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妃又说到那位, 陈画屏也不出声,只是慢慢的听着。
听到最后, 陈画屏才说道:“若是有状元之才,自然是能够相看一二的。”
赵妃等着就是女儿这句话,听见女儿说的,她脸上就有了笑意。
女儿今年已经十六了, 该相看人家了,前段时间皇上还问了女儿可有意中人, 赵妃说了女儿的想法,昌平帝也是赞成的。
女儿说的话,赵妃也认同, 她女儿, 也只有世家俊杰, 状元之才能配得上了。
陈画屏出了赵妃这里,又去见了昌平帝。
半路的时候,正巧和元池看见了。
说是巧,其实元池听见公主入宫了,特意往御前凑的。
元池现在已经是司礼监有些权利的了,有些东西自然也说的好使。
听见公主要去见皇帝,元池专门拿了司礼监处理完的朱批,呈到御前。
她不是干这个的,但是不过是些不重要的东西,他说想去送,人家也没有拂了她的面子。
陈画屏看见元池的时候,眼里闪过惊喜。
“元池?”陈画屏先出声。
元池脸上扬起笑容,说:“这是巧了,奴才竟然遇见公主。”
陈画屏看着她,说:“怎么算是巧,元掌司的活计也不是送这个吧。”
陈画屏话里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元池愣了下,然后说道:“公主知道是奴才自己主动领的活?”
元池问。
陈画屏没了原先的严肃,然后笑道:“嗯,现在知道了。”
元池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公主套话了。
两个人一路,所以一起走。
陈画屏身边的人自觉的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听不见两个人说话的距离才停下,陈画屏和元池差开一点。
两个人一前一后。
元池说道:“不知道公主找皇上什么事情?”
陈画屏站住,转身对着元池说:“是为了你给本宫找的人。”
元池在宫内习惯微微弯着身子。
这是太监对上面人说话的时候的标准姿势。
两个人原先差半个头,但是元池微微低着头,弯着身子的时候,两个人差不多个子了。
元池甚至还比陈画屏矮了一点,她向前看,就能看见公主发育的玲珑有致的身材。
公主长大了,元池觉得似乎和第一次看见公主的时候,有些不一样。
元池脸蛋红扑扑的,马上错开了视线不说,心里还告诉自己非礼勿视。
元池回归话题说道:“公主可是找人考了那人的学识?”
陈画屏说:“我亲自考的。”
元池点头说道:“公主考的自然是不会错。”
陈画屏点头,然后说:“我还给他找了林相,就是林嫔的父亲当老师。”
陈画屏对于元池给她找的人上心不说,还亲自给这人找了老师。
元池说:“林相当年五元及第,想来是不错的。”
这个陈画屏倒是不知道:“怎么是五元?”
因为最后一元的状元,是她祖父得来的。
这个不是什么秘密,元池也就说了。
“因为最后一名的状元被别人拿去了。”
陈画屏说:“原来如此。”
元池好奇,屈子坤到底如何,毕竟她知道的都是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
她自己着急回宫,没有时间问,所以现在又问了公主。
陈画屏听见她的话,说道:“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不然也不能将这个人推荐给我。”
元池有些不好意思,诚实的说道:“知道的不多,都是听别人说的,当时急着回宫,所以没有问具体。”
陈画屏说:“听我说就不是听别人说的吗?”
元池想都不想的说道:“公主不是别人。”
陈画屏听完之后,心间一动,然后垂下眸子说道:“学识确实是不错,但是不能保证比得过宋阁老家里的公子。”
元池:宋阁老家里的公子又是谁?
陈画屏似乎是看出来元池的疑惑。
她说道:“是我母妃给我相看的,说要是我喜欢,就让他成为我的驸马。”
驸马?
元池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公主这个年纪,似乎是应该订亲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说出来的却是:“那人若是真有状元之才,想必也是。”
也是什么?
也是和公主相配吗?
元池咬了下舌尖,觉得好疼啊,她看过许多妇人,无论是六岁以前高门大户家的妇人,
还是村子里的恩爱夫妻。
这些人婚后都离不开几个字,贤良淑德,相夫教子。
元池想到公主若是配了驸马,是不是也是和那些人一样。
元池对于那些妇人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她爹娘也是恩爱的让人羡慕。
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公主是公主,这些日子,对于公主来说,并不是好的选择。
公主的心不拘于后宅,她不应该早早的成亲的。
陈画屏似乎想知道她说什么,她接着她的话说到:“想必也是配得上本公主的吗?”
陈画屏许久不在元池身边用本宫之类的自称了。
这次猝不及防的又重新用上。
即便是陈画屏语气不变,但是元池还是能听出来,公主生气了。
她看着公主。
陈画屏看着她。
陈画屏突然说道:“兔子花灯很好看,本宫很喜欢。”
元池心脏跳的剧烈,她明明很聪明的,但是一瞬间却仿佛听不见公主说的话了。
元池觉得自己仿佛是过了一年那么久,才能重新听见公主的话。
她将这句话又在心底默念了几遍,然后说道:“就算那人是状元,也配不上公主。
说完,又重复了一句:“公主世无双,区区一个状元,自然是配不上的。”
陈画屏听见元池的话,笑了。
她说:“我也觉得他配不上,而且他也不会是状元。”
陈画屏和元池一同见了昌平帝。
陈画屏先一步进去,元池还以为公主走了。皇上才会让自己进去,结果没有想到公主还在的时候,皇上竟然就让自己进去。
元池进去的时候,就看公主帮忙念着折子。
皇帝闭眼在一旁听着。
陈画屏看见元池进来,冲她快速的眨了眨眼睛,元池也眨了回去。
公主的念完一本奏折的时候,皇帝才睁开了眼睛。
陈画屏说道:“父皇帝儿臣学过这个。”
“哦?”
昌平帝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元池,而是看着女儿,有些新奇的说道:“那你说说,河道坍塌一事如何处置?”
皇帝根本不信一个小女儿家能够想出什么办法,无非是像那些大臣们说的,拨银子。
他不只是不相信女儿能说出来什么,还不相信这十几岁的小孩能说出来什么。
因为他的几个儿子今日在朝堂上也听见了这件事,一个个虽然也有发言,但是都不合他心意。
不是目光短浅,就是言之无物,要不然就是过于轻视。
就像是他的二儿子,说这件事用银子就能解决,昌平帝听了之后差点就没有背过气去。
他还能不知道用银子解决吗,但是关键是没有银子啊,银子只能买些材料,但是根本不够安抚民心。
若是在这个时候征收劳役,昌平帝都不用想,民间肯定是怨声载道。
不过这个到底不是几个气死人的混小子,而是自己喜欢的女儿。看着女儿脸上信心满满的样子,昌平帝觉得有些好笑,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忍着笑意,想哄着女儿开心,于是故作不懂的问了下。
这件事朝臣给的说法朝,除了拨银款,就是征收劳役。
征收劳役和拨银款没什么关系。
银子是用来买材料的,不是给征收上来的劳役工钱的。
这种劳役相当于自愿给朝廷干活,每日只管一顿午饭,没有银钱。
朝廷虽然不会赶上春种秋收之时找人,但是即便是错开这个时间也没有人愿意干。
毕竟开道凿路这件事情没有工钱不说,还累人,就是青壮上去一个月,也能将人累的需要歇息个十天半个月,还不一定能休息过来。
而且这几年年岁不好,若是在趁着这个时候抢修河道,劳民伤财,百姓肯定会怨声载道。
昌平帝只是偶尔糊涂,但是又不是真的是昏君,劳民的事情,他其实也是不愿意做的。
但是不趁着这个时候,来年若是河水大涨,这不好修了不说,还会耽误河运。
昌平帝也是觉得头疼,要不然不能心烦的,在女儿刚说出来帮着他念奏折的事情之后,就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这件事情奏折之上将利弊都讲了个清楚。
陈画屏读了奏折,自然知道始末利弊。
她条理清楚的说道:“衢州水路连着四洲六郡,是最关键的一处,也是最需要修凿的一处,父皇不如将精力放在于此。
而且儿臣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衢州百姓大多数靠此路讨生活。”
昌平帝听着女儿的话,身子不自觉的坐直了,脸上也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年修好所有的河道,即便是钱到位了,也不现实,更何况,也没有那么多钱。但是若是像女儿说的,只专注一处,也不是不可以。
昌平帝仔细想想,发现是行得通的。
他说:“画屏说的是。”
得到了父皇的肯定,陈画屏继续说道:“银钱方面,这里可以省下。
至于劳役,这次不征田舍田耕的百姓,只征水道生意的百姓,一家不是只有一个人,而是几人都可以。
这些人靠着水上生活,要是得了这个活,自然会尽心尽力,农耕之家也不会埋怨父皇。”
陈画屏说的在理,但是昌平帝道:“怎么会有人主动服劳役呢?”
陈画屏说:“若是用税收相抵呢?按每家出的人数计,税分四份,一人相抵一份。
至于抵税的年份,一年太少,不如三年。”
衢州税收少部分农耕,大多是河道上的。
昌平帝听后眼睛一亮,觉得若是这样的话,不仅不会有百姓骂他劳民伤财,还会有人称赞他仁善,为了百姓着想。
而且就像女儿说的,衢州百姓做的事实给自己做的,这件事情最得意的不是朝廷,而是水上的水户。
他们肯定是尽心尽力,建好的东西质量也有保证。
昌平帝其实都知道水道这几年为什么总有缺口不说,还容易坍塌。
官员贪些是肯定的,其中劳役的百姓农耕之家也有,水户也有,自然不会齐心协力。
但是如果都是水户的话,昌平帝觉得,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塌陷了。
也不用过几年就上奏哪哪哪又堵了,哪里又塌陷了。
这么一想,昌平帝觉得不错,但是又很快心生不舍,说:“衢州税收可是不少。”
也就是去年旱,才少了不少,但是前几年运河往来生意繁荣,税收一点也不少。
三年下来,税收的银子是笔可观的数量,要让昌平帝一下子放弃这么多,说不心疼是假的。
陈画屏看出父皇的不舍。
她继续说:“是不少,但是今年河道若是不修,来年修缮花费的银子会更多。而且河道不稳,容易坍塌的话,百姓生意也会受了影响。
来年的税收更不好收,如此循环,得不偿失。
若是趁着现在水少,好动工,等着秋收之后,水位上涨,河道拓宽,河道生意变好,百姓富足,三年后的税收数量肯定也是相当可观。”
说完,她又说道:“父皇,女儿向父皇举荐一个人,此人擅长治理河道之事,不知道父皇是否有意见这人一面。”
第59章
昌平帝看着话锋一转的女儿, 笑了笑说道:“画屏有给朕推荐的人?”
昌平帝对于赵妃的宠爱是真的,对于女儿的喜爱也是真的。
所以并没有多想什么。
这句话但凡是几位皇子问的,昌平帝肯定不会满脸笑意的问回去。但是是陈画屏问的, 昌平帝一时间也没有想那么多。
只是接着她的话往下面问。
陈画屏看着父皇的表情,心下一松, 然后继续说道:“说来也是巧合, 女儿出宫建府那日, 正好遇见监察院抄家……”
这是元池遇见的, 在陈画屏嘴里变成了是自己遇见的。
她将这件事说给了父皇,昌平帝也认真的听着。
昌平帝听完女儿的话,随后皱着眉问道:“罪臣之子?”
显然, 昌平帝对于对方的身份看不上。
陈画屏说:“也是被其祖父连累了,不过确实是可塑之才。若是错过了, 当真是可惜了。”
听女儿这么说, 昌平帝好像是想到了,前几日自己似乎处置了一个户部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