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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伦纳德信心满满的等待着。
虽然传闻中,楚修和楚辞都和雌君感情甚笃,甚至为爱做出了很多离谱的事情,但伦纳德并不相信。
雄虫嘛,都是一个样子的,特权会侵蚀他们的心智,财富会瓦解他们的意志,更何况帝国的储君那样的美貌,他不信这两只雌虫无一动心。
然而他等了一天,两天,三天……始终没有一个人给他回邮件。
无论是楚修还是楚辞,都安安静静的躺在通讯列表中,一言不发,仿佛对这场联姻丝毫不感兴趣。
‘伊西斯家今天的饭’定点播出,已经成了星网群众的下饭节目,而另外一边,楚辞的游戏也如期上线。
他在游戏上搞了场盛大的婚礼,虫族的雄虫天生缺乏浪漫,从没有人见过这种古怪的形式,一时间刷爆了话题,而趁着这个游戏发布的时机,有家电台给楚辞递交了采访邀请,还顺带着邀请了楚修。
两只雄虫看过台本,都欣然同意,共同出席了这场访谈,聊到各自的职业理想,最后,在皇室的授意下,主持人问出了星网民众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两位都是事业有成的天之骄子,也是帝国仅有的S级雄虫,据我所知,两位家里目前都只有一个雌君,且星网上很多人认为雌君与两位阁下并不相配,所以,请问两位阁下有娶雌侍的打算吗?”
楚辞率先道:“没有。”
楚修与老乡对视一眼,同样笑道:“我也没有。”
他在镜头前郑重的承诺。
“我终其一生,只会和伊西斯相爱相伴,不论我们终将归往何处。”
他带着满身的污泥穿过一个世界,伊西斯一身伤病苦等多年,想来那么多的苦难,都是为了此处,这场盛大的相逢。
第87章 番外.伊西斯视角
在飞机失事后, 伊西斯以为,他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这显然是一场有预谋的车祸, 他的飞行器承轴被人替换, 受害者是一只雄虫,来自老牌贵族的楚家,此事绝无善了的可能, 他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金钱, 地位,甚至生命。
伊西斯设想过诸多结局, 可从未想过,他的人生会如此落幕。
林秘书宽慰他, 说或许还有转机,也许那只雄虫能醒过来,愿意看在巨额财产的份上纳他为雌侍,留一个体面的收场, 然而一切话语在雄虫的资料摆上案头时戛然而止。
这是一只劣迹斑斑的雄虫,他留着杀马特的海胆发型,履历里充斥着各种暴力词汇, 虐待,折磨, 不一而足,嫁给他, 只会有一个更悲惨的结局。
于是伊西斯开始默契的安排后事。
他将所有的时间用会议填满了, 因为一停下来,他就不得不面临注定悲惨的未来。他像个连轴转的陀螺, 公司战略,投资计划, 股权分配……在死亡到来之前,他总希望给公司留下更多的东西。、
如果一切顺利,在上法庭前,伊西斯能够完成所有分配,但意外来的很突然。
那只雄虫醒了。
他不但醒了,还在苏醒的第一天,给伊西斯发约会邀请。
伊西斯想,这或许是一个警告。
雄虫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折磨他,将这些天受到的痛苦百倍奉还。
林秘的眼睛里溢满了担忧,但是伊西斯已经无路可退。
他选择了一个雄虫喜爱的酒吧,有良好的隔音和私密的环境,能保证无论他遭受了什么,都不会被其他人看见和察觉。
在考察那个酒吧的时候,他对一只年幼的雌虫动了恻隐之心。
雌虫站在调酒台后,台面上摆了杯调好的玛格丽特,冰蓝的酒液像融化的冰川,伊西斯略略惊异,这是一种很难调好的酒,即使经验老道的调酒师也很难一次做好,但面前这杯品相完好,色泽漂亮到不可思议,很难想象他出自这样年轻的一位调酒师。
这只雌虫还没有二次觉醒,太过年轻,他被年长的调酒师推出来招待客人,不慎往伊西斯的西装上泼了一杯酒,然后被年长的调酒师护在身后,显得拘谨又惶恐,伊西斯笑了笑,说没事。
小调酒师缺钱辍学,于是伊西斯给了他两百万,他给出过数不清的两百万,却从没想过,这将是他一生中最划算的一笔交易。
小调酒师是只雄虫,在他信息素失控的时候,将他带回了家。
小调酒师用异常温和的态度抚慰着他的躁动,橙花的酒香温暖和煦,让人想到秋日的午后,这场安抚没有羞辱,没有折磨,他只是在调酒师生涩的动作里放松,失神,然后沉沉睡去。
然后他在黄昏的时刻醒来,被柔软的被褥簇拥,雄虫系着围裙做饭,姿态随意从容,熟练的他仿佛做了千百次。
伊西斯想,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雄虫。
虽然cointreau的等级不高,但他远比那些高等级的雄虫更加迷人,如果不是前程已定,伊西斯或许会追求他,然后将这块未被发现的珍宝纳入怀中。
然而这终究是一场奢望。
伊西斯将这场偶遇归为老天最后的仁慈,让他在即将前往地狱之前遇见这样一只雄虫,品尝过一次这样的欢愉,他已足够幸运。
更大的变故发生在婚礼那天。
雄虫没有出席,这在伊西斯的意料之内,他是害雄虫住院的罪魁祸首,没让他在婚礼上当众下跪,只是把他晾在一旁,已经是很好的事了。
但是婚礼进行到一半,雄虫突兀的出现了。
他推来人群朝里间走来,拦住了楚锦不规矩的手,而后遥遥朝伊西斯行礼。
他说:“你好,我是楚修。”
这是伊西斯见过第二只会说你好的雄虫,第一只是cointreau。
楚修和资料里显示的一点也不一样,他过分俊美,眉目风流,温和守礼,仪容举止足以和许多贵族雌虫相媲美,以至于伊西斯不得不怀疑群星的情报机构是不是出了问题。
楚修替他解了围,展现出了维护和青睐的态度,镇住了那些蠢蠢欲动,想要瓜分群星的宾客,然后带他回了家。
伊西斯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飞行器上睡着。
或许是那只雄虫的态度太过平和,或许是播放器里的音乐舒缓温柔,或许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君度酒味,他非常放松,于是安然睡去。
所以他是怎么出现在了主卧的床上的呢?
伊西斯还记得那一刻的惊诧,他甚至以为他在梦游,婚礼和俊美的雄虫只是脑中的臆想,否则他应该还在飞行器里,而不是进入主卧。
……除非,那只雄虫将睡着的他抱里上来。
楚修身量高挑,婚礼上他挽起了袖子,依稀可以看见漂亮的肌肉走势,流畅的线条像起伏的山脉,如果是他,确实能抱起伊西斯。
伊西斯觉得脸热。
他比楚修大上那么多,是个成熟的长辈了,却在婚礼的第一天在飞行器里上睡着,劳烦他年幼的雄主将他抱上来。
……但是楚修为什么不叫醒他?
伊西斯感到诧异,且不说雄虫柔弱的体质,拿根筷子都嫌重,就算伊西斯睡着里,雄虫也大可以叫醒他,或者将他晾在飞行器上,等睡醒里再进屋。
至于进屋后是先跪着还是先领罚,那就任凭雄虫里。
这事情太荒谬,以至于伊西斯完全忽略里一种可能——雄虫爱着他,既不舍得叫醒他,也不舍得他睡在飞行器里。
伊西斯略有些忐忑的下楼,睡着绝对是件失礼的事情,被雄虫抱回来就更加失礼,他准备了不少道歉的话,就等着见到雄虫,柔顺的认罪,以楚修在婚礼上的行为,他的日子想必不会太难过。
但命运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那只雄虫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他看着伊西斯,给他推来了一盅清亮的鸡汤。
就像那天黄昏,cointreau推给他的那样。
伊西斯骤然惊异,恍然发现虽然容貌大不相同,但楚修和cointreau一样,有着清秀的面容,高挺的鼻,漂亮的眼,他们居然是一个人。只是少年长大了,二次发育让他的身高更加挺拔,气质更加锋锐,清晰的下颚像草书嶙峋的瘦笔。
伊西斯已经分不清这是不是一个梦里。
之前的那么多年,宿命从未如此善待于他。
最开始,伊西斯略有忐忑,雄虫的风评太过差劲,酒吧的初遇也略显刻意,像是什么精心设计的罗网,然而伊西斯转念一想,他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所有的财产都交予雄虫,仰仗他施舍的怜悯过活,倘若雄虫想要什么,不需要编织如此温情的圈套,于是他放肆的沉溺了进去,想着若是死前能被这样爱着,无论这份爱意来自何方,也无论持续多久,倒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当时的星网有不少人下注,赌伊西斯什么时候会死在雄虫手下,伊西斯看着他们的赌资一点点累积,有说一天,有说七天,有说半月,最多不过一年。
没见到楚修时,伊西斯猜测的是半个月。
但过去离了七天,半个月,一月,半年,群星的员工来来去去,办公室的花都开谢了一季,雄虫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楚修像是永远不会厌倦这场恩爱的戏码,他依旧每日做饭,偶尔捉弄伊西斯,让他搞很难的菜式,然后在身后探头探脑,在伊西斯焦头烂额的时候暗搓搓的抱上来,借着指导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吃豆腐,他依旧细心体贴,记得伊西斯身上的每一种病症,谨慎考虑着信息素的适应,对雌虫而言习以为常的胃痛,他也小心的照顾到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伊西斯才是年长的那个,却被年少的雄虫照顾着。
伊西斯想,他身上其实没有什么雄虫能贪图的。
楚修好看,礼貌,细致,哪怕他的等级不那么高,他照样是大把雌虫的命中情虫,勾勾手指就有无数雌虫匍匐于地,雌虫们会像环绕着皇帝那样侍奉他,为他献上数不尽的珍宝,他可以娶一个,两个,或者十个,这些雌虫献上的财富将足以匹敌群星,而不是在伊西斯——一个不再年轻的,一身是病的雌虫身上耽搁年华。
于是伊西斯一直隐隐的不安,一直到后来,楚修突破了a,又突破了s。
雄虫一时风头无二,他是虫族唯二的殿下,是虫族讨论最高的雄虫,拥有俊美的外表和惊人的财富,那段时间伊西斯不得不更换私人号码,以应对激增的电话,他的好友险些将他的门槛踩烂,故交奉劝他:“伊西斯,你的坚持没有意义,你坐不稳一个s级雄虫雌君之位,早些接纳那些后来的孩子,大度是雌虫必备的美德。”
伊西斯当然知道,他比谁都清楚。
如果是还没结婚的时候,他会迫不及待的迎着些雌虫过门,好分担雄虫的责难,但现在,要他毫无芥蒂,他做不到。
楚修已经和他度过了那么久,他们同吃同睡,交换拥抱和吻,每个早晨看着对方睁眼,每个晚上挨着对方入睡,雄虫的爱意真挚又炙热,体会过那样的温暖,就越发觉得之前孤单的三十几个春秋是如此的难熬。
得到了再失去,最痛苦的莫过于此。
于是伊西斯拒绝了所有的邀请,在‘不知好歹’‘死到临头’的咒骂中独自挺了很久,那么年轻的雌虫有那么多的筹码,青春,美丽,家产,而他手中只握着一张牌,就是雄虫的爱。
以商人的认知,这是一场必输的牌局,最好早早认输,抽身离场,否则满盘皆输,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伊西斯有种很奇怪的直觉,雄虫不会让他输。
于是他坐在牌桌上,咬死了不退一步,但旋即,牌桌上来了一位无可撼动的重量级对手,皇室。
伊西斯知道,是他退场的时候了。
他能帮到雄虫的地方不多,这应该是一次。
与皇室联姻的好处不必赘述,王爵加身,泼天富贵,但伊西斯怎么也没想到,楚修不乐意。
楚修的不乐意那么明显,抗拒写在脸上,伊西斯欢心中夹杂着落寞,欢心的是雄虫确实爱着他,落寞的是年幼的雄虫并不能理解皇室的含义,等他读懂了那意味着什么,他终将做出正确的选择。
现在,伊西斯要帮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是楚修哭了。
他第一次哭,在床上无声的落泪,像是受了泼天的委屈,伊西斯手足无措,只能揽着他的背小声安抚。
伊西斯想,这只是小孩子不愿离开熟悉的环境,等他说开了,点透了,雄虫会理解的。
但是不是。
楚修颠三倒四,将过往的不堪和盘托出,伊西斯听着他交代那些过往,心脏隐隐抽搐,他不敢想象,这只温和可爱的雄虫尝过那么多的苦楚,受过那么多的委屈。
伊西斯想:“他要是早来就好了,我一定好好的护住他。”
也正是从那一天起,伊西斯陡然发现,原来雄虫对他的依恋丝毫不逊色与他对雄虫,就像他曾在婚礼前后小心翼翼的担忧着未来,雄虫也在同一个时刻里,惧怕着不能得到他的喜爱。
多么奇怪,一只雄虫,畏惧这他的雌君不喜欢他。
可是谁会不喜欢楚修呢?cointreau是天下最可爱的雄虫。
楚修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住了眼泪,又开始搂着伊西斯撒娇,他翻出了家中的调酒器具,歪着脑袋问:“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过往,那你愿意喝一杯我调的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