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过来几人也都上心, 想知道粮食地被祸害了多少。
想着只是一头小牛, 就这一会工夫, 能造多少。
哪晓得抬灯一看,灯差点从手里掉出去。
小一片红薯地,嫩点的叶子都被卷光了。看面积,哪是一下能吃完的。
“这真是刚跑出来的?”
“得在地里吃半天了吧。”
“要不就是饿了三五天了, 给牛饿疯了都。”
村民们也是帮着找了一路牛, 当下觉得陈牛不实诚。
实际上, 陈牛比他们更惊讶。他真的很清楚地记得, 自己晚上明明是喂了的,就像关上的院门,真关了!
就算他之前的记忆错乱,被牵牛花踢了会痛,他总不至于搞错吧?
离谱, 邪门。
时千一看,也觉得自己是个大饭桶,往角落里躲了躲。
被贴着的陈牛差点想跑,发现小黄牛只是挨着自己,像是怕了一样,心里头才松口气。
陈牛解释道:“谁家牛不是天天喂的,我往常怎么养牵牛花,大家伙又不是看不到。”
“睡前我明明喂了的,晚上该是反刍的时候,却偏偏饿了。”
他说着,一伸自己的长腿,捞起裤脚来:“今天真是邪了门了,好端端的,给我狠踹了两下,印子都在呢,平常牵牛花哪有这个脾气。”
灯凑近一看,果然是两下狠的。
时千:“哞哞~”
都是误会。
时千抬起蹄子,想给陈牛摸摸,被陈牛立马避开。
以防万一,陈牛又锁住小牛脖子。
时千老实没动,大眼睛望向不远处女知青住的地方。
人好像又多了些,还来了两个有些不一样的人。
那头声音一起,这边也没管牛吃了多少红薯叶了。
大不了就早点收成这块地的红薯。
有那粮食不够、饿得厉害的,偷摸把时千牵出来的两窝红薯捞上,悄悄带回去家去。
人都往女知青住的屋子边凑,张佩月拄着双拐,跟陈牛管着牛,倒落到了后面。
陈牛看向一向不稀得管村里事的老太太,眼中带着探究。
张佩月更犀利的丹凤眼扫他一眼:“看看。”
她也没问陈牛带着牛,为什么也不回去。
这胜利村谁都知道,陈牛两只眼睛时不时偷偷地落在人家女知青林南音身上。
不过他的偷偷,只是他不知道其他人都知道罢了。
时千也就顺理成章,再次靠近了女知青点。
偏生个头不高,让时千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别的东西。
于是他用头轻轻拱拱,钻到前面去。
这正合了陈牛的心意,看起来就像是他故意驱着小黄牛挤到前面。
众人有些异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陈牛浑然不知。
倒是跟在后面的张佩月,隐隐觉得很不对。傻孙子不知道避嫌,还偏偏往前赶。
时千注意着还在屋外的几人,一个是村支书徐有光,一个像是妇联的同志,过来安抚林南音的,跟徐有光说了一句,就往里面去了。
另有一人是个年轻男人,这边治安队的队长,袖子上还挂着红标。
徐有光客气地迎上来:“赵队长?你今儿在家啊,没去县城。”
“是啊,在家自己喝酒呢,听到动静过来看看。”
年轻男人脸上还有些红,身上带着酒气,衣裳倒是整齐板正的,袖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还清醒吧?”徐有光问道,“还清醒就拜托你了。”
“能醒。”体格健壮的赵康点点头,爽快道,“那两口酒顶什么。”
随即他正色道:“不多说了。事情的大概,我差不多了解了,外头也叫了两个村里的弟兄查看,等你们安抚好女同志,我就进去检查一下,再问问细节问题。”
“那我先进去看看。”
徐有光也点头,挥手把人群里的小闺女叫上,父女两一块儿进去。
时千看了一下,村支书的小女儿徐果子是个苹果脸的小姑娘,看着也很年轻。
眼下板着脸,面露担忧,倒有些像那位先进去的妇联的女同志。
赵康先等在外面,他一转身,就看到人又多了,望向陈牛和他腿边的小黄牛。
不等他开口,又有人过来。
“赵队长!找到一件外套,像是女同志的,旁边好像还有血呢!”
于是赵康又带头往发现外套的地方去,后面跟上一票人。
重新回到外套边,时千看到有人细心指认出来的血迹,只觉得满头乌龙。
那是他的血啊。
小黄牛走上去,抬起蹄子在外套边一踩,作出有些害怕的样子:“哞哞——”
陈牛这下反应灵敏了,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牵牛花,你看到了?是哪个你认得出来吗?!”
时千转过身,把自己摔倒擦伤的地方特地露出来。
“哞哞。”
看伤口,血是我的。
因为本身皮毛的颜色,使得时千身上的擦伤不仔细看,极不明显。
加上大家照亮都是用的防风的煤油灯,光的颜色也是偏红的。
也就是赵康手里有手电筒,电光一照,才显出那些不浅的擦伤来。
“天!这可摔得不轻。”
“能摔成这样,不是很高,就是跑得很快!”
“是不是就是被这件衣服绊的?”
一时众人议论纷纷,看着小牛身上的擦伤都觉得身上疼。那可是一片,细看都红肿了。
时千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暴露智商,只是又朝着外套踩了两下,也不敢踩实,看起来就是一副小怂样。
到底是一手养大的牛崽子,陈牛又气又心疼:“你说你半夜里跑出来干嘛?”
“陈牛啊,你不是说牵牛花今天晚上邪门嘛,它是不是提前看到了什么?”
“听说牛也可通灵了。”
“说那些干什么?现在可是社会主义,不信一切牛鬼蛇神!”赵康呵斥一声,脸一板,大声询问道:“陈牛,大半夜的,你怎么还带了牛出来?”
陈牛也没想到被问,愣了下,回答道:“牛跑出来了,我出来找牛的。”
张佩月开口补充:“还有好些邻居呢,这才这么快找到,多谢乡邻们热心。”
听了谢,谁都是高兴的。
陈家的邻居客气道:“不当什么,谁家都这样。”
“对啊,一家出把手,什么事都好办成。”
“都是村里人,自己人。”
赵康听了一耳朵:“那真是巧,偏偏赶上这个时候。”
这话听得大家都沉默了,还有的想起来小黄牛吃太多的事,感觉事情对不上,于是尴尬地开口,把这事儿捅了出来。
话了,对方觉得好像在点名说陈牛不对劲一样,说了一句解释:“我可不是有意说什么,我们亲眼看到的事实就是这样。”
陈牛被踢了是事实,可牛跑出来的时间点,可没其他人看到。
陈牛也听出来,这是怀疑上自己了。
他有些急眼:“怎么可能是我?我怎么会——”
他想说,他怎么会那样对待林南音。
可这话说了好像也跟没说一样,无力得很。
“不可能是我!”陈牛斩钉截铁道。
听着陈牛没用的废话,时千倒不担心他。
他回忆了下,改造了身体后,吃草也就垫巴了几口,来回最多也就一两分钟。
再从陈家跑到这边,两处距离稍微有点远,他全力奔跑也要三五分钟。
但等它跑过来,附近的地上只剩下一件外套了。
又因为他听到了应该是最早的呼救声,说明那个“凶手”,离开的时间就在他赶到之前的几分钟之内。
而陈牛和老太太找人喊出声,估计也在一个差不多的时间段。陈牛根本没有时间在那之前赶一个来回,这点只需要了解清楚就能分析出来。
想到自己差点就能逮到人,时千懊恼自己因为陈牛的存在,而一时疏忽了林南音身边可能存在的危险。
他当时因为陈牛在身边,又没有出门的倾向,才判断林南音暂时安全。
哪知道,这个犯罪流氓根本就是个假的。
要是不改造身体,也就不用浪费那几分钟了。可不改造,他又是一头小弱牛……
也没办法在这么紧的时间内,跟陈牛解释清楚。
很多事,时千是不能告诉土著们的。就像有规则限制着1958等系统,也有一些规矩限制着他。
陈牛的邻居帮着说话:“我们一路从村那头找过来,可不近。这边那个人不是刚跑吗?陈牛得长个飞毛腿才赶得上。”
“我只是合理怀疑,大半夜的,这很不正常,不是吗?”
赵康追问:“牛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张佩月看着年轻男人:“赵队长没养过牛吧,它们聪明着呢。不过你的怀疑也在理,仔细对对时间吧。”
赵康点点头,又问其他人:“谁撞见那种神色不对的了?”
村里人大多住在一块,离得不远,别人家有点什么动静都听得见。
又有这么多人夜里被吵醒了,跑出来,说不定就有谁撞上了。
当下众人开始怀疑,还真说出几个人来。
一人“呸”一口:“我那是迷迷瞪瞪,被我婆娘赶出来看出了什么事,眼下刚醒神呢。”
另外几家是回屋的,赵康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本子,记下其他人反馈的情况。
过了会,村里的会计也随便披了件衣服赶到了。
这位新婚,半夜里还没睡,同时看到了远处“找牛的火光”、也听到了林南音最开始“求救”的动静。只是收拾了下,就来得晚了。
如此一来,陈牛身上的嫌疑,算是暂且洗干净了。
可人越聚越多,想到明天白天的劳作任务,徐有光喊了赵康进去,又开始轰人:“看什么看?都给我回去睡觉去!”
“明儿可还有一天秋收呢,到时候可别一个个怪我记分严!又要说我给分给少了。”
“都回去睡觉,别在这儿闹腾。”
人群散开,也都打着呵欠回转。
劲头一下来,才发觉身体的疲倦。
就像往回走的时千,这才意识到身上的擦伤——好痛啊。
勉强算一家三口,这下走路是没一个利落的了,都慢吞吞的。
还好有了点月光,夜路也看得清。
时千走在中间,看着两边的影子都拉得比自己长。
他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奶孙两都不说话。
老太太不会问问陈牛的腿吗?陈牛不会想着扶一下他奶奶么?
月光下,中间的小黄牛影子左看右看。
好忙。
***
女知青点的屋子里。
赵康正在询问林南音各种细节,好比她是什么时候发现屋子里多了人,中间的过程又是如何……
为了找到证据,必须询问仔细。
但对于刚刚受到刺激的林南音来说,让她阐述有些事实在难以启齿。
赵康面上露出为难,朝妇联的同志投去求救的眼神。
于是女同志连忙出声再劝劝,鼓励林南音,让她坚定找到“那个人”的坚强念头。
问问答答,赵康为难地问道:“没有看到脸,也没看到对方的人,就是他大概的体型,只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吗?”
“那对方脸上、身上,你还记得有没有用力抓出伤痕?”
可近来干农活,林南音早就把指甲修剪得方便下田,没给指甲留下藏泥巴的地方。
她不太确信地回忆着:“他的……手,手上、手臂上,可能会被抓出了痕迹。”
“他勒我脖子,我就去抓他的手,那样才能喘气。”
林南音说着,身体下意识去护住自己的脖子,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不能喘息的时刻。
“喘不过气,那是手上没力气。”
赵康宽慰一句,又问道:“那你记得那个影子大概有多高大吗?我们也可以根据这点入手。”
“屋子里灯光不会变,我们可以用自己人来试试,推断一下那个人有多高。”
“你当时在哪个位置,看到的影子。”
“确定吗?就这儿。”
“确定。”林南音还记得,是拉亮灯的绳子救了自己。
其实她当时根本没想到如何自救,但运气竟然帮了她,让她掉到胡乱伸手就能拯救自己的地方。
但她又有点想不起来,那个影子到底有多高大了。
她当时被吓得太厉害,根本没能一下反应过来。反倒是那个翻进屋子里的人,反应真的太快太灵敏了。
灯光一亮,对方一下就跑了,回过神的林南音连人影都没看到。
对方到底多高大呢?
恐惧还未曾走远,林南音选择了一个好像差不多的影子高度。
努力踮着脚模仿大高个子的赵康放下脚,立马在本子上记下来:“居然比我还高大半个头,这个高度的附近几个村都不多,好找。”
有了他这话,徐有光立马道:“这种想耍流氓的,坏心眼,可不能放过,留着败坏我们的风气。”
“必须严惩!”妇联的同志看着脖子上还满是红痕的林南音,更是心疼又气愤。
“我一定尽力。”
赵康稳重地点点头:“我今夜也不休息,这里有几个嫌疑人,我连夜去问。争取在最佳的时机,攻破敌人的心防!”
“辛苦赵同志了。”
“感谢赵同志!”
赵康往衣服兜里装好小本子和笔,转身腰背挺直地走出屋子。
最后就是林南音今晚如何睡的问题,妇联同志道:“要不去我哪儿?赶了我家那口子跟孩子睡就行。”
“跟我家果子睡吧,两个姑娘家方便。”徐有光包揽下来,“正好我家也近。”
“那也成。”妇联的同志点点头,“果子这姑娘我放心,咱村儿出的拖拉机手,让人骄傲的好同志。”
主要是人也开朗。
于是林南音就被徐有光和徐果子父女两领回家。
进了自己的屋,徐果子给林南音重新拿了床毯子:“林南音,这个新的给你盖。”
林南音一看那个毯子是红的,又是崭新的,摇摇头:“不用,我跟你一道就行。”
两人个头都不大,一条毯子也够了。
徐果子低头看着,确定这个兔子一样姑娘说的是认真的,就又随手把毯子塞回去。
她笑着道:“那就算了,我也不跟你客气,倒害得你不自在。”
林南音看着这个笑起来,更像个红苹果一样的圆脸姑娘,心里头也松口气。
对方好像没想那么多,对她的到来也算欢迎。这样什么都不提,不问,她反而觉得放松了些。
两人躺到床上,徐果子问了林南音,才把灯关上。
林南音不想浪费电,但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尤其当她望着窗户,就总觉得窗户口也很危险,好像有人要爬进来一样。
不一会,她背后又冒出冷汗来,呼吸也乱了。
徐果子等了会,发现她还没睡着,出声道:“你是还害怕吗?别怕,我家里人可多了。”
林南音道:“我出汗了。”
“那擦擦,我给你倒水去。”徐果子立马爬起来,去厨房里折腾。
倒来水,林南音擦了擦身上,又跟着徐果子躺下来。
徐果子发现林南音还是睡不着,也不知道怎么开解好,干脆伸手抱住对方:“你别怕,我在呢。我会开拖拉机,能把对方碾死。”
两个姑娘抱在一块,身边有了安全的温暖,林南音偷偷哭了一会,而后也在身体的疲倦中睡去。
白天的农活,实在太累人了。
林南音觉得自己也的确在胜利村得到了不少锻炼,不然只怕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
倒是徐果子担心她,强撑着,睡得更晚一点。
睡着前,徐果子心想:早知道林南音这么说好说话,她就凑上去了。
平常林南音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人,天天就看看书,她一直觉得林南音是个高冷城里人来着。
***
另一头,更早一点的时候。
小黄牛带着两个老弱病残回到家,闷头又钻进牛棚里,去吃草了。
陈牛:?
“奶,你看!”陈牛道,“我就说,牵牛花今天绝对不正常。”
刚刚才造了一片红薯地,多大的肚子也不能这么吃啊,何况还是一头小牛。
吓得陈牛立马又跟进牛棚,拉住低头干草的小黄牛。
时千:“哞哞。”
我也不想吃啊,可我还饿。
时千觉得自己的四个胃,就像是无底洞一样,很快把那些红薯叶消化,又开始叫嚣着饿了。
张佩月也很忧心:“你摸摸牵牛花的肚子。”
陈牛伸手去摸,然后错愕地抬头:“又……又空了。”
陈牛奇怪道:“难道那些红薯叶不是牵牛花吃的?”
张佩月反问:“不是牛吃的,那是你吃的?”
生的红薯叶,就那么长在地里。会吃的只有动物,不可能是人。
哪有那么碰巧,一块地里还出现两个偷吃贼。
“可是——”陈牛看着又低头想吃草的小黄牛,陷入迷茫,“这解释不通啊。”
“先给它吃。”张佩月发话,“它饿了才要吃的。”
要是吃得饱了,不睡觉也会自己玩。这就是动物的习性。
当然,不知节制的也有,只是家里这头小黄牛还没见得那么蠢。
于是时千又可以低头干饭了。
陈牛又抱来草,随口抱怨道:“怎么牵牛花偏偏就是今儿闹着要出门?真是邪门。”
张佩月沉默了一阵,才问道:“你今儿半夜,是不是也想出门?”
陈牛:?
“我半夜出什么门。”
“去河里。”
这几天干农活,正是苦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给劳力吃上干饭。比往常的红薯粥、野菜粥,可扎实了不少。
吃饱吃好了,才能禁得起辛苦劳作。
家里老太太张佩月也是下田的,她虽然是奶奶辈的,可五十来岁,也没到不干活的时候。
但她身体不好,干活自是比一般人更吃力、更辛苦。
这几天,家里头饭桌上就总是多出鱼来。有煮汤的,也有炒的,几乎顿顿都有,个头还不算小。
陈牛说是下田时,路过河边摸的。可白日里河边都是人,哪来的鱼给他天天摸。
听到老太太说起“去河里”,时千的大眼睛,看到陈牛小麦色的面庞上浮现一层薄薄的红意。
要不是他离得近,指定是看不见的,就好比只在牛棚外站着的张佩月。
陈牛闷声道:“没去河里,你胡说什么。”
偷偷观察的时千想,这家庭关系好像又还行。
这头孙子的脸红藏在黑黑的牛棚里。
外边老太太花白的头发,在夜色下却如同流泻着银光似的,泛着冷。
张佩月继续道:“你今天要是半夜出门下河去了,那可就真说不清了,等着去劳改吧。”
陈牛面色一变。
因为——他还真想过出门。
只是打算等夜深了,老太太睡沉了再出去,别被她知道。
要不然大半夜的,他也发觉不了牛棚里那一下的动静。
“那咱们家的牛,真的……”
陈牛震惊地问出半句话,目光落在吃草的小牛身上,眼底满是惊奇。
时千:“哞哞。”
谢谢我踹你吧。
接话太快的时千,成功引起张佩月的再度关注。
老太太看着叫完又接着吃草的小牛。其实她心里也觉得奇怪,不过想到原先那头老牛的忠诚,再想想那么些传言,心底多少能接受一点。
只交待孙子:“别往外说。”
现在这时候,故事归故事,可不兴弄得神神鬼鬼的。
但时千却是惊奇,这老太太的接受能力也太强了吧。
居然能接受一头小黄牛,预知到了危险,并且救下主人这种事。
但光是这样的“功劳”,对时千来说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