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样板房,林观清去实地逛了一圈,和中介谈过成交价和税率,再被客客气气地送上出租车。
“您有想法的话随时和我联系,我们负责高端楼盘好些年了,房源质量一直可以保证。”中介说,“想要大平层也可以让我推荐。”
林观清点了点头,打车去鸿拟的半路上,刷朋友圈发现《燎夜》组里一帮人在日料店聚餐。
“师傅,麻烦改个地址。”他说,“我要去新井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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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是《燎夜》在吃寿喜锅诶,看着那家店也不错,下次我们可以去。”方月咬着筷子道。
沈光意道:“他们在旁边?那正好,我有事要找苏应钟,等下和他聊聊。”
同桌的林秋宿今晚玩游戏输了几句,喝过几口啤酒,低着头正和谢屿打字。
[你开没开车呢?]林秋宿问。
谢屿:[没,需要接吗?]
林秋宿说:[正好,我开车过来但喝酒了,邀请你来当代驾。]
下午开会时,谢屿被众星拱月,全是迎合寒暄,此时被使唤着当起司机,却是非常积极。
他们聚餐的场所在步行街里,车子停在路边,林秋宿约定好和他在拐角处碰头,场面像极了一场私会。
“日料好吃不?”林秋宿问。
谢屿道:“不清楚,心思全在惦记着这次我当司机,今晚的行程终点能不能由我决定?”
林秋宿怔了下,嘀咕:“林观清还没出院,我再陪他一天。”
“他住那里两个多星期,把我折磨得不轻,掰着手指数他什么时候回去。”谢屿道。
林秋宿笑起来:“这么想我?干嘛不和他抢?”
“这不是准备和他摊牌了么,要表现得好一点。”谢屿垂下眼,说,“省得进不了你家门。”
林秋宿察觉到他言语里的一丝紧张,原来游刃有余如Island,面对这件事情,也有无措的时刻。
“进不了也没关系,林观清不怎么回家。”他与谢屿说着悄悄话。
谢屿勾起嘴角,借由两个人正在交头接耳的亲昵姿势,唇畔碰了碰林秋宿的脸颊。
林秋宿觉得有点痒,又有些胆怯,东张西望了一下,便被拉到车里。
这儿简直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谢屿专心地在后座亲他,林秋宿感觉自己的后脑勺抵在了车窗上,又被谢屿的掌心托起来。
这段日子因为林观清的突然到来,他们几乎没有私下好好相伴的时间,在这个略显渴求的吻里,即便林秋宿有点喘不过气来,也没推开对方。
这条街不算冷清,但路人们行色匆匆,正常来讲没人会特意往车里张望。
他们肆无忌惮,林秋宿意识到谢屿单手贴在了自己的后腰上,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前面传来一声难以忽视的响动。
随着这一声响动,前排车窗裂开了几条缝。
林秋宿坐在靠门的一侧,率先走下去,登时便不可思议地惊呼:“林观清,你疯了吗?!”
林观清来势汹汹,没理林秋宿的质疑,越过弟弟看向他身后的男人。
他气得快要再次呕血,问:“姓谢的,他妈的给我解释解释,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在对我弟在干什么?”
本应瑟缩的林秋宿见林观清还想踹车,费劲地劝住着,期间晃了他一下,看样子恨不得把对方脑子里的水全倒出来。
林观清匪夷所思地发笑:“拦我干什么?你倒是也说说看,为什么被他骗得可以这么胳膊肘往外拐?”
林秋宿无语地回答:“你能不能醒醒?这是你自己的车啊!!”
第95章 抓狂
本来盼着周末这两天,谢屿和林秋宿想循序渐进、小心翼翼,和林观清在私下里好好坦白。
邮件已经准备好了定时发送,想着书面告知能有一定缓冲,总比寒暄后蹦出一句“你前上司和你弟好上了”来得温和。
他们怕林观清接受不了,然而越是顾虑什么,现实里越是容易发生什么。
——聚餐散会,路边车里,两人肆无忌惮地接吻,被林观清逮个正着。
场面从车窗被砸开始,就已经难以收拾,几个路人注意到这边,途径时特意绕了个大圈。
用行动表明了态度之余,望向他们的眼神也非常复杂,诧异、犹豫和崇拜。
至于为什么会崇拜,可能是因为当事人居然舍得砸大切诺基SRT。
另外一边,林观清被气晕了头脑。
意识到这辆眼熟的吉普是自己的车之后,盛怒和惊讶之下,全然顾不上心痛这点财产损失。
他依旧抓狂于刚才亲眼瞧见的一切,看上去恨不得失忆。
“你说的男朋友一直是谢屿?你们到底多久了,合着他放假往京市赶,就是为了和你碰面?”
谢屿不知不觉站到了林秋宿旁边,微微侧过身,就半挡在少年前面。
“寒假的时候小秋没和我在一起。”他回答。
林观清抽了抽嘴角,刚想说,就算那会儿还没谈恋爱,也改变不了如今这罪行的恶劣性质。
但谢屿又讲:“虽然我当时一到,就和他表白了,但他没有答应。”
尽管他澄清得非常诚恳,半点没掺水分,也没给自己开脱,还暗落落向林秋宿偏心……
可是经过这么一下,林观清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冒,咬紧的牙关中登时挤出脏话。
“我草,这么不光彩的事情能被你说得理直气壮?!”他大开眼界,“我特么让你照顾我弟,是让你照顾成小男友的?谁能想到你压根没做人的底线?”
话音落下,有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挤进两个人的对峙。
“……他和我表白以后,我自己也没拒绝,所以不能全怪他。而且我身边一直是他,可以吗?”林秋宿试探着嘀咕。
林观清见他帮谢屿说话,气不打一处来,但态度不像对谢屿那般责备,而是一种隐隐带着崩溃的无可奈何。
“你几岁他几岁?别拿你们年龄差不大说事,他都工作多久了,你才离开明城多久?就这种前提,我闭着眼说可以,那我以后睡得了安稳觉?”
话音落下,谢屿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回答什么,却林秋宿扯了下衣摆。
林秋宿一个头两个大:“哥,你别说得好像他在骗人,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骗人又好得到哪里去?寄住他家是怕你刚来这里不安全,搞半天他自己近水楼台,是不是人干的事啊?”
林观清显然是消化不了这桩现实,语气格外激烈,仿佛和对方有不共戴天之仇。
而过往种种异常,也在此刻有了答案。
“怪不得《燎夜》那帮人死活不说Island的男朋友是谁,你们串通好了,生怕我知道以后不同意。”
说到这里,林观清磨着后槽牙:“确实,你们对我还挺了解,我死也不会同意的。”
林秋宿:“。”
但凡林秋宿和谢屿不是通过寄住这件事认识,林观清即便心存不满,也比眼前能好接受许多。
然而现实偏偏就是这样,他出于对谢屿人品的信任,把青涩稚嫩的家人交给对方,回过头来家人被对方拱了。
在他眼里,这让人怎么放心得下?
林观清简直要做噩梦。
眼见林秋宿下意识往谢屿那边瞟,林观清就觉得自己分分钟要咽气,随后林秋宿的手腕被谢屿反手握住,这个默契的动作更是让他心里一哽。
谢屿道:“你咬死不同意,我横竖不分手,林秋宿就只能夹在中间为难,没有这种必要。”
他看向林观清:“我们可以谈谈。”
林观清正在气头上,大概是车上的吻给他的冲击太大,这时候还不太清醒。
“谁想和你谈谈了?说得和见家长一样,麻烦稍微要点脸。”他拒绝配合,“我现在就是肠子悔青了,不该把林秋宿托给你。”
当时林观清纠结于要怎么安排林秋宿的去处,其实有很多选择。
别的几个朋友有空房更有空闲,可钱和时间都有了之后,不能免俗地一天天的惦记谈情说爱,林观清也留了个心眼没去找人家。
他并不排斥林秋宿步入感情生活,可林秋宿以往环境那么单纯,性格又乖巧安静,即便聪明也是在学业上有所长,而其他方面犹如白纸……
这个弟弟在他看来那么容易被骗,也那么容易受伤害,在校园中尚且都是同类,抛到复杂的大都市里,有那么多猎手,自己怎么不警惕?
于是他找了个最没可能铁树开花的谢屿,不料这玩意老房子着火,林秋宿点的打火机。
“那我是庆幸的一方。”谢屿道,“我对你弟不是开玩笑,他在我这里同样重要。”
他说这句话时很认真,收起了往常的玩世不恭,没有发誓的字词,却句句像是作保证打包票。
“你把林秋宿托给我的时候,担心过我忙着工作不会管生活,以前我的确是这样,但从那时候起,我发现还是有很多新的东西值得我在意。”
“可能你一时半会不能接受,那些东西都和你弟弟有关,也不相信我的态度。”谢屿道,“但你考虑听一下他的真实想法?”
林观清心烦意乱,这会儿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内心剖析,亦或是心路历程。
郁闷到了极点,他懒得推心置腹讲道理,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对话,再和林秋宿普及防诈骗知识。
“我会和他沟通的,这个不需要你教,你别吹耳旁风就行。”林观清道,“也不用急着在我这里登记名字。”
显然,他打破真相之后,一时半会没打算承认谢屿的存在。
谢屿笑了下,没有生气,风度地说:“没关系,我愿意让他泡,没名没分也可以,这样你可以接受了吧?”
林观清:“…………”
他被没搞得没话讲,想骂人又找不出新鲜词汇。
“特么的,你做到这份上……牛逼。”他晕头转向。
“不跟你逼逼,总之一句话,你这个新身份我实在是受不起。”他继而讲,“小秋,你该跟我回去了。”
这人处在应激状态里,林秋宿和谢屿对视了眼,没有迫切地与兄长掰扯清楚。
他将车钥匙递给林观清,两个人没去医院,先回到公寓。
桌上放了半瓶水没有喝完,可以推断出林观清之前来过这里一趟。
看到电视上的播放记录有监控视频,林秋宿一瞬间恍然大悟,明白了林观清究竟怎么会找上了门。
他刚要陷入窘迫,便听到林观清开口解释。
“看到谢屿亲你我就掐了,不要说我侵i犯你隐私啊,谁知道打开来会有那种东西……”
林秋宿郁闷地说:“刚才你为什么不听谢屿把话说完?”
林观清回答:“喝他迷魂汤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凭什么一定要那样做?”
林秋宿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是小孩了,没你想的那么糊涂,你应该正视一下我的想法。”
林观清道:“我有否定你么?我在对Island的人品问题提出合理质疑。”
“可你是我哥啊,如果你是这种反应,让我们都很难受。”林秋宿说。
如果是被外人曲解,大不了可以忽略,但林观清的情绪难以被自己略过。
并且,他和谢屿这一路走来,多数人知道了以后都是祝福的态度。
难得遇到个闹到天翻地覆的刺头,竟是自己的兄长。
即便早就做好了林观清会抵触的心理准备,林秋宿想到车窗上那几条裂缝,又想到那些针锋相对的话语,不禁垂下了脑袋。
不止是因为和谢屿的情侣关系被阻挠而沮丧,还有他真切感受到了林观清的不可置信和难以接受。
“正因为我才是你家里人,所以我才不会直接为你们鼓掌撒鲜花。”林观清说。
他和林秋宿是密切相关的亲属,真正设身处地希望林秋宿幸福。
别人认为谢屿家境好长得帅,还有一份蒸蒸日上的事业,对于林秋宿来说就是良配,亦或者两人看起来登对,就已经很值得祝福。
但这些浮出表面的特质,在林观清这里都无关紧要,他的弟弟也没必要靠别人的光环得到庇护。
林秋宿拥有的爱意到底有几分重量,是否真诚又能否长久,这在他眼中才是重点。
“我拜托他看管你一阵子,他直接监守自盗……”林观清道,“我能咽得下这气才有鬼。”
当然,刚才发泄完了一部分怨气,现在他也能收敛情绪,做到和林秋宿正常相处。
两人一个洗杯子一个擦桌台,再纷纷沉默地站在加热中的开水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