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崖无奈叹气,“正经一些。”
“咳咳。”时柯不再作妖。
只听许青崖道,“李卫学士可曾与你说过,朝中有人怀疑你与锦衣卫来往过密,收受好处一事。”
时柯一脸“我懂”,直言道,“那个有人,可是说的南镇抚司的人。”
一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他敢保证当年时府出事,杨林海一定做了什么,不然时晏不会这么快就挂掉。
许青崖皱眉,低声道,“慎言!”
时柯反倒是摇摇头,“青崖兄不必担心,我总归是和锦衣卫有关系的。不管是我父亲还是赵千户。与我而言,这流言反倒是不算什么。”
这话说的到也没问题。
他家祖宗牌位上还是时莘,当年时晏通敌叛国,一家处死,为了保全时柯,没把时莘算上。
所以时柯称得上是身家清白。
这件事如果是从南镇抚司传出来的,对别人而言问题很大,可是他清楚南镇抚司那个尿性。
这事儿肯定是杨林海搞得鬼。
指不定在憋什么坏。
许青崖见时柯这般笃定,只好叮嘱他最近小心些。
时柯确实怕杨林海出什么损招,于是散值之后直接回了锦衣巷。
当晚,牧掌柜身边的小厮来寻他。
“东家,掌柜让小的请您过去,似乎是库房有什么急事。”
来人他不是很熟,也就见过一两面。
任贰去了南方,和牧燃、阿勒汗一起没了音讯,这是新来的伙计,被牧掌柜放在身边教导。
时柯见人喊得急,连忙让小厮套车,伙计直接道,“东家,车已经在外面了,牧掌柜喊的急,不知是什么事儿。”
见他实在着急,时柯猜测应该是南方来了消息,但是又不方便说,牧掌柜只能让人来请他。
见小厮还需要时间套车,时柯直接让他给长风说一声,等明天有人喊他上值时,就说他去了茶馆。
“幸好还不到宵禁时候。”时柯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才七点,进了五月之后,宵禁时间改成了七点半。
他这次去,等到七点半直接歇在茶馆,就不回来了。
时柯走到半路觉得不太对劲,怎么拐了两个弯道?
还没想明白,就感觉眼皮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最后一个念头则是,大意了,没带辣椒水!
*
此刻牧掌柜正在接待赵毅。
他又借助商队从南方跑回来了!
这次南下处理了很大一批人,导致南方局势更加混乱。
好消息是,因为长生教和晋南王两方人互撕,让他们捡了便宜。
虽然后来反应过来有人在浑水摸鱼,两边又尽他们所能排除异己,但那时借助商队和牧燃的掩护,锦衣卫在当地扎根。
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上交到手的情报。
以及抓住江南势力幕后黑手之一!
晋南王不必说,这个人暂且动不了,对方豢养私兵,势力强横。
一时半会奈何不了对方。
就连蛰伏已久的长生教也是借助江南水患才得以生根发芽,在百姓之中拥有较高的声望。
所以这次他们针对的是长生教的幕后黑手。
柿子要选软的捏。
长生教的幕后之人,赵毅也不陌生,正是南越苏家的现任家主,苏宁!
一开始燕文帝就直接把苏宁的身世透露给赵毅。
赵毅和燕文帝都猜测苏宁肯定有南越苏家留下来的人,但是赵毅调查发现,苏宁手中的人在逃亡路上损失过半,只有五人成功护送他到达京城。
这五人又有三人自尽与南越苏家的废墟之上,一人保护苏蓉失去踪迹,另外一人留在苏宁身边。
对方只擅长黄岐之术,调养苏宁的身体。
因此赵毅认为,苏宁不足为虑。
没想到这次在江南查到的长生教和米商之间的联系居然还是南越苏家。
抽丝剥茧之后,赵毅一行人终于发现这些米商的真面目——
那些护送苏宁的能人异士。
他们假装不敌晋南王追杀的人,死在护送路上。
实际上,暗中回到江南为长生教铺路,希望有朝一日能再度复苏南越苏家的荣光。
查到这一点时,赵毅当即传回消息,却一路受到截留,那时的南方似乎被密不透风的大网罩住,一丝一毫的消息无法传回京都。
他也和时柯失去联系。
无奈之下,只能再度假扮商队砸钱开路回来。
此刻赵毅就来到了牧掌柜这边。
毕竟谁都知道牧掌柜和阿勒汗两人之间的交易关系。
赵毅私下让牧掌柜的人传递消息出去。
京中有人盯着镇抚司,但是没人盯着茶馆。
就算是注意到牧掌柜身边的伙计不见了,也会以为有什么事情要去办。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正好给了杨林海机会。
直接带走了时柯。
长风来这儿找人时,牧掌柜还一头雾水。
“老爷可是上值去了?”
牧掌柜被他问得一愣,“这个时间……老爷难道没去上值吗?”
长风听出来不对,连忙追问,“昨夜老爷被你这伙计接走,说是有要事相商。”
牧掌柜觉得冤枉,“昨日伙计去收购东西,根本不在我这儿,更别提去找老爷。”
这是对外的借口,实际上牧掌柜也不知道伙计干什么去了,他只能咬死去收购货物。
长风脸色难看,“坏了。”一定有问题!
赵毅听到两人争执,打开门直言,“昨晚几时?人数呢?”
长风顾不得惊讶,连忙回复,“昨日晚些时候,老爷回家用过饭,牧掌柜身边伙计请人来茶馆,只有两人。一个马夫一个伙计。”
“那伙计是什么样?”
“牧掌柜新带在身边的伙计,不是熟人老爷不会跟人乱走。”
这、这不可能啊。
牧掌柜左右看看,只在心中叫屈,不敢出声言语。
“苏宁!”赵毅冷声道。
那伙计去做什么他很是清楚,所以一个地方不可能出现两个伙计。
只能是有人冒领身份。
而那个通晓黄岐之术的大夫正好有一手易容术!
第72章 解救进行时
赵毅不再多言, 直接回镇抚司调人。
现在苏宁身边只有一个当年活下来的人,多年下来,人数也不会很多。
更多的人被放在江南铺路, 打压晋南王的场子。
更何况,时柯身边还应该有一位跟着,或者有几位,倒是不用担心时柯的人身安全。
现在要做的, 就是避免对方提前准备跑路。
到了北镇抚司,赵毅直接面见段烽,指挥使老当益壮, 直言, “此事当真?不必多言, 一切有老夫顶着!速去!”
若真是如此,不必再探,直接拿人!
有段烽坐镇, 赵毅底气十足,虽面有倦色,但仍然寒着一张脸,气势惊人。
几百人迅速集结完毕, 整装出发前往郊外。
路上行人无不心有余悸, 纷纷避散。
混在队伍中的杨林海憋屈又不爽,但是段烽直接调人,将指挥权交给赵毅,他实在不满, 憋着一肚子气到了地方。
庄子上一如既往进进出出, 很是热闹。
赵毅心底急迫, 到了地方直接让人看住几个进出的门, 接着让人破门!
门房连滚带爬出来,刚想放肆看到带头的人,顿时如同被毒哑一般,讷讷说不出话来,叫门的锦衣卫直接将人拿下,“大人!”
“搜!”
一声令下,锦衣卫直闯进去,杨林海憋着气进去,一通乱翻,瓶瓶罐罐碎了不少,里面还有不知名的东西倒了出来。
赵毅根本没和他一起,反而在中堂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苏嬷嬷。”
苏嬷嬷很是镇静,“草民见过千户大人。”
赵毅在房间内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地方有暗室密道,搜查的人还在路上,看苏嬷嬷的模样,很像是有恃无恐。
“时柯和苏宁在哪儿?”
“自然是在应该在的地方。”苏嬷嬷坐下喝了杯茶,临到这时,她仍旧不肯说实话。
赵毅不想和她浪费口舌,自知是从她这儿得不到答案,直接无视对方的存在。
“大人,”锦衣卫拿着眼熟的衣物来报,“在后院寻到时侍讲的衣物!”
衣服上沾着泥土混杂不明显的香味,赵毅只捻了一下便知,这的确是时柯的东西,上面的香味和长生教的东西一模一样!
“继续搜!”
“大人!有封密信!”门外突然传来长风的声音,赵毅出去一看,信上歪七扭八的写着一行字:寺中密道。
寺?
距离这里最近的寺庙?
赵毅压抑着心底的焦躁,猛地看向距离这里最近的宝林寺,“整队捉人!”
看到那封信,苏嬷嬷像是明白什么,脸色一变,身形不稳。
你果然,还是站在小姐那边。
苏家培养我们十几年,一朝覆灭,却连大仇都不得报。
苏无风,你到底有没有心!
像是知道苏嬷嬷在想什么,赵毅回首深深看了她一眼,收起手上的信。
吩咐身后的锦衣卫,“看好她。”
“是,大人。”
留下几十个锦衣卫收拾山庄,长风直接夹在队伍中跟着出发。
临行前,杨林海脸色发黑,不时抓挠碰到瓶瓶罐罐的手上。
赵毅扫过一眼就收回目光,路上不时在想。
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时柯身边跟着的人?苏嬷嬷看来和这人很熟?
起码对方看这封信的表情不像是毫无关系。
那人又为何要送出这封信而不是直接救人,难道他确信时柯没有危险?
还是在用这种方式向他们示威挑衅?
时柯对他而言又算什么?
苏家人,晋南王的儿子,亦或者,苏蓉血脉的延续。
……
送出信的时柯正在系统空间的摊位上沉思,他是怎么一步步落到现在情况的。
复盘一下。
昨晚上了马车昏迷不醒,醒了被人蒙着眼灌了些水,吃了一个鸡蛋。
在听到熟悉的钟声和一声“施主”之后,他立刻明白这是哪儿。
还未等他发声,紧接着又被一阵香味迷晕。
赶在失去意识前,遁进系统。
然而那香味特别霸道,时柯刚进来就昏倒,根本没时间更改登陆地点,睡了一会儿之后才从昏昏沉沉的状态脱离。
连忙改成大燕登录,在仓库上架求救信,幸好牧掌柜机灵,连忙找人求救。
他现在还不知道带走自己的到底是谁,那伙计又是什么情况。
但是牧掌柜应当是没问题的。
不然就不是伙计把他带走,而是直接把他带到茶馆囚.禁起来。
第一猜测就是南镇抚司杨林海。
可是杨林海为什么不把他带到镇抚司去?
莫非是赵毅的缘故。
时柯想不通这点。
他现在人在系统,只能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一会儿是门开了,一会儿是门关上。
就连喘气声都很是低,如果不是刻意捕捉,他甚至以为房间内只有自己一人。
时柯以幽灵状态看着牧掌柜焦急万分走来走去,绕得他眼晕,干脆背过身不看。
所以到底是谁带走他了?
“苏宁是少爷表哥,怎会作出这般事情来?”牧掌柜自言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他很是不明白,时柯和苏宁到底什么情况。
想来应该涉及到时柯的母亲一方,这种东家的私事,他不好打听。
更不知道时柯外祖家是什么情况。
只能焦急地等着锦衣卫的反馈。
时柯则是像被雷劈了一般。
苏宁!!!
万万想不到带走他的是苏宁。
一开始时柯只是敏锐地察觉到苏宁此人心口不一,对方的眼神很是不对劲。
要说和赵毅头狼一样的气势相比,他更像是躲在阴暗潮湿沼泽中的毒蛇伺机而动。
偏生对方还要作出温文尔雅的装扮来。
很是矛盾。
时柯明白违和感从何而来之后,顾不得问为什么,只想着如何逃脱。
……似乎也没方法跑。
现在他身体完全被药到,如果回去之后肯定又是陷入昏迷。
还不如在系统中想法子传消息。
时柯发愁地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听到交谈声。
“主子,您又何必留着他。”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随后响起一个时柯很是熟悉的声音,去掉几分让人发麻的故作温和,这声音漫不经心地道,“好歹算我们半个苏家人。”
“关键时刻还能起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