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今天搁这儿放话了——”
“路易斯魔王不可能有杏欲!”
“姐姐!这大实话可不兴到处说的呀!”
“妹妹,咱抢了一整宿的票,不就是要来看看是什么样的货色,又是靠哪种本事骗到的魔王陛下吗?”
进场的魅魔们盛装出席,恶魔尾巴下露出一双双白皙的长腿,高傲冷艳,犹如暗夜中绽放的彼岸花。
而相比起女性魅魔们。
那些纯粹是为观看表演而来的恶魔们,各行各业都有,魔法使、魔军团长官、骑士……更多是出自于对效忠过的陛下的尊敬。
如果灭世力量没被陛下封印,中心城也早是废墟成片,他们很想知道,陛下这些年在人界过得好不好。
至于人类王妃,要是仗着自己在人界的原住民身份,不好好对待他们陛下,可是没法活着走出中心城歌剧院的,只会被关进下陷地牢里度过此生!
忽然。
舞台骤然暗下。
五颜六色的灯球又转瞬亮起,旋转闪动,闪瞎了众魔的眼睛,这舞台布局是什么鬼地方?!
一个肥头大耳的“人类”气冲冲地上台:“卡卡酒吧迟早要被你这种牛郎搞倒闭!”
台下观众魔们:“???”
什么是牛郎?!
没等众魔得到答案,灯光打往走向舞台中央的挺拔身影,乌黑头发,紧身的酒保服,马甲系好扣子,肩宽而腰窄,黑西裤衬得双腿更显修长,透着英俊打工人的疲态。
“……”
一片惊呼!
可那张脸分明是路易斯陛下啊!
只见肥人类将钱甩往尊贵的魔王脸上,后者沉默地捡起,再干活,回往潮湿冰冷的地下住处,手冷挨饿,大冷的天甚至没有烘干工作服的机器。
全场倒吸气的声音。
在舞台上本色出演的不是别人,是两个领主用魔法捏造的陛下,而陆岐琛双手抱臂,在旁让他们把现场还原得更惨一些。
两个领主:“这已经很惨了!陛下!”
陆岐琛:“……”
众魔之王来到人类世界。
摒弃了骄傲和尊贵,逢人被坑,打工赚不到钱,饥一顿饱一顿,还被黑心酒吧老板骗来当牛郎——供有钱人调戏的帅哥的意思!
众魔们疯了:“原来王妃就是那个嫖陛下的人类顾客!”
后台的陆岐琛:“???”
他让两个下属赶紧把快进到下一个场景。
舞台上。
昔日尊贵的万魔之王,徒手与十来个男人干架,满地狼藉,赔钱无数,换来上司的PUA,支付不起高昂的费用就送他进娱乐圈卖艺,那里的水更深!
台下的观众魔们又炸了:“王妃这集才出现,他是娱乐圈里的大佬,看来是靠下作的操作泡到的咱们陛下!”
陆岐琛不自然地蹙起眉心:“这群魔民都怎么回事。”
两个领主也无语了:“什么脑洞啊!”
就在这时。
一只温热的手掌,抚在身后,传递而来特有的安抚,陆岐琛回头对上那双温柔的琥珀色眼瞳:“该我上场了。”
陆岐琛微怔。
他仿佛见到了六年前的伴侣。
温顺的额发垂下,眉眼精致,气质如同那圣诞夜落下的雪花,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他的世界。
他日后如何能想到这会是缔世主神。
从未会冒出这一念头。
而在场的魔民也奕然,他们只见人族王妃上了台,立在灯光下,发丝也沾染了圣洁的气息,在魔王陛下陷入窘境时,给老板递去一张金卡。
接着轻声细语中掺杂了坚定的语气:“我是在附近拍摄《安德里亚》的剧组演员。”
“愿意替这位酒保先生赔偿损失。”
全场哗然。
在后台的豆沙包也凑来帮忙,使出魔法,让舞台还原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铃铛与灯光,大街小巷播放着圣诞节的曲子。
豆沙包捧着小脸说:“念念爸爸带琛琛爸爸回家咯!”
陆岐琛胸膛起伏,揉了揉那毛绒绒的小脑袋:“没错。”
他们走出了酒吧。
一整夜都在纷飞落雪的星市。
陆岐琛被瞿时念带到酒店,上药、检查手伤,听到那句耳熟又温热的“跟我回家吧”。
时至今日。
陆岐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他当时遇到了像极母妃那般温柔的人类,眼前浮着一层雾,好似在因他浑身的伤痕,心疼到说不出话。
而那份在世间匮乏的怜悯,是最先打动他的。
舞台上。
瞿时念不知是否因剧本写得太赶时间,竟将眼前熟悉的爱人,代入了那个封印了灭世力量的魔王——路易斯。
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跟我回家吧。”
瞿时念呼出微颤的气息,抬起眼帘,对上在后台发怔的陆岐琛:“以后不会再受伤了。”
一如当日。
他从那双乌黑的眸子中,看到了一抹虚无的赤红,而当下,他对上了那双尊贵的赤瞳,整颗心都随之下沉。
他的爱人。
为什么会让他想到那位消失的路易斯魔王呢。
第32章 真情侣
初遇是在圣诞节。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八个月恋爱期, 诞下人类幼崽,以隐婚的状态生活在人类世界。
这个人族是魔王去往人类世界的第一束光,也从始至终温暖着他们的魔王陛下。
“呜呜呜呜呜……”
“你爹的, 上回这么哭还是被天神族打了两拳!”
“纯爱战魔本魔我死而无憾了!”
众魔们来时骂骂咧咧,走出歌剧院时哭倒成片,趁机在大门卖餐巾纸的魔侍大赚一笔, 边抹泪边感叹:“念门,永存!”
然而。
观众席的角落处,洛弗尔始终搭腿而坐,眼神凛冽如寒霜, 像是容不得一粒沙尘。
他危险地眯起绿眸:“若你当真是人类,本王兴许会很感激你。”
可你却是像母妃一样的骗子。
洛弗尔心底像是燃起了团火焰,走往幕后,与身侧的光照融为一体。
本是来势汹汹。
可见到豆沙包在擦小眼泪,可爱兮兮的,洛弗尔浑然不知动弹了, 反而是豆沙包被这个魔王叔叔吓了一跳:“好可怕!”
洛弗尔:“……”
叔侄俩尴尬地对视了一会儿。
洛弗尔稍微走近,为小侄子擦拭泪水, 但那脸上像开了阀门的水管, 湿漉漉的:“在哭什么?”
豆沙包往后一缩:“很感动哇。”
原来琛琛爸爸以前被好多坏人骗过,没饭吃没地方住,要不是念念爸爸的出现,爸爸他都要露宿街头了!
“莱恩。”
洛弗尔深吸口气,不受自控地掐住豆沙包的手臂:“如果知道继承灭世力量的罪魁祸首是谁,你还愿意叫他爸爸?”
豆沙包疼得大叫, 眼泪像瀑布奔涌而下:“洛弗尔叔叔原来是大反派!”
洛弗尔:“……”
那就由他来当那个反派吧。
如果不是母妃, 兄长又怎会继承那股万箭钻心的灭世力量, 全都是母妃的错,更是虚伪的天神族的错!
可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
洛弗尔抬起脸,对上一双金色的瞳孔,映着如碎片般斑斓的光,来者举止投足散发出温柔,唯独对他冷冷地说道:“松手。”
洛弗尔捏紧了拳头:“你……”
你究竟是谁?
另一边。
陆岐琛听两个下属告知魔姨的消息。
但他们所处的地方,听得见场外的声音,灌入耳内:“王妃是人类又如何,他是实打实的对陛下好,拍驱魔师题材的电影不过是为了赚钱养家,让咱们陛下过得更好罢了!”
“每个月几十万的零花钱,住大豪宅,路易斯陛下每天能吃好喝好睡好都是王妃的功劳!”
“陛下铁树开花,能有杏生活多亏了王妃主动伺候,吾等很是欣慰!”
陆岐琛:“……”
魔民们满意散场,全然不知魔王陛下正在露台上,微妙地摸了摸耳根子,摘下披风,正要往幕后走:“我今晚会去趟下陷地牢。”
两个领主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空灵而回荡的声音响彻整个中心城:“我,现任众魔之王洛弗尔,传下谕令——”
正在离场的魔民们停下脚步,无一不颔首行礼,慌张地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陆岐琛直觉不妙。
他将下属扔在原地,迈长腿穿过漆黑的廊道,掀开布帘,瞳孔骤然收缩,只见无数身穿铠甲的魔宫骑士将他的爱人围在中间。
而他的亲弟弟洛弗尔,当着他的面传令而下:“——人族外来者攻击本王,罪恶不赦,即日起禁足魔王寝宫!”
陆岐琛瞳孔一缩:“什么?!”
当晚。
整个魔王寝宫炸掉了!
宫务和巡逻的恶魔们无不提心提心吊胆,巴不得请命去负责监管王妃,总好过等路易斯陛下和洛弗尔陛下大吵一架,再拿他们出气的好啊!
死气沉沉的氛围萦绕着这对魔王亲兄弟。
陆岐琛立在魔宫大殿里,身后缩着惶恐又气愤的豆沙包,听到爸爸和叔叔吵架的内容,怯生生地开口:“念念爸爸才没有咬他……”
“是豆沙包咬的坏叔叔!”
在场的恶魔们无不倒吸口气。
哪怕是路易斯陛下的亲儿子,但坐在王位上的洛弗尔陛下,才是当今的万魔之王啊,怎么能咬了亲叔叔还大放厥词呢!
洛弗尔一声不吭地端坐着。
而陆岐琛微蹲下身子,一把将豆沙包抱在怀里,赤瞳直勾勾地对上洛弗尔,觉出那微妙的神情中,仿佛掺杂了一丝可怜。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嗓音沉得出奇,反倒像是暴风雨前夕的冷静:“你还是没法控制好情绪。”
如此充满管教意味的嘲讽。
洛弗尔的拳头砸落扶手,一颗昂贵的宝石当场破裂,伴随着愤怒的低吼:“兄长,既然您的爱人没对我动手,可他为什么默认攻击了我!”
豆沙包鼓着腮帮子:“不要这么凶哇,这样子就连豆沙包这么勇敢的小魔王都会害怕的!”
洛弗尔慌乱地解释:“没有要凶莱恩的意思。”
陆岐琛面无表情。
他捂住崽崽的耳朵,抬起竖瞳,甚至不愿看自己的亲弟弟一眼:“洛弗尔,耍脾气是小孩子的心性,可你如今早已是众魔之王了。”
洛弗尔靠坐在王位上:“我不愿在这个位置,众魔之王是路易斯,从来都不该是洛弗尔!”
一声咆哮。
在场的所有管家和魔侍们为之一震。
陆岐琛愣了几秒:“你在胡说什么。”
洛弗尔烦躁道:“那就当我在胡说好了!”
他总是能被兄长气到不行,但还是会检讨是自己的问题,试着改变不那么暴戾的面相!
“所以。”
洛弗尔压着翻涌的各种情绪,沉默了会儿,“您至此也不怀疑他是非人类身份对吗?”
陆岐琛冷静地说:“继续。”
洛弗尔控制不住地抖着嗓音:“您跟人类生出的小孩怎么可能继承灭世力量?!”
万籁空寂。
整个魔宫大殿充斥着无尽的硝烟。
豆沙包听不懂哑谜似的对话,瞅一眼坏叔叔,又抬脸看看爸爸,小嘴瘪成波浪线,忽然受不了道:“豆沙包讨厌魔域!不要在这里了!”
陆岐琛安静地抚往那后背:“听话。”
“……”反倒是洛弗尔心软了,“对不起,莱恩。”
陆岐琛贴近那小脑袋,脸颊触及软绒头发,抱紧了肉乎乎的崽崽,当着现任魔王弟弟与熟悉的魔臣们,无所顾惮地抬步离开了。
洛弗尔捏紧拳头,朝埃德温使了个眼神,后者叹了口气:“陛下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这兄弟俩的矛盾。
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解开了。
走廊上。
沉重的脚步不歇,陆岐琛大步流星地走往母妃曾住过的寝室,近到要敲门时,他停下脚步,把豆沙包放至地面:“进去吧。”
豆沙包装模作样地敲了门,没得到答复,推门闯了进去:“念念爸爸,我们回来啦!”
陆岐琛稍后,没听见动静更没看到人,心尖像悬了把刀,提醒着他——爱人肯定是被他的弟弟洛弗尔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