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有个问题，如果我们是在斯塔罗的幻境中，它都能将我们两个从教堂转移到这，又为什么会被困在实验室中、只能借助猫头鹰法庭绑架赫尔克里？”
“我有个想法。”蝙蝠侠琢磨着说，“它本想离开这，可是一个来自现实、身陷幻觉，却不受它控制的对象把它给拦住了。”
超人愣了一愣：“能进入幻象就说明被斯塔罗孢子寄生了，斯塔罗又能控制它寄生的宿主。这两条是并列的。怎么才能像你说的成为宿主却不受控制？”
蝙蝠侠摇头：“我不知道，我们先往实验室深处走着看看再说。”
他们穿过办公区，往最里面的牢房、试验区和储藏室走。周围没什么特殊的，实验室是很常见的那种，格局与21世纪初的星辰实验室差不多。两人偶尔能碰见一些没见过的设备，还有就是无论是房间还是走廊眼下都空空荡荡一个人没有。
渐渐地，打斗和嘶吼声从前方传来。
蝙蝠侠与超人对视一眼，纷纷加快脚步。他们冲进挂着警示牌的门厅，超人用力拧开闸门，声音顿时变得震耳欲聋。
这是个和足球场差不多大的房间，天花板有十数米高，无论是墙壁还是棚顶用得都是加固材料，此刻却丝毫没有起到原本的防御作用。房间的地面尤其坑坑洼洼，有好几个被物理轰炸出来的残破伤痕。
一只穿着罗宾制服的小海星气喘吁吁地站在二层平台栏杆上，摆出可爱但缺乏杀伤力的架势，看上去并未占据上风。罗宾海星对面有个庞大、臃肿、长满爪牙和触手的邪恶生物，咆哮声便是从它喉咙之中发出来的。它时而围绕着小海星来回踱步寻找进攻机会，举止中依稀能看出点猫科动物的影子。
“——希比达？”
蝙蝠侠感到心跳开始加速。他用余光扫视实验室，寻找其中可能是侦探的东西（？），同时尽量稳定地说道：“斯塔罗，你想与我见面，现在我来了。你要给我看什么？”
海星百忙之中扭过头，委屈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它想靠近蝙蝠侠又不敢直面希比达，只能超大声喊道：“爹！！你看他们！”
话音未落，超人猛地回头看向队友。
第176章 看天空——那是鸟？还……
蝙蝠侠没来及对超人解释自己也是个受害者，就看见希比达冲上去对着海星一顿狂抽，场面非常暴力，能让亚特兰蒂斯小孩产生心理阴影。
斯塔罗本身实力强大，在它建立的幻象中还有加成，理论上不该打不过被寄生的噬元兽。但蝙蝠侠观察片刻，很快发现海星的战斗力忽高忽低。每隔一段时间它的动作幅度就会突然降低，然后被希比达压着打。过了一会等它调整好了，又能反过来压制希比达。
它本身应当是比噬元兽强很多的。希比达被逼得维持不住黑猫外形、彻底变成异形般的怪物，几条触手拖在身后像是失去了行动能力，并且在划过的地方留下了漆黑色的血迹。
斯塔罗呢？它甚至可以让本体显得很可爱，连罗宾制服上面都没有破损。
在这种情况下两个外星生物能打得旗鼓相当，说明战场中有个看不见的第三方——迪克·格雷森。是他不断地抢夺身体控制权，为希比达争取到了喘息时机。
在幻象中却不受斯塔罗控制的对象实际上有两个。
超人这边已知信息比较少，因此能得出来的结论也少，但他能看出最基本也最关键的一点：“这样下去不行，希比达早晚会输。”
说完这句话，他本来想直接加入战局，才走了没两步忽然想起斯塔罗管同事叫爹，于是迈出去的左脚又收了回来，很谦让地说道：“不然你去？”
蝙蝠侠：“……”
“你去找找赫尔克里在哪。”
低声交代完分工后他小心地靠近斯塔罗，却不是准备偷袭，毕竟绝对的实力面前技巧很难取胜。鉴于斯塔罗使用过不止一次耐人寻味的特殊称呼，他想尝试以长辈的身份说服海星放弃——哪怕对现在的蝙蝠侠来说，他对自己可能拥有复数个崽的事实还要适应一会：
“停下，罐罗。你有任何诉求都应该直接联系正义联盟或蝙蝠洞，而不是通过强行寄生的方式向我展示。”
“你不会相信我的，老爸，我知道你一不小心和侦探成了朋友。”
海星哭得直抽噎，汹涌的泪水在地面上洒出一大片（超人怀疑这是斯塔罗的战术，因为他亲眼见到希比达在水渍中间时脚底打滑），“我不想让你难过，可是赫尔克里·雨果绝对是个冷酷无情的超级反派！我确信他的敌人会死于痛苦和折磨，就像当年的我一样。白昼朗朗，黑夜茫茫，无数勇士死在了黎明前的黯淡，然而即使这里不是我生活的时间线，为了正义我也要做出抉择！”
“等会，”罐罗嘴里忽然冒出迪克的声音，“你刚才是使用了一句绿灯侠的台词？你有向他们借用过版权吗？”
“那不重要！”罐罗中二病被揭穿，恼羞成怒，“现在是在我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绿灯军团！”
“我独处的时候向来遵纪守法。”迪克说，“这么看来我才是最符合蝙蝠侠期望的罗宾。”
“你敢说你上学的时候没有触犯过校规？”
“没有。”迪克信口胡说，反正布鲁斯不会拆穿他，“我从不逃课，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老师永远不会向我的监护人抱怨我的在校表现问题。你做得到吗，斯塔罗？”
“……”
蝙蝠侠意识到罐罗在发抖。海星气得膨胀起来，把罗宾制服撑得圆圆滚滚，它用力将希比达掀翻在地，不忘询问迪克：“你做得到吗？！”
迪克：“你把身体让给我，我向你展示一下真正的罗宾的技巧。”
他们两个的交流简直令人目不暇接，遗憾的是，罐罗并没有天真到这个地步。它哼笑一声说道：“做梦去吧，小屁孩，征服者斯塔罗才不会上你的当。”
迪克在心里叹息一声，心想：还是得你来，布鲁斯。
不过说实话，对超级反派打感情牌绝不是蝙蝠侠的特长。
当超人开始翻箱倒柜寻找疑似赫尔克里的生物时，蝙蝠侠静立了半天，用听上去没什么破绽的语气慢慢说道：“罐罗，侦探是我的朋友，但你是我的罗宾，如果你说出真相，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
背对着他们的超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海星却很感动地叫道：“老爸，呜呜！可是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异闻宇宙里面赫尔克里·雨果与阿耳戈斯合作了四五十年，关于这件事上帝和小丑都可以替我作证。当时我被骗到实验室里，阿耳戈斯亲口说他们是一伙的，还嘲讽我说想让雨果成为我的兄弟是在不自量力……”
其实阿耳戈斯的原话时：“他看重的是一颗人类之心，你我恰恰都没有那种东西。但我比你要聪明一些，斯塔罗，这就是为什么他成为了我最牢固的盟友之一，我站在玻璃罐外，你却被关在罐子里面。”
——四五十年！
在场的超级英雄被罐罗随口说出的时间段震撼住了。凭借目前的线索难以判断赫尔克里与天启公司起初是否有过一段真心实意的合作经历，不过蝙蝠侠了解失去异闻宇宙记忆后的侦探，而这通常能体现出一个人最本质的面貌。
若是阿耳戈斯的行事方式始终如一，也就是说尽管有着正确的终极目标却野心勃勃不择手段，赫尔克里绝不会心甘情愿与他同流合污。
再联想一下刚才看到的那些包围着教堂、全副武装的政府军，赫尔克里于数年、乃至数十年里堪称艰难的生存状态就很明晰了。
说实话，一无所有的绝境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你身在局中完全看不到希望，更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要持续多久。阿耳戈斯拥有那样的智慧、实力和地位，想取信他要付出什么代价？从他的掌控下脱离再到反击又需要怎样的意志力？
老话说得好，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与魔鬼斗争的过程中，仅仅能保持本心都极为可贵。
这是摩根·斯塔克为之痛心难过的，也是此刻的蝙蝠侠所感慨的。
罐罗丝毫不清楚它抹黑宿敌的行为起了反效果。它老爸这会甚至难以接受自己未来会有第二个罗宾，更别提一只海星了。它絮絮叨叨地从与赫尔克里相遇的过程讲到他们俩短暂的蜜月期，为了不显得我方太蠢，还用力描述当时被关在罐子里的大脑是多么神秘、优雅、强大、友善。
蝙蝠侠：“……”
不知怎地，想到侦探没钱吃饭在哥谭睡大街、痛击自己尸体、诓骗成年义警去抢夺五岁小孩麦片碗的历历往事，他觉得罐罗对赫尔克里念念不忘恨得咬牙切齿，实在是由于它的滤镜比其他人都要深。蝙蝠侠虽然是侦探的朋友，却对他的个人品格没有过高期待，听罐罗控诉听得心平气和，半点不惊奇。
正在这时，超人找到了一条通往实验室深处的暗门。他打开门之后注意到了被盖在红色绒布下的营养仓：“赫尔克里！！”
罐罗顿时急躁起来：“不许你去那边！”
它这边一动弹，希比达跟着狂暴起来。
噬元兽的身体又变大了好几圈，牢牢堵在海星与通往营养仓的暗门中间。这原本是件好事，但蝙蝠侠飞快意识到它之所以不受斯塔罗控制，是因为只剩下了野兽般的本能与头脑中唯一牢记的任务：
不许任何人接近赫尔克里。
外形奇特的黑猫猛地转身用触手将超人拎起来甩到一旁，冲着所有人发出凶狠的咆哮声。
危险。
希比达刚才注意力一直放在罐罗身上，这会终于发现超人和蝙蝠侠也是威胁之一。它混沌的头脑根本无法分辨出来超英们是来帮忙的，只会无差别攻击在场的任意对象。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蝙蝠侠趁着斯塔罗走神之际，从背后冲过去试图把它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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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人晕头转向地从地面上爬起来，条件反射地想要飞到空中查看全局。他在下一秒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没有飞行能力，然而身体的本能比大脑更快一步——
他双脚离开地面飘向高空。
等等，等一下，为什么？初代仿生人的身体根本没有安装飞行模块，这是无法靠意志力克服的物理限制。
倏然间，克拉克想到了一处疑点，回过头望向被绒布笼罩的圆柱形仓体。
他与蝙蝠侠也被斯塔罗寄生了，为什么却可以在幻象中自由活动？假如蝙蝠侠能保持清醒是出于罐罗的交流需要，超人呢？谁在帮他维持神志？
排除一切不可能后，结论只能是赫尔克里·雨果。
他从推测出幕后黑手是斯塔罗开始就一直在试探幻象的边界，他对斯塔罗的能力上限了解得越深刻，就越有可能使同伴们恢复理性。罐罗有一点说得没错，赫尔克里的确与它有相像之处——包括强大的构想能力。
回到人间乐土并恢复本体以后，这份能力得到了增强。
在他的认知中，超人本可以飞，那么使用着仿生人躯体的克拉克便能悬浮在空中。
克拉克感激地对着赫尔克里笑了一下，不确定对方能不能看到。接着他顺手拾起红色布料将它搭在肩膀上再转过身，发现局面瞬息万变：
蝙蝠侠的攻击彻底激怒了斯塔罗。
海星的体型超过了希比达，变得比整个实验室还要巨大。它顶破身上的罗宾制服，洞穿了天花板，半小时前还泛着泪光的蓝眼睛里面只剩下野性与残忍。
它转过身往斯莫威尔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地动山摇。
这时已经无所谓那些计划和考量了，超人深吸一口气，冲上去以钢铁之躯拦在征服者面前。
“罐罗！！”
斯塔罗对蝙蝠侠的喊声充耳不闻。它与超人对视几秒钟，将这个不断撕扯它触角的氪星人拍飞。
超人视角中，海星的攻击宛如压下来的一座山。他重重砸进地面，还没来得及感受自己的身体有哪里损坏就发现伤口正在快速愈合，重新生成的躯壳表面变得更加坚硬。
“多谢，侦探。”
他对着空气道了声谢，再一次原地爬起来冲向天空。
蝙蝠侠召唤来待命的蝙蝠机飞在斯塔罗上方：“罐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正在做的事情是错误的，我阻止你的理由和你与赫尔克里之间的恩怨无关。”
他们离斯莫威尔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斯塔罗靠着心灵能力缩短了路程，超人已经能看到城市层峦起伏的影子。他尝试过冷冻呼吸、热视线和各种进攻手段，却没有起到太明显的效果，但他在每一次失败中获得了更强的力量，到最后差不多无限地接近他在现实中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