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度尼斯·波菲尔转身离开，脚踩在地面发出的轻微动静吸引王泽君的注意。
他转过头看向金发青年，目光从对方满是血迹的白袍落在伤痕累累的双臂，衣袖从肩膀处被撕裂，鲜血从上臂流到手指，再从指尖滑落在地，行走的路上留下点点血迹。
王泽君：“森林里有猛兽还是诡变体？你身边的那群狂犬终于死了？”
“他们被我留在镇里。”
亚度尼斯·波菲尔的步伐没有丝毫变化，“我只是有点累，武力宣泄有时挺好用的。冰鸟梅斯蒂尔出现了，黑蛇塞西尔紧随其后冒出，小丑卡瑞斯也开着浮空岛宣告其存在，但他却还没有一点消息。即便以神教的情报网，我找了一个多月，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王泽君没有说话。
在现代社会中，没人能在神教的调查下完全隐藏自己的任何消息。
除非，那人根本就不存在。
亚度尼斯·波菲尔口中的那个“他”，不是高级人型诡变体，就是高级魔族，现在应该还远在其他世界。
王泽君咂舌，莫名感到好笑。
未来被神教送上神坛的，或许是过去被他们追杀殆尽的“异族”。
***
“——所以！往北拐弯再往西飞！我讨厌长翅膀的鸟人！！”
小丑浮空岛二层，美食城。
在满是雾气的美食城内，这里是唯一一处露出真实环境的建筑。以红色为底，明亮的金色与黑色交融，显出低调的奢华。
庄万楼和牧白黎坐在饭桌两端，前者无奈扶额，后者冷淡喝水。
旁边的地面，小丑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来回打滚，尝试用脸擦地板。
“我开始犹豫是否要和你们合作了。”庄万楼叹气，状似玩笑般道，“小丑这模样，可无法让人轻易信任。”
当然，表面上形容的是小丑，实际上更多的是忌惮牧白黎。
在庄万楼意识到牧白黎=柏易=暴君=小丑西塔这条后，他就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虽然最开始他以为牧白黎很可能不是暴君，但后来这个猜测被他否决了。
上辈子他们调查“牧白黎”多年，死了那么多人，如果单以“魔血觉醒者”的身份就轻易得出“牧白黎不是暴君”这条信息，那不是显得他们的努力过于可笑吗？
更何况，世界上存在各种稀奇古怪的特殊异能，想要隐藏魔血觉醒者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再者，“暴君”也有可能是牧白黎推出来的傀儡。
庄万楼强行忽视剩下的那个可能性。
真正的“暴君”用着牧白黎的脸出现在大众面前，而真正的牧白黎却戴上面具藏于后方，这极有可能导致后来的牧白黎心生不满，和小丑合作背叛“暴君”。
庄万楼悲愤道：“你为什么不是重生者？”
牧白黎感到莫名其妙：“你仔细想想你刚才说的那话。”
连在地板上打滚的小丑都暂时停下来，扒拉桌角惊恐地看向庄万楼。
庄万楼语塞，紧接着露出麻木表情：“……如果你是重生者，那世界毁灭我也管不了了。”
“总之，在真.相还未出来前，我会一直把你当成暴君来看的。”
牧白黎淡定，“真.相或许很简单，但说不定直到你死，它都不会出现。”
庄万楼：“威胁？”
牧白黎：“玩笑。”
庄万楼：“……”
小丑：“哈哈哈哈好冷的笑话啊哈哈哈哈！”
牧白黎放下水杯，面上没有丝毫刚刚开了玩笑的痕迹，冷静道：“言归正传，目前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那就是消灭黎明。根据你的描述，黎明只是个代号，外貌不明，年龄不明，虽然像是幽灵，但可以触碰到锚点、也就是重生者们。”
庄万楼接上：“触碰意味着能控制，能控制就代表着可以杀死。利用重生者们去抓捕与攻击或许可行，但黎明的警觉性很强，他不会轻易露面，但有一种情况下除外。”
庄万楼露出怪异的表情。
牧白黎投去一个困惑的眼神，“你这表情像极了吃到恶心的东西。”
“万分感谢你没说出那个词。”庄万楼揉眉，以一种格外古怪的口吻说，“在我们遇到生死危机时，黎明大概率会出现。红夜日后几天我被你追杀的时候，以及我与魏卓厮杀时，他都出现了。”
牧白黎下意识道：“红夜日后几天追杀你？我根本就——”
后面的话被他及时咽下。
庄万楼没注意到牧白黎的异常，自顾自感慨，“话说，真的好久没见到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黑泥了，莫名有点怀念，所以没第一时间逃跑。结果要不是黎明出现，我差点就被你吞噬了。”
牧白黎：“哦。”
庄万楼：“……好歹我们目前处于合作关系，对待合作伙伴能不能稍微来点热情？”
牧白黎垂下眼，默不作声，只是握着水杯的手不自觉用力。
小丑倒是欢乐地扑上去，“我来给你热情啊！小丑先生这边有好多好多——”
牧白黎很快恢复平静，他看向使劲推开小丑的庄万楼，一如既往的冷静，“利用你或是魏卓，引黎明露面，是这个意思吧。”
庄万楼：，，：，，，，，？，：，“”笑了，“不，不是我，也不是魏卓，是另外一个人，他大概率也会上岛。我先前与那人做过交易，一旦我选择背叛黎明，我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他，而他必须完成我提出的任何一个要求。”
他舔舔唇，笑得浑身颤抖，“他是个天生的骗子，而我是个赌徒。骗子一直在赢，直到现在，终于轮到赌徒扳回一局了。”
……
庄万楼没能笑多久，在计划内容确定得差不多后，他就被小丑扔回第一层游乐场。
深红的建筑转眼消失化为雾气，只留下那张饭桌与椅子。
在空旷的环境中，牧白黎深深吸口气，抬手遮住眼，原先压抑的情绪终于泄露一二。
“红夜日后几天……原来这么早就知道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了。
“你在愧疚吗，挚友？”
小丑本就是另一个牧白黎，虽然思维模式发生部分变化，但对于牧白黎的情绪波动与变化，小丑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发现。
牧白黎没有回话，维持那个动作许久未变。
小丑依旧坐在饭桌上，双脚晃动的幅度却越来越小。他静静凝视牧白黎的方向，从桌上跳下，走到牧白黎身边，伸手拉开那挡住眼睛的手臂。
牧白黎没有挣扎，顺从地移开手臂，抬眸与小丑对视，眼中却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似是观察，又是打量。
小丑像是愣了愣，然后面具下的嘴角越拉越大，他俯身靠近，极尽轻柔，语调却是压制不住的兴奋。
“亲爱的挚友，我应该还没来得及对你说过，不过此时也不晚，可惜这个环境有点无趣，不过也只能凑合用了。”
“虽然口头上说说挚友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总得主动踏出一步。无论挚友你是善是恶，无论你行走在哪一边，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背叛你。”
他终于以一种拥抱的姿势靠近牧白黎，却迟迟没有真正触碰。
小丑是疯狂，却在压抑自我。
而这一切，牧白黎都未表现出丝毫抗拒。他观察小丑的模样，评估对方的状态，心底从未有丝毫的波澜。
他们是同一个人，却又丝毫不同。
小丑面具上的表情出现变化，像是大笑又像是大哭，仿佛是从喉咙间发出的笑声，又像是极尽压抑后的疯狂与扭曲。
“但是亲爱的挚友，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小丑是个疯子。你得小心我这滑稽的表演，要小心我这虚伪的语言，因为就算是我也无法确定，究竟什么时候小丑会发疯。”
“亲爱的挚友，如果你消失了，我甚至无法留下任何有关你的记忆，那样就太残忍了……”
略带颤音的声音在空中轻轻飘散，像是藏有诸多遗憾与悲伤。
牧白黎瞥去一个视线，冷静表示，“想要吞噬我，你现在还不太行。”
小丑顿住几秒，随后起身，叹气，“……很好，挚友，你得一直保持这种状态，非常完美。”
作者有话说：
咕咕留爪.jpg
——
王泽君：试图夺走马甲［冰鸟］的重生者小头头，后来跑到国外实验室（黑蛇那块），异能等价交易，利用乌鸦从牧小黎手中换走日记本（当然是没用的啦），利用实验室的渠道搭上神教圣子（“黎明”有暗中牵线）
庄万楼：异能不死，魔血觉醒者，混邪重生者组织的老大（？），被牧小黎击杀两次
第58章 小丑10
自从经历昨晚的混乱后, 有不少游客收回侥幸心理。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自认为实力不错，试图证明自己的强大，于是单独对上人偶npc, 结果只有寥寥几位成功战胜，剩下的不是逃跑就是重伤, 更有者获得死亡体验卡一张。
由于前几个月国家反应速度很快，诡变体还没来得及造成巨大破坏，就被国家派出的武装部队消灭。因此那些觉醒成功的异能者，就算拥有强大的异能, 却根本没多少战斗的经验。更别说，小丑还贼阴险地给人偶npc设置不少伪装欺骗模式。
事实证明, 单打独斗是不可取的, 抱团才是真理。
......当然，如果队伍中全是老弱病残，其实也没什么用。
从复活区走出来的麻花辫女生叹气, 她刚刚去问了大厅的工作人员，最快复活的队友也要三个小时。
六个人的小队，除她以外, 全倒在了昨晚的混乱中，就算逃过了陷入狂暴buff的人偶npc危机，也没逃过其他浑水摸鱼的□□。
钟知燕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叹气, 她其实很累，也很困, 但明白自己此时绝不能松懈。
进入欢乐城是危机，也是一场机遇。
她虽然是被男友骗上来的, 但在踏入游乐场的瞬间就已经单方面把前男友甩了, 入岛愿望已经从原来的“希望男友手术顺利成功康复”变成“让那个渣男去死老娘要异能变成世界第一”。
因为是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不经大脑产生的愿望, 现在已经登记在表，想换也换不了，所要的欢乐币多得可怕，有可能到死也没法实现，更何况是离开岛屿，而且欢乐城没有死亡，自然老死的“死亡”会不会也包含在内？
钟知燕越想越不寒而栗，因为一时冲动几乎把自己与欢乐城绑定了，怎么想怎么后悔，必须另辟蹊径。
就在她低头沉思时，突然前方地面出现一道影子，瞬间头皮发麻。
先前说过的，昨晚的混乱除了小丑人偶npc外，还有一部分□□。
他们不杀人，但会把抓到的人打断腿扔进定点人偶npc的区域内，看那些人挣扎着在地上爬，在痛苦与绝望中死亡。然后这些人就在几步之外，像看喜剧一样指指点点，乐不可支，她其余的两位队友就是这样死的。
而这伙人盯上他们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伙人的老大觉得她像他早死的初恋。
真tm狗屁理由。
钟知燕暗骂，她站起身，视线在面前三个男人之间移动，最后停留在最前方那人身上，勉强冷静地问。
“有事吗？时间应该还没到。”
“没啥事，就是我们有点等不及先来问问你的选择，要不我们一起去那边的室内休息区坐会？你可以慢慢思考。”
为首的男人皮肤黝黑，又矮又胖，挺着啤酒肚，眼睛眯出一条缝，咧嘴露出黑黄牙齿，自认为笑得和蔼可亲。
钟知燕对他装模作样的温和感到恶心，但她不能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镇定道，“抱歉，我队友快出来了，我想和他们道个别再说，你们先请回吧。”
胖男人皱起眉，又放松下来，“我知道小燕善良又有仁义，但我们也没办法，老大那边催得紧，你也别难为我们了，只要做出个保证就行，时间很快的，你说完我们就走。”
钟知燕忍无可忍，直接暴露真正想法，冷笑道：“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打算，估计等我做出什么加入你们的承诺后，会中某种古怪的异能吧，比如操控什么的，傻子才信。”
她嘴角扯扯，厌恶道：“滚吧，我就算死也不会加入你们的。”
胖男人眯眼，压住怒火，皮笑肉不笑道：“小姑娘家家脾气别那么倔，有什么不满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