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不用再装。
两人在温暖的书店里闲逛。金如山全程跟在他后面，注视着他的侧脸, 他圆圆的脑袋，红色的毛线帽在他头上怎么那么合适。
就连露出的狗啃刘海边边都那么可爱。
“要说吗？”金如山在心里问自己。
“金老板, 你来。”成嘉澍站在一颗假树面前，上面挂了很多纸质的小牌子。
上面写了很多人的愿望。
金如山过来，看到旁边写着可以注册书店的会员, 领取纸牌写祝福或者愿望。
好无聊，他心里想。
“看起来好有意思。”成嘉澍兴奋的拿出手机，扫旁边的自动发放机器上的二维码注册。
金如山马上变了一副嘴脸, “哈哈，是啊。”
然后拿出手机注册。
很快弄好之后机器吐出纸牌。
两人趴在桌子上写字。
金如山刚才还觉得幼稚无聊, 现在居然有种暗戳戳的甜蜜感，就好像那种小情侣出去约会一样。
抓娃娃、写纸条。
很无聊但是又很甜蜜。
“写完了。”成嘉澍写完自己的，准备挂上去，凑过去看金如山写了什么，“欸？金老板, 你还没有写吗？”
金如山忙着偷看成嘉澍，根本就还没有来得及写。
“我还没有想好。你写了什么？”
成嘉澍大大方方的亮给金如山看。
“希望电影能成功上映。”
金如山看完，微微抿嘴, 他心里还是只有电影事业！！
成嘉澍：“年后我们就会开始启动剪辑, 同时小团队会触发去临风市补拍一些外景, 这些大概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加起来前前后后要花半年的时间，上百个人的努力。希望不要辜负大家的努力，成功上映。”
他认真的说着自己的期望的样子，眼神有光，有信仰。
金如山看着他的侧脸，想起了自己最开始发现自己对成嘉澍有感情的时候。
自己喜欢就是这样的成嘉澍，有理想有热爱，可爱又真诚的成嘉澍。
很喜欢。
是不是要是改名叫金马奖才能让他更喜欢自己一点。
“金老板。”
金如山回过神来，“什么？”
成嘉澍举着手机给他看，是妈妈打电话来了。
他给金如山看，示意自己去旁边接个电话。
成小妹女士问他到上北市了没有，今晚住哪里，成嘉澍往金如山那里看一眼，有点心虚地说：“嗯，在家呢。”
“没什么事吧？”
“没有。”
“明天什么时候回家？”
成嘉澍又看向金如山，发现他正在把写好的纸牌挂到树上。
“我还没有买票呢，但是应该明天一早就回。”
挂了电话，成嘉澍走过去找金如山。
心里突然有点失落，他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好不容易见了一面，明天就是除夕，都要回家陪伴家人。
金如山挡在愿望树面前：“怎么了，一脸的不开心。”
成嘉澍：“明天就是除夕了。”
金如山：“这多好啊，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我们俩才见面又要分开了。”成嘉澍看着金如山，小狗眼睛里有撒娇的意味。
金如山心都软了。
两人都奔波了一天，脸色有些疲惫。
最好的做法就是找个酒店休息，明天一早坐飞机回家。
但是两人都不想就这样结束这一天。
金如山：“要不……我们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他知道成嘉澍喜欢看电影。
“好啊好啊！”成嘉澍雀跃起来，看电影也不累，对他来说是一种放松。
“我请你，谢谢你给我买帽子。”
金如山笑一下，很含蓄，但是满足和甜蜜都很汹涌。
每次送成嘉澍什么东西，他都真心实意的觉得感激，不管是投资款，还是一个汉堡，甚至是一顶一百块的帽子。
春节档的电影院深夜也人很多，他们选了一个喜剧剧情片，因为没有提前买票，只能买到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位置。
不出所料，后面的全是情侣。黏糊糊的挂在一起，搞得保持距离的成嘉澍和金如山像是乱入。
但好在深夜场没有小孩，观影环境还不错。
“春节档的票也太贵了。”成嘉澍的右手还有石膏，两个胳膊一起抱着爆米花和金如山一起坐下。
他往嘴里塞一把爆米花，脸颊鼓鼓，好像过冬囤货的小仓鼠。
金如山端着两杯可乐：“还好吧。”
对电影市场和行情票价不是很了解的金如山觉得，不贵。
成嘉澍在昏暗的电影院里微微无语，你当然不觉得贵了！你一件打底白T恤都三千块！
但想一想，金老板肯定是不了解市场，趁着还在放广告，跟他解释：“金老板，一张电影票八十多块钱，但是普通老百姓一天的薪资多少钱呢？月薪四五千的一大把，再买个爆米花可乐，一天的工资就没有了。”
“但大部分人也不是天天看电影吧。”金如山说。
成嘉澍：“是这样，但是看电影本来应该是生活中比较便宜的娱乐方式了，我觉得这么高的成本有些不合理。这些电影甚至都不是IMAX！想赚钱难道不应该是拍更好的电影，让更多的人来看吗？而不是疯狂涨价割韭菜……”
成嘉澍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看法，说着电影行业的变态发展，手里拿着几颗爆米花一直没有机会放进嘴里。
金如山没有吃过没有钱的苦，也不太了解这个市场。
但是他愿意听成嘉澍聊这些，会想到自己公司的底层员工。
毕业刚进公司的那会儿，匿名进过工厂的质检部，大家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尤其是已经成家的员工，除了带孩子去，基本是告别这些娱乐活动的。
“小树。”
“啊？”成嘉澍转过头来，身体有些僵硬，金老板怎么又叫自己的小名了。
金如山察觉到他的变化，笑着说：“可以这么叫你吗？”
成嘉澍耳朵有点烫：“可以，可以。”
金如山：“小树，你和我印象中的明星真的很不像。”
“可能是……”
“嗯？”
“因为穷。”
“……”
电影开始了，成嘉澍和金如山都不再说话，大荧幕上出现熟悉的绿色背景和金色龙标。
成嘉澍忍不住说：“好帅。”
金如山：“什么？”
“龙标。”
“……”
电影还不错，是有笑有泪，氛围很好，成嘉澍吃爆米花也吃得很开心。
结束的时候金如山起身，“走吧。”
成嘉澍拉住他：“等等，有彩蛋。”
“你怎么知道？”金如山又坐下，这一坐一个半小时，他有点坐不住了。
成嘉澍说出了一个真理：“大家都没有走，肯定就是有。”
金如山笑：“很有道理。”
荧幕上还在放片尾，前座是一对小情侣，女孩靠在男孩肩膀上，两人在小声说着刚刚电影好玩的地方。
“我们第一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男孩问。
“大三，我们在学校里的电影院，看了一个大烂片。”
“哈哈哈，还是我精挑细选的爱情片，宝宝，我们在一起七年了。”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
男孩似乎有些紧张，左右看了一下之后偷偷摸摸从书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啊——”
女孩看到之后捂住了嘴巴，看到男孩作势要跪下她连忙拉起来。
“我们结婚吧。”
“好。”
……
他们动作很小，只有旁边几个人知道了，也都默默看屏幕不打扰他们。两人戴完戒指，担心打扰到身边的人，两人一起转身看身后。
成嘉澍、金如山：“……”
他们俩都伸长了脖子正在看，脸上都是姨母笑。
心里都在想，好甜啊！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
“不好意思……”男孩女孩连连道歉。
成嘉澍露出笑容：“没有没有，祝你们幸福哦。”
谁能不为有情人感动，尤其是正在期待爱情的人。
成嘉澍情不自禁转头看向金如山，发现他正在掏兜。
“找什么？”
金如山投来一个“看我的”的眼神，从大衣内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沓红包，拆开一个，从钱包里数了一千块钱。
成嘉澍：该不会……
“新婚快乐。”金如山把红包递到了那对情侣面前。
他们摆手拒绝，说了谢谢之后看向成嘉澍，那眼神活像是“快管管你家那个啊”。
成嘉澍却也笑着小声说：“新婚快乐。”
电影院里灯光昏暗，大家甚至看不太清彼此的脸，此时彩蛋开始。
刚刚电影里的笑点call back，大家乐得前仰后翻。
等那对情侣回过头来想说谢谢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人了。
他们拿着那个红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认为，这是幸福又幸运的一天。
影院的电梯人太多，成嘉澍和金如山走的安全通道，一共四层，成嘉澍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
“好浪漫啊。”成嘉澍一口气蹦下三层台阶。
金如山像个老父亲不由自主地伸手：“小心一点。”
成嘉澍：“没事，我小时候还从一楼跳下来过。”
“你的手都还没有好呢。”金如山也走下来，但是成嘉澍又蹦跶着下了半层。
“金老板。”
金如山俯视着成嘉澍，楼道里的是声控灯，灯光也不是很亮，说话的时候还有回音。
他有些紧张地应声：“嗯？”
成嘉澍：“你今天写的愿望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金如山笑，他背着灯光，宽阔的肩膀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不可以，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我怎么办？我都给你看了。”
成嘉澍边说着边继续往下走。
金如山跟着他：“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小树。”
“嗯？”
“因为有我在，我是神奇的阿拉金神灯。”
成嘉澍转头看金如山。
“哈哈哈哈哈哈。”
“除了电影你还有什么愿望吗？”金如山慢慢走下来，站在成嘉澍上一个台阶。
可以说吗？会实现吗？
不，说出来就不灵了，成嘉澍心里暴风雨一样的想着。可是看着金如山的脸，真的很心动。
今晚在马路对面看到他的时候，真的很想扑进他的怀里。
爱上自己的投资人已经是错误，爱上一个直男更是大错，爱上一个直男金主简直是错上加错！
爱情这个东西，真是让人头疼。
“我……”
成嘉澍脑海中忍不住还是播放画面，自己桃花眼跟金如山告白，金如山满脸惊恐，大喊“你们这些gay不要太离谱！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然后推开自己飞奔离去。
独留成嘉澍瘫坐在地，泪眼婆娑。
成嘉澍猛地一激灵，抬头看金如山：“那请问亲爱的阿拉金神灯，我也会有三次机会吗？”
“当然。”金如山自信笑。
成嘉澍在心里狂喊：第一！请你做我的男朋友！第二！请让我做你男朋友！第三！请让我们恋爱！
但是张嘴却是：“过完年剧组要去临风补拍一些全景，我们还可以一起疯狂星期四吗？”
金如山笑：“好，可以，这是第一个。”
成嘉澍想了想：“等《合奏团》剪辑完成，你可以当第一个观众吗？”
金如山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嘴角有细微的下垂。
怎么都是电影？
他脑袋里除了电影就没有别的了吗？
金如山：“好，可以。”
成嘉澍脸上挂着笑，他都答应了，那年后就还可以经常见面。
“第三个……我可以留着以后再许吗？”
“好。”金如山全都答应。
成嘉澍心里还藏着一个卑鄙的愿望，不敢说出口。
两人一起走下去。
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五点了。
天色还是黑的，但是大街上已经有了很多活动的人。
有买早餐的摊贩，有下夜班的工人，还有像他们一样无所事事在街头乱走的人。
风有点大，两人的头发都被吹得乱飞。
他们没有说话，就这么走着，不知不觉走进了一个小公园里，天气冷，时间也还早，还没有人在这里活动。
公园中央的湖水有风吹过的痕迹，湖中水草和荷花枯萎后半浮在水面，意境凄凉。
金如山转头看了看站在身旁的成嘉澍，他的侧脸看起来比正脸要成熟一些，可能是他脸颊有肉，但其实下颌线和鼻梁都骨骼感明显。
他看着这片没什么看点，残败的池塘。
他在想什么呢？他脑袋中的世界是不是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样。
在想他的电影吗？
真希望他能如愿以偿，在他完成愿望的那天，心里会不会空出一个位置，来感受一下自己的爱意。
金如山正想着，成嘉澍突然也转过头来。
成嘉澍吓了一跳，本想偷看一下，没想到看到金如山看着自己。
两人都笑一下，带着羞涩，带着暗潮汹涌的情愫。
成嘉澍突然觉得这样的关系好像也很不错。
结果没有这么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当你找到一个真正特别的人，就不用不停的说废话来维持气氛，可以闭嘴享受片刻的沉默。
连沉默都可以是享受。
“金老板。”成嘉澍突然开口说话。
“嗯？”
成嘉澍：“你有看过《春风沉醉的夜晚》吗？”
“没有，讲什么的？”
“一个文艺片，当这样的无可奈何，春风沉醉的晚上，我每要在各处乱走，走到天将明的时候。”
金如山：“就像我们这样？”
成嘉澍看向他：“就像我们这样。”
很快，天微微亮了。
成嘉澍和金如山买的机票时间也快到了，他们一起坐车去机场，在不同的登机口上飞机。
飞机飞上云霄之后，成嘉澍打开窗子的挡板，看着外面灰蒙蒙一片。
但是可以看见远处透出的橘色霞光。
成嘉澍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想着下了飞机可以发给金如山。
不知道他看到的和自己的一不一样。
下飞机的瞬间，成嘉澍取消飞行模式，看到有消息弹出来。
点开是金如山发来的照片。
成嘉澍看着手机傻笑，给金如山发了自己的拍的。
另一边金如山刚上了邹叔的车，邹叔从后视镜里看到金如山的痴痴的笑容，心想他去川南肯定不是为了工作。
奔波了一天一夜的成嘉澍回到家里，紧急补了一早上的觉，在房间里睡得四仰八叉。
刚刚杀完鸭子的成小妹及其老公站在门口，看着门缝里的儿子。
“老公，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是有点像，不谈恋爱不能笑得那么傻，早上回来吃面的时候，你看见没，盯着手机笑成那个样子。”
“跟谁呢……”
“跟谁呢……”
中午醒来之后，成嘉澍和妈妈一起忙晚上的饭菜，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是每年的饭菜和仪式感还是需要的。
爸爸在炒菜，成嘉澍在切腊肠，右手只有手指能动，用一把小刀慢慢切，切完之后转头看一下自己老妈，她在准备凉菜。
还有她自己腌的咸菜。
“妈。”成嘉澍突然凑过来。
成小妹：“干嘛。”
成嘉澍：“这个咸菜要怎么做啊？”
成小妹：“你要学啊？”
“难吗？”
“不难，就是麻烦，不过你学这个干嘛，你又不爱吃。”
成嘉澍扭捏，习惯性地想摸摸脖子，发现自己一手油之后及时制止。
“学了……学了以后我来做嘛。万一你忘了怎么办？”
成小妹听完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好像有点紧张，又很快反应过来，用手肘撞一下成嘉澍的胳膊。
“用得着你，去把腊肉切了，烫哈，小心点。”
成嘉澍猛男撒娇，用他的狗啃头发去蹭成小妹的脖子。
“嗯~嗯~~妈妈~~~”
“哎呀恶心死了。”成小妹笑着嫌弃，正要说你要做改天教你的时候，成嘉澍的手机有来信息的声音，他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去旁边看手机了。
成小妹看过去，只见他点开消息之后看着手机傻笑，然后擦干净手之后拿着手机拍一张自己切的腊肉过去。
“成嘉澍。”
成嘉澍吓一跳，下意识的给手机息屏，“啊？”
成小妹：“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成嘉澍：“哪有……”
“那你给我看看手机，跟谁聊天呢笑得那么不值钱。”成小妹也笑。
成嘉澍：“工作上的事。”
成小妹见八九不离十了，故意逗他：“哎哟哎哟，大年三十搞工作，真是敬业呀成大导演~”
“妈……”成嘉澍佯装生气。
成小妹：“好了好了，不说了。”
她刚刚是开玩笑揶揄成嘉澍，安静下来拌凉菜的时候，又说：“小树，妈妈其实挺希望你谈恋爱的。”
“啊？”成嘉澍举着刀回头。
成小妹还是埋头弄她的凉菜，手里拿着盐巴犹豫，忘了刚刚有没有加过盐巴了。
她说：“妈妈知道你们的圈子很乱，你不是胡来的孩子，要是能找到个靠谱的，一起搭伙儿过日子，妈妈也放心。”
成嘉澍觉得妈妈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印象中妈妈很少有这么煽情的时候。
“小树。”成小妹放下盐巴，转过身看着成嘉澍：“你就告诉妈妈，人怎么样。”
成嘉澍一半甜蜜一半担忧。
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
最后还是说：“他很好。”
成小妹笑：“那我就放心了，妈妈相信你看人的眼光。”
除夕夜的晚饭很快就吃完，成嘉澍一家照例是要出门散散步，去广场看烟花。
到了地方老两口就去跳交际舞去了。
成嘉澍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给金如山发消息。
“新年快乐，金老板，新的一年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另一边的金如山和金明月正在院子里准备放烟花，金明月耳朵都捂好了等着金如山点。
但是他手机响了一下就停了下来，拿着手机对着手里的点火器拍照片。
还一脸傻笑。
金明月：“哥，你干嘛呢？”
“工作。”金如山头也不抬。
金明月想突袭过去看看他看什么东西看得这么认真，笑成那样。
能让自己笑成这样的只有年轻的强尼德普和老了的张震。
“啊！——”
捧着手机的金如山突然吓了一跳，手机都甩出去了。
金明月也被他吓得捂住胸口，但是不忘初心跑过去半跪着看他掉到地上的手机。
小树：[新年快乐，金老板，新的一年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大山：[你也是，万事胜意发大财]
大山：[你发起了一笔转账8888.88]
小树：[哇！谢谢金老板！（桃心眼流口水表情）]
大山：[我正准备放烟花呢]
大山：[图片]
小树：[我也在外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