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出现在虫巢,将埃德加多活生生撕成碎片。
它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意识到内心这种黑暗恶毒的情绪。
这是,妒忌。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一,今天就一更啦。
出去吃饭,回来太晚了,索性就写多一点一起更新算了,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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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莫尔顿在地上挣扎, 血糊进他的眼睛,疼得他睁不开右眼。
但他能听得到那些怪异的声音。
德尔塔发现了他们。
又或者, 是德尔塔他们引出来的怪异惊起的乱子, 让他们泄露了踪迹。
毕竟当一群如潮水般满地乱爬的黑色小虫子涌过来的时候,再镇定自若的军人都会忍不住跳起来疯狂摆脱这些可怕的小东西。尽管德尔塔的人也深陷其中,难以逃脱——这些小怪物咬人特别疼, 疼得人满地打滚, 几乎立刻失去战斗能力——但他们的数量和武器 (某种奇怪的脉冲)还是远超过他们,这让小队的人落入下风。
他们都被抓了, 所有的通讯器都被收走。
庆幸的是, 德尔塔没在他们身上发现任何关乎军方的证据,另外一个是莫尔顿的身份还没暴露——他们脸上都带着防毒面具, 正好起着伪装面容的作用。
在这里被摘下面/具几乎会立刻死亡, 德尔塔似乎是打算拿他们来当诱饵, 所以暂时还不能让他们死。
莫尔顿的挣扎换来了德尔塔手下狠狠的重击, 差点晕厥了过去。
黛丝解决了还在挣扎的敌人后, 大步走到盖亚的身边,低声说道:“一共十二个人, 全部都控制住了。不过他们的体质看起来更像是雇佣兵, 或者训练有素的军人。”
盖亚的眉间有些许不耐烦, “不管他们是军人还是哪里的人, 反正都没法活着出去。”就连通讯器都没有收走的必要,因为到了这里, 通讯器就失去了作用,即便是联邦最强大的智脑约瑟芬在这里, “她”也毫无用处。
这是属于一切科技的墓地。
盖亚和黛丝她们都穿着如出一辙的黑色衣服, 这一整套自上而下, 连她们的脑袋都被包裹在内。她们走路的姿势比起军人小队来说更加轻便,足以看得出来这套衣服的防御能力非常强悍,不管是抵抗地缝里的气息还是针对攻击的防御……刚才军人小队在被发现了行踪后本来想就此突袭,却没想到他们的大部分攻击都是无效的。
“祭司现在……”黛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盖亚打断,“地缝发生的异变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接下来拿他们去探路,如果他们不愿意就崩了他们,直到有人愿意。”
“是。”
等黛丝退下去休整后,盖亚才出了口气。
她不想让黛丝和德尔塔祭司接触,因为现在的德尔塔祭司看起来……有点神经质,她的情绪自从踏入地缝后就非常紧绷,似乎被什么东西暗中影响了,她非常、非常着急,仿佛在地缝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让她迫不及待、不计代价地要进去。
可是……
盖亚还记得她们进来之前的对话。
德尔塔:“虽然地缝非常重要,一定要赶在一切还没有……之前,但盖亚,记住,在最终的结局来临之前,我们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见证最后的终点。”那时候的祭司虽然看起来急切,却很有理智,清楚这其中的界限。
但现在,德尔塔祭司的行动非常急迫。
如果是在之前,她们小心进入,根本不会触发怪异。
可因为德尔塔的催促,她们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
盖亚甚至有种错觉,就算现在德尔塔的脚断了,她爬也要爬进去。
正是因为这些古怪的错觉,让盖亚忍不住担忧。
留下小队的命,也是盖亚私下的决定。
她必须留下更多的保障。
咔哒——咔哒——
盖亚走到德尔塔的身边,轻轻在她的面前蹲下,将水递给祭司。
德尔塔祭司抬头看了她一眼,尽管只有一瞬,盖亚却清楚地看到了她狭长怪异的眼睛。她吓了一跳,忍不住抓住德尔塔的肩膀。
德尔塔奇怪地又抬头,盖亚却再找不出半点刚才的异样。
是错觉?
可盖亚怎么都无法忘记那一刹那的诡谲,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怨毒,却愉悦地上挑,好似是在笑……死气沉沉,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透着死寂的寒冷。
盖亚的后背惊出了冷汗,神色镇定地说道:“没事,刚才只是觉得祭司有点累了,想让您多休息一会。”
这借口不算好,但所幸德尔塔也没有追究的打算。
德尔塔的头发扎起来,被头套所覆盖住。
她似乎懒得去折腾这身防御的衣服,只将水拿在手里,也没喝。
“盖亚,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盖亚在德尔塔身边多年,却从来不曾听过祭司这么不自信的时刻。
献祭的时候没有,夺/权的时候没有,下令杀死莫尔顿的时候也没有……但现在,她坐在着怪异的通道内,声音却透着几分迟疑犹豫。
有什么事情正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非常困惑。
盖亚:“祭司,是什么感觉?”
德尔塔喃喃说道:“我们正在走向恐惧。”
盖亚不理解德尔塔是什么意思,她正想进一步问,却看到原本正在凝神看着地缝深处的德尔塔回过神来,声音透过仪器发出来,带着沙沙的回响,“它是‘活’的。”
她带着前所未有的畏惧。
不知为何,那一瞬盖亚感觉到一种冰冷的异样。
好似空气里突然钻出来无数只细腻的小手,它们抓着头皮,抓着血肉,似乎要生生撕挠开皮囊,让人无法自控地看到名为“恐惧”的存在……
…
“哈湫——”
塔乌星上,身处虫巢的朱利安揉了揉脸,叹着气从床上爬起来。
果然又失败了。
他将被子扯上来。
睡着睡着把被子踢下去了,差点着凉。
朱利安想找到当初出现在地缝里救人的方式,他记得那两次成功都和他的睡觉有关,所以他这几天都在尝试着用各种方式入睡。
但很显然,那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他往往就这么睡过去。
又或者,半睡半醒间撞见无数光点,然后猛地惊醒过来。
次数一多,朱利安现在都要睡不着了。
他往往睡着睡着就会在半夜起床。
他抓着被子,很悲哀地发现这的确是晚上。
不知道这是什么时间,但从月亮……或者说环绕在塔乌星外的星星来看,这应该是半夜?
朱利安侧过头去,发现西奥多正抱着老二在睡觉。
老二和小三不知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出壳。
而小三是个懒的,老二是个独的,每次都不乐意掺和兄弟间的事情。
但现在,西奥多的触须都黏糊糊地缠着老二,摆明是把它所有能逃的方向全部都堵死了。老二只能不情不愿地被西奥多束缚住,整一个可怜透顶。
朱利安经过它们仨睡觉的小床,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却半点都没打算伸出援手。
他慢吞吞地走到巢穴的边上,扒拉着晶石往外看,却只看到一片黑黢黢。
天上的星辰亮着昏暗的光,他只看了一眼就低头,没留神那些星辰的轨迹透着癫乱,不可名状的古老怪诞沉沉压下来,整颗塔乌星都非常安静,毫无生息。
身处虫巢的朱利安没有注意到这点,又好似看到了,但他本能地忽视了。
像是早就习惯,像是毫无所感。
在他转身的瞬间,那个月亮——或者星球好似变得硕大无比,它的亮度几乎一下子驱逐了所有的黑暗,好似银白色的光芒涂抹了大地。
惨白,癫狂的光线,让塔乌星变得更加死寂,无声。
朱利安走动的动作突然停下来,略侧过头。
在惨白色的光芒下,他仿佛是最完美的神像。
所有美丽的词汇都可以定义,所有美丽的词汇都不足以定义。
朱利安微微皱眉,心情似乎微妙地糟糕起来。
他没有回头。
重新迈开腿,他上了床,在躺下来之前,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埃德加多?”他试探着叫道。
阴冷可怖的黑暗似乎变成了怪物,充满着恶意和狰狞。
好似有无数的触须从阴冷的角落蜂拥而至。
但那是错觉。
朱利安笃定。
埃德加多在房间外,不在巢穴内。
他万分确定这一点。
僵硬,湿冷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息。
嘶嘶——
嘶嘶——
嘶嘶——
“妈妈?”
响起来的声音,不是埃德加多。
是康迪斯。
见朱利安没有回答,康迪斯似乎逐渐着急起来,巢穴外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是指甲划过硬物,非常尖锐刺耳,“妈妈,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朱利安抿着嘴,“没有,你知道埃德加多去哪了吗?”
康迪斯的声音并没有放松下来,带着一种恶毒、怨恨的韵味,却又柔柔,仿佛怕吓到了朱利安,“埃德加多在沉睡,它在消化过多的力量。等它从茧里出来后,它就会彻底恢复。”
朱利安听得出来,康迪斯其实不想回答。
但它不得不回答。
它们不敢,也不会欺骗虫母。
……好吧,埃德加多能彻底恢复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结茧?
朱利安有点好奇,不过这就是明天的事了。
朱利安:“康迪斯,谢谢。”
虽然不明显,但说再见的意思还是能听得出来。
可是康迪斯并没有离开。
嘎吱,嘎吱……
它好像在持续不断地抓挠着巢穴外的墙壁,那种细碎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很难受。它仍然在呼唤着朱利安,“妈妈,您召唤埃德加多……不管是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替代它帮您去做……”
“我没……”
外面的抓挠声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了朱利安觉得不对劲。
他的声音骤然停下。
半晌,朱利安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而急促,“康迪斯,你在做什么?”巢穴内的影子发出怪异的“沙沙”声,好似在扭动,在颤抖。
他仿佛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可怖的窥视。
——来自巢穴外。
作者有话要说:
太累太困了orz,今天走完亲戚感觉人被榨干,今天字数很少很少呜,明天尽量早点更新补偿一下大家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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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这不对劲。
巢穴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已经超过了之前温热的体感,让人类的身体忍不住浮现出了鸡皮疙瘩, 那不只是对寒冷的感应, 更是对危险的警告。
朱利安悄然地坐了起来,他原本都打算睡觉,但康迪斯给他的感觉不对。
它还站在门外。
似乎没有听出人类虫母的抗拒。
它在不断、不断地挠门。
并期待得到允许入内的回应。
朱利安的脑海里浮现出它即将破开而入的残忍模样,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 不管外面是康迪斯,还是名为康迪斯的怪物, 都不能让它们进来。
“你刚才说, 埃德加多结茧了?”他突然扬声打断了康迪斯的话。
康迪斯愣住,“是, 是的。”
那声音有点结结巴巴。
朱利安掀开被子, 尽量没有任何声音地走到远处的小床。
他拍了拍睡得呼呼的小虫子。
西奥多对和妈妈的接触非常敏/感, 一下子就从无数短短的触须里抬起脑袋, 醒来, 看向朱利安。
它的意识在朝朱利安伸出恼人又可爱的触须,发出柔弱的呼唤。
“妈妈, 喜欢, 妈妈。”
朱利安近乎无声地对他比了比手指, “危险。”
西奥多立刻从小床蹦跶了起来, 所有的触须都收拢到它的身体,只留下几根还在边上游荡着, 小虫快速地爬到妈妈的胳膊上,就见朱利安顺手将两颗虫卵都兜了起来。
“康迪斯, 埃德加多结成的茧是什么模样?”
“……暗红色, 覆盖着好几层鳞片……从顶端密密麻麻地蔓延下来, 会随着时间膨胀,膨胀到极致时,能从鳞片的间隙里看到茧子里流动的液/体,是粘稠的雾状……”
朱利安听得脸皱巴巴。
在他还在保育园的时候,同事有养过一只巨大的扑棱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