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不屑道:“嗐!他一个男的害什么羞,唉呀你别挡着了,赶紧让我们进去。”
她俩说着就突然抓住门使劲儿往里推,俩姐妹的修为都比夏飞絮高,稍一用力就挤了进去,气得夏飞絮靠在门口无奈地问:“你俩怎么比我还能耍流氓?”
两人没有理他,互相搂着胳膊推搡着,满脸好奇地走到床前。
易纾难已经将碗放下,像尊菩萨般端坐在床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夏飞絮知道他现在肯定已经尴尬到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俩姑娘互相了一眼,也端正了身形,一起向他行了个礼。
二妹:“夏昭儿。”
三妹:“夏冰儿”
两人齐声呼:“见过大嫂!”
她们说完后,夏飞絮捂着自己的眼睛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连空气都要凝固了。
易纾难僵硬地向她们低头回了个礼,声音不高不低地回道:“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夏昭儿忙摆着手说:“大嫂您吃得还习惯吗?要是不习惯,我让下人重新做去。”
夏冰儿也跟着问道:“大嫂您睡得还习惯吗?要是不习惯,我那屋挺好的……”
易纾难放在被子下的双手死死地扣在一起,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却还要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平稳,“挺、挺好的,不劳烦二位小姐。”
“您叫我们妹妹就行了,”夏昭儿说。
“对呀,您跟我哥在一起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夏冰儿了说:“我哥要是敢欺负您,您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揍他!”
夏飞絮走到她们跟前,指着门口命令道:“出去!”
见他挡住自己了,夏冰儿歪着身子继续看着易纾难说:“我们还想跟大嫂多聊一会儿。”
“是的呀哥,”夏昭儿往另外一边歪去,“大嫂都没赶我们,你干吗着急赶我们走。”
“我们要吃饭,等下就凉了,”夏飞絮说。
夏冰儿忙说:“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就在边上看看,不打扰你们。”
说完突然嘿嘿一阵傻笑,兴致勃勃地说:“我还从来没见过神仙吃饭的样子。”
夏飞絮恨得牙痒痒,一只手抓住一个,硬生生往外拖,拖到门口后,强行推了出去。
被推出去后,两人还紧握着对方的手,兴奋得暗中跺脚,几乎快要跳起来了。
夏冰儿双眼放光,“天呐,真的是他!”
“嗯嗯!”夏昭儿用力点着头,“离近一点看,感觉更好看!”
夏冰儿:“我们家老大真有出息,连他都能搞到手!”
……
听着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远,彻底消失后,易纾难瞪着夏飞絮深吸了两口气,身子瘫软下来,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无力地说:“我要回家。”
“好!”夏飞絮一口回道:“我带你走,咱们离这些人远点。”
“我不要再见到她们,不想跟她们说话!”
夏飞絮坐到床边,把他搂在他怀里,感觉他身上的温度比平时高了好几度,不停轻抚着他的背,“咱们现在就走!”
易纾难靠在他怀里,把头深深地埋起来,尴尬得不敢睁开眼。平复了一阵心情之后,突然小声密谋:“不行,现在出去肯定会在外面遇到她们,还是晚上偷偷离开更合适。”
“好,你说什么时候走咱们就什么时候走,”夏飞絮将碗端起来,放到他手里,“先吃点东西。”
易纾难草草吃了两口,然后靠在床头呆呆地望着前方,一个人就这么郁闷了好一阵。
“夏飞絮,”他突然叫了一声。
夏飞絮坐在他身旁,趁机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胸口说:“我在。”
“不准让你妹妹再叫我大嫂!”他有些激动地说。
夏飞絮在他耳边轻轻地安慰着:“好,易少爷不喜欢,以后谁敢这么叫,我就抽谁。”
不知过了多久,易纾难身上那股尴尬终于慢慢地退了下去,忽然又听到了敲门声。
夏飞絮没好气儿地朝门口大问了声:“谁!”
“你老娘!”三娘在外面比他更凶地回了声。
“什么事!”
“开门!”
夏飞絮凶巴巴地回:“不开!”
“开门!”三娘又喝了一声,“ 人家易少爷受伤了,我给他送碗药过来,”
夏飞絮深叹了口气,看了看怀里的人,小声说:“我出去一下。”
夏飞絮打开门,堵在她面前,她也伸着脖子往里打量,身旁还跟着个婢女,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药。
“你这是什么药啊?”夏飞絮问她。
“补气血的,”三娘非常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见他实在没有想让自己进去的意思,也不可能像两个姑娘那样硬闯,只好把药交给他,小声嘱咐道:“对人家好点!”
端着药回到房间后,见易纾难已经躺回了床上,对他说:“别担心,她没闯进来。”
易纾难暗自松了口气。
夏飞絮舀了勺药吹了吹,放到他嘴边,“来,说是补气血的。”
易纾难闻了下,紧闭着嘴摇了摇头。
夏飞絮自己闻了下,又尝了一口,又臭又苦,随手放到桌上,“算了,不吃。”然后坐在床边看着他,抚着他的脸轻声说:“瞧瞧这脸色,别想那么多了,再多睡会儿。”
易纾难和他对视了一眼,缓缓闭上眼,不久,果真又睡了过去。
等他睡着之后,夏飞絮才出门,去了三娘那儿。
三娘正在书房里焦头烂额地对着账本,见他敲门进去,也没理会他。
“娘,听说咱们家出了个内贼,怎么回事?”夏飞絮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直接了当地问她。
“你听谁说的?”她边埋头记着账边问。
“陆爷。”
“他消息倒是灵,”三娘抬头狐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打听起这个?你不是一向不关心这些?”
“我怀疑这个贼跟昨晚刺杀我们的人有关。”
三娘放下手中的笔,“这话怎么说?”
夏飞絮摇头,“只是怀疑,你先告诉我现在有什么线索。”
三娘叹了口气,“你知道的,你大伯、二姑和我们三家的晶灵在打上标记和记好数量之后,统统都会存入夏家总库,这库房的钥匙一直由你奶奶掌管。但从半年前开始,总库里的灵晶数量莫名其妙就自动减少。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谁家存的数量不对,可清点了数量之后,并没有问题。没有人能不知不觉地从你奶奶身上拿到钥匙,所以这灵晶究竟去哪儿了,谁都说不清。”
“会不会……”夏飞絮思忖着,小声说:“是奶奶自己用了?”
三娘狠狠地一把拍在他脑袋上,“你奶奶修为已经到顶了,再怎么修也上不去。”她顿了顿,“而且,既然总库有问题,我们就想着,先不入总库,存在各家的仓库里,结果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快说!”
“怎么跟你老娘说话!”三娘非常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接着说:“我们发现,存在自家存库里的晶灵居然也在减少。如果之前那贼是从总库偷的还能理解,现在要分别从我们三家的仓库里盗出去,而且各自都守卫森严,他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他对这个世界极其了解呢?”夏飞絮问他。
“什么意思?”
“他是夏家人,对夏家极其了解,知道有什么地下通道连接着总库和三家的分库,不用通过正门就能进去。”
三娘又一掌拍到他脑袋上,“想什么呢,总库和三家分库之间没有任何地道!”
夏飞絮捂着自己脑袋,“能不能尊重一下你儿子,再这样打下去就傻了!”
“你为什么怀疑这个人是来刺杀你们的?”三娘不耐烦地问他。
夏飞絮理所当然地说:“我是夏家唯一的少爷,他也是夏家人,老太太年事已高,他害怕夏家掌控权落到本少爷手中,自然想杀我。”
“这么说,那刺客还是女的?”
夏飞絮努力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形,那人影打扮得漆黑一团,没看出来是男是女,但他倒地是闷哼了一声,听上去却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摇头,“不像是女的。”
三娘又举起手想打他,“夏家还有哪个男人有当家的资格?就你这样还能掌管整个夏家,我看你现在就已经傻了!”
“你这是人身攻击!”夏飞絮话音刚落,忽闻头顶传下一声巨响,紧接着整个大地都在摇晃。
他和三娘对视了一眼,震惊道:“是魔族!”
三娘咽了下口水,狠骂道:“这狗日的魔族怎么又来搞事了,别怕儿子,有上面的人看着呢!”
夏飞絮急忙起身就往屋外冲去,“我得去看看纾难,他现在完全没有修为,一个人呆在陌生的地方,肯定会很不安。”
三娘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嘀咕了句:“这小子是认真的呀。”
夏飞絮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路上所有人都走到庭院里,抬起头望向苍穹。
那道结界是透明的,他们看不见,但却能看见那些在他们头顶拼命撞击的魔物,很快就黑鸦鸦的聚齐成了一大片,看得人心惊胆颤。
他回到屋里,见易纾难已经下了床,光着脚踩在地上,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到向门口,脸上一片惊慌。
夏飞絮快步过去将他抱在怀里,“我回来了。”
易纾难微微还有些颤抖,渐渐平静下来后说:“我们出去看看。”
夏飞絮回想着剧情,这个时间段本不应该出现魔族攻击,但既然剧情变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嘴上却依旧安慰他说:“别担心,天塌下来,还有上面的人顶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 还有我啊
魔族庞大的数量遮天避日地袭击着他们头顶的那道唯一的防御, 令整个地城陷入一片压抑的昏暗之中。对于地城的大多普通人来说,没有修为,或是修为不高的他们,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天城建立起来以后, 魔族就再也没有大规模发动攻击,原文中直到最后也才出现过一次。
夏飞絮和易纾难依旧在房间里, 他们并肩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天边一片黑影。
天地间所有一切都在剧烈晃动, 平时供他们遮风挡雨的屋子显得脆弱不堪, 瓦片好像随时能从头顶掉落下来。无数看不见的细小尘埃自屋顶撒落,飘浮在空中。除了他们,所有人都去了屋外。
易纾难倚在窗边, 怅然说:“人类靠着地下的石头抵御魔族,已经持续了几千年。然而越往遗址边缘挖掘, 石头只会越来越少,尤其是这些年, 大家的日子终于安稳下来,开采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个时期都要快。如果在咱们这个时期都无法战胜魔族, 将来人类又还有什么希望?”
“魔族并非无法被牵制,”夏飞絮说:“你想想, 魔靠什么修练?靠的不就是天地间的阴气、怨气,人们内心的恐惧等等负面情绪。
“它能强大至今是因为始终有人类这个敌人存在,可人类有了保护结界之后,它们能吸收到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少,修为也无法精进。这个时候它们想要提升自己, 只能自相残杀。”
“当它们选择自相残时, 更大的可能是, 人已经不存在了,”易纾难说。
“不,”夏飞絮说:“你忘了吗,魔一开始也是人。”
易纾难侧脸凝视着他,他感到震憾,自他出生以来,人与魔就是两个绝对对立的阵营。不是它死就是我亡——这是所有人,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坚持的一个原则。他从来没听说过,魔也是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易纾难问他。
夏飞絮也看着他,继续说:“当天地间不再有战争,当魔不再有魔性,他们不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吗?”
易纾难静静地看了他好一阵,他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情绪。如果说一开始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只是因为自己渴望有人个人能真心实意地对待自己,让自己不再茕茕孑立。
而此时,他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夏飞絮身上不同于一般的人思想。尽管他不会说出来,但他可以肯定,这一刻,他欣赏夏飞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