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扮成侍女的玉金风道:“卑职明白!”
他这才进屋,一句话都没说,就听胡氏在一旁怨怼,喝完几杯茶,他便走了。
……
五日后,万福寺。
“母后——”
高珩的尖叫声引得门外守卫侧目。
“母后!母后!您怎么了?”高珩瘫坐在地,看着前面躺倒的妇人,没有勇气上前。
胡氏七窍流血仰躺在地,看样子已经没了呼吸,手上的佛珠落在一旁。
守卫冲进房里,上前一探鼻息,道:“死了。”
“死了……”高珩怔怔道,“死了?”
他的母后,死了?
为什么……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谁干的?
“谁杀了她?”高珩往前爬去,突然抓住那守卫,“有人杀了她!”
守卫皱眉道:“谁能杀她?都没有人来过。”
另一名守卫道:“看样子是突然暴毙。”
“不!不可能!”高珩痛心断肠,嘶声呼喊,“是有人杀了她,她不可能暴毙而亡!”
守卫不耐烦地道:“我们守在此处,从未见过有人行凶!”
这亡国奴在这里嚷嚷是几个意思?怪他们看守不力么?
守卫只叫人过来帮忙把尸体抬走,再也没理会过在地上痛哭的高珩。
高珩死命去拦,想把母亲留住,却根本阻挡不了,只能看着几名守卫将胡氏的尸体抬走。
“一定是你们……”高珩望着空空荡荡的门口,紧紧握住双拳,“我一定要报仇……”
再抬头时,他目中的悲痛之色,已是荡然无存。
主角受,黑化进度又多一分。
……
元熙干完活,在御书房摸鱼。他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玉珠讲原文作者写的故事。
他最近从中发现了一些打假的乐趣。
玉珠今天跟他讲的是萧淙的那一段,这个他就不太清楚,也没兴趣为萧淙解释什么。
“萧淙心狠手辣,却独独对他一人好。”玉珠顿了顿,“所以在几个主角攻里面是正宫中的正宫。”
元熙冷笑:“天下那么多人,得是狭隘到什么程度,才会只对一个人好?”
“好像是哦……”玉珠眨眨眼,“陛下就对很多人都好!”
对自己也很好!
当年元熙能先一步行动杀兄囚父,固然是他自己精明英勇,可还有一个原因。黄老在世子要对他动手之前,偷偷把消息传给他,于是他便提早行动,打了世子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他对黄老好,黄老腰上有伤总是疼,他去拜见父亲时见到便问上几句,说会帮黄老想想办法。他还真的做了,请过好些名医过来看。黄老当然记着魏国公家这位小侯爷的好,不想看他命丧兄长之手。
待麾下将领他也是如此,所以那么多人愿意追随他,要跟着他造老爹的反。
所以他真的无法理解萧淙这种什么全天下我都视如草芥,唯独对你好的人,有什么值得吹捧的。
元熙头疼:“朕还是有几分庆幸,至少没混上个正牌攻。”
不然被写成为爱疯魔把江山让给高珩,最后跟高珩在一起了也挺要命的。
幸好幸好,他只是个炮灰攻。
“其实您也不用太生气啦,这一篇不过是把您和您不熟的人凑一对了而已。”玉珠微笑,“我还看过您和您大哥的小说呢。”
跟您深仇大恨的世子大哥哦!
元熙:“……”
“您从小仰慕大哥,然而大哥心怀天下,心里只有统一天下的抱负。您努力习武,不要命地在战场上拼杀,只盼有一日建功立业,能与他并肩。”
元熙:“……”
“然而他还是只把您当少不更事的弟弟,眼里只有江山。于是您对大哥因爱生恨,得不到他,就毁了他。那一日政变,您眼含热泪,亲手杀了他,夺走了本属于他的一切。而他,也终于永远属于您了。”
元熙:“……”
“元定元年,您回想起当年,潸然泪下,追封他为王。别人为他定的谥号您怎么看都不满意,最后亲自为他定下一个不褒不贬的谥号。您对他的爱,连您自己也无法辨认出了。”
元熙:“……”
你们后世写小说的人脑子是不是都有点问题?
韩尽忠这时候神神秘秘地走进来,凑到元熙耳边道:“陛下,万福寺来报,胡氏暴毙而亡。”
元熙有些惊讶地抬了眼。
他怎么记得,几天前怀瑜刚刚去过万福寺?
虽然都那么多天过去了,看起来很不可能,但是怎么总觉得这事情跟怀瑜有关呢?
嗯,干得漂亮!
*
作者有话要说:
元熙(捧脸):感觉怀瑜有点恃宠而骄了呢。
第27章 钓瑜
元熙作出猜测之后, 又觉有些遗憾。
突然那么死了,也实在太便宜她了。身在其位而不谋其职,燕地臣民多少人因她与高玮而亡, 她的罪过,一死岂能抵偿。
“安排后事吧。”元熙叹息道。
“是。”韩尽忠又道, “不过, 高珩请求彻查……”
元熙挑挑眉:“尸体看过没有?”
韩尽忠回道:“看过了,就是郁气攻心,暴毙而亡。”
元熙笑道:“既然是忧郁暴毙而亡,又有什么可查的?”
韩尽忠道:“高珩指认凶手是清河王, 五日前清河王去过一趟万福寺……他觉得清河王形迹可疑。”
“啊?”一旁的玉珠挠了挠头。
指认谁不好,指认高怀瑜?这不找死么。
“五天前去的, 她今天暴毙。清河王何时学会了这种暗杀之术了?”元熙冷哼道,“无稽之谈。胡氏就是暴毙而亡, 他若是接受不了,那也没办法。”
看吧, 皇帝绝对是要包庇的。
“让他节哀吧,朕允许他为母守孝。”
跟南陈太子勾勾搭搭, 成天把复国挂在嘴边,自己现在还没杀他可是念在他年纪小的份上……
元熙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他那么仁慈的君主上哪里找去。
高珩你就非要逼朕from fable杀你么?
……
清风园离宫城极远, 高怀瑜从清河王府过来,得花上将近一个时辰。
这里住的是高怀瑜的堂兄高璋,乃是琅琊王一脉。高家宗室之中,也就高璋待高怀瑜还有几分亲近。
其实也不能总说高家人都有点病, 毕竟光宗室里就有高怀瑜和高璋两个正常人……好像哪里不太对。
高怀瑜在门口就被守卫认出, 朝他迎了上来, 也没多话,直接领他往里边去了。
文宣帝驾崩后,高玮继位,尊母亲胡氏为太后。高玮自己搜罗一堆美人夜夜笙歌,太后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在宫中与高玮宠臣私通,还逼迫了几个样貌姣好的宗室子弟。这也算不上什么事,哪个太后不养几个男宠,弄几个实际上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也就是说起来不好听而已。
若是太后在意别人怎么说,也就不会搞这些了。正应了那句话,背人伦而禽兽行,十年而灭。
彼时还是琅琊王的高璋就是这样被太后强行拿下的,太后最喜欢他,他也借此平步青云一飞冲天,得任太傅、尚书令、御史大夫,成了大燕朝廷少数几个会干好事的臣子。
虽然这上位的方式不怎么光彩,但也不是自愿,算得上忍辱负重了。
这就是最讽刺的地方,一个能做刚正清官的人,居然是被太后逼迫当男宠的小白脸。靠着一个昏庸荒唐的太后宠爱,才得了肃清朝堂的力量。
然而他上来就整治贪污腐败,不管谁犯了事都依法惩处,引得其余宠臣记恨,个个向皇帝进谗言,弄得高玮想杀了他。
之后他只能发挥小白脸优势,跑到太后那里哭,让他们母子二人打起来。
最后总算还是保住了一条命,只不过被罢免朝职丢回家去圈禁。太后很快有了新欢,也顾不上他了。
大魏灭燕之后,他跟其他宗室一样被魏军俘虏,送往玉京。
被折腾那么一通,他早就躺平不干了,对大燕灭国没有半点伤心,来到玉京该吃吃该喝喝,乐得清闲。不就是被圈禁嘛,他早习惯了。
高怀瑜见到他时,他正躺在小榻上喝糖水,明明一位丰神俊朗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姿态却十分颓丧。瞧见有人来,他直接下了榻:“怀瑜?”
“石华……”高怀瑜才唤了他表字,话都没说完,就被蹦过来的高璋抓住双肩。
“你跑的时候怎么不带上我!”高璋疯狂摇晃,“高怀瑜你不顾兄弟!”
高怀瑜被摇得声音都跟着抖:“当时事态紧急……”毒酒都摆他面前了他才跑,哪里还顾得上干别的。
“唉……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高璋停下来,叹了口气,他也就是说说罢了,不是真的怪高怀瑜。
明明有心报国,却是无力回天,只能看着大燕在昏君奸臣手里彻底烂掉,如今皆已是他国之臣。
高怀瑜淡淡道:“一将无谋,累死千军。帝王昏庸,奸佞当道,燕国岂能不亡。”
“怀瑜……有时候我就想,我不如当年就死了算了,我保命干嘛……”高璋抬头,“没意思……现在做什么都没意思……我得在这方寸大的地方过一辈子了。”
在燕国被圈禁还有点可能出去,在魏国……他又不是高怀瑜,早早离了燕国,能得元熙赏识。他一个燕国宗室,只能被关在这里了。
“石华……我想带你出去。”高怀瑜听他感慨,便要说明来意,“你当年在宫中……”
高璋听他前面说要捞自己出去,还活过来几分,当下又立马一个激灵,捂起耳朵来,一副不听不听你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架势。
在宫里,被太后强行拿下,耻辱啊,阴影啊。
“你别说!”高璋掩面,“我不想活了!”
高怀瑜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道:“别这样……”
高璋恨不得以头抢地。
高怀瑜沉默了一下,道:“我杀了太后。”
高璋一愣,神情复杂,半晌后道:“……谢谢你啊。”
高怀瑜郑重道:“石华,帮我。”
高璋犹疑道:“你要做什么……太后你都杀了,难道你想……”
高怀瑜摇头:“要杀高玮,何其容易。我现在就可以去给他一刀,可他若只是这样死了……那些被他冤杀的朝臣,被他滥杀的宫人,甚至是燕国破灭时还在为他死战的将士……还有老师,此仇不报,我岂能甘心。”
上一世他暗中调查霍飞当年那一战,第一步查看军档就受阻,可他那时也没有与元熙说过,元熙对此全然不知。等他查清,已是一年之后了,又过了段时间等到时机成熟之后,他才翻这旧账出来,给元熙杀高玮的理由。
这一次却不同了,元熙一句话叫来杨涛让人把军档当面交给他,他根本没遇上什么阻碍。
现在,他已经从那份军档中查出了许多可疑之处。
“石华,当年钦州一战,其中的猫腻,你可知晓?”
高璋面露痛色,道:“我只知道高玮一直想杀你和霍将军。我也疑心过……我几次劝高玮莫要与虎谋皮,但你知道,高玮不可能听。”
高怀瑜接道:“他就是故意让南陈坑害老师,然后给老师治罪,是不是?”
高璋沉默了许久,道:“其实我们都能看得出来,只是实在无法相信。”
是啊,高怀瑜其实根本不必查,也无需求证什么,他早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只是无法相信高玮还能荒唐到这种地步。
“陛下杀高玮,缺一些理由。”高怀瑜眸中浮起一丝冷意,“他到底曾是大燕皇帝,陛下若刚灭燕便杀了他,定然要遭人非议。燕国旧部中的有心之人,兴许也会借机生乱。什么谋逆谋杀重臣,这种理由还不足以让天下人信服,若只是用这种理由杀了他,还是会有人猜测陛下无容人之量,寻了个借口便杀人。”
“而老师的死……却是天下皆知!”怨怒已在心中积压许久,他顿了顿稍微平复些许,继续道,“你若想出去,便是这一次。”
……
元熙看着进殿的高怀瑜,大觉新奇。
这次是高怀瑜主动进宫求见,自打他重生穿进这篇小说后,还是头一回。
高怀瑜屈膝跪拜:“臣高琅拜见陛下。”
“高卿免礼,请起。”元熙亲自扶他起来,望着他笑道,“怎么突然要进宫见朕?”
“臣受封迁居已有多日,尚未亲自叩谢圣恩。”高怀瑜声音轻了几分,“本该早些来的,但陛下顾念臣的伤势,臣也不敢来……怕惹了陛下担忧。今日伤已经好了许多,又非是朝参日,臣便想进宫一趟,亲自谢过陛下。”
这些天安阳侯府在陆陆续续往新的府邸搬东西,高怀瑜也已经住进王府几日。宫中太医御膳仍是日日往清河王府送去,高怀瑜被照顾得感觉都快能升仙了。
别说他本来就感觉不到疼,照元熙这种养法,一般人都应该好了大半能忍着点疼痛蹦蹦跳跳了。
“看样子是好多了。”元熙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只是进宫谢恩?”
面色早已不似之前那般苍白,皮肤润泽如玉,垂眼自带几分艳丽风流。
元熙有点心痒痒,很想抬手去摸摸他。
不过元熙忍住了,手上的动作是克制住了,全转到了眼睛里。他本也是极致英朗的样貌,平日不怒自威武压人一头,突然间这般笑眼温柔,叫人看一眼心都化了几分。高怀瑜都有些不敢正眼看他,怕对上他那目光。
“嗯……”高怀瑜拖长了鼻音,仿佛在思索什么,“不是。”
说着来进宫谢恩,要是那么快就把话引到别处,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心也太不诚了?可是这话是陛下问的,不是自己先提的……
元熙忍俊不禁,也学着他拖了拖:“好……说吧。”
第28章 说不喜欢……算欺君。
高怀瑜将霍飞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从他如何怀疑当年钦州一战,如何从军档中寻到些蛛丝马迹,高玮如何骗霍飞进宫谋害, 又以谋反罪名杀了霍飞全家上下,再到他今日去清风园见了高璋请他作证, 没有半点隐瞒。
元熙细细听了, 思索片刻,道:“朕答应过你,待你查清,会为霍将军一家沉冤昭雪。”
高怀瑜极为郑重地跪下行礼:“臣叩谢陛下!”
“霍将军一家冤死多年, 幸好还有你能为将军喊冤。”元熙扶他起身,叹了口气, “霍将军若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欣慰。”
霍飞的事, 也算是高怀瑜的一个执念。他明白为霍飞沉冤对高怀瑜有多重要。那是高怀瑜的恩师,是大燕栋梁, 明明有他在,大燕可以稳固江山, 可高玮偏要自毁长城。
若燕国双杰遇到的不是高玮,或许便能比肩卫霍名垂千古, 而不是被一棍子打晕杀了, 被赐下毒酒。
还好,燕国双杰的另一位如今便在自己身旁,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元熙轻轻拍了拍高怀瑜的肩膀,以示安慰, 转而又道:“不过这高璋……”
高怀瑜道:“臣在建平时, 便与他有些私交, 是个可信之人。”
元熙笑了笑:“既然可信,那便让他去尚书省领个职。”
高怀瑜都没想到会那么顺利,都愣了一下:“臣代高璋谢过陛下。”
高璋,以前也是高怀瑜向元熙举荐的。高怀瑜举荐的人,他当然会重用,还要顺便再给高怀瑜一个举荐之功,高璋也确实干得不错。
他为了拉拢旧燕勋贵,重用过的旧燕之人也不少。高璋还是知根知底的,就算高怀瑜不捞,他也会等些日子把人捞出来。
没想到高怀瑜抢先一步……莫名就让他有些别扭。
为了别人才来进宫求见朕!
皇帝根本不管一个臣子没什么要紧事就进宫见他是不是不妥,别扭起来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不讲理的,得要哄的。
“不过……”元熙故意道,“高卿,只有在为了别人的时候才想起朕来……说是来谢朕,可怎么连份谢礼都没有?”
高怀瑜想说他写好了一份谢表,已经上呈,至于别的还真没有。
他才来玉京一年多,穷得叮当响,家里有的东西都是皇帝赏的,哪儿有东西真的能当谢礼献给皇帝。总不能把皇帝给的又送回去吧?而且皇帝赏的东西,那可不是真的给你,只是让你供着,怎么能随意处置。
“臣……”
元熙笑:“不如留下来,陪朕坐会儿。”
说罢他也不等高怀瑜答应,直接朝旁人吩咐道:“赐座,取些冰来。”
“陛下……”高怀瑜听他的吩咐,有些诧异,“谢陛下。”
皇帝是在照顾自己,高怀瑜明白。
高怀瑜的病很怪异,除了没有痛觉,还有一个症状是他的身体很难自我调节体温,容易受天气影响。天一热常热得发烧,因此很多有这种病的人在幼时就一场高烧直接病逝了。现在的天气还没有闷热到需要用冰的程度,皇帝又是很提倡节俭,到了盛夏才会开始用冰,现在让人取冰来,都是为了他。
宫人在元熙身旁放好座椅,元熙笑道:“过来吧。”
高怀瑜便走了过去,挨着他坐下。
元熙忍不住打量几眼身旁垂着眼的人,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叫做恍如隔世。
他喜欢拉着高怀瑜一起干活,除了因为高怀瑜聪明很适合帮他,还因为他的一点小私心,他就是喜欢跟高怀瑜在一起。
上辈子高怀瑜常常这样坐在旁边陪他处理政务,他坐案前批阅,高怀瑜在一旁先把奏折内容大致看一遍。挑出紧要的来,分门别类,再交给元熙慢慢拿主意。故而每到夏日,御书房内总是会多放上几大缸冰块消暑降温。元熙自己是受得住热,但高怀瑜不行。
一切都与从前一样。
于元熙而言,他睁开眼便来到了这个地方,又重新看见了高怀瑜,不过是那么一会儿的事。
可原来已经是下一世了。
元熙终于知道了自己总要让人在御书房放那么多冰块的原因。
从前他只是以为高怀瑜体质与别人有异经不得热一些,如今才晓得那是病。没有痛觉,身体无法正常调节温度。
元熙叹口气,拿起朱笔开始批阅。
高怀瑜犹豫道:“臣该回避……”说好的陪他坐坐呢,他怎么看起奏折来了?
“不必。”元熙很不客气地开始压榨高怀瑜,指了指一边还没碰过的奏本,“帮朕先看看。”
高怀瑜震惊,这是可以的吗?
可是皇帝下的令……高怀瑜只能道:“臣遵旨。”
皇帝很享受有高怀瑜陪着的感觉,看似在批阅奏折,实际上还在偷闲,看旁边的人为自己低头忙碌。享受了好一会儿他才真的开始认真阅读奏本上的文字,时不时与高怀瑜攀谈两句。
日薄西山,高怀瑜总算是完成了皇帝给的任务,一抬头却见旁边的人已经伏在案上,似乎睡了过去。
夕阳的光穿过窗棂,从皇帝脸上斜斜照下,衬得他五官愈发英气硬朗。只不过他双目闭着,看不见那如鹰隼般的锐利眼眸,便让人心中少了许多畏惧。
少了畏惧的结果就是,高怀瑜可以肆无忌惮地看这位大魏天子。
元熙是君,而他是臣,他连正眼看元熙的时候都不多,大多数时候,他会低下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