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秋望着众人继续开口“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没发现,不过还需要村长你们继续审审他。”
“什么事?”众人也是一脸急切,这畜生难到还干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了?
话到这……程石南望着卫秋,又和村长里正他们对视一眼,显然是想到什么了。
“他装疯!”卫秋平静说道。
“对啊!”众人刚才被卫秋说的一波波炸裂的事情气晕了头,没想到这最重要的点,现在才反应过来这畜生好好的装疯干嘛?
“程家的事当晚可能并不简单,不然他装疯干嘛?”
村长和里正听了卫秋的话,面色凝重的点点头,程家那事太过蹊跷,好好的差点灭门。
程平贵两口子受伤严重,到现在程平贵还不能下床只能瘫炕上靠米汤度日,程钱氏也是久不露面,只听说能下炕照顾人了。
程家那晚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个程耀祖平安无事只是被吓疯了,现在连他的疯都是装的,众人再傻也只这里面肯定有事。
况且三年前程耀祖才十六就敢推人下河,完事后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见他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
更别提他今晚要不是这两次秋哥儿命大,这畜生早就人命在手了。
里正沉下脸吩咐众人“把这两人捆到祠堂去,顺带让赵大夫过去看看,只要让他们别死就成,其他的不用管,等他醒了这事得好好查。”
“好!”汉子们答应一声,抬着两人就去了祠堂。
等众人走后,村长转头跟卫秋说“今晚吓着你了,让石南在家陪你,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就不多留了。”
“对,还得把树林里那条路想办法给封上”里正点点头,让卫秋安心休息,其他的有他们在,没事的!
孟全和钱宝他们也过来和卫秋告别,让他好好睡一觉没事的。
林草和芸娘眼见众人散去,便抱着崽崽出来,对孟全他们打招呼让他们先回去,今晚他和芸娘就先不回了,留下来替卫秋他们看孩子。
孟全和钱明闻言也一口答应,有他俩在卫秋也能多休息下。
程石南想了想对孟全和钱明说,请他们帮忙待会让赵大夫过来一趟,卫秋的身体还是要让赵大夫看看他才放心。
孟全一拍他“放心,待会我去跟赵大夫说。”
“谢了,”程石南点点头。
“嗨,自家人!你在家好好陪秋哥儿就行,其他交给我们。”孟全递了个眼神给程石南让他放心。
程石南微不可察的点头,等众人走后,程石南便让卫秋进了屋,将崽崽和林草他们送去了客房。
客房里什么都是现成的,林草他们也熟便不让程石南操心他们,去陪卫秋吧!千万别让他一个人独处。
将崽崽的平时一应用具和乳果都备好后,程石南才跟俩人道谢,转身进了屋。
卫秋楞楞的坐在炕上盯着跳动的烛火,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程石南心口再次疼了起来,强打起精神端过炉上热水,拧干帕子细细给卫秋擦拭起来。
卫秋感受着脸上暖意,看程石南小心翼翼的给他洗去手上的血迹,俩人都动了手,盆里清亮的温水瞬间血水被染红。
渐渐的那血色也染红了卫秋的眼眶,一滴泪悄悄滴落在了程石南手背,程石南身形一僵似被烫红了手。
慢慢抬起头望着卫秋不停划落的泪水,大手无措的给他抹去,程石南眼眶通红,这些泪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深深的刺进他的心脏。
“秋秋,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程石南嗓音发堵,没人能体会他现在到底有多怕,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这个人了……
卫秋流着泪沉默的摇摇头,他看不了程石南这自责到恨不能捅死自己的神情。
“石哥,不怪你!这种事我们谁也无法预料!”
程石南低下头将卫秋狠狠抱进怀中,感受他微凉的体温只有这样才能稍减他心中的恐惧。
卫秋同样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现在等程石南回来后,他才敢宣泄自己内心的情绪。
他并不是铁人只是个寻常人而已,在看那个黑影的那一刻他也会慌,他也会怕。
如果是原来的他有可能会认命,但是现在的他绝不会这么轻易认命,况且这条命来的实在太不容易了。
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承载了两个人希望,小卫秋死的太惨,他得给他报仇雪恨。
他自己也有了爱人和孩子,为了他们卫秋也不想认命,豁出一切也想去博一条路,他已经放弃过自己一次,绝不会在放弃第二次。
“秋秋,别离开我!永远都别离开我,我真的害怕。”这样的事程石南不想,也不敢在经历第二次,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会不会挺不过去!
卫秋紧紧抱住他的腰,用力答应“好!”
今晚卫秋耗尽心力,在程石南安慰下不多时也睡了过去,赵大夫去完祠堂后,也赶忙过来给卫秋把了脉。
见他没有皮外伤,只是受惊不小便开了两副安神汤给程石南,让他快速熬了给卫秋喂下去,让他睡的更安稳点。
同时以防万一的又开了副退热的药留在这里,怕卫秋经此一遭又吹了寒风,后半夜别发了高热,到时他这个身体可就麻烦了。
程石南仔细记下赵大夫所说的,然后马上去给卫秋熬药,赵大夫看着炕上小脸煞白的卫秋无声的叹口气,飞来横祸这都是什么事……
第88章
下半夜赵大夫走后, 果不其然卫秋在喝下安神汤后,刚刚安睡一会便开始发起了高热。
浑身滚烫小脸烧的通红,程石南疲倦的靠在炕头小憩, 迷糊中感觉到自己手里握着的手越来越烫瞬间惊醒……
眼看卫秋发起高热, 赶紧把架在炉上给他预备着退热的药熬了起来, 又进屋用温水给卫秋降温。
这一翻动静自然惊动了, 隔壁屋里的林草和芸娘。
“秋哥儿怎么样了?要叫赵大夫过来吗?”林草让芸娘带着崽崽自己过来帮着煎药,让程石南专心照顾卫秋。
程石南摇摇头手下换帕子的动作不停“在等等,先喂碗药下去再看。”
赵大夫已经预料到卫秋身体今晚可能扛不住, 药也是先备下的即使现在叫他过来,还是要先把药喝下去再看。
林草担忧的看向床上卫秋叹口气, 继续出去煎药了。
程石南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 卫秋烧的通红的脸颊,表面平静内心却心急如焚有那么一刻又像是回到了那年。
看着卫秋受罪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种煎熬的感觉压的他连喘气都喘不过来,不过他还是在不断提醒自己,冷静……要冷静秋秋还需要他照顾,崽崽也需要。
等药煎好程石南便小心的将药喂进了卫秋嘴里, 卫秋已经快烧迷糊了, 但还是感受到嘴里的苦意不断挣扎。
程石南只能将炕上滚烫的身体抱进怀里, 然后牢牢的固定他小声轻哄“秋秋,乖,别动, 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卫秋此刻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火炉, 又仿佛是暴晒在正午的烈日下, 浑身酸软疼痛使不上力,嗓子也干的冒烟。
好容易盼来的清凉水源却他娘的苦的, 让他想把胆汁吐出来,自己还被绑着挣扎不开,这逃不开的感觉像是鬼压床,让他感觉时间过得非常漫长。
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才模糊听见有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当他费力的想听清是谁在说话时。
口中却再次喂进清凉的液体,这次不在苦涩而是带着丝丝甜意的温水。
卫秋还没来的急回味,四周白光再次转变成黑暗,他也在再次沉睡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卫秋睁开酸痛的眼皮,视线还有些不清晰看不清东西,又感觉浑身难受。
只能闭上眼在缓缓周围一片安静,连崽崽的哭闹声也听不见,卫秋有些忧心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等他感觉缓过来感觉好一点时,才睁开眼四下打量。
一扭头就看见靠坐在炕头的程石南,这会男人正疲倦的闭眼小憩,衣服都没换还是那晚守夜的衣 服,皱巴巴的都快赶上腌咸菜了。
脸色也憔悴不已眼下一片青黑一看就知道又没休息,下巴上胡茬也冒了出来胡子拉碴,像是又老了几岁,这次是真的让他担心了,男人连睡觉眉头也没放下。
卫秋看得一脸心疼小心翼翼的挪过去,想把被子搭在他身上暖暖,手一动才发现自己一只手被程石南大手牢牢握着。
为了不惊醒他只能用另一只手,小心的给他盖上,带着温热体温的被子一搭上他腿。
程石南被暖意瞬间惊醒四目相对之下,程石南看着卫秋澄澈的眸子,久久不敢回神也不敢说话,怕这又是一个梦……
卫秋望着他泛着红血丝的眼睛,见他回不过神只能费力的抬起酸痛的手臂示弱要抱抱。
“石哥,抱!”
程石南神色一动下意识赶紧将卫秋牢牢抱入怀中,整整两天了终于能再次听到卫秋喊他,没人能知道他此刻心情又多激动。
程石南嘴唇颤抖,想说的话堵在嗓子口只能不停的叫他小名,确定他的存在“秋秋……”
“哎!我在呢,别怕!”卫秋用力抚摸程石南后背,知道这次吓着他了,不停给人顺毛安慰他。
“别担心石哥,我已经醒了,没事!”
等程石南平复下来他才连忙查看卫秋身体情况,卫秋让他别担心自己好着呢,已经没事了!
“石哥,别看了,我现在没事,倒是你多久没睡了,快上来挨着我睡会。”卫秋掀开被子让他上来。
程石南看着大开的被子连忙给他捂上,小心的说“别掀被子,赵大夫说了这两天不让你别见风。”
“哦!”卫秋懂事的一点头,然后再次拉开一条小缝 “那你快上来!我就不掀了
程石南看着卫秋晶亮期待的目光,无奈扯动僵硬的嘴角翻身爬了上去。
看他又想和衣躺下来,卫秋指了指他衣服也不嫌他埋汰,而是想让他睡得舒服一点说“把外衣脱了吧!挨着凉,我冷……”
一听见他说冷程石南也没多想,而是又从衣柜里拿了床干净被子出来,给他搭在上面,自己则睡在棉被上抱着他,也没进被窝怕凉着他。
“暖和点了吗?”程石南问。
卫秋在床上被裹成了粽子无语望天,眼看男人还睡在了外面,瞬间气呼呼的用脚踢了踢他。
他也使不上劲儿跟痒痒挠似的,程石南还以为他腿抽筋了,还给他捏了捏。
卫秋继续踢他“不暖和,冷!”
一听他还冷程石南眉头一皱,连忙爬起来“等着秋秋,我去叫赵大夫过来看看。”
卫秋只好拉住他这一根筋,无奈的说“我没事,我就想你进被窝抱着我睡。”
程石南这两天脑子里木木的,这会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由得松了口气,摸摸卫秋小脸安慰。
“乖,一会还得给你去熬药就不进来一起睡了,我就在外面陪着你,不然这一出一进的带起风,被窝里你又睡不暖了。”
卫秋翘起嘴执拗“不要,我已经好了,晚点喝药也没事,你快来你都好久没抱我睡了。”
“快点,石哥~”卫秋可怜兮兮的喊着程石南,他知道程石南一定熬不过这种攻势。
果不其然三秒后程石南败下阵来,让卫秋顶着这么一张病恹恹的脸跟他撒娇。
别说一起睡了就是此刻让他上天摘个星星,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架梯子……
看他软了态度,卫秋赶忙从被窝里伸出手给他扒拉衣服,程石南小心的将他手塞回去“别凉着。”
卫秋一点头“好吧,你快脱!”
等他脱了衣服裤子进被窝,卫秋瞬间贴了上挤进他怀里,然后舒服的叹口气……
程石南也满足的抱着人,空洞的心脏终于再次被填满,鼻尖尽是熟悉的馨香,这两天虽然卫秋在发高热出了不少汗。
但程石南依然把他照顾的很好,里衣和床单被子都来来回回的换过几遍,保持让卫秋睡的干爽,身体上也用热水帕子。小心的探进被窝给他擦拭几次。
所以即便卫秋现在全身酸软是使不上力,两只手臂也酸痛不已,但身体感觉上却十分舒服,不会有那种发烧后的黏腻感。
“石哥!”
“嗯……”
“这两天辛苦你了!让你担心了。”卫秋从程石南怀里抬起头亲亲他颈侧。
程石南手下紧了紧,轻声说“只要你没事,我怎么都好。”
卫秋抱着他腰,想着他眼里休息不好的红血丝心疼“我已经没事了,别担心!你闭眼眯会,一会我叫你。”
“好!”程石南虽不想睡,还想继续盯着卫秋,但加上守夜那天,他已经整整三天没合眼没踏实的睡个觉。
现在得知卫秋已经安然无恙,心中一直提着的那口气也突然放下,人也有些扛不住凶猛而来疲倦和困意,不多一会也就沉沉睡去。
卫秋在他怀里轻拍他后背也不敢动,等他沉沉睡去才挣扎着爬起来往上面蹭了蹭。
原本想坐起来的,不过没什么力气只好作罢,靠在他怀里闭眼想些事情。
刚忘了问他现在距离那晚已经过多久,现在又是个村里又是个什么情况?
这次程耀祖敢带人进来,在村里一定触犯到村民们逆鳞,毕竟有八年前的前车之鉴在那。
村里这段时间哪怕是春耕都已经赶上草木皆兵了,白天村口守门哪怕是七爷爷拄着拐,都一定要过去看看才安心。
生怕后生们那里没做好招来了祸事,现在呢!围成铜墙铁壁的村子,却开始从里面烂了,自己人打开门欢迎外人来践踏自己村人。
而且还做的滴水不漏要不是他警醒,恐怕就要带着崽崽在赴黄泉了,卫秋叹口气那晚的凶险,那大开门前的黑影,现在都感觉背后发凉。
出了这样的事,这两天村里算是炸了锅,程家彻底犯了众怒,当天一大早就不少人骂上程家,暴脾气的婶子们差点把程家大门给拆了。
程平贵瘫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气的吐血,程钱氏也一改往日的嚣张气焰,惧怕的用木桩抵着门生怕有人闯了进来。
直到下午孟全过来通知她开门,村长叫程家人过去正式开祠堂,程钱氏和程平贵才惊惧这次事恐怕真的难已善了。
哪怕是程平贵不能起身,孟全也叫了四个汉子过来将他抬去祠堂,路上他还碰见老三程平安。
不过程平安看着憔悴不已,仿佛只剩口气吊着的程平贵深深的叹口气也没上前,默不作声的跟着程刘氏往祠堂去了。
上次来到祠堂还是三年前,祠堂还是老样子庄重威严,在村民们心中来到祠堂,就没有人不发自内心的敬畏和惧怕之心,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
程平安低着头穿过人群,周围人气愤的目光火辣辣的打在他身上让他抬不起头。
祠堂正中坐着里正和村长,七爷爷和孟爷爷也坐在一旁,看到抬着来的程平贵都是无奈的摇头心中感叹。
“老哥啊!要是你在何至于到此一步啊!”程老爷子走的早他虽心有算计,但做人大事上到底是刚正。
两个老人穆然想起程家那会娶薛氏进门,修青砖大屋买田买地,风风光光搬进村里是何等春风得意。
再看看现在?时也、命也……真应了那句老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拿着抢来的东西迟早会遭报应的……
第89章
开祠堂的前一晚, 程耀祖就在村长和里正的审问下,把他所做的恶心事吐了个干干净净……
本来他还想挣扎,不过倒是跟他一偷摸进村的烂友林六醒来后, 面对一屋子凶神恶煞的汉子们吓得直打哆嗦。
还没等人开问就捂着头赶紧交代, 说是程耀祖让他这么干的……
原来这林六是镇上人也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儿, 和程耀祖是在花楼里认识的, 俩人臭味相投上次程耀祖跑出去还在他家住了两天。
在一次酒后程耀祖跟林六说了这条小道事,那时两人关系特别好,程耀祖让林六以后遇到麻烦就从这里进来找他。
这段时间镇上乱的很, 粮食吃的都抢空了什么也买不到,就算能买到也是平常人买不起的高价。
他家就他一个原还有个老娘, 不过去年寒冬得病死了, 所以现在他是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自从他娘死后这人拿着家里最后的留下的银子,也是很风光了段日子, 不过很快败光后就过起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尤其是这段时间别说是米就是连根烂菜叶子也轮不上他,眼见镇上外来乞讨的难民越来越多。
镇上家家关门闭户平常那些狐朋狗友,也全都一哄而散各自保命,他饿的没办法上门去求接济全都闭门不开。
最后他只能骂骂咧咧回家靠喝水饱腹, 连续两天他实在是扛不住了, 突然就想起程耀祖的话。
抱着搏一搏的心态往镇外跑, 就算程耀祖不接济他,至少把他借的银子还了也行。
而且村子里肯定比镇上粮多,那程耀祖不是一直吹他们家有几十亩良田吗?妥妥一个大户人家呀!
等他摸进来后也不敢往村里走, 只敢晚上照着程耀祖说的路线去到他家找人。
不过还没等到晚上就见程耀祖摸进了林子里, 一脸怨恨的观察卫秋他们家情况。
俩人接上头后林六已经饿的头晕眼花, 程耀祖连忙去家里偷了些馒头出来。
等人缓过来后才问起镇上情况,眼见镇上情况都不太好, 俩人一脸愁容不由而同的便都想起了跑路。
这么个小村子万一有点什么事也扛不住,不过要跑首先要解决银子的事。
家里就不要想了,他爹娘受伤后家里已经被掏空了,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至于那晚的事他现在疯了,程平贵和程钱氏虽疑心他什么回来的,不过最心爱的小儿子吓成这样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俩人便歇了心。
而且那晚的门也是她和程光宗去顶的,那沉重的木桩别说程老太,就是她也要和程光宗俩人才抬的动。
所以俩人更偏向他肯定是早回来了,只不过被程老太藏了起来,毕竟程光宗那会还没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