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纾难问:“那你觉得他能从哪里拿到,已经被你包了的姑娘所佩戴的香囊?”
莫天佑转头瞪着他,突然冷冷地笑了两声,“呵……呵呵……是你!你个阴毒歹毒的死瘸子!你串通好那骚|娘们儿一起坑害我!就算你拿到了我那个矿坑又能怎样!就凭你这么个残废,你这辈子都休想再回到天城!我要见冰梨,把她叫来对质!”
易纾难坐直身子,重重了拉了一把自己的衣襟,微仰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不屑道:“我才不会去那种肮脏的地方!”然后转头对门口喝道:“让她进来!”
一个美艳的女子走了进来,跪在地上低着头,身子不住地颤抖。
易纾难把香囊扔到面前问:“这个东西是不是你的?”
“是……”她战战兢兢地回道:“后、后来,奴家送给了莫少爷。”
“你胡说八道!”莫天佑咬牙切齿地站起来,想要伸手去掐她脖子。
陆爷猛地一把拍向桌子,沉着脸说:“给我把他拉下去,关起来!”
老仆从去到他身边,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莫天佑也豁出去了,指着易纾难恨恨地大笑道:“哈哈哈……义父!我叫你一声父亲,你却如此不公!什么好东西都给他!你明知道甲字号坑里血灵晶最多,却问都不问我们的意见就给了他,在你心里你早就把他当成你亲儿子了,我们都只不过是随你摆布的棋子罢了!”
“老子办事还需要要问你吗!”陆爷猛然站起身,气得抽了抽嘴角,指着他骂道:“你个白眼狼!没良心的狗东西!”
他背着手在原地跺了几步,才说:“这件事我给你们解释过多少遍了?当年若不是他爹,就没现在你们口中的陆爷!你们是在受我恩惠吗?你们是在受他爹的恩惠!什么叫知恩图报?看来,你这辈子都学不会!”
他手一挥,“带下去,废了修为,扔到坑里让他自生自灭!”
莫天佑被老仆从带走之后,陆爷坐回椅子上,喝了口茶,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对薛净说:“老大啊,还是你最让义父省心。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兄弟?”
薛净起身行礼:“义父,孩儿没能替您分忧,也没能尽到大哥的责任,应该受罚。”
陆爷对他压了压手:“不说那些了,这几个人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纾难,回去休息吧。”
易纾难撑着拐杖吃力地起身,陆爷沉声问他:“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碍事。”
“你先留下,我帮你看看。”
“那就有劳义父了。”
听他们这么说,薛净只好行了个礼,先行离开。
等薛净离开,又让人将屋中其余几人带下去之后,宽广的议事堂里只剩下陆爷和易纾难两人。
陆爷让他坐回椅子上,自己坐到他旁边边帮他把脉边问:“你老实说,那香囊从哪里来的?”
易纾难朝他颔首,低声说:“大哥给的。”
陆爷听后,没作任何回答,又问:“听说你身边出现了个神秘人?你是还没被人骗够?”
“他……”易纾难犹豫道:“就是他帮我渡过了这次难关。”
“什么身份?”
见易纾难为难,陆爷沉声问:“怎么?连我都不能说?”
“这……”易纾难紧了紧握着拐杖的手,“说了,您可能会感到惊讶。”
陆爷看了他一眼。
他深吸了口气,“我还是叫他自己进来吧。”
陆爷收回手,坐回上位说:“没伤到根灵,但修为几乎亏损殆尽,需要静养一些时日。”
易纾难朝他低了下头,撑着拐杖走出议事堂,对一直戴着面具站在口夏飞絮说:“陆爷说他要见你。”
夏飞絮稍低下头,在他耳畔轻声问道:“这算是见家长吗?”
易纾难瞪了他一眼,低声说:“你还是想想,要怎么跟他解释吧!”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第57章 登徒子
夏飞絮和易纾难一起进屋, 走到议事堂中央,将面具举到头顶后向陆爷行了礼,“夏飞絮拜见陆爷。”
陆爷沉默着, 看了夏飞絮好一阵, 才对站在他旁边的易纾难说:“的确让人有些意外,但细想, 也在情理之中。”
易纾难疑惑道:“义父神机妙算,只是纾难不太明白。”
陆爷缓缓起身, 背着手走到夏飞絮面前。他头发胡子都已雪白, 身形也有些佝偻,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形成的沟壑里,都暗藏着岁月的痕迹。但一眼双眼却精明有神, 仿佛一眼就能看穿这世间的一切阴谋。
他说:“夏家这段时间也不太平,连续几个月上缴的灵晶数量都有问题, 内贼却一直没找到。想让你这个少爷从别的地方想想法子,难道不是情理之中?”
易纾难的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 转头看向夏飞絮,却见他好像比自己还震惊。
夏飞絮的确有点懵, 他书里根本没有这个剧情。
“我真的不知道,”他看向易纾难说:“我从来不管家里的事, 他们也从没指望过我。”
“你既不知,又为何接近我家纾难?”陆爷问。
夏飞絮简明扼要地告诉他说:“我当初也被那罗老五骗过,他在差点我被拆穿后突然就消失了。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他出现在纾难身边,便一直暗中盯着他。盯的时间长了,自然也注意到了纾难, 发现他挺不容易的, 就想来帮帮他。”
陆爷:“就这么简单?”
夏飞絮:“我若真想和他合作, 为何不直接说明。反而藏着掖着,引他怀疑。”
陆爷问他易纾难:“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易纾难点了下头。
陆爷:“那你是怎么想的?”
易纾难下意识握紧拐杖说:“起初我也有所怀疑,但很想知道夏少爷究竟想做什么,所以就将想他留在了身边。”
陆爷又问夏飞絮:“只是想帮帮他?”
夏飞絮微微笑了笑,“我还挺喜欢他的。”
陆爷听着也没表示意外,却说:“这么说可能有些得罪,但你们夏家的男人,大多不能善终。你放弃修练,也是因为这个在你们夏家持续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诅咒吧。”
夏飞絮说:“正因生命可贵,才要更加珍惜心中这份喜爱。”
易纾难在一旁边暗自皱起眉头。
陆爷:“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花言巧语把他骗到手,自己两脚一蹬突然死了,他怎么办?”
“我……”夏飞絮顿了顿,“我尽量活久一点。”
陆爷沉吟片刻,突然对着门口大声说:“去把罗老五带上来。”
人很快就带了回来,跪在议事堂里叫了声:“陆爷,您找小人。”
夏飞絮不动声音地将右手背在身后,握起拳头,冷冷地看着他说:“罗老五,你当初是怎么骗我的?给陆爷和大伙儿讲讲吧。”
罗老五这才看敢看向夏飞絮,先愣了一下才说恍然道:“原来您、您是夏少爷。”
“怎么,几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夏、夏少爷!”罗老五紧张道:“小、小人当初真是鬼迷心窍!小人当初听闻您是个不学无术的风流浪子,才敢妄想从您身上套点好处,小、小人该死!”说着,还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陆爷对押着他进来的下人说:“带下去吧。”
下人又带着罗老五离开后,陆爷才对夏飞絮说:“这么多年了,纾难在地城没有一个朋友。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听说他交了一个,却还是专门来骗他的。夏少爷你既然有意结交于他,难得的他也不排斥你,我当然不会阻拦你们。但若有一天你胆敢背叛他,就别怪陆某不顾两家的情面。”
“多谢陆爷成全,”夏飞絮向他行了一礼,后又看向易纾难说:“我会保护好他的。”
交谈结束后,三人一起走向了屋外。
下门口的台阶时,夏飞絮扶着易纾难的手臂。易纾难极为别扭地收了两下胳膊,见他抓得很紧,微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却对上他微带着笑意的眼神,不知怎地心跳突然有些加快,便由着他了。
走到外面院子里停着的马车旁边,易纾说问陆爷:“义父,这是从三哥那里要来的一万两血晶石,都没有标记,该如何处置?”
陆爷抓了一把血灵晶看了一眼,又了扔回箱子里说:“打你上的那边的标记,入你的库。”
“是,”易纾难回了一声,又说:“义父您去天城议事,却因为我的事提前赶了回来,纾难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没什么重要的事,”陆爷说:“横竖每年都去,每年都见同样的人,说同样的话,义父巴不得提前回来。”
“那义父您连夜赶回也累了吧,纾难就不在此打扰了。”
“我倒是没什么,不过我看你挺累。你俩快回去吧,马车上的东西我让人直接送到你矿上。”
“车上……还有两具尸体,是三哥府上的人。”
陆爷摆了下手:“我来处理。”
易纾难和夏飞絮一起向陆爷行了个礼,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夏飞絮依旧坐在他对面,背靠在车厢上看着他。易纾难则直直地坐着,一直低着头,两人先是安静了片刻,夏飞絮才问他:“我说没骗你,这下可相信了?”
“既然义父都没有怀疑你,那我也就相信你了,”易纾难仍低着头说:“不管怎么说,这次如果没有你帮我,我肯定会很被他们搞得很惨,我很感谢你。”
夏飞絮却说:“你想要道谢,却不看着我,很没有诚意。”
易纾难突然抬起头,用手将掉在脸颊边的头发往耳后别去。身子往车厢上一靠,先和他对视了一半晌,然后又转过头看着车厢门口,不再说话。
夏飞絮一手环着腰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见他衣衫不整地散乱着头发,脸色苍白如薄纸,身上还血迹斑斑。表情虽是平静,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破碎的美感。在这狭窄又幽闭的环境里,让人心底隐隐产生一种,想要将他脸上那强行伪装起来的平静表象打碎的冲动。
随着越来越长久的沉默在两人之中蔓延,易纾难突然回头,有些烦燥地瞪着他说:“你别总一直看着我,很奇怪!”说话时,眼神中却透着股倔强。
夏飞絮说:“你要是一直看着我,我绝不会这么说。”
易纾难低喃:“我才不会这么……无礼。”
“倘若我一直彬彬有礼,丝毫不敢僭越,我家纾难要何时才能明白我的心意?”
“什、什么你们家,就算你有如此想法,那也不应该这么……”易纾难顿时一阵慌乱,可他一时又不想用什么词来形容,双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抓住拐杖,“你想想,咱们才认识你几天,正常人那有你这么直接的,多少也应该……”
他越着急越不知道怎么说,在人前一惯的从容而优雅通通不见了,最终只得愤愤地瞪着夏飞絮,低骂:“登徒子!”
夏飞絮轻笑出声,告诉他说:“你可能只认识我几天,但其实,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你还好意思说!”易纾难气得深吸了口气,喝道:“你偷窥了我那么久,行为很是不端正!”
“那怎么办呢,”夏飞絮说:“看都看了。”
易纾难一个人闷了片刻,突然破罐破摔似的问他:“你……你到底看到些什么?”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知道你的一切。”
听他这么说,易纾难看着他,眼神有些冷地问:“你是看我可怜,故意来玩弄我的吗?”
“我要是敢玩弄你,陆爷会把我大卸八块。”
“可!”易纾难长叹了口气,“你跟我不一样,你成日混迹各种寻乐之所,见过那么多人。美的丑的、强壮的残疾的、幸运的倒霉的等等。我除了比这些人身世更复杂一点,与他们有何分别?”
夏飞絮说:“你总得允许一个见过很多人的人,爱上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