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枕边人!”
“枕边?可他们两个都是男的……”
“男的怎么啦,那窑子里不也有男的嘛?二少爷还在外面养男妾呢,这都是咱上官府心照不宣的事,就你孤陋寡闻。”
“可是,小满哥怎么会……真的假的?”
“反正我是听小赖子小光子说的,他们两个贫头据说天天去夏满的屋外听墙角,说新来的小师傅把夏满勾的魂都没了,打的那个火热……”
*
“别听她们瞎扯!小丫头片子就是嘴碎,反正我们年底也搬出去了,以后就白天干活的时候来,晚上回自己家。”
夏满生气地一拍桌子,上坑就开翻自己存的票子,说实话,他在上官府干这些年,攒了不少票子,一部分给他多病的老祖母治病,一部分等将来娶媳妇给媳妇管着。
夏满虽没正式拜堂成亲,但他和白秋已经是肉与肉的关系,这管钱的权限交给白秋也不虚,就算他将来为生儿子再娶个女的,白秋还是可以给他管钱,他打从心眼里依恋白秋,信任白秋。
“大盛钱庄的银票,你瞧,够不够在上官府周围买个房?不用大,有两间屋,一间柴房,一个篱笆院就行。你去选,选好了,我们一起去集市,买点鸡鸭再买点菜种,前院养鸡,后院种菜,你看中不?”
“唔,这……”
白秋攥着银票,房间里热的闹心,他刚给提前回来的丫头做了点心,打个水的功夫就听见关于他的风言风语,这让他很是畏惧。
当年,就是因为太多的风言风语,他才在花溪村呆不下去,如今,这些风言风语又来了,白秋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他进门和夏满抱怨,原意是让夏满和几个大丫头说道说道,以后不要再拿他说事,夏满倒好,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当下就提出要搬出去。
虽然他们本来也计划年底找机会搬出去,可这才年中,伏天还没过,他们又没什么准备,现在搬家肯定会手忙脚乱,年中买地,价格也捞不着好。
夏满积蓄颇丰,却有个花钱如流水的老祖母,白秋不得不为之考虑,因此,即使他画的未来的月亮再圆,白秋也不打算改变,依旧按照年底搬筹谋。
“你要知道,家具现在定,也要两三个月后才能取,旧屋还好,新屋得盘炕还得请灶神,这些都不能含糊。你说买鸡苗鸭苗,得先有鸡舍鸭舍吧?种菜种花,也得翻了肥地才好播种,不是你说一句就成的。这事急不来,我们年底能住进去已经是相当赶了,现在怎么能那么顺利就搬家呢?而且三小姐一回来我们就走也不合适,她那么器重你,你得听听她的意见啊!我的意思是让你找粉桃春杏说说,你不是在三院一字顶千金么,你和她们说让她们别乱说不就行了?还有……”
“还有啥?”
夏满一秒竖起性福雷达,虎着脸坐过来,抓住白秋的手,放在嘴边,“别跟我说要节制,我已经很节制了!一天两次,比饭还少一次,这多吗?”
“不多吗?”
对夏满的过分要求,白秋只能露出苦笑,“你该知道那些风言风语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你动静太大?次数太多?这几天算有所收敛,之前,你都是把我拽进凉亭,随便找棵树就……小满,这是上官家,不是我们自己家,不能这么随便的!再说那种事做多了也不好,你就不累吗?你跟我都有活呀,尤其是我,嬷嬷把活交给我后基本就回去屋休息,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我做饭的量也越来越大,你有时真的没分寸,我才放下铲子想歇一会,你就……以后得注意啦,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我们先分房睡,我去通铺那边,好歹我也在这谋了个活干,通铺也给我匀了床位的。”
白秋越说声越小,他的手被抓的有点疼,说明夏满开始生气了。
他那么急地搬出去,估计也是察觉到这样不便,但不便归不便,房事节制白秋是早就想说的,就算他和夏满搬出去也一样,没人听没人看,也不能胡天胡地胡来!大夫说万事有度,年轻人贪色停不下来,身体是要出状况的!
夏满每天都又急又贪,白秋是有苦难言,要说理解吧,也不是不理解,毕竟锦儿那时候也这样,但要他纵容……他对锦儿跟对夏满的感情还不同,锦儿为了这个和他撒娇,撒上几次,他就心软了,夏满却不行,白秋是铁了心要扳他的毛病,且他也快受不了马房那两个小子看他的眼神!
小赖子傻头傻脑的还好,主要是小光,那孩子阴沉沉的,每次他送饭过去,小赖最多揩个油,也不过分,小光则不同,好几回了,小光都是阴狠狠地盯着他,路上遇上,即使他有意躲开,小光也会闷声来撞,把他撞的站不稳了再做好事一般来扶,扶时就会趁机掐他的屁股。
还好他身边有夏满,夏满也算能撑得住事,小光小赖慑于夏满的淫威,都不敢有太过线的举动,赖子天真,蹭不来便大口吃他给的饭,吃完一脸赞叹:“秋哥的饭跟秋哥的屁股一样好吃,怪不得满哥爱吃。”
他才十六岁,虎嘲嘲瞎说话,白秋就是想计较也计较不得,况且他们也是被自己影响,只要把这个源掐了,再多肖想都是空想!因此,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夏满的身体也罢,最重要的,为了能消停生活,白秋都决定不再由夏满胡弄。
夏满当然是不开心,他才尝出点乐子呢,就这样收回去,不是成心让他难受么?
“不成!不成!”
夏满不愿意,“最多一天来一次,你不准去睡通铺,那些卖力的汉子几天都不洗澡,你不怕臭脚臭被的熏着,我还怕我清清软软的小白梨变臭呢!”
小白梨,是夏满对白秋的爱称,一到晚上,蒙上被,夏满就恨不得在白秋耳边说上千遍万遍。
“可一天一次我也遭不住啊!”白秋满面愁容,推了推男人的手,“我真的累了,好小满,看在兔儿神的份上,你心疼心疼我吧!”
第45章 锦儿回来了
白秋说不行,夏满肯定也梗着说不行,白秋说心疼心疼我,夏满便没了再逼下去的理由。
心疼啊,他的秋哥儿在跟他讨饶呢,他喜欢秋哥儿,当然就得心疼他。
夏满叹了口气,答应了,“好吧,不过等我们搬出去了,你可得补偿我!还有,怎么也得,两三天给一回吧。”
“行,但不能在屋里。”
白秋拍了拍夏满的腿,“到时候你告个假出去,我也告假,我们在外面,上官家……别搞那些乌七八糟,我也不想谁成天躲在外面偷看偷听。”
“好,我听你的。”
夏满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白秋,他不发怒,听话的时候特别像只小狗。
白秋仿佛在男孩身上看到了小时候的巴掌,也不忍苛责。
其实,早在他听完老铁匠的故事,他就接受了把未来生活的期盼交付给夏满,他无法给他发自真心的爱情,除此之外,关于契兄的责任跟本分,他都会一一照做,用心去执行。
他没指望跟夏满过多久,夏满现在喜欢他,无非是欲望驱使,白秋还没有蠢到分不清欲望跟感情。等到男孩过了新鲜劲,就会想通,比起他这样一无是处的老男人,还是能生孩子的女人更好,女人才可以给他家,给他身为三院大管事的体面。
到了那天,白秋会自动自觉地走,或许对他来说,那是种解脱,因为他终于不用装着很喜欢夏满,也不用背负欠了他所以必须偿还。
“给我个奖励好吗?秋哥,我觉得我快疯了!好喜欢好喜欢!想把你当成真的小白梨含在嘴中,又怕化了你就没了。老天,我到现在都仿佛做梦似的!你咋就答应我了?在答应我的前一天还不冷不热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呢。”
夏满依在白秋的肩头,不上床,跟男人这么并肩坐着说话,他也乐意。
他怕是真的爱上白秋了!
起初,还是色大于爱呢。
慢慢地就陷了进去。
每天早上起来,身边有个热乎的人,身上有他的味道他的体温。
天热了,这个人给他煮绿豆汤。
天冷了,这个人给他沏暖姜片。
明明他还是那个他,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却就是不一样!有白秋,这屋才有了家的气息,没有白秋,再好的房子也不过是个摆设。
夏满抱着他千求万求求来的恋人,满足酿成了睡意。
白秋摸摸他的头以示奖励,夏满可爱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抱着他的小白梨睡个回笼觉,外面丫头进进出出的就忙了起来,还是那多舌的小胖丫,扯着嗓子喊:“小姐回来啦!姑爷回来啦!你们快出来啊!”
白秋根本没做好去见锦儿的准备。
听到声音,整个人一哆嗦,老鼠钻洞般钻进了被窝。
夏满倒是清醒了,一个挺身起来,抹了把脸就去叫白秋:“秋哥,你听见没?小姐回来了,快跟我一起去迎接!”
“唔,不,不行。”
白秋摇着头,慌张地扯着被子,编着不能出去的理由。
“我突然有点难受,小满,你自己去吧。”
“难受?哪难受?”
夏满挨过来贴了贴白秋的头,没摸着热倒是摸了一手的汗,“这是咋了?刚才还好好的,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你别急,我去找大夫。”
“别!”
白秋从被窝里拉住夏满的手,“别为我折腾,你还是先去迎接小姐和姑爷,我的事不忙。”
“怎么不忙呢?!你是我的契兄,等于是我的妻子,你的事就是最要紧的!你放心,小姐看重我呢,我一回不去算不了什么,等她知道了我把你留下,说不定她还会表扬我。我去给你请大夫,你且忍忍,我跑的快,大夫一会就来。”
“不行不行!小满,你听我的,别去!我没那么难受,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缓一会就行了,别花冤枉钱!也别仗着小姐倚重你就干什么都不守规矩,小满,你听不听我的话?听我的,就快去迎接姑爷!”
“但是……”
“快去!我保证你回来,我就好了!”
“那行吧,我快去快回,你要有不舒服,千万别硬撑!你敲窗,我就在屋外,你有事,我马上就回来。”
架不住白秋反复推搡,夏满只好依了他,跑去门外候着。
他前脚刚出门,白秋后脚就从床上爬起来,悄声移到窗边,透过窗缝看外边的情况。
真是盛况!三院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这段时间呆在上官府,白秋基本上把上官家的事都给摸清了——上官家的当家人上官驷,人称四老爷,早年是在渡河靠卖油纸伞起家的。后来结识了些生意上的伙伴,才做起绸缎的营生,想不到越做越大,到了今天,清丰县一半以上的布庄都被上官家垄断,还不包括后来上官嫣然搞的香料脂粉。
上官家能在清丰县跟主打茶叶钱庄的原家分庭抗礼这么多年,没有夯实的基础可不行。上官家的人口也算兴旺,四老爷正式迎进来的就有三位,大老婆是在他还没有发迹前娶的,福薄,跟着熬过了最艰苦的时候,到了该享福了反而去了,也没留下一儿半女。
嫣然和她的弟弟,上官家的小爷,都是续弦生的。这续弦也是个奇人,本家姓柳,是济云庄的医药世家,柳夫人二十二岁出阁,彼时的四老爷已经四十有六了,老夫少妻,大家都觉得长不了,柳夫人过去也一定郁郁寡欢。结果,柳夫人和四老爷一见钟情,成了亲更是蜜里调油,第一年就有了三小姐。
三小姐出生时的种种异象不必多说,镇上的人都知道,那吉兆,换作任何人家遇到,都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可在上官家则不尽然。柳夫人因为三小姐出生时的异象迷上了拜神,赶巧让她碰上一个自称三重天的小半仙,不知施了什么法,显了什么能,把柳夫人哄的一愣一愣,竟抛下襁褓中的三小姐,跟着那个小半仙修仙去了。
起初还算有几分分寸,修仙也能记着自己是上官家的夫人,后面就越修越离谱,直接出家了。
听老铁匠说,那是三小姐五岁的时候,柳夫人生下小少爷,小少爷还没断奶,哇哇啼哭都没打动柳夫人的心,柳夫人就是要去修仙。四老爷是砸也砸了怒也怒了,硬没拦住。
柳夫人走后,四老爷也想过把大少爷二少爷的生母如小娘扶正。如小娘是大夫人还在时,四老爷就纳进门的,也是正式跨火盆踏进上官家的,容貌身材都属上等,人也温柔解意,除了出身低没别的毛病,这么多年跟着四老爷风里来雨里去置办下这么大家业,又生了两个儿子,实在劳苦功高。
老铁匠说,要不是两个少爷太过顽劣,如小娘早就是夫人了,现在之所以还是妾室,都是因为她不争气的两个儿子,也就是上官家的大少爷上官泽,二少爷上官野,皆为纨绔中的纨绔。四老爷的聪明机智,一点没遗传到这两位身上,可以说除了模样还行,无一处像上官家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