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陆忱乐知道其中的内部,他与沈氏有合作,每每交际的时候,总会有人好奇地打听问他沈太子爷喜好什么,今晚的行程,以及他的发妻到底是谁,找回了他妻子了吗。
同时又回谓叹如今这般的社会上还有如此情深的人,真的是不多见了。
每回听见这个,陆忱乐都是嘲讽一笑,如果真的是如传闻所说,宋卿余有必要逃离他吗,放弃在国内的一切,离开了自己生长二十九年的故乡,带着自己的孩子,跑去北半球一个偏远的小城镇安度余生。
结果就是这样,沈听肆还不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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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翠琳曾经找过沈听肆,甘翠琳看着满脸颓废,不修边幅的沈听肆,扔下一叠照片,沈听肆看着那一叠厚重的照片,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摊开来,上面一个个是晏笑言言,长相温柔可人的女孩。
沈听肆只扫了一眼立马别开了目光,他微微蹙着眉头,“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李家二女,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这是靳家长女,国内双一流名校毕业……”
“妈!”沈听肆厉声打断了甘翠琳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没看出来?”甘翠琳坐在沙发上,懒懒地抬眼,眉目之间毫无笑意:“你是时候该承担起沈家长子的责任了,沈听肆。”
“我没有一直担责吗!”沈听肆道。
“你有担责吗?”甘翠琳涂着指甲油修长的指尖重重点了点那一叠照片,“大学毕业进入娱乐圈,你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今天的位置我也不说什么了,可结果呢!跑去和别人暧昧,出轨,你甚至还逼死了自己的老婆孩子。”
她看到沈听肆的身躯猛然一震,抓着自己衣角的手臂青筋骤然凸起,咬着牙一声不吭。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啊,沈听肆。”甘翠琳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颤抖的身躯,“你以为自己现在的样子是卿余想看到的吗,酗酒,抽烟,整日把自己关在家里,你告诉我你哪里担得起责任了?”
“你以为我失去了我的亲生孙儿我不心疼吗!”甘翠琳尖锐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要穿透沈听肆的耳膜,将他搅碎。
“所以当务之急,你要么重新选择一个女孩结婚,生下下一任沈家继承人,我就不会在管你了。”甘翠琳道。
这样的话,就可以彻底打消沈听肆要寻找宋卿余的念头了吧,让宋卿余和沈一一在安淮好好生活着,不会再遇见沈听肆,即使遇见了,也只是个陌生人。
沈听肆的手中一直紧紧握着那张白色的,已经蹂.躏到看不清文字的‘死亡通知书’,在那张白色的纸张上面,原本应该写名字的地方,被沈听肆狠狠挖了一个大洞。
他还是不信,还是不信宋卿余彻底离他而去了。
不过母亲说得对,只有拥有自己的势力和权力之后,他不论干什么才不会被束缚,他想怎样就能怎样,而眼下就有一个极好的机会。
他需要彻底掌控沈氏集团,成为沈氏集团幕后的掌权人。
只有这样,连母亲都不能阻挡他。
甘翠琳静静坐在那里,其实她的内心也在忐忑不安的跳动着,她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她在以前对沈听肆都是以尊重他的意味,尊重他的选择来养育沈听肆。
只有在沈听肆把宋卿余带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看着瘦弱面色苍白的宋卿余,和看着宋卿余的沈听肆,那时候的沈听肆眼里就有已经无法抑制的占有欲。
甘翠琳那时候想拉一下宋卿余的手,都被沈听肆阻挡,他对宋卿余的一切动作,都在警告着别人,这是他的东西,这是他的私有物品,任何人都不得觊觎,任何人都不得触碰。
他的目光看得甘翠琳心惊,再碰上宋卿余之前,沈听肆一直是一个聪明听话的孩子,他虽然有自己的主见,但大多数还是听从父母的话,不会有太多自己的想法,但遇上宋卿余的事情就不一样了。
甘翠琳那时候心头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直觉告诉她必须要分开沈听肆和宋卿余才行,那时候她才做出了要停掉沈听肆所有的生活费的决定,以为这样,沈听肆就能听话,和宋卿余分手。
可她没想到的是,下一次再见到宋卿余,是已经确诊怀孕的宋卿余,他们真正的见面是已经有了七个月肚子的宋卿余,甘翠琳整个人是说不出的讶然。
所以这回,甘翠琳还是忐忑不安,她对于自己儿子的偏执,还是无法下手抑或是说,不知道从何下手。
甘翠琳下意识的放轻了自己的呼吸,手指不规律地点着上面的照片,对于照片的人选,她都是随便挑挑,他们沈氏本就不需要依靠联姻来获取资源,她只是希望有人能牵制住沈听肆,让沈听肆彻底放过宋卿余,甘翠琳知道单单一个‘死亡通知书’是绝对不可能让沈听肆相信宋卿余死了的消息。
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你要搞清楚分重,”甘翠琳淡淡道:“你要思念你的妻儿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沈家的责任还是要你担起来,除非你愿意拱手让给那几个吃里扒外的堂兄弟姐妹,如果你真选择这么做,我宁愿把所有的财产捐给慈善机构,也不会让其他人获得一分耕,包括你。”
沈听肆现在在沈氏所有的权限还是处于停止的存在,他原本手头上所有的项目都交给了其他的人,甘翠琳并不是开玩笑。
沈听肆的能力是沈家最为出众的。
甘翠琳看着沈听肆沉默了很久,慢慢地松开了一直握在手中的白色通知书,那被蹂.躏成团的纸团‘啪嗒’掉在沈听肆的脚边,沈听肆伸出手,将那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捡了起来。
“我知道了。”沈听肆喑哑的声音在整个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我会担起责任的。”
他拿起手中整理好厚厚一叠的照片,“妈妈,把这些人的资料发我,我详细看看。”
甘翠琳微愣,她没想到沈听肆会这么快答应她的要求,去联姻,在生下一个继承人。
她蹙了蹙眉头,但看着沈听肆面无表情的脸,她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却想不出奇怪的点,异样的感觉在她的心头间萦绕,挥之不去。
但沈听肆只要答应了,就是一个好现象,是不是说明他准备放弃重新去找宋卿余的想法,并且相信了宋卿余离去的消息了呢?
甘翠琳留了个心眼,但看到后面沈听肆和前面颓废的样子判若两人,听她的话,认真挑选了联姻的对象,并且和联姻对象在约会,确定了关系,甚至都订了婚,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就在他们决定好结婚的前一夜,甘翠琳得到了消息。
沈听肆取消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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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卿余消失的两年后。
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高档的俱乐部内走出一群西装革履的老板们,中间那个气质非凡,模样俊美的年轻人,从周围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重就能看出他的身份地位。
沈听肆在众人的恭敬声重率先离开,迈着长腿进入那辆漆黑的车门,司机开车朝着老地方过去,自从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沈听肆将小杨彻底开了,他只是冷淡派人将消息带给小杨,丝毫不恋以前的旧情,即使小杨跟了他十年,也知道沈听肆这个老板的所有喜好,即便这样,沈听肆只是淡然看了一眼裁员名单里面有小杨的名字,当作垃圾一样把那名单丢了出去。
沈听肆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应酬太多,躁郁症怎么也压不住,最近看心理医生的频率比以前大了很多,他吩咐道:“去买点胃药,还有把瓶子给我。”
司机应了一声,将药瓶递给沈听肆。
沈听肆看也不看几颗,打开瓶盖,直接倒进嘴里,生生咽了下去,喉咙传来轻微的刺痛,沈听肆只是靠在车子上,闭目养神。
家里的胃药似乎不多了,他想了想,补充道:“胃药多买点。”
饶是以前,宋卿余在家里,他根本无需去担心这些,宋卿余会将他们的小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缺了药会及时的补上,冰箱永远会是满的,夜晚家里的玄关处永远会留有一个小台灯,在他深夜应酬回家胃痛,宋卿余一定会给他煮碗醒酒汤,和深夜的小米粥来安抚他的胃痛。
司机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停车去买,沈听肆在后座上眯着眼,最近为了铲除公司里的沈氏旁.□□群老东西也是有些手段的,他这段时间为了忙这些事情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精神很疲倦,突然上涌的酒意与胃部的不适如千万银针扎得他生疼。
他的身份在这两年间早就人尽皆知,如今随着沈氏集团的扩大,他的身份今非昔比,不少人赶着送他名车名表,豪华别墅,只为了能得到一点点和沈氏集团合作的机会。
但沈听肆只是淡然看着那一张张因为名利而扭曲的脸,即使他现在财富众多,但他依旧住在他和宋卿余一起买的,他们亲手布置的小家庭里。
迎接他的是深夜小区变得冰冷的大灯,和回到家里一片冰冷的黑暗。
沈听肆似是习惯了,吃了胃药,躺在沙发上,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外面冰寒的月光照射进来,照的他浑身冰冷。
沈听肆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放空自己,这两年,为了尽快从母亲手中彻底接过沈氏集团,他如同一只螺旋,恨不得将24小时分成48小时来用,他甚至连春节都在办公室里处理事务,神经紧绷得久了,唯独只有在他和宋卿余的家里,在宋卿余房间里的衣柜里呆着,他才能短暂的喘息一会儿,短暂的任由自己沉沦在这场思念的溺海中。
他模模糊糊地想从这份寡淡的月色中映出一个人的面容,那个人的面容也是这么的好看,皎若月洁,这么冷淡,他的身形像这份月色一样越来越淡,最后消逝在清晨的晨曦里面,独留一地的空白,让沈听肆寻找满地的破碎。
沈听肆心头绞痛,随之腾升而起的想念掀起了他剧烈的抽搐,他紧紧捂着沙发上宋卿余的睡衣,那睡衣上已经没有残留任何宋卿余的味道了,沈听肆蜷缩着身子,把睡衣紧紧抱在怀中,嘴里喃喃地不停叫着舟舟舟舟,心中的孤寂和满身的绝望却无处可去,他呼唤的名字终究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腾升起的燥热无处释.放,沈听肆压抑着嗓子,许久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喑哑的喘.息,释.放后的寂静令人越发孤独,他用手臂挡着眼,怀中紧紧抱着那已经濡.湿的睡衣。
半响后从眼角滑下无声无息的泪水,一直浸到鬓角里,打湿了沙发的一角。
第二天是甘翠琳的生日,沈听肆加紧将当天所有的公务处理完,赶在天黑前回到了老宅,甘翠琳和沈闵已经从国外回来,定居在b市的郊外,原本沈听肆给他们安排的是c国有名的宜居城市,但甘翠琳坚决要住在b市,她最近心头愈发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为了盯着沈听肆,她必须呆在b市。
最近两年,她的身体逐渐不好起来,尤其心脏病的频发,沈听肆也觉得将母亲待在自己的身边,方便照顾。
还未走进客厅,就听见了甘翠琳愉悦的笑声,走进客厅,沈听肆就瞥见了姜月俏丽的身影,她正和甘翠琳聊着天,将甘翠琳逗得喜笑颜开,甘翠琳亲昵拉着姜月的双手,脸上挂着满意的笑,俨然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下一任儿媳妇。
自从两年前,沈听肆答应甘翠琳会去选择一个联姻对象,选中了姜月开始,姜月就搬进了老宅,陪伴在甘翠琳的身边。
每年都是如此,沈听肆脱了西装,叫了声:“妈,姜月。”
姜月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沈听肆选中,也从未想过她会成为沈家的儿媳妇,沈家未来的女主人,虽然知道沈听肆有一段长达十年的婚姻,也有个六岁的儿子,但是听甘翠琳说他的前妻和儿子在一场事故中逝去了,沈听肆一直走不出来。
姜月本身对沈听肆自带滤镜,如此情深的男人,她在看见沈听肆那一眼开始,她就直接沦陷了,无法自拔。
但这两年来,她凑到他面前无数次,即使他们订婚了,成为名义上的未婚夫妻,但每次沈听肆看他的眼神,从来没有爱意,从来没有一丝情侣间应该有的,反而是打量着……一件商品。
可姜月不在意,她不气馁,她觉得,只要她一直沈听肆的身边,总有一天,沈听肆眼里会有她的身影,心里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姜月笑意盈盈主动坐在了他的身边,挽上沈听肆的臂膀,给他揉捏着肩,“阿肆,辛苦了,妈一直在等你呢,吃饭吧,嗯?”
沈听肆微蹙着眉,微微侧身,躲开了她的动作,从怀中拿出了个礼物盒子,放置在桌上,“饭就不吃了,妈,公司还有事情,来这儿对您说一声生日快乐。”
沈听肆起身,就要走。
姜月闪着一双泪眼,望着甘翠琳,贝齿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甘翠琳赶忙拦住了沈听肆,道:“哎哎哎,你一年360天都呆在公司,难得回来一趟,可不许走了,至少放个几天假,小月刚毕业,你们两的婚事也该商量商量了,我和你爸爸说一会儿去,今儿必须留在家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