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烽火乱起,弄得他焦头烂额。
他再骂,起义也不会停止。渐渐地,身边也不断有人逃跑,他真正成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再后来,那大好头颅也被起义军斩下,摆到河边祭祀,随后扔入河中。这条被夸耀为杨广功绩的大运河一波拍来,毫不留情地将之沉进河中。
这些都和其他朝代没关系。
他们在等着第一名花落谁家。在这种榜单上拿第一,可真真是遗臭万年,让祖宗蒙羞。
明末。
长平公主倚在父亲身边,关注点和常人一样:“爹,你说第一会是谁呢?”
崇祯皇帝朱由检瞄了眼暗下去的天幕:“秦二世?隋二世排第二,秦二世应当是排第一吧。”
长平公主掰着自己手指,把历朝历代数了一遍后,说:“可是……万一大明之后的朝代,有其他二世呢?万一比秦二世还荒唐呢?”
这倒是出乎朱由检意料。
他思索了一下,发现还真有可能出现,便迟疑道:“如此爹就不知了。”
……
新朝。
王莽还未说话,他的心腹就大着胆子说笑:“首名除那哀帝还有谁。欲将皇位给男宠,还不够败家吗?”
又有另一人说:“若是如此算,宣帝才该上榜。‘乱我家者,太子也’,他明知会如此,还将皇位传给太子——岂不是如那司马炎一样?”
“非是如此,怎会有主上机会?”
顿时,室内一片欢笑声。
……
贞观年。
秘书监颜师古精神抖擞起来。
他碰碰魏征:“玄成,赌一赌首名是谁?”
魏征也说:“赌注是何?”
房玄龄笑着聚过来:“也加我一个。”
颜师古:“谁赢了,谁就请另外二人去吃宴。”
魏征挑眉:“赢了反而要出钱?”
房玄龄:“雅赌嘛。”
三人忍俊不禁。
魏征先说:“如此,我赌是那南朝宋帝刘子业,此人刑杀大臣,囚禁诸王,暴虐无道,观之
比隋炀帝更不似人君。”
颜师古想了想,说:“我押陈叔宝,此人让贵妃处理政务,而那贵妃处理政事竟然是按价办事,谁出钱就处理谁的政事。古今中外,何有如此荒唐之事!”
房玄龄倒是说:“我希望是夏桀。虽不知是不是,但夏朝离大唐太远了,又无甚史书传下,我很好奇那时情景。”
三人之赌刚下完注,很快又有不少新人发现他们在赌,也加进来。
“我猜是齐武成帝高湛!”
“那我猜是他儿子,玉体横陈之说广为流传啊。”
“夏桀和商纣,没人说商纣吗?那我押一个。”
“我我我!我押……”
第58章 李斯:“真看不出来啊,赵高能如此胆大包天……
谁上榜单第一,谁就是朝代之耻,连带着其朝代一同定在耻辱柱上。这已是各朝各代心照不宣的共识。
于是,各个世界又多出不少求神拜佛,入观叩道的人,上香上得十分虔诚,只求第一名和他们朝代无关。
翌日,天幕……没有变亮。但空中“砰砰砰”炸开千万朵彩花,布满青霄。
“这就是第一名应有的场面么?”
明朝,嘉靖皇帝朱厚熜盯着那些烟花,悄悄捏起念珠,指骨捏到发白,他在心里疯狂祈祷:千万不要是我!
虽然我好多年不上朝,一心修道寻仙,但大明这艘船,修修补补勉强还能用啊!至少,应该不是在我手里出事……吧?
……
“相——父——”
要剧透!
诸葛亮的嘴角一点点僵硬,随后,看到陛下猪突猛进一样冲进来,刹在案几前。
自从陛下放下担子后,越来越不稳重了。
刘禅:“相父!你能不能猜出第一是谁!”
诸葛亮摇头反问:“在赵构出来前,你可能想象有宁可议和也绝不想要胜利的皇帝?在朱祁镇出来前,你可能想象居然有天子叫门?在李隆基出来前,你可能想象有那么辉煌的盛世,而后在同一人手中断崖下跌?在杨广出来前,你可能想象偌大家业,居然能败个二世而亡?”
刘禅扶着案几,迅速摇头。
诸葛亮:“所以,谁知晓后世还能有甚么荒唐皇帝可以上榜?”
刘禅:“那相父你知道的人里,有谁能够上榜啊。”
诸葛亮思索起来:“倒是不多。”
“秦二世胡亥,败六世基业,可上榜。”
“汉桓、灵二帝,昏庸无道,卖官鬻爵,大兴土木,臣亦认为其能排第一。”
“但皆是臣一家之言,毕竟……”诸葛亮笑了笑:“臣是汉人,自然认为使大汉败亡的君主,是第一昏君。”
*
烟花爆炸,乐曲悲奏,皆结束后,天幕才缓缓浮现,天色一点点耀出金光。
【败家人物榜首——】
【秦二世,胡亥。】
“二世?难道又是一个二世而亡?”
炎帝一边带领族人给野兽尸体拔爪子,一边乐呵呵地看天幕:“后世这些小辈真有意思。”
败家的方式居然有如此多种,还一个比一个严重,真让他大开眼界。
……
汉初。
刘邦:“快快快!给朕准备三个大饼,两只烧鸡,一头烧豚!”
宫人立刻下去准备。
有和刘邦说得上话的宫人好奇:“陛下要去做甚?”
“去始皇陵,祭拜秦始皇!”刘邦斩钉截铁地说。
宫人:“???”
很快,刘邦出现在始皇陵外,把这些贡品放好,刘邦拜了拜,诚恳地说:“政兄,谢谢!谢谢啊!老刘家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多亏有胡亥在,榜首才不是我刘家人!”
“政兄你放心,我老刘和项羽那厮不一样,他烧你宫殿,掘你帝冢,我派了二十家人来给你当守陵人!”
——当然,刘邦没有真下过秦始皇陵,也不知道项羽只是烧毁陵园附属建筑以及进入部分地下陪葬坑,核心部分的地宫还完好无损。
……
秦始皇时期。
秦宫一片死寂。
长公子扶苏十分意外,看一眼胡亥,没有吭声。
公子高惊恐看向胡亥,不知这幼弟是如何有胆量,居然敢把大秦基业败掉。父亲可是期盼着秦“一世二世乃至千世万世”啊!
公子将闾也回头去看这小弟弟,轻声嘀咕:“怎么是胡亥?不是大兄?”
其他公子亦是表情空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惊叹地看向胡亥,震撼得眼珠子快飞出去了。
这人可是名列榜首!
而胡亥原本垂着眼,安安静静坐在席上,一听到“秦二世胡亥”这种话语,当时就“噗通”扑跪在秦始皇身前。
“父父父父父,我我我我我这是——”
胡亥结结巴巴,此前那利索的嘴皮子再也动不了。
始皇帝轻轻敲击案几,每一次“笃”声都敲在胡亥心上。敲得胡亥心慌意乱,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诸公子皆沉默,无人求情。
他们和胡亥关系又不好,还是明哲保身比较重要。
身后宫殿柱子上珠光莹然,柔柔地照亮柱身,亦照亮胡亥这一番唱念做打。始皇帝垂眼看过去,胡亥跪伏在地上,黑发顺滑地从脸颊边贴落,瞧着又乖又温顺。
终日打老虎,竟然被兔子蹬了一脚?
胡亥缓过劲来,哀求道:“父!其中定然有情由,恳请父将今日天幕看完,可否?”
始皇帝胸中翻腾着被羞辱的愤怒,怒极反笑:“那便将天幕看完。”
胡亥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就被迎面砸来的酒盏狠狠磕破脑袋,落下来时,弄出一身湿,碎片又划伤手臂。胡亥不敢去摸额头是否鲜血淋漓,酒盏砸得他眼冒金星,听得父皇幽幽地说:“此是利息。”
胡亥身体一抖。
随后,他又听到天幕开始说判词——
【老子英雄儿好汉,父奋六世之余烈,将战国七雄里韩、赵、魏、楚、燕、齐六国消灭,儿子不遑多让,亲手灭掉第七国。】
“噗——”明朝,朱元璋愣了一下,猛然喷笑:“这天幕好生促狭。”
第七国?不就是秦国吗!
……
胡亥本人心跳已经极速飙升,就差跪求天幕不要搞这种判词,会出人命的!
始皇帝看着这判词,手背青筋暴起,冷白的面颊上也气出红晕,脖子上更是薄薄浮出一层红。
有好几个呼吸,始皇帝感觉自己眼中世界都是模糊一片。
“好!胡亥!你真是朕的好儿子!”
别说胡亥,公子高浑身都不自觉发起抖来。
扶苏唇角抿紧,三五个呼吸后,上前一礼:“陛下,臣恳请陛下召侍医夏无且。”
始皇帝紧锁眉头。
纵然是秦始皇,亦会产生一股心理叫——家丑不可外扬。
虽然天幕这么一放,历朝历代都知道秦二世是榜首了。
一想到这事,始皇帝按在案沿的手指,就缓缓收紧。
“陛下,这大秦还……还需要你。”难得说这种话,难得和父亲的相处没那么剑拔弩张,扶苏说话时,差点咬着舌头。
始皇:“……”
半刻钟后,夏无且带着药箱匆匆走来,先熟练地给在座每一个人塞一颗凝心静气的药丸,然后才侍立在始皇帝身边,万一有状况,就能立刻救治。
——至于那个没在座位上,满头血跪在一边的胡亥,夏无且直接无视了他。
……
历代秦王看到这个判词,先是一愣,再是一喜:“灭了六国?”
哎呀,他们家子孙怎么那么争气啊!
至于后面秦国也亡了这件事,他们不是没有理解意思,但这事他们也急不来,索性忽视掉糟心玩意儿,先高高兴兴庆贺一番。
其他六国:“……”
酸了酸了,怎么秦国就有这么出色的后代,我们的后代呢?
*
判词之后,就是事迹。
【胡亥,秦始皇帝政第十八子,本非其属意继承人。】
【然,秦始皇暴毙,未曾确立继承人,只留下一道残诏给长子扶苏,令他: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
大秦臣子们皆是一惊,立即让下人备车,准备入宫。
而原六国之人听到这消息,有人无所谓,有人麻木,有人忧心天下再次大乱,但也有不少人面露喜色。
“暴毙?”
原韩国宰相之子,张良轻轻咬一下自己舌尖,感觉到疼痛,确定不是梦后,平日里死气沉沉的一个人好似猛然活了过来::“好啊!暴毙得好啊!”
随即又低低地问自己:“如此,我还要不要刺秦?”
沉吟片刻,自问自答:“当然要!”
那秦皇虽然暴毙,但究竟是何时暴毙也不知下。也不知晓,若是五六十、六七十岁时暴毙,又有何意义。
……
秦宫内。
扶苏疑惑的视线落在天幕上:“我不在咸阳?”
也没有在父亲身边?
我怎么会和蒙恬一起在外面?
始皇帝也很奇怪。
——他这时还未下令让蒙恬北击匈奴,更不曾让其驻守上郡,自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过,没关系,天幕稍后会告诉他们。
【此时,是秦始皇三十七年七月,秦始皇在外巡游,于平原津突然病倒,迅速恶化,至沙丘平台时病逝。】
【在此之前,秦始皇派上卿蒙毅去向山川神灵祷救自己性命,是以,知其驾崩者,唯有中车府令赵高及幸宦者五六人。】
【书与玺皆在赵高处,赵高认为秦始皇诏扶苏回咸阳是想将皇位传与他,而扶苏上位必重蒙家,蒙家蒙毅曾治罪与他,赵高对其怀恨在心,并不愿蒙毅被重用。】
【遂与胡亥串通,欲拱卫他登基。】
赵高:“!!!”
赵高和胡亥一样,噗通往地上一跪,匍匐贴着地面:“陛下恕罪!”
众臣恰在此时拜见。
同时关注天幕,得知此事时,不得不为赵高胆量说一声“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