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公要趁早——船锚

作者:船锚  录入:05-14

  一只温热大手贴在他眼前,熟悉的声音淡且轻,“闭眼。”
  阮沅无意识地蹭蹭他手心,乖乖照做。
  大约在五分钟后,沈楼发现阮沅睡着了。
  他放下手里的化学课本,盯着阮沅看了很久后,他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抽出里面一本书,找到之前做过标记的那一页,重新回到阮沅床前。
  他单脚点地,坐在椅子上,视线停在阮沅熟睡的脸上,将书向后翻了一页又一页。
  阮沅第二天醒来时,书房门是关着的,房间里只睡了他一个人。
  阮沅打着哈欠爬起来,发现在他枕头边有本倒扣着的书,书封上的标题是《情人》,作者是杜拉斯。
  阮沅不记得他看过这本书。
  所以这本书只能是沈楼的。
  但这是什么书?
  阮沅好奇地拿起书,一目十行地阅读下去。
  很快,他目光一顿,将书中间的一句话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我遇见你,我记得你,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
  阮沅身上披着羽绒被,心跳倏地加快,继而抬眸看向大门方向,他拉了拉身上的羽绒被,唇边挂着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笑意。
  藏在羽绒被下的身体扭成一条麻花样。
  哎呀,究竟是巧合巧合还是巧合捏?
  -
  时间过得很快,运动会正式开始。
  阮沅和沈楼这段时间加强了训练,跑100米对阮沅来说,不再是多么难和排斥的事儿了。
  不过他的爆发力最多也就能坚持一圈100米,再多就不行了。
  运动会开始那天,阮沅难免紧张。
  赵景林反复地同他说,没事儿,就是玩儿,没人在乎这个成绩。
  阮沅表面嘻嘻哈哈,心跳却一下比一下快。
  沈楼将他拉到角落,沈楼坐在凳上,阮沅站在他身前,兴致不高。
  四周没什么人,沈楼侧眸望了眼后,碰碰阮沅的手,“我是最后一棒,要是输了比赛,他们要骂也是骂我。”
  “这是集体比赛,凭什么最后怪罪你一个人?”听到沈楼要被审判,阮沅第一个不乐意,“而且,你也尽了全力,我们都是普通学生。他们要是真想赢,为什么不去找专业体育生呢?!”
  沈楼偏头忍笑,将阮沅的手抓得更紧,道理阮沅不是都懂吗,怎么还会这么紧张?
  阮沅不理解他为什么笑,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后,凶巴巴地瞪着沈楼,“好啊,你耍我!”
  沈楼捏了下阮沅的脸,“怎么敢?”
  看他这样子,哪里像是不敢的?
  阮沅也跟着笑起来,他抽开自己的手,按着沈楼的肩膀,借力跳到他身后,用双手去掐沈楼的脸,“沈楼你现在真的很混蛋,以前你都不是这样的,快点把之前的沈楼还给我!”
  这边两人还在打打闹闹,那边操场上响起吹哨声。
  赵景林朝着他俩挥挥手,让他们快来。
  阮沅不依不饶地挂在沈楼肩上,沈楼拖着他走。
  赵景林一看阮沅现在开心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合着我哄就没用呗,还是得其他人哄你,你才开心喔。”
  阮沅有点不好意思,“你别多想。”
  “我多想什么?”赵景林白眼上天,“沈楼是你男朋友,你当然得听你男朋友的话了。”
  阮沅咋舌,他和沈楼真的没有在一起,这些人怎么就不信呢还!
  眼见阮沅和赵景林又要拌上嘴,沈楼揽着阮沅先走了,撂下一句淡淡的,“我们先去准备了。”
  沈楼的气场压制摆在那里,赵景林缩缩肩膀,不敢再胡调侃阮沅了。
  谁让阮沅有个好男朋友呢,他没有呢。
  咦呜呜,想找男朋友了。
  -
  伴随着一声枪响,4x100米接力赛正式开始。
  赵景林跑第一棒,他个高腿长,又是体育委员,100米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他始终保持着遥遥领先的速度,一路将身后众人远远甩开。
  站在第三棒位置的阮沅,一瞬不瞬地看着赵景林的身影,右拳不自觉攥紧,心脏提到嗓子眼。
  意外发生在赵景林和第二棒选手交接的时候,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是太紧张或者不够默契,总之交接的时候接力棒意外掉落。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第二棒和赵景林一乱,两人慌忙捡棒子时,被身后的队友给反超了。
  尽管二棒不留余力地在追,但之前的差距已经造成,这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追得上的,他只能不断缩小同大家之间的距离。
  看着队友越来越向自己靠近,阮沅得做好接棒的准备,双腿微微打战。
  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沈楼的视线一直落在阮沅身上。

  好在接棒顺利,阮沅拿过接力棒后,便拼了命地往前跑,看台上传来阵阵高呼声,班上同学齐刷刷地喊着阮沅加油。
  风声伴随着欢呼声吹进耳膜,阮沅身前衣服鼓起一坨。
  他的视线所到之处只有沈楼。
  沈楼一直站在前面等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阮沅脚步加快加快再加快,他迎着风,努力超过一个又一个的对手,终于将手中的接力棒送到了沈楼手中。
  沈楼接过接力棒向前跑去。
  按理说,阮沅将手中接力棒交给沈楼后,便可以停下脚步。
  但这一刻的他,选择了跳出跑道,他站在操场内圈,紧紧跟着沈楼步伐,陪着沈楼一起向最终的终点冲刺而去。
  已经跑了一圈的阮沅,第二轮体力明显不足,双腿像是灌了铅般的沉重,肌肉僵硬发麻。
  不过他像感受不到的似的,竭力向前冲刺,尽管他和沈楼之间仍有差距。
  不止沈楼会永远等他,他也会努力地跟上沈楼的步伐。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最终沈楼成功冲刺终点,阮沅所在的班级获得第一名的成绩。
  现场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庆贺声。
  就在其他运动员跑过终点,扑通一下瘫在地上休息时,沈楼没有多加犹豫地选择了掉头。
  他越过奔向他要同他庆祝的赵景林,大步跑向正在操场外圈的阮沅,甚至沈楼的脚步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
  观众席上的同学站起来,都在好奇,怎么比赛结束了,沈楼不去休息,这又是在跑什么呢?
  直到下一秒,在万众瞩目下。
  沈楼脚步停下,迎面接住飞奔而来的阮沅,惯性使然,两人向后倒了一下,差点跌在草坪上。
  阮沅喘着气,眼睛亮亮地看着沈楼。
  就在沈楼以为阮沅会说,他们赢了时,阮沅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沈...沈楼,我....我追上你了。”
  “不用让你再...再等我很久了。”
  结合上次在操场上的谈话,以及阮沅最近发愤图强学习的表现来看,沈楼不难猜出来阮沅在想什么。
  停顿两秒,沈楼按住阮沅的后脑勺,将人按进自己怀里,眼睛微眯着,“嗯。”
  “你很厉害很厉害。”
  阮沅兴奋劲儿还没过,嘿嘿笑着,“我们赢了!”
  “是,赢了。”
  而这一幕落在观众席上,这就跟当众秀恩爱没区别了。
  四处传来各式各样的起哄声,此起彼伏,嘻嘻哈哈,一声高过一声。
  逼得教导主任拼命吹哨子,提醒沈楼。
  快点放开那个男的,这是在学校,不是在你家!
  你有什么困难和心事,可以和老师说,不许欺负男同学!
  -
  因为上午拿了比赛的奖项,中午班上以赵景林为中心的同学,喊着阮沅和沈楼一起吃饭。
  没什么能拒绝的理由,阮沅答应一起吃饭,众人勾肩搭背地向学校门口走去,阮沅和沈楼被围在中心。
  而让人没想到的是,阮沅和沈楼刚离开校门,就在校门口见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车。
  沈明危正站在车旁,看向学校方向。
  沈明危似乎比从前更沧桑了几分,阮沅第一次见沈明危时,沈明危正直盛年,西装革履四件套,头发锃亮,俨然一副精英做派,要带走年幼的沈楼时,整个人说一不二,气势唬人。
  但这次的沈明危却是胡子拉碴,领口松散,连领带都没有打,面目表情是肉眼可见的疲惫,一个劲儿地在抽烟。
  阮沅脚步一停,看向沈楼。不管他见到沈明危多少次,内心对沈明危仍有忌惮,仿佛沈明危的出现就是为了从他身边抢走沈楼。
  沈楼蹙眉,“你和他们先去吃饭,我等下就过来。”
  阮沅担心,“你一个人可以吗?”
  沈楼垂眼,“放心。”
  阮沅看看沈楼,再看看沈明危,低低应了声好,然后和赵景林他们一起去吃饭了。
  沈楼目送他们走开,等人走远后,他走到沈明危车前,淡淡道,“有事儿?”
  沈明危吐出一个烟圈,低笑一声,转身上车,“车上说。”
  关于沈家最近内斗的商业新闻,沈楼一直有在关注。
  沈家分支多,沈老爷子即将驾鹤西去,众多沈家人为了沈老爷子手上的股份,各个杀红了眼,各种端得上台面,端不上台面的手段,全都使了出来。
  沈楼上车的时候,留意到沈明危的车前灯凹下去一点,上面还有些划痕。
  他敛眸上车,沈明危坐在驾驶位上,今天是他自己来的,而不是苏秘书送他来的。
  沈楼大概能猜出最近沈明危都经历了些什么,只是他没有说出来,等着沈明危开口。
  “三天前,苏秘书开车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医院icu。”
  沈明危用最平淡的语气,复述着三天前惊心动魄的一幕。
  “当天我开会出来晚了点,不然现在在icu的,就是我。”
  沈明危一直期待着沈楼的反应,而沈楼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恍若置身事外。
  沈明危顿了顿,补充道,“我要是进了icu,你沈楼就没老子了,彻底孤儿一个,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和你有关系了。”
  “你妈不要你,我又死了,你以后只会得的很可怜。”
  阮沅他们最终敲定吃饭的地方,就在学校外的一处川菜馆内,从沈楼身侧的窗外看去,正好可以看见那家川菜馆。
  车内沉静了两三分钟后,沈明危发出一声认般地嗤笑,他放低姿态。
  “沈楼,我身边没有能再信得过的人了。”
  “回北城,帮我,条件随你开,最终到手的股份拿多少由你定。”
  沈楼眉心一跳,他看了眼沈明危,继而转头又看向窗外。
  沈明危点燃第二根烟,他这些年虽和沈楼相处得少,但沈楼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是否甘心平庸的过一辈子,沈明危比谁都清楚,“不跟我走,不回北城,你以后想怎么办?”
  “就算你考上国内最顶尖的大学,毕业后撑死年薪百万,然后天天996。没有背景,没有家世,你混到三四十岁,混到管理层,也不过年薪翻个十来倍,这就已经到头了,算是你走上了人生巅峰。”
  “再想往上爬,你觉得你还有机会么?”
  “而现在,就有沈家这个跳板放在你面前。搭上沈家的快车,不到三十岁,你就能达到你这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你可以实现一切你想实现的抱负。”
  “这个账,你不会算不明白。”
  沈明危话糙理不糙,能到年薪千万,在某五百强企业混到中高层,似乎就是普通孩子的巅峰成绩了,再往上走,便是难上加难。
  沈楼眉心微不可察地下压了下。
  沈明危观察到沈楼的表情,他挑眉,补上自认为最关键的一句,“还有你那个小男朋友。”
  “你手上没有权利,你想拿什么护住你的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楼的目光便向尖刀般地扫了过来,他淡声道,“现在叫我回去,是让我帮你当人.肉.炸.弹,替你扛雷么?”
  “你凭什么觉得,在你树敌无数的情况下,我会跟你回去,给你当死士?”
  “就算到时候你拿到股份,你让你的律师团队,随便找个理由,或者在合同里做点什么手脚,一脚将我踢出权利中心,你正好坐享其成。”
  沈明危还要说什么,话头再次被沈楼抢过去,一锤定音,“别解释了,你干得出来这种事。”
  这些年,沈明危是如何在商场上尔虞我诈,使尽手段,沈楼在看商业杂志时,里面都会提到一二。
  不仅沈明危了解他,他也了解沈明危。
  能为了上位出卖婚姻,能将他送到安城,几次三番想接他回北城,不是因为什么父子感情,单纯的是看他是个聪明好用、且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罢了。
  说是人。
  更多的不如说是个工具,是个物件。
  沈楼下车时,沈明危抽到了第三根烟、他摇下车窗,冲着沈楼的背影喊道,“既然你知道我的想法,跟我回去,说不准你还能和我掰掰手腕,你赢了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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