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的气氛胶着得一触即发,苏亦屏着气息,轻轻把自己送过去,他张开嘴唇,按白夜之前教导他的方法,把舌尖探出去——
这一回,白夜没有像在车上那样直接就吻他,而是就停在他唇边,隔着一指间的距离,望着他。
灼灼的目光热烈如火,落在苏亦的脸上、唇上、还有舌头上,像是在描摹他嘴巴的唇珠、粉嫩的小舌尖,观察他的嘴巴张开后、湿润的口腔内部。
苏亦被看得受不了,哪有这样的!索要亲亲,等他真的张了嘴又不亲,就只这样看着他,好变态!
细细的眉梢微蹙起,苏亦就要把嘴唇闭上,突然,白夜就像进攻的豹子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将他的腰禁锢在怀里,接着,攻城掠池般疯狂地吻住了他。
一瞬间,后脖颈跟过了电一样,苏亦很快就感觉到酥酥麻麻的,从他脊背升起,像水一样被泵抽起来,一直抽到天灵盖,浑身都麻掉了。
他又被吸住,舌头都不能动,白夜这次比在车里那次还要过分,力道大的感觉几乎能将把他剥开,一口一口咬干净,苏亦从来没有想到接吻是可以变得这么…羞的一件事。
…好热,连脑海里都要沸腾了,苏亦轻微地动了一下身躯,很快就被更用力地抱住。
白夜就这么一手揽着苏亦的腰,那一杆腰肢又细又软,单手揽着还有好几分多余,手感极好,白夜忍不住摩挲了一下,他短暂地分开嘴唇,哑着声用气音问:
“可以摸摸吗?”
声音很低,声调又有些上扬,像在撒娇一样。
唇瓣分离,苏亦喘着气,他们的气息如胶似漆地在空气里黏着,苏亦脸红得都快滴血,哪里有气力说拒绝的话,只说:
“别问了…”
白夜弯了下嘴角,存心要逗他,故意说:
“别问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苏亦低着头,羞得不敢看白夜,只把腰往白夜的手掌心里轻轻送了一下,腰肌间柔嫩的肌肤擦过带有枪茧的掌心,白夜立刻就捏住它。
精灵的衣摆像春日里盛放的花瓣,轻柔地打开,薄薄的衣料被撑起来,撑出五指的形状……
“你肚皮怎么这么薄?”
白夜低哑地问着话,他时而投入地深吻,时而间断地舔苏亦的唇:
“吃了饭还是这样小,都不会鼓起来。”
苏亦刚想反驳说哪里吃点饭就会鼓起来,嘴唇就又被叼住了。
他一边被吻着,一边又被摸着肚子,坐在白夜腿上,禁锢在热热的怀里,整个人血液都在升温,咕嘟嘟地快要沸腾得冒泡。
滋滋……
忽然,缠纠的热吻里,苏亦听见投影大屏幕里似乎传来机械电流的声音。
起初他们没有起疑,很快又听见一声…滋滋……
这次,连白夜也停下了动作,他眉头皱起来,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家里的装备都是最好的,不可能会出现因为设备老旧而信号接收不良的问题。
很快,苏亦看到刚才直播新闻的屏幕画面开始抖动,鹦鹉鸟人主持人的红鸟嘴被扭曲成一团鲜红。
接着噗嗤一声!那团红色抖动着变成了一个头罩,黑红色的条纹头罩冒出来:
“Good evening, everyone!”
苏亦看见宽大的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他头上套着黑红条纹的脸基尼,露出一头鸟窝般乱的红发。
这怪男像舞台开场白介绍那样,向屏幕前的他们挥起了双手,令人惊恐的是,他的左臂并没有连接着人类的五指,而是一把无比锋利的钢刀。
白夜迅速打开了自己的光屏,他现在是怪物之城地下拍卖场的主人,坐拥百亿资产的玩家,他很快查看了几个重要拍卖场和交通黄金地段的监控录像。
苏亦看到,怪物之城里,拍卖场的大屏幕、各家各户的电视里、商场的展示板……一切有信号的地方全被劫持了!
无一例外都正在播放这个钢刀怪男的直播:
“我相信,大家也都对这种又臭又长的晚间新闻感到无聊了吧?”
苏亦看见钢刀男发出桀桀桀桀的可怕笑声,他做出夸张的肢体动作,声音也被机械变过声,呈现出一种扭曲的高亢状态:
“今夜,我将给大家带来一则爆炸性的新闻,相信你们会从中获得无限的乐趣!”
光陆怪离的怪物之城,所有人停下脚步,或坐直或仰立,望着屏幕中这个奇怪夸张的男人。
咔嚓——
镜头切换,转向了一个黑暗的画面。
苏亦观察了一下,那似乎是一个地下室,画面的中央摆着一张铁椅子。
上面绑了一个人,光线太暗了,苏亦看不清是什么人。
啪嗒!
聚光灯发出炽白的光线,打在那个被绑起来的可怜人质身上,亮光里,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美丽脸庞。
是一只精灵!
苏亦看到屏幕里出现了一只金发碧眼的精灵,跟他不同,这只精灵的翅膀是完好的,属于正常精灵,而不是他这样的残翅精灵。
人质金发精灵纤细的四肢都被粗糙的麻绳捆住,绑在铁凳椅上,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带着斑驳的伤痕,一头璀璨的金发也沾上了泥泞,看起来有些脏兮兮,估计被绑架时没少吃苦头。
“呜呜…呜!”
金发精灵人质发出呜咽声,他的嘴被黑色的胶布牢牢地贴紧,惊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向四处张望。
碧绿眼眸中的一点瞳孔在强光灯照射下收缩地非常小,苏亦能感觉出来,他害怕极了,这只精灵浑身上下都在不自觉地发抖,充斥着绝望的气息。
“今天,这座城市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个世界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哒、哒、哒、皮靴踩在地下室的石砖地上,发出了空旷回荡的声音。
钢刀男上下挥舞着左臂的刀刃,正在切割空气,咻咻的风声听着令人恐惧。
他绕着精灵人质的铁椅踱步,像诗朗诵那样用机械变声过的声音道:
“此时此刻,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行动,来应对这种变化。”
咯哒。
苏亦听见一声开关打开的声音,那间黑暗地下室的背后瞬间亮了起来。
他看清了精灵人质背后的背景,是一张巨大的壁画:
达芬奇油画,《最后的晚餐》。
苏亦一下子攥紧了指尖,果然,Thriller不可能对叛徒的事坐以待毙。
不知道这个钢刀男想要干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啊啊啊——!”
忽然,被捆绑住的精灵人质尖叫了一声,他被钢刀男拽着金发,仰起头颅,露出纤细又脆弱的白皙脖颈。
钢刀男的视线却没有在看人质,他的目光转头看向左下角,接着苏亦看到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小电视,估计是钢刀男开了直播弹幕,小电视上弹出了好多观众留言:
[这人谁啊,在干嘛?]
[这是绑匪直播吗?公开威胁索要赎金?这个金发精灵又是谁?有没有人有什么前情提要?]
[这绑匪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所有地方的屏幕全被他的信号劫持了,他有什么后台吗?]
[没有人注意到背后的壁画吗?最后的晚餐……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播观看人次正在直线飞升,弹幕也越来越多,红发钢刀男阴恻恻地笑起来:
“大家都非常的热情啊,也对我有非常多的疑问。”
他手上动作粗鲁地拽起精灵人质,目光却没有看人质,而是盯着背后的壁画:
“我们都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可怜的耶稣,遭到了可恶的犹大的背叛,后来被钉在十字架上受刑。”
钢刀男忽然转过脸,红黑条纹的脸基尼里只露出一双带着凶光的眼睛,穿透屏幕与电信号,与千里迢迢外的苏亦对视着。
“屏幕前的你也一定在看吧,亲爱的犹大。”
苏亦眼神一凛,旁边的白夜伸过手,握住苏亦攥紧的指尖,把自己温暖的体温传过去,用这样的温度告诉他,他就在他身边。
直播屏幕里的钢刀男正兴奋地挥舞着尖刀,状态异常亢奋,像猎人发现猎物时的激动:
“你现在一定在这座城市里的某一处,可能还觉得自己隐藏的不错。”
钢刀男笑起来,苏亦听见一声刺耳的窸窣窸窣声。
他看到钢刀男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长长的名单,食指捏着名单纸的一角,手臂抬起——
那张纸长得从半空中一路滚泻而下,像瀑布般落在地下室的石砖上,卷成好几个圈。
苏亦估算了一下这么长的名单,少说有几百人吧。
弹幕里也很快察觉了这一点,不少人陆陆续续地叫起来:
[我操!上面有我的ID,还有我朋友的,这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名单啊?好恐怖……]
[仔细看了一下,好像没我,松了一口气。]
[犹大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人来解释一下吗?说叛徒到底是谁背叛了谁?现在是在绑架人质威胁吗?]
钢刀男的目光从名单上转移到屏幕,将名单纸整个展示出来,随意地晃悠两下,很快又扔在地上,踩在脚下,践踏纸张。
刺啦——刺啦——直播里充斥着纸张被踩扁的声音。钢刀男大笑着说:
“你们猜的没错,是有一个叛徒。
“他是整座城市的叛徒,也是整个世界的叛徒,更是今天危害到你们全体性命的叛徒。
“我宣布,名单上这五百多号人,今晚都会被惊悚的厄运笼罩着,而罪魁祸首就是这位叛徒!
“是他带给你们如此凄惨的命运,如果你们要恨,别恨我,就恨他吧!”
钢刀男嘻嘻哈哈地笑着,像是发明出了一个极有趣的笑话,他用右手指向屏幕,食指尖正对着屏幕前的苏亦:
“我知道你在哦,你就在我面前,你就在这张名单上,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桀桀桀桀桀!”
诡异的笑声在变声器的作用下更被扭曲、拉长,而显得格外难听,像电锯刮过玻璃、磁带卡顿又强行播放的声音。
钢刀男转过身,走到壁画前:
“看看,都看看,这丑恶的嘴脸。”
镜头放大,钢刀男的手指搭在《最后的晚餐》上,指腹摩梭着油画中犹大那张惊疑隐忍的脸,耶稣已经怀疑他了,却没有说破,而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嘴唇紧抿着,贪婪的目光仍盯着手中的钱袋。
“这是多么倒胃口的一张脸!为了一点钱,就干出这样龌龊的事!”
钢刀男像吟诵歌剧那样说出这般义正言辞的话,同时他左手的冰冷刀刃一横,抬起了铁椅上被捆着的精灵人质的下巴。
抬高、再抬高,将那张漂亮的精灵脸对准镜头。
金发凌乱着,碧蓝的眼眸里涌出求生的泪水。
钢刀男:“这是我从名单中随机抽出来的第1位犹大嫌疑犯!来,你抬起头,看着观众,告诉他们,你是这位犹大吗?”
“呜呜呜呜!”
被黑胶带封死的嘴发不出任何语言,只能发出垂死的呜咽。
被绑架的精灵拼命地摇着头,惊恐的碧绿眼睛向钢刀男流下无助祈求的泪水。
[呜呜不要啊,好可怜好漂亮的精灵!不要撕票他!]
直播弹幕里有些观众在呼喊:
[你是需要钱吗?我们可以众筹,如果要赎金我们可以给你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