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眼神发冷。
又一脚,将男人的指骨踩得粉碎。
裴离慢慢碾过他的伤处,听着裴云初痛彻心扉的惨叫。
欣赏着昔日高高在上的男人现在惨状,她忽然笑了下。
“裴云初,你这样的废物,凭什么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不只是你,裴家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裴离轻轻一笑,声音温柔如情人间的低语。
却杀意毕露。
“那么恶心的家族,还是全杀了为好。”
花映默默裹紧了她的小斗篷,往旁边缩了一缩。
好,好可怕QAQ
就在这个时候,裴离忽然抬眸,向着她隐身的方向投来了冷锐的视线。
“谁在哪里?”
花映:!救救救救命!
第59章 恰如桃李遇春风3
花映屏住了呼吸, 大气都不敢喘。
眼看着裴离慢慢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她的心快速跳动起来。
“统统,”花映在心底紧急呼叫系统,“你确定她真的看不到我吗?”
系统:【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是看不见的。】
怎么还剩下百分之一啊!
花映紧张地咬着唇。
裴离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不足两米的地方。
只要她再往前一些, 说不定就会碰到花映。
隐身衣虽然能隐形, 但不代表不能被碰触。
可离得如此近, 花映又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发出丁点声响, 说不定都会被裴离撞破。
一旦被发现,以裴离的性格, 估计会直接把她灭口。
裴离那双温秀的眼里掠过疑惑, 将上上下下都寸寸打量过。
她皱眉, 难道是错觉吗?
可她刚刚分明察觉到了有人窥视的感觉。
裴离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竖直并拢,于虚空中迅速画了个简易法阵。
花映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个范围性攻击法术。
裴离也太谨慎了吧!
要是对着她这方向使过来,她肯定要暴露!
越是危急关头, 花映只能强迫自己越冷静。
她闭上眼,嘴上念念有词。
在她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道道灵力化为的利刃成了铺天盖地的网,扑了过来。
在即将落到花映身上的时候, 她的身体化作不起眼的一缕轻烟消散。
而在原地的石缝中, 多了一朵幼小的黄色小花。
这是她的种族秘法, 能够短暂化为原型缩小数倍,用来躲避伤害。
没感受到任何的阻碍以后, 裴离这才收回术法。
她自嘲地一笑。
看来人果然是不能做亏心事,容易疑神疑鬼。
她背转过身, 走回裴云初跟前。
身后狭窄石缝里的小花缓慢地舒展了下花瓣,如同大松了一口气。
裴云初此刻体内全身的每条经脉,都在经受魔气的冲撞,痛不欲生。
他额角青筋暴起,不得不分神抵抗着魔气入侵他的识海。
一旦被侵入进去,那么他将化作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
不!不行!
裴云初咬紧了牙,他可是血脉纯正高贵的裴家少主,怎么能沦落到失去意识供人驱使的地步!
裴离就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垂死挣扎的痛苦模样。
裴云初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你!你动用魔物,卑鄙!”
“只要能对付裴家,是魔物是灵物又有什么区别。”
裴离全然没有半分作为仙门世家子弟的觉悟,对她而言,物尽其用才是硬道理。
她笑着说:“兄长不如猜一猜,到时候我会控制着你去做什么?”
裴云初汗流浃背,专心和体内的魔气作斗争,并没有接茬。
裴离也不介意。
她随手用灵力勾织出几面宽大的水镜,摆放在裴云初的四面八方,保证他能从各个角度清晰地观看到其中场景。
裴离说:“从离恨天出去以后,我们将会返回北域。”
水镜中的景象随着她的话而慢慢变化,浩荡广域之中,有一高门府邸屹然伫立。
上面的牌匾散发着炫目的白光,刺得人脑仁发疼——裴府。
那是北域第一仙门世家,裴家。
“父亲那么喜欢兄长,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查看兄长的情况。”
裴离指尖灵力转动,水镜中的场景逐渐变成了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一张脸严肃端正,看起来不怒自威。
但在看见裴云初时,就显得柔和了不少。
“云初,”裴殊光问道,“去了离恨天一趟,可有哪里受了伤?”
水镜中的裴云初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有没有,孩儿这般厉害,怎么可能受伤。”
裴殊光微微一笑,又问:“明光书院的名额可拿到了?”
“父亲放心吧,”裴云初傲然地抬头,“自然是孩儿的囊中之物。”
裴离嘲讽地看着水镜,继续缓声说道:“父亲大喜,必然会和兄长彻夜痛饮,不醉不归。”
于是水镜里的场面一下子变成了裴府的幽寂竹林里。
竹叶青青,月色朦胧。
两父子一人一边而坐,桌上摆着几坛珍贵的美酒。
裴云初向着裴殊光一杯又一杯地敬酒。
裴殊光心里高兴,打定主意要跟儿子喝个痛快,根本没有用灵力化解酒气。
他将桌上的酒都痛饮下肚,脚边还歪歪扭扭地躺着几个空酒瓶。
裴离弯了弯眉眼,轻声说:“但是父亲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最喜欢的亲儿子手里递上来的酒中,会藏着丝丝缕缕的魔气。”
她看向地上的裴云初,说道:“不久后就是母亲的生辰了吧?”
她口中的“母亲”,是裴云初的亲娘,人称瑶清仙子的付瑶清。
裴云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狂躁不安起来:“你想做什么!裴离,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身上黑气缭绕,神色状若疯癫,裴离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
她转眸,看着水镜笑道:“我想做的事,兄长继续看下去不就明白了吗。”
水镜中的裴府变得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因为这日是主母付瑶清的生辰宴。
世人都知道,裴家家主对瑶清仙子一往情深,多年来盛宠不衰。
因而每年瑶清仙子的生辰宴都办得极其盛大,不仅会让所有家丁仆人休一日的假,还会邀请各方有头有脸的人物。
裴殊光换了一身颜色鲜亮的装扮,一向严肃的面容此刻也带上了笑。
他朝里屋拱手,“夫人。”
里间的人轻轻应了一声,掀开珠帘走了出来。
那是个容光焕发的美妇人,一双眉往上提起,英气逼人。
可以看出,裴云初的容貌大半继承自这个妇人。
两人的眉眼间如出一辙的傲气,像是天生就该享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这人正是付瑶清。
付瑶清将手放在裴殊光的手上,颔首道:“走吧。”
在外威名赫赫的裴家家主,弯了弯腰,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前走去。
若是有人从后面看,就会觉得奇怪,这不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裴殊光在付瑶清面前竟然更像个奴才似的。
只有少数知道内情的人才知晓jsg,这就是这对夫妻一直以来相处的模式。
在很早以前,裴殊光并不是家族中看好的继承人。
他有个样样出众的大哥,被誉为未来百年最有可能成为北域最强者的少主。
为了上位,裴殊光设计认识了付瑶清。
付家是北域的老牌世家,家学渊源,付瑶清是付家最得宠的大小姐。
他哄骗付瑶清春心萌动,成功让她珠胎暗结,然后又安排人撞破此事。
没办法,付家的人只能帮助裴殊光去争夺裴家继承人的地位。
而那个惊才绝艳的裴家少主,则死在了他和付家的阴谋算计之下。
为了保全地位,裴殊光只能将付瑶清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原本付瑶清很是享受着夫君的“宠爱”,但多年前裴殊光上了那个蛇妖的床,还生下了裴离之后,她对裴殊光就经常横眉冷对。
裴殊光要借着付家的势力,自然对她更加小心柔情,对裴离也更加冷漠,这才勉强让付瑶清打消了和离的念头。
裴离盯着水镜中的两道人影,墨瞳中暗色涌动。
她对裴云初说:“兄长能够在裴家享受被人追捧的滋味,都是因为你有个好母亲。”
“那如果,你所仰仗的一切,都没有了呢?”
裴云初猛地瞪大了双眼。
水镜中,裴殊光已经扶着付瑶清到了宴席之上。
“瑶清仙子和裴家主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啊。”
“就是就是,可真是神仙眷侣,叫人羡慕!”
众人纷纷吹捧起来。
付瑶清骄矜地点了点头,“诸位请坐。”
宴席进行到众人呈上各自的贺寿礼物。
身为夫君的裴殊光,当然是最后一个上场。
他捧着一个锦盒,满脸柔情地到了付瑶清跟前。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好奇地张望着,想看看裴家主会送给付瑶清什么样的珍宝。
锦盒打开,那是一根极品寒玉制成的玉簪,通体莹润,很是漂亮。
付瑶清在大家的恭贺声中,喜滋滋地等待着夫婿为自己插在鬓间。
裴殊光面上带笑,伸出手带着玉簪贴近。
但就在离付瑶清寸余的地方,他突然顿了下来。
付瑶清不满地皱眉:“磨蹭什么呢?”
裴殊光的手指微微发颤,那张脸也有片刻的扭曲。
无人看见,他的眼底发红,丝丝缕缕的魔气爬上眼眶。
裴殊光好半天都没动作,众人面面相觑。
付瑶清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他为自己簪上,深深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了面子,不耐地抬眸:“你——”
带着怒气的一句话还没能说话,她突然尖叫一声。
与此同时,裴殊光的手掌握着那根玉簪,刺向了付瑶清的喉咙。
按理说付瑶清作为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应该能轻易躲过的,但她自幼长在蜜罐之中,从来没受过苦。
唯一一点磋磨,还是裴离这个庶女的诞生。
她的修为基本上都是靠着丹药堆上去的,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
旁人唤她一声“瑶清仙子”,也全是看在付家和裴家的面子上。
因此面对突如其来的杀机,付瑶清竟然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一般惊恐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还是请来的宾客之中一个反应迅速的人,挥出一掌将裴殊光打退,暂时将付瑶清救了下来。
“裴家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但裴殊光此刻根本意识不到他在说什么,就算是有意识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因为他已然被多天前种下的魔气所控制。
他这人本身就不是什么正气凛然的修士,魔气轻而易举地侵蚀瓦解了他的识海。
一击未中,裴殊光转了转脑袋。
他双眼红得仿佛要滴血,脸上呈现出渗人的黑色条纹。
他身上的灵力突然暴涨数倍,快如闪电再次一把抓住了吓得花容失色的付瑶清。
付瑶清看着这个陌生到极点的夫君,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破口大骂:“裴殊光!你个死没良心的,想对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动一根手指头,付家一定会踏破你裴家的门槛!”
魔气会将心中的恶念放大,裴殊光本来就厌烦付瑶清的娇惯大小姐脾气。
此刻还被喋喋不休地念叨,怒声吼道:“闭嘴!”
付瑶清本来还有些害怕,但是被这么一吼,怒气立马压过了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