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啊。”沈健反问,“你能吗?”
那人一窒,梗着脖子说,“我是不能,但也没像你这样,两万三都一副看不上眼的样子。”
“所以我是穷鬼啊。”沈健理直气壮,“但两万三对真正的有钱人来说也就洒洒水吧,你们在这大吹特吹,让人家真正的有钱人听到,还不知道怎么笑你们璿哥呢。”
比如许毅。今晚也就是许毅不在,若他在,王弘璿绝对不会带着这么一群慕钱的哈巴狗,当着他们的面这么一顿吹。
许毅家里很有钱班上同学和这层其他专业的学生都知道,随随便便一件外套据说就好几万,在他面前,他们口中的两万三的确挺不够看。
继续吹下去,改天传到许毅耳朵里,反而是给王弘璿落了个没脸。
于是沈健接下来就安静了,那些人离开了504,王弘璿臭着脸坐在那,但没人搭理他。
眨眼周末两天就过去了。
宋海每周末回家,周一早上才会来,一般都和他们差不多时间到教室。但这个周一祝微生他们到教室,第一节 课快开始了宋海才姗姗来迟。
两天没见,宋海似乎多了些愁绪,眉头不展地走到程煦给他占的位置坐下,和他们打招呼也有点心不在焉。
宋海就坐在祝微生旁边,阿纸从祝微生兜里悄悄冒头,一直盯着宋海看。
祝微生让它看一会儿,才把它按进兜里。翻开书,祝微生随意问道:“宋海,遇到事了?”
宋海回神,迟疑地看了看祝微生,最后摇头:“是有点小问题,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如果需要麻烦你,我会找你的。”
祝微生点点头,也就不再问了。
上午课结束后,宋海单独离开了,祝微生和沈健他们结伴去食堂,半途碰到了林波。
林波就是他们隔壁寝室,上次跟沈健一起直播撞鬼那个,周六那晚他也去了王弘璿的生日聚会。这会儿见到他们,也啧啧跟他们感叹,说王弘璿真是大手笔。
他们都还是学生,像林波平常一个月生活费顶多两千,这一晚上就花出去了他一年多的生活费,在一群普通学生中的确算大手笔了。
沈健也是承认这一点的,要不是王弘璿那晚故意让人捧着他在504说些有的没的,他也不会那么开口嘲讽。
林波加入他们的队伍,一起往食堂走。
快要到的时候,林波指着旁边,“那是宋海吧。”
祝微生顺着看过去,就见不远处一棵大树下,宋海正站在那和一个挺漂亮的女生说话,看起来聊得不错,两人都带了点笑。
“哎,这女生,是隔壁金融系的系花吧。”林波想起什么,“我听说王弘璿生日那晚还特意请了她,好像还精心准备了礼物呢。不过这姑娘最后没来,王弘璿可失望了。”
沈健看看那姑娘,道:“还好没去,不然鲜花插牛粪,简直人间惨事。”
几人看了几秒,也就继续去食堂了,结果没走两步,就又被林波拽住了,“哎哎,快看,王弘璿!”
顺着宋海所在那棵树往后数三棵,几人就见身边跟着几个人的王弘璿一动不动地站在树边,正脸色阴沉地看着宋海那边。
“哦豁~”林波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自己心仪的姑娘居然和他最看不上眼的穷鬼之一相谈甚欢,王弘璿要气炸了吧。”
“你管他。”沈健对这些没兴趣,“关注这些情情爱爱,还不如多看我鸦哥吃两个水果。”
林波翻了个白眼,“一看你就是个臭直男。”
在食堂解决了午饭,他们又回寝室休息。
休息了一会儿,王弘璿回来了,门是半敞的,王弘璿直接一脚踹开。
哐的一声,走廊外经过的人都多看了他两眼。
祝微生和程煦抬头。
打游戏的沈健也吓了一跳,问王弘璿:“你发什么牛疯?”
沈健脾气上来了,一向不怕和人正面刚,但王弘璿不这样,他虽然明里暗里地看不起沈健他们,却一向是正面回避的那一方。
他像没听见沈健的话一样,眼神阴沉沉地拉开椅子坐下,戴上电脑耳机打开了电脑,把键盘和鼠标拍得啪啪响。
“有病……”沈健转回头,皱皱眉头继续在游戏里杀得昏天暗地。
下午快要上课时,祝微生他们离开寝室,王弘璿还坐在电脑面前。
上课后他们发现王弘璿没来上课,还有宋海,也请假没来。等到晚上回寝室,王弘璿不在,但宋海在,擦着湿发从浴室里出来,瞧着也是刚回来的样子。
宋海指指阳台的洗漱台上,“给你们带了宵夜。”
沈健过去打开袋子,“哇,刘氏烧烤,还有烤苕皮!怪不得一进寝室就闻到香味,这家超好吃,每次去晚点就要排长队。”
沈健给几人拿烤串。
祝微生拿了一串烤蘑菇,“事情解决了?”
宋海放下毛巾,神色没有白天那么紧绷,“不出意外的话。”
祝微生:“那就好。”
沈健和程煦在旁边专心吃烧烤,听到两人的对话都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没多问。
烧烤吃得差不多,沈健把宿舍门打开散味儿。刚开门,王弘璿回来了。
王弘璿依旧是板着脸,进门后,意识到宋海在,他立即瞪了过去。
没成想宋海也刚好看过来,见状道:“你瞪我干什么?”
王弘璿又怂了,否认:“谁瞪你了!”
“没有就好。”宋海一般时候也是懒得和人计较的脾性,大抵也是今天有事儿烦躁,补了一句,“眼珠外突去看医生,看我没用。”
王弘璿被刺了两句,没声没气。不过他爬上床,弯腰在床上一阵摸之后,忽然坐起身看着祝微生他们:“我买的项链不见了!”
几人一静。
沈健:“所以呢?”
“那条项链是我买来送给我未来女朋友的。”王弘璿带着浓浓怀疑地看着他们,“我花了一万多买回来的。”
程煦拧起眉头,“你觉得是我们中的谁,偷了你的项链?”
“项链装在盒子里,买回来我就放在枕头底下,一个小时前我离开时都还在。”王弘璿眼睛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宋海身上。
宋海湿着头发,一身睡衣,明显和刚回来的祝微生几个状态不一样。
“你怀疑我?”宋海看着他,“半小时前寝室里的确只有我一个人在,但我没拿你东西。”
“那我项链怎么不见了?”王弘璿质问,“我走之前还在,我回来了就不在,偏偏期间寝室里只有你一个人!”
“喂,说人偷东西要讲证据。”沈健说,“你那项链不会是买来送金融系系花的吧,你是不是看人和宋海有说有笑嫉妒了,故意诬陷人家宋海啊。”
王弘璿眉毛一竖,激动道:“谁嫉妒他了!不是他偷的那你说说我项链怎么不见了!”
“你再好生找找吧。”程煦体会过被人冤枉的滋味儿,“实在不行我支持你报警。”
程煦本来说的就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结果王弘璿不知怎么听的,像被嘲讽了一样,立即应激地怒红着眼,“报警就报警,你以为我怕啊!你们几个都是一伙儿的,平时就抱团孤立我,现在我东西丢了,连怀疑都不能了么!”
沈健没忍住笑了,“到底谁孤立谁啊,整天一副鼻孔朝天穷鬼莫近身的优越样儿,倒打一耙。”
王弘璿情绪激动,吼得大声,寝室门本来就敞着,这会儿几个听到声音的人,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这时,祝微生从自己书桌上摸来一个本子一支笔,递给还在上铺的王弘璿,“写一个字,我帮你测测项链在哪。”
王弘璿瞪眼看看祝微生,又看看他手上的纸、笔,说:“别把你耍神棍那套玩我身上。”
“让你写就写。”沈健不耐道,“不写我就当你心生嫉妒,故意诬陷宋海,要当着他们的面给宋海道歉!”
沈健指指门口的人。
宋海看着王弘璿,眼眸沉沉。
寝室里的人看着他,门口的人也看着他。
王弘璿被这么多人盯着,架不住了,粗鲁地把纸、笔扯过去,烦躁地随便在纸上划了个十字,然后甩给祝微生。
本子甩歪了,被沈健接住,笔掉在了地上。
沈健把本子递给祝微生,骂王弘璿:“你找抽是不是!”
祝微生倒是好脾气,把笔捡起来,看了看那个“十”字,抬头看着王弘璿的床,“你的项链放在床上,也是在床上失踪的,字意以你的床为中心。‘十’字横是东西,竖是南北……”
祝微生的目光下移,落在王弘璿书柜第三格的位置,“横竖相交为正中,王弘璿,下来把你书柜挪开,项链应该从你床上掉下去,卡在了墙和书柜中间。”
王弘璿一愣,没动。
门口看热闹的人跑进来,“我们来、我们来!”
几个人不怕费力,把书柜给拖着挪出来。刚一挪动,众人就都听到了书柜后面传来声响,像什么东西忽然落地。
等到柜子彻底挪开,就见靠墙的地方一个淡紫色的小盒子静静靠在那。
一个同学把盒子捡起来,打开,一条在灯光下布林布林反射着光泽的银色项链露了出来。
“王弘璿,这就是你那项链吧。”那人把盒子递给王弘璿。
“卧槽,祝微生你神了,之前沈健撞鬼有人说是你解决的我还不信!”
“你这都哪里学的啊?家传的还是拜了什么师门,还收人吗?”
几个同学对祝微生的测算能力表现出惊讶和浓厚的兴趣,其他则都盯着王弘璿的反应。
王弘璿看着摆在面前的项链,面色红了又青。
“让你再找找你不找。”沈健坐椅子上换鞋,“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道歉。”
宋海重复:“道歉。”
王弘璿绷着下颚,没道歉,而是问祝微生:“你怎么知道项链在书柜后面?我才不信是你算出来的。”
看他这样,祝微生明白了,“你还是不觉得是自己失误弄下去的,你之前怀疑宋海,现在则开始怀疑我,觉得是我弄进去的?”
这下连几个看热闹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王弘璿,人家祝微生跟我们一样,都是刚下课才回来……”
“我知道!”王弘璿不耐烦地打断那人,“那难道就没有一种可能,这项链是他们回来后趁我不在合伙弄下去的,为的就是现在看我道歉出丑?!”
那几人之前才被王弘璿请去吃过饭,本来看在这一点上说得挺委婉,结果王弘璿对着他们耍脾气,几人脸色顿时也不好看了。
祝微生也被王弘璿的逻辑打败了,他收起纸笔,“随你吧。”
沈健同样没脾气了,看着王弘璿比了比大拇指,“你特么脑子里装的全是屎,我们跟你计较什么啊。”
反正王弘璿就嘴硬没有道歉的意思,那几个同学也没了继续看热闹的心思,败兴离开。
项链事件就这么过去了,这天过后,沈健他们是多看一眼王弘璿都嫌弃。
这一周,前面几天整体上和之前那些星期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周五早上的时候,叼着牙刷去阳台洗漱的祝微生,在看到洗漱完转过身来的宋海时,略微顿了一下。
他拿出牙刷,提醒宋海:“你家的事应该是出意外了,你最好还是打电话回去问一声。”
宋海正在擦脸,闻言一愣,然后立即放下毛巾拿起枕边的手机。没等他拨出电话,手机就响了。
祝微生还站在阳台刷牙,满嘴泡泡地看着床边的宋海神情越来越严肃。
之后宋海挂了电话,对祝微生道:“的确出状况了,我爸受了伤,我得请假回去。微生,我先回去确认情况,到时候如果需要你帮着看一下,我派车来接你。”
祝微生点点头。
宋海一阵风似的匆匆离开寝室,同样刷着牙的沈健和程煦凑过来。
沈健含糊不清地问:“微生,宋海遇到什么事儿了?”
祝微生吐掉泡沫,“周一那天他身上带着不知从哪沾染来的煞气,煞气中又含着一丝肃杀的兵戈之意,应该是碰了什么古兵器吧。”
“好像很有来历的样子。”沈健哇了一声,“话说宋海家能接触到古兵器,家里应该也不简单吧。”
程煦点头,“我刚听到他说派车来接微生。”
这个下意识的“派”字就用得很巧妙,和什么打车、叫车完全不是一个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