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理解警方的疑虑,毕竟贺关也不是可以绝对信任的对象,和贺关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顶尖,再说下去,他们怕被反捅一刀。
*
这周周六,贺关拿到了池鱼说的设备。
能通过安检的录音设备。
这东西很小,被贴在贺关的锁骨下沿,被胸针挡住,可以最大限度地录到他说话的细节。
贺关:“真能过安检?”
池鱼:“不能过就和胸针一起扔掉,除非他们会扫你第二次。”
贺关:“嗯……那我随机应变。”
池鱼:“好。”
贺关:“你们一般都是怎么说服民众配合的?”
池鱼:“靠眼力。”
贺关:“……”
池鱼想了想,说:“之前买手机的时候……你就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贺关:“?”
池鱼:“明明处处都是疑点,但很安全。”
贺关:“就只靠感觉办事?警官,你的乌纱帽真的会没。”
池鱼并不在意,耸耸肩:“我眼力从来没错过。”
贺关想了想,也就没再纠结。
他们内部肯定有评定标准不能告诉贺关,池鱼说的眼力可能真的有,但占比不高。
更何况贺关这在自己砸自己招牌,这种事还是少干。
贺关:“戴上之后能洗澡吗?”
池鱼:“可以,明天下午才开机,下午之前洗个澡就好。”
贺关:“好。”
池鱼:“祝你成功。”
贺关:“再见。”
池鱼从这个家里离开。
贺关坐在地板上,百无聊赖地打开窗帘,看池鱼从一楼走出去,沿路离开。
这个家……他还没和楼冬藏怎么呆过,倒是和两个身份各异的人——一个燕煦,一个池鱼——一起相处了很久。
再这样下去都要有战友情了,楼冬藏还没回来。
真行。
不回家是吧,不回家我去找你。
*
周日当天晚上。
贺关难得叫来杜俊彦,让他带自己去酒店。
贺关在家休息了多少天,杜俊彦就一起休假了多少天,今天来第一句就是问:“老板,您没事儿吧?”
贺关收拾得人模狗样,深色条纹西装,头发后梳,露出英气的面容,和他打趣:“这么希望我有事?”
杜俊彦帮他打开车门:“我哪敢啊,实在是太担心您了,又不敢擅自打电话。”
贺关想了想,说:“你这几天经常去看岳叔是不是?他教你的?”
杜俊彦:“……被您发现了,不过就教了我两句怎么说话。”
贺关乐呵呵地坐进车里:“不是我说,你不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杜俊彦据理力争:“担心是真的!”
贺关见好就收,笑说:“知道了知道了……”
离目标越近,人会越有冲劲,越高兴。
现在贺关就是这样。
他在皇家酒店下车,出示过房卡,顺利经过层层检查,走进酒店深处。
*
贺关进去,第一件事是和池鱼那边取得联系。
直到胸前轻微震动,他收到信号,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这间酒店装潢一流,电梯上只显示到二十六层,二十六层以上连窗户都没有,封闭得很严。
贺关本以为装潢本身就是这样,由侍者带领,才发现自己的房卡在二十六层往上。
他从电梯启动开始默数数字,二十六层之前和之后稍微一比,算出自己现在的楼层。
大概是三十二层。
他走进这层时,首先听到的是声音很低的奇怪的语言。
贺关疑惑地问侍应生:“这是什么声音?”
侍应生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舌头,摇摇头。
是个哑巴。
贺关只好继续向前走。
带着他的侍应生将他领到房门前,向他鞠了一躬,离开了。
他的鞠躬九十度,让贺关瞄到他后脖颈的纹身。
是一条吐信的蛇头。
贺关推门进去。
房间和普通房间没有什么区别,贺关只在床头发现了一本和其余酒店不太一样的本子——一本蛇类百科全书。
他打开翻看,却发现有些记载和正常的科普读物上不一样。
比如乌梢蛇,明明无毒,上面却记载的有毒。
而且还和其他科普读物不一样的是,每条蛇下面,都有对应的功效。
那些功效和中药还不一样,说的反而是人被咬会如何。
比如一位七十岁老人被毒蛇咬后,经过三个月的治疗,健步如飞。
比如每个人都会受苦,被咬之后,这些神蛇会让他们少受苦,提前获得超脱。
贺关疑惑地蹙眉。
怎么像个邪/教似的。
他不断向后翻页,同时房门被敲响。
敲门的人是楼君夺。
贺关看过猫眼,打开房门:“聚会要开始了?”
即使收拾过来参加宴会,他也一脸疲惫,眼底一片烦躁。
楼君夺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在前面走,自己跟在后面,笑着说:“那当然,马上开始了,我这就带你过去。刚才在房间里看什么?”
贺关没有挣扎:“看房间里的书。”
楼君夺笑意更大:“书?看完有什么感觉。”
贺关:“嗯……我对里面的蛇很感兴趣。”
楼君夺简直喜出望外:“真的?”
贺关:“嗯,我很喜欢蛇。”
楼君夺:“那再好不过了,你一定和奶奶很有共同话题。”
什么?
奶奶?
上次楼家家族聚会,楼英杰那个态度,难道不是伴侣已经去世了吗?
楼冬藏也从没提过母亲……
不是死了吗?
贺关压下疑惑,一边应付楼君夺,一边继续向前。
第75章 理疗 技师要求您什么也不穿。
贺关按楼君夺说的如实去体验了一下。
上面这些楼层里, 是一个巨大的理疗馆。
从头到脚,足浴到采耳,一应俱全。
理疗馆内除了理疗区域,还设置有专门的休息区, 蔬果零食, 饭菜佳肴一应俱全, 服务生和厨师都在自己的岗位上, 但他却没找到一名除了楼君夺和自己之外的客人。
贺关换好一身浴袍, 被人按在足疗椅上。
他胸前的监听器就在衣领稍下, 处于对被人发现的担忧,贺关不适地动了动。
趁楼君夺去卫生间的空隙,贺关和来给他按脚的小妹攀谈:“美女,这这么大, 怎么没有别人?”
给她按脚的小妹面色自带一股忧郁, 低头给他调水温,调完抬头笑了笑,不说话。
贺关:“你不会说话?”
小妹仍低头放药浴包, 没有反应。
贺关碰了一下她肩膀, 示意她向上看。
小妹这才懵懵地抬头。
贺关放慢速度, 重新说了一遍。
小妹这次艰难地看懂了他的唇形, 知道他在说话, 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头。
这是位听障人士。
贺关若有所思。
楼君夺从卫生间回来, 换了件浴袍, 笑着向他走过来:“关关, 怎么不等我?”
贺关心说他也得等啊。
去个卫生间那么久, 不知道还以为便秘。
但贺关面上不显, 轻微一笑,说:“想和你聊没见你人,结果和这个美女说话她又不搭理我,她好敬业。”
楼君夺在他旁边的按摩椅上坐下,舒适地叹了口气,说:“这你就不知道了,等会儿和你细说。你刚才想问她什么?我就在这,我告诉你。”
贺关回话应付他:“我刚才问,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就我们两个人,来路一个人都没。”
他脚底被别人的手碰到,不太舒服,再加上手劲不大,让他觉得很痒。
这手法甚至有些挑逗。
小妹动作期间看他一直皱着眉,下意识看了眼躺着的楼君夺。
而楼君夺已经拿眼罩盖住了眼睛,没有回应。
小妹复又低头,这次才稍微加力,算是正经的按摩了。
贺关躺回椅子,闭上眼,听到楼君夺回他:“你问这为什么没人?这还不简单,关关,今天你可是贵客,我清场了。”
贺关:“这是你的地方?”
楼君夺调笑道:“嗯,怎么,不允许我有副业吗,可别在爷爷面前告我状啊,小叔叔。”
他后面几个字念得又慢又油滑。
贺关配合地笑,心情很好似的,按住自己胳膊上起立敬礼的鸡皮疙瘩,把它们捋下去,附和道:“怎么会,你看我像告状的人吗?”
楼君夺:“确实不像,像我喜……”
他只说了一个字,很快闭上嘴,有意无意似的。
贺关闭上眼,装听不见。
很快,楼君夺身前也来了一个女人,一言不发,也蹲下来,给楼君夺按摩。
贺关复又提起来:“不是要和我聊聊吗,她们是怎么回事?”
楼君夺似乎都要睡着了,又被他的问话惊醒,迷迷糊糊挺起身体,又坐回去,说:“这儿啊,这是……这是个养生会所,不过也算个慈善机构……”
贺关:“慈善?”
楼君夺:“就是你想的那样,这里所有员工都是残疾人。”
贺关:“厉害,不过我看这场地不像最近新建的。”
楼君夺:“找别人要的……关关,小点声,我太困了,你不困吗?”
贺关闭口不言。
知道问不到有用的东西,贺关很快停下,开始转向享受按摩。
察觉贺关的不适之后,小妹就开始真的用劲了,按得贺关足底部分地方很疼。
但她按了一会儿又会换下一个地方,之后接着回来,并不会让贺关难以忍受。
这样来回按摩,贺关出了一身的汗,根本没有睡意。
相反,楼君夺面前的女孩只按了一会儿,贺关就再也听不到他那边的水声。
贺关刚想撩起眼罩看一眼,只稍微抬了一下缝隙,就从缝隙看到楼冬藏面前的女人踢了小妹一脚。
她手上有只耀眼的金色镯子,贺关只来得及看到亮光。
小妹畏畏缩缩地收了一下手,手指刮到贺关的脚趾。
贺关一声不吭。
随后,他脚上的力道明显减轻了。
很快,那双按摩的手离去。
贺关维持着手按在眼罩上的姿势,没敢让她们发现自己想去看她们。
接着,他听见这两人离开。
想认真工作却被惩罚了……第一步难道是要色/诱客人吗?
贺关在眼罩底下想了好几秒,没想明白答案。
还有一点很可疑。
贺关在的这一层虽然是足浴,却铺着造价昂贵的地毯,完全不怕水滴乱溅。
贺关被按完脚,下肢都热热的,躺在椅子里想原因。
敢铺地毯,说明这里的客人确实和楼君夺说的这样,不多。
他猜理疗馆不超过六层。
贺关从三十二层下来,可以初步判断理疗馆在二十六和三十二层之间。
电梯绝对不止三十二层,上面应该是酒店房间,或者别的见不得光的东西。
至于什么慈善机构。
什么玩意儿啊。
小孩才信。
贺关是看过原著的人,怎么可能被楼君夺这一点小把戏骗过去。
原著连载那时候,该网站还能写黑/涩/费,主角攻就是这么起家的。
主角攻就是楼君夺。
那个离家出走之后被爷爷认为是叛逆,之后全程放养,自己主动跳火坑的楼君夺。
不是说人不能有刻板印象,毕竟这小说最后,楼君夺也为了家庭和生活放弃了一部分黑色产业。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作者甚至要写下一部——
因为评论区想看主角攻的事业线,关于黑/涩/费的。
作者甚至还承诺会写完他干这些的详细过程,因为很多读者说刺激。
足以证明这本书的年代性。
这也能说明,直到小说结尾,楼君夺绝对没有变好。
按贺关到这里之后的时间算,现在还只过了这本书的三分之一。
不过第二部 写没写贺关不得而知。
那时他已经“死”了。
贺关在按摩椅里舒适地思考了一会儿,被旁边睡醒的楼君夺叫醒,喊:“关关?”
贺关:“……嗯?”
他装作刚醒,甚至忘了脸上有个眼罩,困倦地要去摘眼罩,一头黑发因为躺下又起来,看起来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