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看太多了。”
“厨房给您准备了蛋糕,是否需要尝尝?”
“谢谢。”瞿时念遗憾道,“但我最近减肥。”
埃德温管家:“好的。”
那他实在是不知该怎么伺候这位人族王妃了。
瞿时念毕竟是天神族,哪怕管家对他的上心程度算得上贴心之至,他也没法习以为常地与对方相处在同一个空间里。
再且。
他试图让对方找些书籍来看,但埃德温管家瞬间变了脸:“魔族书籍从不向外族借阅。”
瞿时念轻笑:“没关系。”
本质上,还是对他这个外族提防心重,但也说明了魔族的书籍里藏着有价值的东西。
他借口想喝热茶,支走管家,坐在窗边将圣鹰召唤出来:“偷来了什么。”
圣鹰:“《魔族近代史》和《魔王情史》。”
瞿时念头疼。
他为什么要关注魔王的情史?
但好歹是圣鹰废了力气带来的,他随意翻了翻,没想到那上边记载的内容太过白痴。
魔界新闻访谈提问:“路易斯陛下,外界都在传您是要将母胎solo贯穿一生的高冷魔王,请问有什么想要反驳的吗?”
路易斯:“没有。”
魔界新闻:“这,那下任众魔之王该由谁继承呢?”
路易斯:“我弟,我弟的儿子,我弟儿子的儿子。”
瞿时念:“……”
他当场想合上这么没营养的书籍,可不经意扫过一行字,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来。
圣鹰探来脑袋,翻译机器似的念出那行字:“魔王的理想型是温柔、善解人意的,像索茜母妃一样善良的天使?!”
“真是阴阳怪气的家伙!”
瞿时念反而心跳加速:“……天使?”
历任众魔之王的伴侣、路易斯的母亲居然是天神族吗?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王妃
隐秘在魔域这座广阔的悬浮之岛。
中心城外的平民区。
那些扇动翅膀的恶魔城民们, 消息滞后,得知路易斯陛下回到魔域已是午后,吃起瓜来要多上头有多上头。
“那可是带着整个魔域战无不胜的路易斯陛下, 陛下愿意回来可是吾等荣幸,可怎么带回了个人族王妃?!”
“人族?爷从来甩都不甩的生物!”
“少大惊小怪的,陛下是为了拿到人界生活居住权, 否则怎么可能屈尊跟人族结婚生子啊?”
“反正不是天使就行。”
“魔兄弟啊魔兄弟,你真是不怕死,这种话也能胡说的?!”
几个恶魔平民们在街头把话一撂,哪里知道顾及自个儿在魔民嘈杂的商区, 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魔域四大领域的地界。
再然后。
这些八卦走进中心城的魔宫,在整个宫殿里也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怎么都不敢传入魔王的耳朵。
此时此刻。
两位头顶犄角、身着华服的领主,已然化作恶魔形态,各自端庄而僵硬地立在原地, 你手上拿着赤红美瞳,我怀里抱着蓝色假发。
而后异口同声:“陛下, 臣真的不会化妆啊!”
陆岐琛端坐在镜前, 用一种压迫感十足的眼神逼视而去:“我自己来。”
往左眼上一怼,掉了出来,没事再来一次,很好,应该是把美瞳塞进去了:“都说没你们的事了。”
“是掉地上了啊,陛下!”
费扬扬惊呼了声, 赶紧捡起来吹吹, “您不行就跟王妃分房睡吧!”
否则每天都担心卸妆掉马搞这些算个什么事啊!
再说您父王和母妃以前也不是没分房睡过!
时峙妄从发呆中回神, 捅了一肘子:“闭嘴!”
费扬扬纳闷了会儿,应过来后扑通跪下:“臣……该死!”
陆岐琛始终皱着眉。
尊贵的魔王陛下指尖抵在奢华布垫上,微微曲折,手背冒着的青筋分外明显,显然意识到这种做法会引出魔民们的过多揣测。
就像多年前,魔民们议论他的父王和母妃的分居,但那时是因他身上的灭世力量而发生的争执。
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陆岐琛望向远处的天幕之下,跟小恶魔们玩得起劲的豆沙包,始终被簇拥在中心,分明是人类幼崽的状态,或许那孩子还是想当个普通人族小孩吧。
陆岐琛敛起目光。
他吩咐两个下属没事别到处闲逛,前往下陷地牢,尽快问出找到伊丽莎白的方法,否则现阶段太过被动了。
哪怕是他。
在六年前倾尽全力也没法彻底封印,所以,真正封印灭世力量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陆岐琛缓缓起身,走向几只散发崇气的蝴蝶,它们簇拥着豆沙包,围绕身侧,继而化作漫天飞舞的雪絮,消散在宫殿之中。
豆沙包玩腻了也累了,主动牵来爸爸的大手,仰着脸格外虔诚地说:“父王。”
陆岐琛瞳孔微撑:“崽崽从哪学来的?”
豆沙包天真地歪了歪脸蛋:“小蝴蝶恶魔们教的,还说爸爸会喜欢听。”
陆岐琛缓了很久,手掌托住那后脑勺,小太阳一般的温热蔓延掌心,他抱起崽崽,失笑地亲了下小脸蛋。
“嗯。”
一如当年被父王牵着手,如今他成了给出承诺的父亲,“父王会保护好我们家崽崽。”
魔王寝宫。
鹿车稳稳当当地停下,陆岐琛迈下长腿,搂起崽崽回宫殿,却听说埃德温管家在指挥小恶魔们搬动行李,挥动翅膀的声响,延伸在四周。
陆岐琛蹙眉:“搬什么行李?”
豆沙包双眼噌地亮成了小灯泡:“是不是念念爸爸要搬去另一个房间?不可以!”
陆岐琛预感不妙。
一只小恶魔飞来禀告魔王陛下:“确实是王妃要搬到别处住了呢,路易斯陛下!”
陆岐琛沉下眸子:“为什么?”
紧接着。
魔王寝宫几百年来难遇的头一遭大事,从人类世界来的小殿下破了先例,嗷嗷大哭,那撕心裂肺的小奶音相传甚远。
豆沙包的眼泪似小珍珠,啪嗒啪嗒地垂下:“分房睡就是离婚啦,豆沙包不想做单亲家庭的小孩!”
整个魔宫的魔侍和小恶魔都冲出来安慰,尽管他们并不懂离婚是什么意思!
陆岐琛:“……”
他该怎么解释这孩子只是在撒娇而已。
魔王迈步踏入寝宫。
脸上不动声色,见到陛下归来的小恶魔们闻风丧胆,自觉靠向墙角,露出堆在门外的大包小包行李,无一不是人类世界的昂贵高定箱包。
而后。
从里边走出了熟悉的颀长身形,瞿时念看到他时神色一怔:“回来了?”
周遭的小恶魔们打量而来,瞿时念冷静地补充一句:“陛下。”
陆岐琛浑身血液都好似往上冲:“嗯。”
真是薛定谔的剧本,有跟没有似的,全靠直觉往下瞎演。
他伸手牵过瞿时念的手,把人往寝宫里带,不由分说关上门,连同崽崽不哭不闹后,好奇张望的目光也一同被关在门外。
瞿时念稍紧张地问:“怎么把门关上了?崽崽还在外边。”
尽管那些小恶魔们看上去很喜欢他家豆沙包。
更不会主动伤害他们家崽崽。
“那孩子没事,还挺享受被一群魔哄着。”陆岐琛也这般搪塞,而后垂下眸子问,“怎么突然要分房睡?”
瞿时念抿唇:“魔宫外传遍了很多闲话。”
陆岐琛顿了顿:“什么闲话?”
不过这话一出口。
他多少能猜到会是怎样的闲言碎语,毕竟,在今早与弟弟重逢时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人类害怕魔。
而魔自然也对人族有意见。
瞿时念见他不说话,伸手搭往那肌肉紧实的手臂,深思熟虑后安抚道:“先顺着魔民的意吧,流言蜚语传开了没什么好处,毕竟路易斯在他们心里是个明君。”
陆岐琛意外动了动唇:“听那两个领主说的吗?”
“嗯,”瞿时念随口道,“他跟洛弗尔很不一样。”
陆岐琛忽然沉默了。
瞿时念不明所以,只当爱人有所顾虑,他抬起手掌托往那张英朗贵气的脸,不由质疑地说:“太亲近确实容易被怀疑,毕竟你现在要演好没有七情六欲的路易斯。”
陆岐琛这回没忍住反驳:“他也可能稍微有点七情六欲。”
瞿时念:“……嗯?”
似是没听清。
陆岐琛没再执拗,忽然想到了什么:“没什么,宝贝去住尽头那间吧。”
瞿时念只当是那两个领主允许的地界。
他拥抱而来又一触即分,那残留的温度还未散去,撞得陆岐琛心脏骤空,听来一句:“之后如果计划有变,我也会及时跟宝贝联系,不用害怕那两个领主,知道吗?”
众魔之王像被哄着的小孩:“知道。”
很多年。
他没有再感受过这种偏爱了。
门开了,管家和小恶魔等候已久,帮忙提溜行李飞走了,而爱人颀长的身形消失在眼前。
陆岐琛怅然地立在原地,脑袋里全是洛弗尔说的话,哪怕不愿承认,但一路走来的巧合没法让他欺骗自己。
金鸡岩。
青空区展厅。
以及综艺录制。
更出乎预料的是一同回魔域的决定。
他确实始终在怀疑他的伴侣与天神族有过交集,可他也早已沉溺在这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这一天。
豆沙包小朋友听说爸爸分房睡,本就心情不好了,还见埃德温管家叫来宫廷老师,是要他这个小魔王上课的模样!
看着自己长出了犄角、翅膀和小尾巴,豆沙包这些天也陷入了茫然中,怀疑爸爸他们产生了感情危机的原因——好像就是自己哇。
豆沙包恹恹的,投降似的看向宫廷老师:“豆沙包要上什么课呢?绘本课还是歌剧课?”
“小殿下。”
宫廷教师强忍着不因这张可爱的小脸蛋走神,“您需要好好补一补历任魔王史。”
豆沙包反手摸摸自己的小尾巴:“那就是历史课对吧,学完之后会有魔法课吗?”
宫廷教师:“有的。”
豆沙包就是个十足的好奇宝宝:“那如果学会魔法的话,是不是就能用魔法绑住爸爸他们的身体,不让他们分房睡了哇?”
宫廷教师:“……”
这辈子都没遇到这种难题。
宫廷教师沉思了会儿,翻开书籍,认真地说:“臣给您翻一翻这种魔法的可操作性。”
豆沙包连连点头:“谢谢!”
不远处。
一众恶魔和埃德温几乎要被萌翻了:“!!!”
他们跟两个领主一样。
尽管对人族王妃不太感冒,可莱恩小殿下太可爱了,哪怕是要坐在他们头上跳大绳,这些魔们也愿意排着队让小殿下玩!
“?”
陆岐琛路过时就见到这种画面。
他清嗓了声,那些趴在房间外偷窥的魔们四飞五散,只有年迈的埃德温动作慢,被陆岐琛揪住了后衣领:“路易斯陛下。午安。”
陆岐琛刚忙了些政事:“王妃在做什么。”
埃德温如实禀报:“王妃一直待在房间里,无聊想看书,但陛下放心,即便是王妃也无权得知关于魔域史书记载的一切。”
陆岐琛眸光变得阴沉:“知道了。”
长廊尽头的另一间卧室里。
瞿时念搬进来后,暗黑系的色调依旧是阴沉的,可角落里点缀的白色羽翼圣洁又温馨,与窗外暗沉如血色的天空相差甚远,看上去曾经住着位特殊的魔。
房中的一切应有尽有。
他放眼四周,纯白无瑕的纱帐,华丽不繁的家具,当习惯于从人类的视角看待,各处细节都是中世纪英伦国家的拍戏圣地,没想到这已经成为了他的职业病了。
思来想去也有些无奈。
瞿时念轻唤了声,那只圣鹰落在他指尖,又偷来了一大堆书籍:“主神大人,没想到您看得这么快,我都快把半个藏书阁都给偷完了。”
瞿时念好笑:“辛苦了。”
这也是他选择不住在魔王卧室的原因。
他只身坐在篝火炉前,微弱的火光在晃动,勾勒出脸庞轮廓好似漂浮在火焰中,更裹着那颀长的身型,像在静谧土壤中生长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