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柯连忙推谢,“张总管哪里话?应当是张小公公帮了在下不少忙。”
张总管哪会端着架子,这位可是帮着张成赚钱的老爷。
就连燕文帝的私库也是这位帮忙填满的。
就算有天大的意见,人总不能和银子说不过去吧。
更何况,这位时侍讲根本没什么架子,为人亲和,还很会办事儿。
两人聊了一路,时柯有点紧张的心落下,看到燕文帝按理来说还要跪拜,结果直接让人免礼。
弄得时柯本来不紧张的心有点小紧张。
燕文帝见他这样,笑了笑让张总管搬来一个凳子,“别紧张,今天就是说说话。不用什么规矩。”
张总管搬来凳子,小声道,“时侍讲您做。”
时柯坐了三分之一,觉得这凳子有些烫,他低着头看桌上花纹。
略微不着边际地想,这木头可比他学院做出来的东西看着上档次多了。
有钱人家的排面!
“不用拘谨,抬起头正常说话便是。”
燕文帝很早之前就像和时柯面对面交流一番,从几本计划书中可以看出时柯有大才。
做事条理分明,为人正直且有善心。
若是他儿子,为君差了些,但是为王确实不错。
可惜时柯的身世决定他无法以皇亲国戚身份出现在人前。
燕文帝心底又骂了一句先帝和晋南王作孽。
时柯听到这句话才敢抬头直视天颜。
燕文帝年过四十,保养的当,看着像是三十岁,有一种岁月的痕迹,可能是为尊者时间较长,只是坐在这里就很有气势。
燕文帝从时柯脸上看出了一些熟悉的地方,那颗小痣,似乎在哪儿见过,侧面看久了也有点像先帝。
但是更多的却像他的母亲苏蓉。
燕文帝笑了笑,语气很是亲切,“前些日子,楚阁老和老亲王拿着一个教材来找朕。”
“上面许多内容很有意思,今天侍讲你也看到了。不如就讲讲你那教材如何?”
说到这个就没什么踩雷触碰底线的事儿了,他那教材经过几个大佬润色调整,很是符合大燕现在的情况。
但是这么多本书,燕文帝想要听哪本?
燕文帝也想到这个问题,干脆提出了镇国公世子那件事,“听说火锅底料可以凝结成块,完全密封保存好可以吃半月。”
你要说这个,那时柯就来了精神,这东西他之前还和徐昶聊过。
现在徐昶和裴斐实验的第一版脱水面条应该出来了。
“用蜜蜡封口,放置在低温环境中才可以实现保鲜不变质。”时柯认真解释道。
“您看现在火锅已经下架了,改成关东煮,就是因为冬天时候能更好的保存火锅,当然也有一部分火锅温度太高不是和在夏天吃的原因。”
燕文帝也让御厨做过火锅,当然很是了解这东西吃完就发汗。
“因为里面的辣椒?”
时柯点点头,“红椒麻椒一类香辣物品驱寒效果好,就像是尖椒一样。”
“那尖椒又是何物?”燕文帝听到了一个新品种的辣椒。
时柯一顿,“尖椒就是开小花,长出来比辣椒大,大概有手长,辣度比红椒轻。臣家中只有两棵,混在红椒里面,经过一年育种才多了些。等到这次秋收时就能种半亩地。”
他真的没有多少种子,别让张成惦记了。
那张公公赚钱赚疯了,就差把他家几棵果树搬走一起种果树了!
燕文帝显然也知道那事儿,当做没看见时柯警惕的模样,问道,“可是同样能御寒?”
时柯明白燕文帝的重点,“自是可以,尖椒和红椒不一样,如果说红椒是调味品,尖椒则是蔬菜,做菜时可以多放一些。”
尤其是酸辣土豆丝里面放青红椒,颜色鲜亮好看不说,还很入味。
“还有一种圆椒,肉皮厚,吃起来很是有味道,不用切丝,直接掰成几块就能大伙爆炒当成一盘菜。当然,这是不辣的圆椒。”
跑题了,时柯赶忙又把话题拉回来,“像是红椒做成火锅底料这种事,可以开发一下其他版本。”
比如说菌菇包、海鲜包、红烧酱料包、番茄包等等。
赶路时候就不用啃干粮,直接热水一冲,做成浓汤泡饼就行。
如果有烧饼,那就更香了。
“搭配徐世子弄出来的干面条,更是简单方便。热水一煮,往里面放上汤包和面条,一顿饭就成了!”
“干面条?”燕文帝觉得自己找的这侍讲真不亏,短短一盏茶的程度就能提出这么多吃的。
“对。”时柯喝了半盏茶润润喉咙继续,“面条,就是面汤里面的面饼,弄成干硬的,可以长时间保存下来不变质的面条。携带方便,到时候直接一煮就行。”
时柯想了想这样还有点费事,直接换了个版本,“做面饼也行,只要脱水保存好,一两个月就不会变质,比面条方便携带,不轻易碎成渣渣。只是吃的时候记得热水泡软,不然能把牙齿崩掉。”
想想为了一口饼崩牙,多丢人啊。
“?”
这会儿燕文帝不再亲切乐呵了。
他严肃道,“真能保存两个月?”
时柯想了想,考虑到这个世界的保鲜问题,“保守估计能一个月,而且还要看当地气候。”
换了江南回南天,满世界的水,什么东西都保存不了啊。
燕文帝目光锐利,“若是在西北边关,可是能成?”
“那倒是可以。”时柯这回给出了准确答案,“而且西北那边其实很适合做干面条,挂面这一类的食物,因为晒的快。”
“那边光照好,干面条说实话就是要暴晒脱水,蒸发水分,就像是地瓜干、果干这一类的东西一样。脱水,在干燥通风的环境中保存就行。”
燕文帝沉吟片刻,叫来张总管,“去传裴斐来,让他带着干面条成果给朕看看。”
“若是徐昶那孩子身子好,能见风,让人一起跟来。”
张总管亲自去了,留下一个沉默寡言的太监在身边伺候。
时柯没见过这人,猜测应该也是张总管一脉的人。
等人来的时间,燕文帝问了问时柯学院的情况。
现在已经五月多,学院应当已经竣工,可以投入使用了。
说到这个,时柯略微尴尬,一看就是有内情的模样。
“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给朕听的?”
“呵、呵呵。”时柯尴尬笑笑,“不是不能说。就是,臣也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提到翰林院拜托了工部做些东西,完了之后请工部人吃饭。
两边相处挺好。
但是!
等到翰林院事情完了之后,工部侍郎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说家中小辈不知轻重,冲撞了他,见他是不懂事,此次也算是吃了教训,不如高抬贵手绕他一命。
说得时柯当场尴尬癌发作,那会儿他还在翰林院收拾藏书,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突然冲出一个工部侍郎来赔礼道歉,时柯可谓是满头雾水。
他说了两句推辞的话,但是好像被人误会成不放人势必要追究到底的意思。
导致工部侍郎甩袖而走,之后遇见了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时柯又找人打听半天,才从长风那儿得知,给他盖房子的那工程队被人状告欺压民女,仗着有工部侍郎做靠山,贪墨银子,扰乱建筑价格。
但是工部侍郎不这么想。
他认为是时柯没钱还想要盖学院,想白.嫖一波工程队的木材,这才让人给工程队泼脏水,做假证。
“后来人证物证聚在,整个工程队被押入大牢,秋后流放。”
因为这事儿,工部侍郎已经开始给时柯泼脏水。
说他这个侍讲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只是因为弄了一出整理藏书的计划而已,根本没什么大功劳。
这些话导致刚来的前三甲看他的眼神也很是奇怪。
但是时柯确定,他没干什么!他只是辞退了一个工程队而已!
还是因为对方乱报价!
气死他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大概要零点了
第71章 带走
时柯委婉地讲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误会, 没直白地告状。
反正他知道的事实就是这样,那个工程队具体干了什么,他真不清楚。
而且他也不知道对方是工部侍郎的妻弟, 找工程队的时候他直接找的人多能干活的。
想要速度快些,没想到踩了个大雷。
郁闷。
燕文帝不置可否,心里确实记下这件事,等回头让人看看。
说完这个, 张总管已经回来了。
不过身后没有人跟着,张总管擦了一把汗,“皇上, 今日世子爷两人都不在, 说是去了郊外找时侍讲去了。”
时柯:“……啊?”
您二位可真会找时间。
燕文帝也是失笑, “也罢也罢,等来日再说!”
时柯在这儿吃了一顿饭溜溜达达回了翰林院,一回去又被翰林院学士叫了过去。
“大人?”
他瞧着李卫的脸色不太对劲。
难道是工部侍郎又来了?
时柯颇为苦恼地坐在李卫面前, 没想到李卫张嘴第一句话就问他,“听闻你与赵毅赵千户关系斐然?”
时柯:“?”
怎么今天的问题都这么奇奇怪怪!
您是和皇上一样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总是提出一些让人难以回答的事情。
而且前段时间大家还在他家吃过锅子,就没发现他住的地方有这么不一样吗?
他那是住的锦衣卫的锦衣巷。
没点关系能住进去吗?
您现在问是不是有点晚了?
李卫显然也是被时柯不加掩饰的态度呛到。
清清嗓子道,“去年恩科, 也是赵千户搜检?”
时柯不懂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但他觉得李卫态度有点小问题,难道是北镇抚司又干了什么触动文人神经的事情。
也不是很对,赵毅现在还在江南不知道干嘛,连带阿勒汗的消息都几近于无, 他也不敢问, 也不敢说。
只能闭嘴。
不过针对李卫的两个问题, 他还是能回答的, “学生和赵大人关系还行。当年学生还受过赵大人救命之恩,后来也多受他照顾。”
“嗯?”李卫坐直身体,“这救命之恩当如何说?”
拦路打劫过来救人应该也算吧。
虽然那会儿没救成但是对方过去帮忙的心是真的。
四舍五入,确实算救命之恩没错!
时柯理直气壮说了那天的事儿。
李卫一听,拦路抢劫时柯。
他可是知道时柯身体确实不太好,更何况匪徒还带着刀。
这要一不小心伤到,恩科的探花郎就是别人了!
“由此看来,赵千户为人确实不错。”
时柯连连点头,确实不错,能让他赚银子的大好人!
但是李卫想说的不是这个,他对时柯道,“此前我听闻……”
随着他的讲述,时柯缓缓瞪大眼睛。
一直回到锦衣巷的家中,时柯都没回过神来。
李卫提到的南镇抚司似乎是个陌生的词。
但是再度听到这地方的时候,时柯回身一看,他来到这里不过是短短几年,仿佛曾经的时府还在眼前。
嚣张跋扈的大房还在想着如何压他一头。
然而现在时府的人早已经不知变成哪儿的孤魂野鬼,他却成了天子近臣,翰林院侍讲。
等到吃晚饭时,时柯还没反应过来。
第二天去翰林院时,这里的气氛显然不对劲,走到哪儿都能看出别扭来,新科前三甲更是对他横眉竖眼。
甚至在他拿书时,还小声挑衅一句,言明他是个小人伪君子,坏了读书人的名声,自觉一点去自首还差不多。
时柯大声道,“容编修可是有何指教?”
声音大道门外刚进来的许青崖都能听到。
许青崖一进来自然直奔时柯而去,“什么指教,说来本官也听听?”
许青崖此时出任考功司司长,地位仅次于侍郎和尚书。
而且他本身更是当年的状元,在翰林院任职过一年。
过来这里可是有不少人眼熟他。
他一进来,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此时容状元像是被毒哑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面对许青崖时,他显然底气不足。
许青崖视线转到时柯这边,“有一事来请教,不知时侍讲可是有时间探讨一二。”
时柯也是一本正经地回答,“见过许司长,不如借一步说?”
两人走到一间空房间内,时柯噗嗤一声笑了,又掐着嗓子故作正经道,“不知许司长可是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