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GL)——顾徕一

作者:顾徕一  录入:06-07

  季童说明自己没事后,围观的路人散了,她一个人在路边花坛垂头坐了好久,最后把出租车司机送的那枚旧银币项链翻出来,挂在了身后一株玫瑰的枝干上。
  然后拎着白裙子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那是送给你的,沈含烟。她在心里说:你是化成一阵风也好,化成一阵雨也好,化成一束能晒化金属的阳光也好。
  总之用你自己的方式,把属于你的项链带走吧。
  季童回酒店后喝了很多酒,替沈含烟穿上那条白裙子,把单人沙发搬到面向阳台的方向沐浴着一片月光。
  如果沈含烟真的藏在风里,藏在云里,藏在一片皎皎的月光里。
  如果沈含烟在这里,沈含烟一定会紧紧搂着她的腰,而她会紧紧缠住沈含烟的腿,两人缠在一起,像分不开的两尾鱼。
  然而现在,只剩她一个人,连拖在地上的影子都在嘲笑她的孤单。
  当晚喝了多少呢,连她这样的酒量都醉了。
  冲去洗手间吐了一遭后,又狼狈不堪的滚回沙发,蜷成一团睡了过去。
  脸上有泪痕吗?其实没有,所有寂寥凝聚成她在沙发上蜷缩的姿势。
  她不敢去床上睡,因为床实在太大太空了。
  唯有蜷缩在这里,围成一圈的沙发靠背,是不是能略微取代沈含烟的拥抱。
  半梦半醒间,她粉白的手指在绒布上轻轻划过,一笔一画。
  那是她此生再也忘不掉的二十四划,无论睡着醒着,都能清晰的书写,宛若镌刻在心灵上的刺青。
  沈,含,烟。
  ******
  季童又一个人带着那条白裙子飞回了邶城,藏进衣柜最深处永不再开启。
  不过从那以后,她终于可以随时哭得出来了。
  因为春节是在拉市过的,连顿像样的饺子都没吃上,季童想着十八岁那年沈含烟和她一起包饺子过春节,于是自己买肉买菜回来剁了馅,又自己和面擀了饺子皮。
  做的当然比不上沈含烟,但也还可以。
  没了沈含烟,她没了变笨变蠢的资本,什么都要自己来,只能聪明一点,能干一点。
  最后她把一枚银币藏进饺子的时候,还是和十八岁那年一样,用指甲在饺子皮上印了个小小月牙。
  煮好饺子后她自己拿了套碗筷坐在餐桌边,对面是一个空荡荡的座位,一套没人用的碗筷。
  季童在饺子堆里翻找,找到那个印了小月牙的幸运饺子放到空碗里。
  她含着眼泪轻声说:“沈含烟,我不祝你新年快乐。”
  以年为单位对你送祝福,太浪费了吧,好像一次空口吃一公斤鱼子酱囫囵吞下。
  她又说:“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与你同在,以后的每一天,我都祝你快乐。”
  ******
  春节后,季童给季唯民打了个电话:“一起吃顿饭么?”
  季唯民颇有些受宠若惊:“好。”
  秘书订了以前季唯民最喜欢的餐厅,季童推门进去,看到季唯民在逗汪晨怀里的小宝宝,季唯民手里居然拿着个拨浪鼓。
  季童心想:当她躺在婴儿车里的时候,季唯民可曾有一次对她摇过拨浪鼓么?
  多半是没有的。
  不过她现在也并没觉得遗憾了。
  和失去沈含烟相比,天地之间再无其他遗憾。
  以至于她能很平静的开口:“今天,汪晨有件事要跟你说。”
  季唯民:“什么?”
  汪晨:“唯民,我要跟你离婚。”
  季童心想,这就是她最残忍的地方了。
  她恨季唯民,无比痛恨,就像她也无比痛恨奚玉一样。如果他们俩能做稍微合格的父母,那她和沈含烟就不会如此不懂如何去爱,沈含烟也许就不会用如此惨烈而决绝的方式,用自己的生命去为她的未来铺路。
  也许沈含烟会柔软一点,怯懦一点,早一些把自己生病的真相告诉她。
  那样的话,她们相识后的几年里,就不会在对彼此的恨意和误解里纠缠,至少她们还会有几年的时间,好好去爱。
  所以现在,她要用无尽的孤独去惩罚季唯民。
  季唯民用一句听似是人生哲理的话,哀切的向她求情:“人生是很长的,一个人太难熬了。”
  季童只是挑挑嘴角。
  不仅是因为她对季唯民彻底失去了恻隐之心,还因为她不认同季唯民的这句话。
  人生很长吗?不,她只觉得人生还不够长,她要永远的一个人,把每一秒掰开了揉碎了,每一毫秒都用来思念沈含烟,都用来自我折磨。
  如果老天看到她有多痛,但凡有一点恻隐之心,下辈子是不是就不会提前带走沈含烟了?
  做一双树也好,做一对花也好,做朝生暮死的一对蜉蝣也好。
  只要和沈含烟在一起,一起蜕壳、飞行、相爱、交尾。
  最后她问季唯民:“你现在还会想起沈含烟么?”
  “告诉你,我是为她这样做的。”
  ******
  情人节当天,公司里每个人都在送人情往来的巧克力。
  季童把小米叫到办公室:“你怎么不送我?”
  小米:“我怕你嫌俗。”
  季童:“我宁愿当一个最俗的人,拿来。”
  小米递了块巧克力到她手里,她一手接过另一手拿起包,准备走出办公室。
  小米:“你去哪啊?”
  季童:“提前下班,去过节。”
  小米的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她不是不想送季童巧克力,她是怕季童触景伤情。
  她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观察季童,季童上班,喝咖啡,吃早饭,开会,签文件,看上去再正常也没有了。
  她总是心怀一丝侥幸的想:会不会季童就这样好起来了?毕竟一个人缅怀另一个人一辈子,那不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么?
  可季童总有新的小细节冒出来提醒她:季童永远都不会好起来的。
  正如季童办公桌上那一排沈含烟的照片,季童从不让打扫阿姨碰,每天都是亲手擦的一尘不染,好像有人随时要来检查一样。
  小米知道那人永远不会再来了,所有人都知道那人永远不会再来了,只有季童自己,还当那个人还在一样。
  就像今天,居然提前下班去过节。
  季童去了花店,要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坐在一边看花店小妹叫所有人过来帮她一起包,心里想着清冷孤傲的沈教授会如何嘲笑她的俗气。
  原来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有这么大一捧,季童还是找物业借了个小推车,才把它运回了家。
  她还没有俗够,她还买了很多那种通电的仿真小蜡烛,趴在地板上一根一根调整着位置,围着玫瑰花摆成了一个心形。

  她爬起来到旁边一开开关,所有的小蜡烛一起闪啊闪,让人联想起圣诞树、星空和一切美好的东西。
  季童关了开关,又按开,关了开关,又按开。
  沈含烟,为什么你不给我做这些俗气的事的机会呢?那样我会多快乐。
  她还买了一包大白兔,准备做大白兔蛋糕卷,可塞进烤箱以后,她坐在一边愣愣想着沈含烟,直到烤箱里一股浓浓的焦糊味道传来。
  那一刻季童有点犹豫,以至于她坐着没动。
  她在想——要是她一直不去管那烤箱,这栋房子有没有可能就这样烧起来?
  然后她继续坐着不动的话,她是不是就能去找沈含烟了?她所有的痛苦是不是就终结了?
  可她最终叹了口气,站起来,把烤箱的电源拔掉了,把那盘黑乎乎的东西端出来倒进了垃圾桶。
  她拿包出门,准备找一家好一点的餐厅吃情人节晚餐。
  如果她现在真就这么死了,见到沈含烟的时候,沈含烟一定狠狠骂她没出息:“不是夸下海口,要替我吃替我看替我体验一切我没来得及体验的么?”
  好的沈含烟,我言而有信,等到我们真正见面的那天,我把所有这些讲给你听。
  她和沈含烟住的小区附近,有家网红西餐厅,她没预约,本以为肯定吃不上这家,没想到她来的足够晚,有一桌已经空了出来。
  她走进去,一个无比惊讶的声音响起:“季童?”
  季童扭头一看,居然是秦菲。
  秦菲对身边的男人说:“我碰到老同学了,你出去等我会儿。”
  男人冲她们笑了下就先走了,季童一看,长得还真有点像秦菲以前追过的学委陈宇。
  季童走过去摸摸秦菲的肚子:“几个月了?”
  秦菲:“六个月了。”
  季童:“够有效率的你。”
  秦菲:“记得陈宇吗?还有丁央?”
  季童点点头。
  秦菲:“他俩更有效率,女儿都已经三个月了。”
  季童:“什么?!”
  在她去英国的那四年多,为了彻底远离沈含烟,也彻底远离和沈含烟有关的任何记忆,她切断了和以前的一切联系。
  陈宇居然跟丁央结婚了?
  秦菲:“很神奇是不是?我记得他俩以前都喜欢过你。”
  季童:“他们过的好吗?”
  秦菲:“好像还不错,有场同学聚会见过他们一次。”
  季童默默无言。
  全世界都很好,只有她好像被神祇抛弃。
  秦菲小心的观察了下她的脸色:“你呢?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沈含烟之前是火出圈的年轻教授,她突然离世这事也上了新闻,人人都知道。
  其实季童有点痛恨这一点,但她也只能说:“还好,谢谢关心。”
  只要假装沈含烟还在,她就能够活下去。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季童扶着秦菲的手臂送她出去:“这儿地挺滑的,你小心点。”
  秦菲:“你真的喜欢了沈含烟这么多年啊。”
  季童毫不犹豫:“对。”
  秦菲:“后悔过喜欢她么?”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后。
  季童摇摇头:“一秒钟都没有后悔过。”
  季童最后望了一眼秦菲离开的背影,独自一人返回了餐厅。
  餐厅很暗,每张餐桌上放着一支小小蜡烛,她对面的座位虽然空荡荡的,但烛光下好像有个清秀的影子投在墙上不断摇曳。
  好像有个清冷的声音在向她发问:“你傻笑什么?”
  季童是真的在笑:“无论如何,爱你依然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好的事,沈含烟。”
 
 
第98章 
  季童还记得,第一次见沈含烟的那天,是暑假快结束的一个普通日子。
  她坐在外婆房里剥花生米吃,中风的外婆躺在床上无意识,只能听到沉重呼吸的声音。
  老人身上散发着与死亡相近的气味,总是令人本能的心生恐惧,更何况老人意识清醒的时候并未曾善待于她,但十七岁的季童仍喜欢待在这里。
  季唯民总是不回家,若非待在外婆身边,这爬满常春藤的三层老宅里,好似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太静了,也太空了。
  忽然,楼下大门处传来响动。
  季童一惊——季唯民怎么会突然回来?
  在此之前,他满世界出差,回邶城后也在忙他的各种生意交际,季童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
  她趿着拖鞋蹬蹬蹬下楼,看到季唯民身边站了一个人。
  一个女孩,或者说,一个年轻女人。
  叫“女孩”是因为她年纪尚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叫“女人”则是因为,她身体饱满的曲线、清冷中透出成熟的神情,无疑与还在穿粉红兔子拖鞋的季童拉开了巨大差距。
  季童妈妈病逝的早,在她生命中,成熟的、青春的、美丽的女性形象一直是缺位的。
  她本能停下了脚步,站在楼梯还剩两阶的地方静静看着,表情带着一点怯。
  女人望向她时,她想躲,因为女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白色宫廷风睡裙的领口,那儿透出一小块灰色的胎记。
  季童从小简直不能理解,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胎记,灰灰的,飘渺的,印在她粉白的肩头,像一阵烟。
  这样的丑陋与女人优越的脸、光洁的皮肤形成了过分鲜明的对比,季唯民此时开口:“记得奚玉阿姨吗?这是她女儿沈……”
  女人开口,轻轻打断季唯民:“季总,我自己来介绍吧。”
  她的声音也和面容一样冷,像照在蔷薇花枝上的月光,可那月光又仿若被蔷薇染香。
  季童一边想躲,一边又禁不住的被吸引。
  女人再次看了看她那一小块灰色的胎记,抬眸,目光落在她脸上:“我叫沈含烟。”
  季童心里一跳。
  她分明没听过这个名字,甚至也没有认识的谁名字与此相近,为什么却无端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就像女人看她的神情分明没笑,眼尾却微微弯着,透出一股温柔。
  像要跟第一次见面的晚辈拉近距离一般,礼貌而克制的碰了碰她的脸,然后垂眸,看了眼自己微蜷的指尖。
  季童:“你、你来我们家干嘛?”
  “从今天开始我要住在这里。”
  季童弱弱的问:“来监督我学习吗?”
  “那只是一方面。”沈含烟居然笑了。
  季童呆呆看着,作为一个学画的人,她大抵想象过冰川初融、清溪奔涌、滋养一整个徐徐绽放的春,却没想过这样的景致会被一个人的笑容写实。
  沈含烟笑着说:“更重要的是,我来陪你。”
  那时的季童尚不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但沈含烟说:“以后都有我陪着你,所以,记清楚我的名字,好吗?”
  ******
  高三开学后,课业压力很大,尤其数学,季童睁着兔子样迷茫的眼,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像在讲另一个星球的语言。
  她决心放弃,彻底摆烂。
  可当她下了晚自习,窝在自己卧室塞着耳机看漫画时,门忽然被推开,沈含烟一张清冷的脸出现在门口。
  季童一下子坐起来,拉了拉睡裙领口,不想让那丑陋的灰色胎记露出来。
  可沈含烟好似浑不在意,问:“你干嘛呢?”
  她是季唯民派来的“间谍”,季童当然不可能说实话,转了个话题弱弱抗议:“你进我房间怎么不敲门?”
  “我敲了很久。”沈含烟淡定道:“但你没反应。”
  哦妈的,耳机音乐开太大声了。
  “有什么事吗?”
  “你今晚没作业?”
  “没有!”
  沈含烟迈步进来,走到季童面前,微微屈膝,双手撑在膝头。
  那是一个跟小朋友说话的姿势,可她这样做的时候,刚好与季童视线平齐,季童对着那双眼,表面是一潭清寒的水,可期间很不经意泛起的些许温柔,像一片片飘在潭水上的花瓣。
  季童心底震撼:那竟是一汪桃花潭。
  然后桃花瓣往下落,落在秀挺的鼻尖下变成润泽的唇,微微透着粉,好似诱着人亲上去。
  季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季唯民和奚玉结婚,那沈含烟就是她的继姐,她怎么会产生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此时的季童尚不知道,她日后会做多少“大逆不道”的事。
  沈含烟的神情这样勾着她,嘴里的话却是正经:“我才二十二岁,大四,你当我把高三生活全忘光了?怎么可能没作业。”
  她对季童摊开莹白掌心:“走,跟我去书房。”
  季童当然是不想学习的,可那只手对她产生了奇异的吸引力,若世界上有功效类似于“猫薄荷”的“兔薄荷”这种东西,那只手大概就是。
  她把自己的手塞了进去。
  沈含烟把她牵到书房,明明是通往自己最讨厌的书桌的一条路,季童却发现自己心里绽开了一朵一朵的小烟花。
  沈含烟的手好软啊。
  哦妈的,季童你好色啊。
  但因为“兔薄荷”而兴奋不已的兔子,被数学题按在书桌上无情摩擦一阵后,很快蔫了,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姐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讲。”
  “就是,那个,”季童小心翼翼说:“季唯民挺有钱的,我大学想考B服学服装设计,其实他可以想办法。”
  她的意思是她不用学的这么辛苦,但沈含烟摇摇头:“不行。”
  “别人是靠不住的,你有想做成的事,就必须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季唯民可是我爸。”
  “也靠不住。”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都是一个人。”沈含烟平静的说:“季童,因为我们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
  季童顿了顿,埋着头,握着笔的粉白手指在笔杆的那快软皮上摩擦着。
  她轻声说:“可现在我们都不是一个人了啊。”
  沈含烟看上去那样清冷理智,季童以为她一定会反驳这过分孩子气的说法。
  她们才相处了多久呢?而且季唯民和奚玉甚至还没结婚呢,若这两人分手,她俩之间这唯一弱弱的联系,就断了。
  她万万没想到,沈含烟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现在我们都不是一个人了。”
  “所以,你可以依靠我,但不要依靠其他任何人。”
  这句话十分奇怪,连自己的亲爸都不能依靠、然而能依靠她。
  可沈含烟的双眸诚挚又淡然,好像一颗琥珀包裹得不是过去时光而是未来,那双眼在说:这句话,未来她会证明给季童看。
  季童的理智在犯嘀咕,可她心里,莫名其妙就信了。
  嘴里问:“我怎么依靠你啊?你帮我写作业么?”
  沈含烟:“我教你。”
  季童:“我很笨,学不会的。”
  “可我很聪明,有信心能把你教得会。如果你是因为不用心才学不会……”沈含烟瞥她一眼:“那我就打你屁股。”
  季童一脸惊恐,一不小心将真心话脱口而出:“你好色啊!”
  沈含烟一脸正经:“你想的是哪种打屁股?”
  季童耳朵红了:“我……”
  哦妈的,暴露了。
  但她垂死挣扎:“我什么都没想啊,我还小,还不满十八岁呢。”
  沈含烟双眼含笑,好似忍了一下,但没忍住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头:“是,你还小。”
  “快点长大吧。”
  ******
  全世界除了季唯民,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今天是季童的生日,因为她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季唯民出于生意人的迷信,找大师算过之后改的。
  可季唯民怎么会记得她的生日呢。
  季唯民的生活里,充斥着生意、钱和女人,她早已被挤到一个没有光的角落,和老宅的蔷薇一同蒙尘。
  今年不一样的是,生日这天她不再是一个人待在老宅,多了个沈含烟。
  这天周日,下午她们俩都没课,季童在花园里画画,沈含烟在书房里学习。
  季童发现自己很别扭:主动开口告诉别人今天是自己生日,就像主动开口讨要礼物和祝福似的,索然无味。
  但如果她不开口,沈含烟又能从哪里知道她生日呢?
  到了傍晚,她终于别别扭扭敲开了书房的门。
  沈含烟清冷抬眸:“什么事?”
  季童有些紧张,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沈含烟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季童获得喘一口气的机会:“你先看信息嘛。”
  沈含烟快速看了下,低头打字回复,然后放下手机:“你找我什么事?”
  季童还是不好意思开口,顾左右而言他:“谁找你啊。”
  “骆师兄。”沈含烟淡道:“邀我今晚去今晚师兄师姐的婚宴。”
  季童一下子蔫了,表面却强撑着。
  全世界的人都各有各忙,她只能接受被默默遗忘。
  勉强笑笑:“本来有道题不会做想问你,既然你有事,就等你回来再说吧。”
  沈含烟点点头:“好,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站起来走出书房。
  季童愣了愣:这是连学习都不勉强她了?
  腮帮子气鼓鼓的,一脚踢在书桌腿上。

  还不敢用力,怕踢坏了沈含烟没得用。
  哦,妈的!
  她怀着自虐一般的心情溜到沈含烟房间,沈含烟正在衣柜里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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