石锤吗!
“明白了吗?”许蔚新揉捏头顶,脸上笑意不改,却把这个话题跳了过去:“时间安排好了吧冬冬?我替你约了下午的号,带你去看看牙。”
“有舍友陪他去医院,就不用劳烦许老师了。”慢而低沉的熟悉声音响起,沈冬冬的视线越过许蔚新,看到了刚下楼的盛见野。
盛见野手里还夹着薄薄的一层床垫,上面晕开大片暗色,是沈冬冬被空调水弄湿的床垫,刚刚没来得及拿。
“我拿我拿。”
沈冬冬连忙借机跑到盛见野身边,抢了过来,自己踮脚往栏杆上搭。
无意和许蔚新拉开段距离。
连猫猫自己都没发现,比起有可能是同类的老师,他呆在常常欺负猫的舍友身边,好像更有安全感和信任感。
但盛见野和许蔚新都察觉到了。
盛见野眼眸满意地微微眯起弧度,抬手随意拢在沈冬冬温热后颈,略施力道地揉捏了把,跟奖励家里听话的小猫咪一样。
“照顾学生是作为教师应该做的,就当我是他的临时辅导员。”许蔚新不甚在意地笑了,依旧没有退让,看向沈冬冬,“冬冬,走吧?”
“……”猫猫夹在两个人中间,又有了那天吃饭的奇怪感觉。
这俩人好像在用眼神刀光剑影地打架。
但是猫猫选不出来。
既不想欠曲俊文的人情,也不想跟着神神秘秘的老师离开,他捏着刚晒的被角,实在不知道如何做决定。
猫悄悄抬头看向盛见野。
恰和他视线相撞。
盛见野挑眉笑了下,“看我干嘛,不会想让我跟着去吧?”
“……”被戳破的猫猫哑巴了。
猫也不知道,反正下意识就这么想了,好奇怪,为什么要找盛见野?
沈冬冬强作镇定,若无其事地反驳:“没有啊,我就随便看看。”
“行了,天塌下来也有你这张硬嘴顶着,本来我就要跟着你去。”
盛见野手指滑到沈冬冬窄瘦的肩膀,搭在上面,轻轻叩打。
“不然谁给你付钱啊小穷鬼?”
“谁要你施舍的钱啊?反正……治不起正好,省钱了!那我就回学校啊,现在又不疼,疼的时候忍忍就过去了。”
某只小穷猫满不在乎地输出他的优秀消费观。
许蔚新曲起的手指抵在唇边,憋不住笑了下,无声朝沈冬冬比了个大拇指。
“小抠门精,你到底怎么活下来的?”盛见野无语,狠狠搓了把沈冬冬的头发,“不愿意花钱治病?晚上哼哼唧唧不睡觉的是谁啊,屁股想挨揍?”
“……”猫猫的脸登时涨地通红。
他用力推了把盛见野,示意闭嘴。
盛见野冷哼了声,不容抗拒道:“医院必须得去。你不是喝了酸奶才牙疼的吗?那是我给你的,怎么也得负点儿责。”
喔……有道理!
猫猫忽然找到了冤大头,眼睛微亮。
那猫猫只需要乖乖配合医生,贡献下痛觉就可以,不需要花钱了。
这时候猫才恍然大悟——原来他郁闷,还是因为小钱钱。
哎,猫猫好想一夜暴富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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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许蔚新车子的后座,沈冬冬眼睛亮晶晶的,不停挪屁股,感受座椅贴合人体的弧度设计,还有包裹车座的崭新皮革。
这手感,抓起来一定特别爽,一抓就是一道印。
恶魔小猫猫忍不住冒出了指甲。
但他只是过过眼瘾,并没上手。
自控力!
猫与成精小猫的最大区别!
不过时时刻刻保持自控,是件很累人的事情,沈冬冬艰难把爪爪揣在兜里,一路强忍冲动,瞄向盛见野的手机屏幕转移注意力。
这家伙又在看幼崽动画片了。
画面里的小猫咪脾气很坏,正在和主人家的大狗打架,狗狗并不还手,反而把斗殴变成了和猫咪的小游戏,上演一幕幕让人啼笑皆非的喜剧。
看画质,至少是三四十年前的作品了,但剧情依旧引人入胜。
沈冬冬看入了神,屏幕却倏然一变,有人来电。
“咪呀咪呀咪咪咪……”
铃声是一阵混合了旋律的猫猫嗲声。
沈冬冬:“……”
啥东西啊?这声线好像是他当猫猫时候的,但内容……全都是胡七八凑瞎剪辑的,猫猫自己都听不懂。
沈冬冬狐疑眯眼,看向盛见野。
盛见野眉头拧起,垂着眼瞧了半天,脸上浮现几分戾气,最后还是不耐烦地接通了。
听了半天,才敷衍地开口说话。
“有事要忙。”
“驾照还有好几个月才下来,上学也不需要,买了能干嘛?”
“别做些多余的安排,不去。”
“回去的话,我会跟爸说,你没事儿就别联系我了。”
“挂了。”
几乎没和对面有什么交流,匆匆几句就挂断。
盛见野半垂眼帘懒懒盯着手机,直到手机屏幕变暗,熄灭,也还是一动不动。
沈冬冬迟疑着抬手,在盛见野眼前晃了晃。
盛见野懒洋洋斜来眼神,那几分淡漠还没收去,让沈冬冬有点不舒服。
好像回到了他第一次在宿舍见到盛见野时的样子。
干嘛啊,心情不好就可以冲猫猫甩脸子吗?
盛见野真是个讨厌的人。
猫也有了小脾气,本来想问能不能继续看动画片,撇了撇嘴也没说话,兀自低了头抠手指。
猫不高兴,猫猫不爽,哼。
还没来得及酝酿怒气,后颈忽然传来温热手掌覆盖的触觉。
有力手指揉了揉,搓起了一阵阵酥麻电流,沈冬冬被刺激地猛缩了下肩膀,瞪圆眼睛,往车窗的方向躲。
“不是跟你发脾气。”盛见野的嗓音慵懒磁性。
另一只手按了几下手机,调出刚刚的动画片,“接着看吧。”
“哦……”猫迟缓地眨了眨眼。
好吧。
看在盛见野态度诚恳的份上,猫猫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好了。
“冬崽,小时候看没看过这个动画片?”盛见野侧着头问他。
沈冬冬皱眉,仔细回想了半天,摇摇头,“没有印象。我小时候没看过电视啊好像,我很穷的,看不起。”
“是吗?”盛见野随口应了,手肘抵在车窗,扶着额头。
视线从沈冬冬身上挪开,好像陷入沉思。
眼中酝酿着很多猫猫看不懂的情绪,让沈冬冬觉得有点怪异,也很陌生。
就像猫猫说了什么错话一样……
算了,奇怪的舍友。
不管他!
沈冬冬干脆连动画片也不看了,扬着下巴看窗外景象。
车窗外的城市建筑接连不断快速划过。
周围高楼崭新,但人流不大,应该是本市的新开发区。
不远处高耸的白色楼群,最顶端挂着“圣心医院”四个大字。
许蔚新送的药,上面写的医院就是这个,难道是专门给小妖怪治病的医院?
看来选择许老师还是很对的嘛。
猫猫沾沾自喜。
这是家私密性很强的私立医院,许蔚新还是VIP,特地给沈冬冬办了张副卡,说以后可以拿着卡来体检。
每年都有两次免费全身检查的机会。
猫猫来者不拒,美滋滋地收下了。
沈冬冬基本没来过医院,反正许蔚新说干什么,他就屁颠屁颠跟着去做,一路检查拍片开单,最后定了治疗方案。
万幸不用拔牙,主要是简单的清理和填充,猫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猫猫用小鲨鱼干发誓,以后吃完饭一定好好漱口,要认真学人类的护理习惯!
流泪猫猫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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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半左右,沈冬冬重新回到了宿舍楼下,手上还提着医院开的消炎药和冲牙器,有点茫然地捂着腮帮子。
麻醉效果过于好了,他到现在都还没知觉。
整只猫还懵懵的。
许蔚新嘱咐了几句,悠悠然驱车离开。
分寸把握地非常好,给予适当而及时的帮助,没有过多纠缠。
盛见野望着许蔚新远去的黑色轿车,收回淡漠视线,顺手捂了沈冬冬还在眺望车子的眼,把人掰转了个方向,“走吧,回宿舍。”
“我在宿舍没有床睡觉了。”沈冬冬连忙说。
盛见野的手臂搭在他肩上,扯唇浅淡笑了下,“也是,那你想怎么办啊冬崽?”
猫猫扭捏了起来,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开口。
见盛见野要拉着他进宿舍楼,沈冬冬赶紧清了下嗓,压低了声音讨好地喊:“盛……哥,你能不能让我,借宿你家一晚啊?我我、我睡客厅就可以!”
嘿嘿,变成猫猫的话,客厅就足够他撒欢和睡觉了!
好馋好馋,猫猫天堂大豪斯!
盛见野有点意外,哭笑不得道:“你还挺直接啊,开门见山?但是诚意不太够,就喊个‘盛哥’啊?”
“啊?”沈冬冬绞尽脑汁,又结结巴巴道:“那我给你按摩,捶腿?”
盛见野失笑:“就你那猫挠的劲儿,肯定按着按着就喊累撒泼不干了。”
“那你说怎么办?”沈冬冬没辙了。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盛见野不会要故意为难他,问猫猫要租金吧?
那猫猫还是选择留宿街头好了……
流下穷苦的泪水。
“简单。”盛见野搭在他肩头的手抬起,漫不经心捻着猫猫的耳垂软肉玩儿,垂眼与沈冬冬对视,“把你刚喊的前缀去了,后面的字儿再重复,哥想听你喊这个。”
沈冬冬:“……”
被捏的耳垂渐渐通红,烧起热意。
什么破称呼啊!
这不是盛见野天天挂在嘴边欺负猫用的吗?
不过只要喊一声,就能住他梦想中的猫猫豪宅……
好吧,猫猫悲催地发现,他居然根本没产生犹豫和纠结的心理,所有的脑细胞都在权衡的瞬间达成一致,一门心思投向有钱喵的奢靡生活。
毕竟只是喊一声嘛。
大猫猫能屈能伸,偶尔屈服,也不是不可以……
“哥、哥……”沈冬冬磕绊着喊,细若蚊咛。
“没吃饭啊?”盛见野笑得玩味,又拧了下他的耳垂。
“哥哥!”沈冬冬这下大声了。
大到旁边经过的好几个学生都诧异转头看他。
“……”猫没有气节,但猫会社死啊!救命!
盛见野笑得更厉害了,拍拍沈冬冬的肩膀,“不错,哥欣赏你。去看看被子干没干吧,没干今晚哥哥就带你回家。”
“嗯嗯。”沈冬冬瞬间又忘了社死的脚趾扣底感,乐颠颠地跑去晾晒架,一边得意于即将享受猫猫豪宅,一边敷衍地摸索他中午晒的被子。
哎呀,就一下午怎么可能——
沈冬冬的手逐渐僵住。
他不可置信地摸了个遍,被子,床单,床垫……居然全都干透了!
猫猫傻眼了。
“哎,有点遗憾。”盛见野插着兜慢步走过来,耸耸肩低声笑:“你的床好像又恢复健康了。下次尿个床?哥哥再带你回家,嗯?”
沈冬冬:“……”
可恶,猫要气死啦!
今下午的太阳怎么这么好呀!猫要射日,全射下来,啊啊!
还白喊了一声“哥哥”!还说他尿床!记仇ing……
盛见野看着抱着被子生闷气的小猫,唇角弧度就没下来过,帮他抬了最重的厚重被子,搭着沈冬冬的肩,慢悠悠地晃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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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过得很快。
沈冬冬的牙还没完全恢复呢,又开始上课。
他背上包戴好鸭舌帽,匆匆跑出宿舍,往体育馆走。
最近猫猫get了一个小技巧,只要早点离开宿舍,就不用锁门,可以节省找钥匙、锁门、关灯的一连串时间。
哼哼,猫真是时间管理天才!
结果到了体育馆,沈冬冬等了半天发现没人,狐疑地打开微信的课程大群,才发现今天的集合地点换成了大操场。
“……”
不跟舍友一起出门上课,偶尔就会遇到这种乌龙。
只有这时候,沈冬冬才会感受到“不合群”的坏处。
沈冬冬赶紧跑了过去,还迷路多绕了圈,去了就被迷迷糊糊地拉去排队。
听到周围同学聊天,才知道最近要体测,很多项目都会在课堂上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