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对自己的计划太过自信,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
更何况紧急支援,可比擅自行动这几个字要好听得多。
琴酒点火的动作忽然顿了顿。
羽柴寻这次没有和他提前说好什么,但按那家伙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毫无想法的。
琴酒不可能让赤井秀一活着离开这里,至于朗姆……
他微微眯了眯眼。
如果朗姆回不去——
羽柴寻和波本那个愚蠢的协议当然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
朗姆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负责汇报情况的谷崎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有些疑惑地停下来问他:“朗姆大人,您没事吧?”
朗姆:“……”
他其实不太好,从刚才开始,朗姆就突然觉得背脊发寒,就好像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盯上了一样,关键是还不止一次,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一回,让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朗姆倒不是要搞封建迷信,但他现在待的地方窗户都关得很紧,这是哪来的阴风?
“……没事,”朗姆脸色阴沉,“继续说。”
谷崎点了点头,继续汇报自己刚才的调查结果。
羽柴寻没有按照计划出现他该出现的那个位置,身为羽柴寻搭档且任务就是把他带到那里的波本显然有很大的问题。
而调查结果也很明确,波本恐怕从一开始就没给羽柴寻正确的地址。
说到这,谷崎顿了
顿,问道:“需要我现在去联系波本吗?”
朗姆向来是个很多疑的人,更不用说波本现在明显在阳奉阴违,别管他有什么理由,因为就算是临时出现了意外情况,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波本也应该把这件事和他汇报才对。
而波本现在什么都没有说,显然是刻意隐瞒。
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因为不管怎么说,他的诱饵计划其实还是成功了,羽柴寻没有被带走,也顺利引出了赤井秀一,总之全看朗姆打算怎么定义。
“暂时先不用,”最后朗姆还是放弃了立刻打电话质问波本的念头,“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赤井秀一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没有抓到对方之前,这些都只能算是一点小事,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只会让他错过一条大鱼。
但朗姆显然不是把这件事就这么放下了。
“等波本把羽柴寻带回来之后,”朗姆冷笑一声,“立刻让他来见我。”
*
另一边,羽柴寻和苏格兰没有立刻动身离开,而是先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做基本的伪装工作。
不过需要伪装的主要还是苏格兰。
因为苏格兰并不是行动组的成员,回去的时候如果遇上朗姆的人,被发现他这时候没在基地待命而是出现在这里,之后肯定会被组织严厉质问,而安室透作为把他叫过来的人也会因此受到牵连,毕竟这类机密行动一直都是不允许把消息透露给非行动组成员的。
所以为了避免这些麻烦,苏格兰的伪装工作就显得非常必要了。
不过易容成陌生人也很容易被怀疑,所以商量之后,苏格兰干脆易容成了波本,毕竟羽柴寻本来就是和波本搭档,他们两个人一起出现也不会太过奇怪。
诸伏景光的易容水平其实不算特别好,和贝尔摩德这种专业选手显然没法比,但乍一眼看上去也挑不太出错,属于比较中规中矩的类型。
不过这地方熟悉安室透的人也没几个,遇上朗姆会麻烦一点,但只是糊弄一下普通成员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更何况有羽柴寻在,组织的大部分人基本不会怀疑苏格兰的真实身份。
“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见苏格兰收拾好了东西,羽柴寻开口问道。
诸伏景光看了眼通讯器,摇了摇头说:“还要再等一会儿,我们现在最好不要出去。”
安室透出去引走赤井秀一,要是他和羽柴寻出去得太早,很容易就会被FBI的人发现他们这边有两个队伍然后直接露馅。
所以他们最好是等FBI的成员被安室透引得差不多了再出去,如果安室透确认没问题就会给诸伏景光发消息,但现在消息还没来,显然不是出去的最好时机。
说完,见羽柴寻一直盯着自己看,诸伏景光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想到什么,他问道:“你觉得我的伪装太违和了吗?”
羽柴寻盯着苏格兰看了一会儿,其实面部的伪装基本没太大问题,虽然不能说看起来和安室透完全一模一样,但想混过一般人还是很容易的,而且一些细节的地方也没有落下。
比如为了避免脸部和脖颈间不自然的肤色差异,苏格兰直接换了高领,手上戴了黑色手套。
“没什么问题,”羽柴寻想了想,说道,“就是……唔,眼神有点不太像。”
虽然长相看起来基本没什么差别,但给羽柴寻的感觉却还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苏格兰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我明白了,我会努力改改看。”
“啊?”羽柴寻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摆了摆手,“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那只是我自己的角度而已。”
事实上这一点确实不算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因为羽柴寻也是因为和安室透相处久了所以才觉得违和,但骗过其他人肯定是够了。
“总之你这样就很好了,”羽柴寻说道,“如果到时候真的遇到朗姆的人,你就站在我身后不要说话,剩下的交给我。”
羽柴寻朝他笑了一下。
“放心吧,有我在,我不会让人有机会找你麻烦的。”
诸伏景光垂在腿边的手指微顿,他像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用着有点无奈的语气开口道:“这些话其实应该是我说吧,毕竟波本一开始是让我来照顾你的。”
“对啊,”羽柴寻眨了眨眼,“你照顾我,所以我也会照顾你,有什么问题吗?”
听起来似乎确实没什么毛病,但问题是——
“好了好了,”没等诸伏景光继续说什么,羽柴寻就语气轻快地打断他,“也没必要纠结这些,话说我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出发了吧?”
被这么一打断,诸伏景光也不好继续说什么,而且安室透也刚好在这时候传来消息,他们确实得抓紧时间离开了。
要是动作慢一点,赤井秀一意识到不对劲,一定会立刻过来找他们。
接下来的行动还算顺利,安室透那边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羽柴寻和诸伏景光一路上几乎没有遇上什么阻拦,只是在包围圈周围遭遇了一场伏击。
不过对面人数不多,诸伏景光赶在对方联络赤井秀一之前打晕了那人,然后他看向羽柴寻。
“你还好吗?”
虽然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太过困难的阻拦,但为了尽可能地避开FBI的成员,诸伏景光带着羽柴寻在里面绕了好几个圈子,他习惯了倒是没什么,但他担心羽柴寻的体力可能会有点吃不消。
羽柴寻看出他的想法,有点无奈道:“我的体力还没有那么差,不用担心我。”
说完,羽柴寻往远处望去,说道:“等过了这个街口就能看见我们的临时基地了,FBI的人应该不会追过来。”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好。”
离开包围圈之后,诸伏景光就给安室透发了一条消息,他们已经顺利离开,安室透自然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里面了。
“接下来去我的安全屋——”
羽柴寻声音忽地一顿,然后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苏格兰的衣袖。
不远处,一个巡逻小队就朝他们走过来。
是朗姆的人。
诸伏景光目光微凝,果然还是遇上了。
羽柴寻率先走上前一步,同时将苏格兰扯到自己身后,对面的两人见到他立刻低了低头,开口道:“羽柴先生。”
羽柴寻装作不知道他们的来意,语气自然地说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其中一人抬头瞥了一眼羽柴寻身后的苏格兰,说道,“朗姆大人说让波本先生回来之后就立刻去见他,好像是有事情需要确认。”
朗姆要找波本?
诸伏景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一般朗姆联系安室透不会这么直接地让他过去,还是用电话或是让谷崎传话的情况比较多。
但朗姆现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暴露了?
羽柴寻也很快想到了这些,他估计是安室透给自己错误地址的事被朗姆发现了,以朗姆的性格,当然不可能容忍自己的手下做出这种事。
现在叫安室透过去显然是为了质问对方。
但别说现在在这里的不是安室透,就算是,羽柴寻也没打算给朗姆这个机会。
于是羽柴寻直接挑了挑眉:“有什么事情非要现在说?等回基地再说不行吗?”
“属下也不太清楚,”那人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但朗姆大人说,一定要让波本先生过去。”
“那你帮我告诉朗姆,就说我不同意。”
那人顿时愕然抬头,大约是没想到羽柴寻会拒绝得这么干脆,毕竟羽柴寻在组织里是出了名的好说话。
“怎么?”羽柴寻语气很淡,“你们能帮朗姆传话,不能帮我传话?”
羽柴寻能想到这话传到朗姆那里对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他现在也不太在乎这个。
毕竟朗姆就算要找他麻烦,也得先回到基地才行。
而羽柴寻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让他回去。
对面的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对羽柴寻说道:“非常抱歉,这是朗姆大人的命令,我们必须执行。”
得罪羽柴寻和得罪朗姆,显然还是后者更让人害怕。
诸伏景光神情凝重正准备上前,但下一秒,羽柴寻先一步从他手中拿过木仓,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对着面前的人开了一木仓。
子弹险险地擦过对面人的脖颈,留下一道极细的血线。
“我的木仓法很糟糕,所以也不知道下一木仓会打到哪里。”
那人僵在原地,几乎是惊恐地看着羽柴寻对他笑了一下。
“别动我的人,”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明白了吗?”
第92章
不能违抗他。
这个念头像是某种警告一样在男人脑内疯狂闪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直到撞到自己同伴的肩膀,男人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其实羽柴寻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威胁,就如他自己所说,他的木仓法实在算不上好,摆弄木仓械的动作非常生疏,瞄准就更不行,如果不是因为没想到羽柴寻会突然开木仓,男人只要稍微偏偏头就能躲掉刚才的那颗子弹。
哪怕是现在也一样,羽柴寻持木仓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用以防范的措施,仿佛很轻易地就能从他手中夺木仓而过,然后用子弹给他一个相同的教训。
但是不对。
很不对。
男人本该继续朗姆交给他的任务,但当他对上羽柴寻那双浅蓝瞳色的眼睛,喉咙里却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是因为害怕对方在组织里的地位,而是一种更为深刻,来自本能的恐惧。
“……我明白了,”男人深深地低下了头,声音因为恐惧过分紧绷着,“我们马上就会离开。”
话落,他几乎顾不上其他的事情,就拉着自己的同伴离开了这里。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羽柴寻把木仓还给旁边的苏格兰,然后安抚性地朝他笑了笑:“朗姆知道我的态度,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派人过来了,你可以放心。”
诸伏景光动作微顿。
他其实很少见到羽柴寻真正意义上生气的样子,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次也没有,羽柴寻的脾气似乎一直都很好,这种过分柔软平和的性格很容易就会让人产生他好糊弄和好欺负的念头,以至于会下意识去忽略一些事情。
哪怕是代号成员当中,能和琴酒面对面交流还不露怯的人也是少数,而羽柴寻虽然经常为琴酒的行为苦恼甚至生气,但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害怕过琴酒。
“怎么了?”
见诸伏景光一直盯着自己看,羽柴寻有些奇怪,想了想,他说道:“如果你是在担心朗姆等会儿亲自过来找你,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没有抓到赤井秀一之前,朗姆不会有空过来的。”
“就算他真的过来了,”羽柴寻偏了偏头,笑道,“不是还有我吗?”
羽柴寻看人时总是习惯直视对方的双眼,别人能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情绪,同时也让自己的身影在那里面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