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的问:“你住在哪里?”
林言卡了壳,我住在你家后海里。
这话肯定不能说。
“我住在……嗯,还是我自己来吧。”林言说。
他没有发现,昏暗的氛围中,君主幽黑的眼眸愈发深邃,如囚笼般,映出了他的面容。无形的冷意自周身发散,在被林言察觉前,又迅速被温和的外表掩盖。
不在犯病状态下的路易,是一个优秀的政客。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所以他道:“或许墩墩现在已经醒了。他很喜欢你,我可以问问劳伦斯。”
林言眼睛更亮,一点也不设防:“那你问问。”
路易停下动作,点亮手腕上的光脑,给对面发过去消息。
林言眼巴巴的看着,忽然,他听见君主漫不经心的问:“我很奇怪。”
“?”林言茫然地看向他。
路易收起光脑,重新揽住林言的腰。他手掌宽大有力,掌心是滚烫的,贴合着林言身上薄薄一层的衬衫,浸着皮肉,犹如密不透风的牢笼。
被这股强势的力量禁锢着,林言被迫贴到君主身上,人鱼化形后,最敏感的便是腰部皮肤,那里以前是鱼尾,现在是腰腹。
他不受控的颤了下眼睫,抬起头,听君主问:“你是怎么知道墩墩的?”
“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的姓名。”君主冷淡的目光划过林言的面容,盯着他湿红的眼尾,淡淡道:“还请给我一个理由。”
“不然,我可能不会让你离开皇宫。”
第95章
林言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路易垂眸注视着他, 光影轮转,落在他深邃的眉骨,衬得那双眼睛幽沉莫测, 透不出任何情绪。
舞曲仍在悠扬的播放, 怔忡间, 林言被揽住后腰,被迫迈上前一步,他与君主之间的距离顿时近的几乎贴身, 呼吸可闻, 随着乐曲的飘荡前后移动。
“我其实是……”他想说自己是墩墩另一个爸爸。
系统出声提醒:“宿主, 你和墩墩都是人鱼,人鱼一族的亲缘关系不靠血脉论证, 而是靠鱼尾。”
“滴血认亲也不行?”
“不行。”
那就只能等墩墩变幻成人鱼形态, 再和路易说明情况。
小人鱼一般破壳后,会以人鱼形态生活,但墩墩是两族混血,以人类幼儿的模样出现,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鱼。
通过血脉联系, 林言能感觉到, 这一天不会晚了。
变成人鱼形态的小人鱼很脆弱,必须有人鱼父辈的教导, 才能适应水。
林言不打算跟路易隐瞒这个消息,毕竟墩墩本来就是他的崽, 这年头没有爸爸来见亲崽还要被拒绝的道理。
“我是墩墩另一个爸爸。”他很认真地说。
腰间,禁锢在后腰处的大掌微微一顿, 路易垂下眼眸, 注视着他, 在林言以为他会让自己拿出证据时,路易道:“嗯。”
林言:“?”
嗯。
嗯……???
真的不多问点什么吗?
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条宇宙濒危物种——人鱼!
林言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他想说话,舞步却随着路易,渐渐步到边缘,这里光线晦暗,四周无人。无数道视线若有若无的看来,只能看见两道隐没在暗中,贴合着、亲昵的说着话的侧影。
青年站在角落中,下颌线条雪白优雅,唇瓣微张,似乎在疑惑,或者茫然。
素来淡漠疏离的君主,却俯着身,笔挺坚硬的制服隐隐抵在青年身上,一缕昏黄光影划过他们相接的身影,能看见青年腰后揽着双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掌。
暧昧浮生。
……
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有贵族淑女脸颊微红,兴奋的跟小姐妹们讨论:“陛下在和那青年说什么?”
“谁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的都脸红了。”
“你们看那个西瑞亚。他眼睛也红了。”
……
林言听到这阵窃窃私语,下意识侧过头,朝路易肩后看去——那里站着克莱克家族的人。
克莱克家族的家主名叫洛恩·克莱克,这会儿皱着眉头,神情格外严肃,与西瑞亚说着话,似乎是在安慰西瑞亚。
西瑞亚眼眶通红,脸颊苍白,不抬头时,有些摇摇欲坠的美感。
这让他吸引了不少贵族公子的注意,短短片刻,就有不少人前来安慰,说道:“没关系,陛下看不上你是正常的,陛下看不上所有人。”
“你毕竟没有那个青年的优势。别哭,西瑞亚,我可以邀请你跳舞。”
“西瑞亚先生,想开一点,不要钻牛角尖。”
“你要知道,陛下已经跟其他人有孩子了。可我还是一个身心纯洁的俏小伙。”
林言嘴角抽动,忍了又忍,死死憋住笑。
等收回视线,他才发现路易似乎特意带他离开了众人视觉中心,身后就是皇宫极具特色的雕花墙壁,他一头雾水的靠在上面,抬头,想问路易这是在干什么。
君主表情冷淡,俯身吻了下来。
“……”
四周陷入诡异般的死寂,几秒后,又恢
复如常。
大家仍在谈笑,舞动。
只是气氛有些难言的古怪。
无数道余光难以置信的瞥向角落,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那个青年和陛下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情人?
伴侣?
未来的皇后殿下???
这场晚宴的信息量确实爆炸了,不论是忽然出现的皇太子殿下,还是这个与陛下接吻跳舞的青年。
舞厅另一角。
“噔”
洛恩·克莱克手中的酒杯险些倒地。
西瑞亚脸色煞白,张了张口,颤音飘出:“陛下……”
“西瑞亚。”避开旁人的耳目,洛恩·克莱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西瑞亚:“冷静点。你再和我说一遍,陛下在人鱼星停驻时,与你发生过什么事?”
脸上神情微不可见的一变。西瑞亚脑海中闪过最近才出现的预知片段,暴风雨、大海、帝国船舰、落水的君主……以及那一抹浮上海面,轻盈优雅的鱼尾。
“我救了陛下。那次帝国星舰紧急降落,人鱼星下暴风雨,我救了落水的陛下……”他祈求道:“洛恩,你相信我,只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和陛下面对面交谈,我就能让陛下相信!”
洛恩·克莱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几秒后,他手腕上的光脑飘出一则消息。
“你运气很好,联邦出乱子了,内阁刚刚向陛下发送紧急开会的请求。我会去开会,将你的消息告诉陛下。至于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不,洛恩,你最好让我亲自面见陛下——”西瑞亚急切地说。
未尽之言被洛恩不耐的打断,“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不论你救没救陛下,也不论你能拿出什么证据。陛下愿意相信你,那就是你救的;陛下如果不愿意相信,那么,哪怕你真的救了陛下,也没有用。”
“本来我以为前几天陛下大规模的搜查各家各府,是为了你,现在看来是我想岔了。西瑞亚,你现在该祈祷,人鱼星里救过陛下的人真的是你。我们这位陛下讨厌被愚弄,非常讨厌。一旦发现你骗了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洛恩说完这番话,深深的看了眼面前的人,转身朝殿外走去。
西瑞亚面色空白的停下原地,君主……讨厌被愚弄。
那又如何?
救过君主这种事,又能留下什么证据,哪怕君主真的不相信他,也不能拿他怎样。
预知片段清晰的告诉他,掉入海中的君主是昏迷状态。
这样想着,西瑞亚稍微恢复点精神。
他看向角落,那里君主已经放开了怀里的青年,青年被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大半,隐隐露出一双攥得很近、指骨透着白的右手。
那只手轻轻扯着君主的衣角。
然后被君主握住,两人隐匿在暗处,一并低调的离开了大殿。
西瑞亚想了想,跟了出去。
跟在路易身后,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林言离开了宴厅,他被亲的懵,被牵出来更懵。如果不是路易跟他说了句‘带他去找墩墩‘,估计他现在还傻在殿里。
什么情况?
为什么一言不合就亲人?
刚刚难道发生了一些他没注意到的事???
手仍被路易牵着,他们面前出现了很多人。劳伦斯带着一队君主亲卫,穿着金黄铠甲的狮鹫军整装待发,神情肃然。
路易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我让劳伦斯带你去见墩墩。”
劳伦斯立刻恭敬地垂下首。
林言目前更想知道路
易为什么亲自己。
他拧着眉头,唇瓣还覆着层淡淡的水迹,没人敢多看他。路易抽出手帕,自从有了墩墩,他身上总会带很多能用上的物品,诸如手帕、湿纸巾、干纸巾。
“墩墩一直和我住在一起,就在后殿。”他道。
擦拭唇瓣的力道轻柔,林言抿了下唇,推开路易的手,一定要问清楚:“你刚刚为什么亲我?”
不远处的劳伦斯:“?”
以及一众狮鹫军:“……?”
他们立刻后退,默不作声地退到不能听到声音的地方。
“劳伦斯阁下,怎么办,内阁那边又发消息催了。”
“那些都是小事,别打扰陛下跟大人交流感情。”
“……哦。”
嘀嘀咕咕的声音被雨声盖住。
殿外能清晰地感觉到小雨淋漓。
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地面,溅起些许水花。
路易稍抬起眸,对上林言求真务实的眼睛,平静的问:“不能亲吗?”
不等林言说话,他又道:“我们孩子都有了。”
劳伦斯&狮鹫军:“……”
卧槽!
林言也被这生猛的一句话惊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位面的他哥路子有点野,完全没有以前那些世界的内敛,反而很猛。
有点斯文礼貌的耍流。氓那味儿。
他还在呆滞,又被吻住了。
滚烫的气息长驱直入,撬开牙关,缠住舌尖,很轻的舔。弄吮吸。
路易英俊的脸逼近,眉骨似弓,鼻梁挺直,幽黑的眼眸淹没在眉骨的阴影下,有着极强的侵略感。
林言腿一软,后腰被漫不经心的摩挲,温软敏感的肤肉隔着薄薄一层衬衫,泛起颤栗般的红潮,有细小晶莹的银蓝鳞片微微浮现,转瞬即逝。
他被亲的站不住,不知是不是错觉,双腿又开始酥。酥麻麻的痒,糟糕……要长出尾巴了!勉力撑着路易的胳膊,他狐狸眼被亲的潋滟,茫然中,听见路易语中含笑,若无其事地说:“你穿的衣服是我的。”
君主大掌一托,支撑着他站直。
“尺码不适合你,太大了。”
林言这辈子没想到,偷衣服偷正主头上去了。
他头皮尴尬的发麻,跟在劳伦斯等人身后,快步朝后殿走去。
整座皇宫自然不可能只有一栋大殿,与紫禁城差不多,皇宫是建筑群,中轴线上分为前中后三大殿,侧边各有几座偏殿。
殿与殿之间不相通,林言走出宴厅,拒绝了劳伦斯给自己撑伞的提议,往后殿走去。
墩墩就在那里。
天色黑沉,乌云层沉甸甸的蓄积着的雷雨,阵阵冷风刮过,无人的石板小路两侧,绿油油的灌木丛生长繁茂。
林言走在中间,心神不宁。
湿冷的风吹过身畔,他感觉很舒服,双腿的燥热伴着这股风,渐渐凉下来。
这一凉,林言终于发现腿上的酥麻转为了干燥。
熟悉的干燥。
不是错觉,脚踝已经有鳞片若有若现。
怎么又……!
再没空去想其他事,自从来到帝国,这已经不是林言第一次失控,转化形态维持的时间很不规律,他强撑着身体来帝国,就要面临这种失控的可能。
“宿主,去后海!我给你开隐身!”系统着急地说。
“等等,不能是现在!这里人太多……等我进后殿,进去再说!”腿上的鳞片越来越多,林言忽然感觉耳朵后面很痒,他忍了忍,故作轻松的去挽脸颊两侧的长发,修长的指尖划过耳后,晶莹的、银蓝色的鳞片如若美丽的花瓣形,小巧又柔软,正嵌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