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灼叹气,犹豫了三五秒,要不要把致癌物剥掉留下那些正常的蛋糕胚……算了还是整个丢掉了。
然后去客厅找手机, 想打个电话给秦渡凉, 让他路上看看能不能买到蛋糕……
“叮——咚”
门一开,是秦渡凉, 已经回来了。
“你这么快啊。”言灼苦恼,“我把蛋糕烤糊了。”
秦渡凉出去买了捞汁小海鲜, 他进来玄关换鞋:“我骑车的,不堵。”
“大年三十不堵,想必在马路上使用了一些赛道技巧吧。”言灼把捞汁小海鲜拎过来,“怎么办,没有蛋糕了。”
秦渡凉挠头:“我叫个跑腿吧。”
“跑腿都爆单了,我看了,预计45分钟后接单。”
秦渡凉笑笑:“我这跑腿的,可是世锦赛六次杆位的骑手。”
言灼讶然:“顾稚辰?”
“对。”秦渡凉换好鞋进来,刚掏出手机,被言灼捂住了。
“别啊,你真玩职场霸凌啊,大年三十你让你新同事给你跑腿?”言灼震惊,“我曝光你啊,我直播间三万贵宾呢。”
秦渡凉拍拍他脑袋:“顾稚辰和我一样,不在家里过年,他老婆又不在国内,这几天闲得慌呢。”
“嗯?”言灼多少有点好奇,自己一身的奶油味儿凑近他,顿时感觉自己很像高三时候的苏夏,想听八卦,他问,“为什么呀?”
秦渡凉故作神秘地也靠近他,和他鼻尖碰着鼻尖,说:“因为他和我一样,老婆……是个男的。”
“哇。”
秦渡凉:“和家里出柜,然后就这样了。”
言灼那眼珠子滴流转了一圈,扭头回去厨房了。
回去放下小海鲜,又跑出来:“帮我系一下。”
秦渡凉放下手机,替他把围裙后面的带子绑上,绑了个蝴蝶结,然后拍拍他腰:“宝贝儿,这是什么,人-妻吗?”
“你说点全年龄向的行不行。”言灼翻他个白眼,然后说,“要不,你叫顾稚辰也来家里吃饭吧,人多点也热闹。”
“我问问吧。”秦渡凉说着,换上欠欠的表情,“万一他趁他老婆不在身边,有其他人疯狂过年呢。”
言灼无语:“不像你,守身如玉,是吧,快给他打。”
说完言灼扭头回去厨房,从冰箱里又拿出来婉婉寄给他的干炸丸子,又打开冷冻层,把两条五花肉拎出来解冻,幸而又翻到了两包牛肉,这应该够吃了。
秦渡凉打完电话后进来帮忙,但已经没有围裙了,言灼让他等一下。
大约三分钟后,言灼拿着一中校服回来了:“穿这个,崩上油了不好洗。”
校服嘛,一般来说都比较大,尤其六七年前那个年代,小孩儿的身高一天窜一截儿,学校都会把校服往大了做。
秦渡凉穿上,下摆还行,袖子短了。
“挽起来。”言灼说。
秦渡凉低头看看这蓝白配色的校服外套,边挽袖子边说:“怀疑你在满足你自己的一些小癖好。”
“没那回事。”言灼说着盯着。
高中时候的秦渡凉已经是同龄人里身材优秀的了,因为那会儿大家都是长得半开不开,主要是高三后期,几乎所有人头上都顶着“憔悴”两个字。
现在嘛……
现在的秦渡凉更高,腿长,并且肌肉密度大。看上去没多壮,但事实上体重并不轻。
“还盯。”秦渡凉从消毒柜里抽出菜板,“顾稚辰一会儿过来,彭谦在他车上,还有苏雪苏夏兄妹俩也过来,他们四个今天在一块儿的。”
言灼:“啊,那菜好像不够……”
“没事儿。”秦渡凉把西兰花一朵朵切下来,“他俩自己带餐。”
这年头过春节越来越和过去不一样了,应该说这年头的人越来越活得明白了,比如曾经父辈把儿女看作自己人生的一切,现下看儿女不爽了随便扫地出门,抑或好不容易春节放个假谁要在家给儿子女儿洗衣做饭,直接丢家里自己出去旅游。
苏夏和苏雪的父母就是春节去海岛度假,把这俩扔家里了。
兄妹俩来的时候带了一大盒酸菜鱼和一瓶红酒,顾稚辰晚一些到,因为在蛋糕店等单排队。
“过年好呀!”苏夏跑来厨房和言灼拥抱了一下。
“别挨我我一身油烟。”言灼无奈,还是被抱住了。
“哈哈哈没事儿我今天没穿新衣服,哇这是婉婉妈妈做的干炸丸子吧。”苏夏说着,扭头,“哎?”
冰箱门挡住了秦渡凉的上半身,所以冰箱门关上之后,苏夏才看见秦渡凉他……
苏夏,一位常年浸淫在各色市场上搜得到、搜不到的文学作品中的专业人士,几乎是瞬间便在大脑中盖棺定论。
她看看秦渡凉,又看看言灼。
然后,她用目光及步伐把言灼逼退到水池边,小声问道:“这就是你现在的xp吗,比钻石还in的男高。”
“……”言灼垂眸望着苏夏,“那是因为家里没有围裙了。”
苏夏:“呵,我信。”
“别添乱了,出去跟你哥把桌子收拾了。”秦渡凉拿出来冰箱里的蚝油,又拿出来一袋葡萄,递给苏夏,“收拾完桌子再跟你哥去阳台把它洗了。”
“哦。”苏夏又找回了春节被长辈呼来喝去的熟悉感觉。
接着顾稚辰进来厨房:“蛋糕放冰箱吧——哇靠秦渡凉你怎么穿高中校服啊,这是什么play?”
言灼那个脸红得已经要着了。
顾稚辰一如既往的讲话不过大脑,眼神里满满的震惊,要不是拎着蛋糕盒又托着蛋糕底儿,他现在真能抄出手机一顿拍,然后发微博,邀请首页的朋友们共赏。
不过秦渡凉这时候手里有刀,菜刀。
秦渡凉面无表情地说:“Anatomy play,滚蛋。”
喷走了顾稚辰,秦渡凉回头,眼神里的情绪很精彩,委屈又凶残。好像在说:分明说好了这身打扮只给你看,可偏又让旁人看了去,我不干净了我要把他们全鲨了。
言灼递给他洋葱:“来,想哭就哭吧。”
“……”
真体面啊。
时间是傍晚六点三十分,天已经很暗了,小姑还没回来。
言灼看着鸡汤,客厅里那群人把他的PS5拿出来连着电视在玩地平线。顾稚辰每次把车撞得稀碎就会说自己专业是两轮,这种四轮的对他不友好。
然后苏雪就让他玩Ride4,Ride4是两轮,结果世锦赛6次杆位的职业车手没能过掉驾照关。
彭谦磕着瓜子看热闹,一屋子四个人吵闹的程度堪比熊孩子,苏夏和婉婉在视频聊天,婉婉说最近嗑上了什么邪-门CP,苏夏说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婉婉和她吵说,什么都嗑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秦渡凉已经换掉了校服,正在厨房颠勺。
不得不说,这手臂肌肉绷起来的时候确实好看,言灼看得入神,直到冰箱发出了长时间未关门的警报声。
秦渡凉偏头看过来,说:“不至于吧,宝贝儿,我今晚睡这,别急啊。”
言灼翻他个白眼,冰箱里的冰草拿出来,放进沙拉碗,用筷子拌着:“其实,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除夕回家过也……没什么吧。”
秦渡凉那边关火,单手拎着铁锅,把洋葱炒蛋倒进盘子:“我不是在抗争,也不是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改变谁的想法,事情过没过去,不是时间说了算,是我说了算。”
铁锅被秦渡凉放进水池,冷水浇上去,唰地一声。又说:“每年大年初一去我爷爷家看看他老人家,就这些了。”
“喔……”言灼想起来了,107是秦渡凉的爷爷送给他的,转而问,“我记得,高中时候你家只有你爷爷支持你骑车吧?”
“对。”秦渡凉把锅挂上,又取了个平底锅,“你知道红牛的Slogan吗?那就是老秦总的写照。”
红牛的Slogan?言灼想了想:“红牛给你一双翅膀?”
秦渡凉轻轻摇头:“那是广告,我说的是坊间流传的标语,‘红牛,赞助每一个不知死活的梦想’,就是我爷爷。”
言灼笑了笑,把坚果拆开,倒进沙拉碗,说:“行吧……小姑怎么还没回来,不是三点就下班了么……”
正说着,厨房里没听见外面小姑开大门的声音,所以他俩没出来。
言素心今天算加班,搞一份标书搞到四点多,然后路上堵车俩小时。
她开门,客厅里四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同时扭头,并对她说:“姑姑新年快乐!”
言素心后撤一步,已经迈进门槛的那支黑色高跟靴又退出去,抬头看了眼门牌号,没走错啊。
“你们……谁啊?”言素心问。
这下听见动静了,秦渡凉先出了厨房,和她打招呼:“小姑。”
言素心震惊,这不是她侄子那八百年前的前男友吗。
他不是结婚了吗?
难道新娘是沙发里捧着手机的那个姑娘?
紧接着言灼端着沙拉跟了出来,问:“怎么搞怎么久才回来?哦,那是我高中同学苏夏,她哥哥苏雪,和阿凉的朋友顾稚辰、彭谦,他们过年没地儿去,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
言素心松了口气,带上门,把怀里的一堆文件袋放玄关上:“公司给配了台车,今天刚好开回来,结果太堵了。”
言素心踢掉高跟鞋:“堵的我是少小离家老大回。”
言素心又叹气:“不如配个摩托。”
听这话,秦渡凉终于可以发作一下霸总病:“小姑,我有摩托。”
第55章
春节后, Dota2新赛季的巡回赛近在眼前。
时间是二月末,转会期过后,很多战队大换血, 解说组收到参赛队伍资料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们有什么变动。
言灼在书桌支着下巴,点开群里的共享文件。
“哇……”言灼点开第一个战队, 喃喃自语,“这都谁啊……”
说好的Dota2没啥新鲜血液吗, 说好的Dead game呢,不是年轻中单都要从东南亚天梯往国内挖吗, 这个Hover战队的五个人……一个都不认识。
言灼挠了挠下巴,依次点开他们的选手卡开始看。
Hover战队, 成立于两年前,一直是中国赛区的中下游战队,A级战队, 去年连世界赛的预选赛都没能游上来。今年大换血,平均年纪不超过19岁的五个全新的新人。
作为解说,要充分了解所有参赛选手。一个个年轻的选手看过去, 言灼发现他们并不是纯粹的新人,大约三年前他们是个网吧队,当时被人举报了有队员未成年,直接被禁赛一年。
让言灼有些惊讶的是,即便被禁赛了, 他们其中三个人依然没有抛下那两个未成年的, 去别家战队参加青训或试训,五个人一直抱着团。
还挺令人唏嘘, 言灼关掉一个页面接着点开下一个。
时间不知不觉地走到夜里,秦渡凉今天在队里练车, 练车加上开会,这个时间刚刚结束。
年前去了二手车市场准备给小姑买一辆代步车,自己偶尔也开一开,这件事被小姑公司配车给中断了。秦渡凉发来一条微信,言灼划开手机。
「秦渡凉:想改行了,想做个摩的师傅,每天晚上六点就回家,回家抱着我老婆吃晚饭。」
「言灼:哪有骑仿赛的摩的师傅呢。」
「秦渡凉:QAQ」
惨兮兮的秦渡凉在车队总部赛道边上的围栏坐着抽烟,顾稚辰在他旁边蹲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灵动飞舞,秦渡凉看了他一眼,感叹:“为什么我也跟异地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