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霁回头道:“你倒是不客气。”
沐沐说:“爸爸说,一家人不用客气。”
“人家小叶哥哥跟你是一家人吗?”
沐沐一时困扰,抓着手指。
叶疏桐连忙道:“当然是啦,沐沐别客气,还想吃什么都跟哥哥说。”
沐沐“嘿嘿”一笑,鼓着小脸往叶疏桐怀里钻。
“小叶倒是适合带孩子,”陈霁笑道,“真是有耐心。”
叶疏桐抱着沐沐点完外卖火锅,拿出象棋教他下。
陈霁刚要打开孟清的房门,被孟清阻止了:“妈,别进去了,太乱了。”
那堆乱七八糟的窗帘都还没来得及收。
“来都来了,我不得帮你收拾吗。”
孟清坚持说:“真的不用了。”
陈霁音调一提:“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帮你收东西你也不乐意。行,我也不进去了,你不如说我就不该来你这儿。是我打扰你了。”
孟清一听她这么说话就头疼:“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陈霁反问道。
孟清抿着唇,没吭声。
叶疏桐插话时弯起眼睛:“阿姨,孟清就是不想您累着。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坐下喝喝茶嘛。这茶是从我外婆那儿薅来的,您肯定喜欢。”
陈霁的手指微蜷,转头去客厅的沙发坐下。
暖热的茶水入喉,总算是平复了几分。
“瞧人家小叶多会说话。”陈霁埋怨道。
沐沐仰起脸,朝孟清笑,似要讨奖励般:“我也会说话!”
孟清慢慢朝她走近了两步,叶疏桐忽然憋紧嗓子,装作哑声道:“糟了,我不会说话了,嘴被缝上了。”
他也仰着脸望向孟清,学着沐沐,拽着孟清另一边衣袖来回摆动。
孟清低声问:“你几岁了?”
叶疏桐:“怎么也不能超过六岁吧。那就比你大一岁,四岁。”
叶疏桐很快进入角色,往孟清身上嗅嗅。
孟清:“你属狗的吗?”
沐沐:“汪汪汪!要哥哥抱抱!”
孟清抱起沐沐。
小姑娘扒拉着孟清的衣领,忽地眼睛一尖,“哎呀”了一声:“哥哥,你怎么受伤了?”
“怎么了?”叶疏桐飞快地凑上来,一闪而过孟清颈侧红透的一小块皮肤。和周围的白皙形成了鲜明对比。
孟清“啪”一下按住衣领,说:“蚊子咬的。”
“冬天还有蚊子?”陈霁不免纳闷儿,“你这儿是不是长螨虫了?”
叶疏桐说:“不可能,你再让我看一眼。”
孟清把沐沐放下,躲开了叶疏桐:“狗咬的行了吧。”
“什么狗?”叶疏桐问。
那一块红痕怎么看怎么古怪,难不成是有人咬的……?
叶疏桐心头突突地跳。
难不成是孟清喜欢的那人……
不可能啊,昨晚孟清都和自己在一起——
不对,他喝醉了,完全不记得。
万一是……
眼见着叶疏桐的眸色骤然一沉,孟清若无其事地说:“昨晚一直开着窗户,外面大树多,可能确实是有蚊虫。”
叶疏桐的眼神仍然怀疑。
孟清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所以才会有一瞬的闪躲。
正巧这时,送外卖的打来电话。
孟清去楼下拿,让他们在家等着。
上来的时候,门没关紧,陈霁跟叶疏桐说话的声音掺杂在沐沐的玩闹声里。
“……以前家里条件不好,我的脾气和孟清他爸一样,都差。我们那时候,为了一盒几块钱的糖都能吵架。离婚之后,我独自带着他来背井离乡来瑚城,只能顾着工作。后来,也挺后悔的。有很多东西,当时没有的,现在也都有了。”
陈霁说着,眼眶微红。
有很多话面对着孟清无法说出口,但对着别的人,就会好很多。
“我在教沐沐的时候,也会想,要是那个时候,我再多一些耐心就好了。我很……担心他。”
陈霁听见孟清关门的声音,朝叶疏桐挤出勉强的笑容。
叶疏桐笑说:“阿姨,孟清也什么都有了,他不会怪你的。”
吃完火锅,王群来接陈霁和沐沐。
孟清和叶疏桐送他们下楼,看见沐沐飞奔向父亲的怀抱。
“爸爸!”沐沐很开心地在王群怀里撒娇,然后扭头朝孟清招手,“哥哥,我下次还来。哥哥再见,小叶哥哥再见!”
小姑娘翻滚的厉害,陈霁连忙上前抱住她,小心地将她送进车里。
孟清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影,直到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中。
“在想什么呢?”叶疏桐的手搭在孟清肩上。
孟清低声说:“他们看上去,才是一家人。”
“哎,你妈永远是你妈,你妹也永远是你妹,也是一家人咯。”叶疏桐抬手,习惯性地想将孟清往怀里拉,但末了想起了什么。
稍微犹豫了两秒,叶疏桐换了个稍微有分寸一点的姿势搂住他的肩。
叶疏桐说:“阿姨刚带你到瑚城的时候,年纪也就跟咱俩现在差不多。结果我至今都还不会铺床,也不会做排骨汤。你也要懂她嘛。”
孟清微微垂眸。
他当然知道。
紧接着,叶疏桐说:“你呢,也不是孤家寡人。至少我会一直在,只要你不主动抛弃我。”
孟清瞥了他一眼。
叶疏桐,你怎么敢说这种话啊。
叶疏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神神秘秘地开口:“要做到也很简单。”
孟清:“什么?”
叶疏桐义正言辞:“首先,你不能背叛绫波丽——”
孟清:“……”
叶疏桐顺势探过头,又看了一眼孟清颈部的那一点红痕。
现在几乎都已经消失了。
“这儿到底怎么弄的?”叶疏桐不肯放过他。
孟清不看他:“都说了是蚊子,你不相信我?”
“我信,但是——”叶疏桐咬紧牙关,升起的想法令人烦躁无比,索性脱口而出,“昨晚你没有和那个野男人在一起吧?”
孟清:“……”
孟清:“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叶疏桐果断摇头:“不是。”
然后得出结论:“所以不是他咬的。”
孟清莫名觉得叶疏桐的眼神交织着某种深切的不安和脆弱的希望。
好像必须要得到孟清的答复。
孟清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微微颔首。
嗯,确实不算咬。
叶疏桐的神态立刻舒服了,却异常认真地说:“没有我的允许,以后也不能。”
简直霸道极了。
孟清淡淡地问:“为什么?”
叶疏桐放在他肩膀的手一僵,过了几秒,才憋出一句:“男人都是骗子。”
孟清冷笑一声,眼神似乎在问“我俩谁不是男的”。
叶疏桐补充:“尤其是不是直男的男人。”
孟清想,可能有点道理。
孟清友善地提醒:“直男,是不会抱着另一个直男的。”
叶疏桐也不放手,把他往楼道里带,一脸骄傲:
“我就是我,是不被定义的直男——”
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个异常重要的、充满危机感的问题。
孟清和那个他误以为“喜欢”的野男人,现在到底到哪一步了?
第32章
然而那个问题, 叶疏桐最终没有问出口。
因为孟清身上半点看不出可疑之处。
平白问了,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加深孟清对那个人的维护。
再说孟清周围的人他都知道,肯定是外来的家伙, 认识不过两天,感情能有多深?
叶疏桐完全可以当他不存在——说不定孟清就是一时兴起, 过了两天也就忘了。
他只要慢慢让孟清认识到,谁才是重要的、完全占据他生活的人就行。
可是当天晚上,叶疏桐还是没能如愿赖在孟清那儿过夜。
他才关好窗户, 没让什么莫名其妙的蚊虫飞进来再咬孟清一口,就接到经纪人和叶敬然交替着夺命连环call, 把他恋恋不舍地召回了公司。
落地玻璃外闪烁的横幅仿佛失去了文字的轮廓, 彩色的光点有规律地起伏。
雨水顺着玻璃打湿了光线。
“从孟清那儿来?”叶敬然合上文件,意味深长地抬眸。
叶疏桐困倦地往后一靠, 不耐烦道:“这么点小事还非要我来。”
叶敬然阴阳怪气道:“你这么一天天的去烦人家孟清, 幸亏人脾气好,没把你扫地出门, 以后再也不联系。”
“你这什么意思?”叶疏桐眯起眼睛,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也需要我在他身旁。”
“我看你是过于关心, 已经让人困扰了吧。”
叶敬然扫了一眼合同上的数字, 心满意足地“啧”了一声。
看在钱的面子上,他决定勉强提醒一下叶疏桐,毕竟笑话闹太大丢的也是一家人的脸。
于是叶敬然说:“你可以随心所欲过你自己的人生, 但是,孟清想要什么,你问过吗?”
“我这么了解他——”叶疏桐忽然一顿。
……叶敬然这话到底在指什么?
傍晚时,孟清看向陈霁一家人的眼神再次浮现于眼前。
叶疏桐灵光一现。
“我知道了!”
“啪”地一巴掌打在了叶敬然肩上, 痛得后者龇牙咧嘴:“逆子!想死了是吧??”
回头时,叶敬然莫名其妙,怎么叶疏桐反倒心情不错了。
叶疏桐知道了——
他从前和孟清说的那些,不结婚不生子,和绫波丽过一辈子,那是他以为孟清也想要的。
但是孟清……孟清其实——
想要一个家。
虽然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但正是因为对“家”产生的迫切,才对自己产生了某种误解,突然转变性向吧。
……一定是这样!
叶疏桐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帮孟清认清真相才行!
-
一天之内,孟清有了两个还算好的消息。
一个是格格怀孕了。继父发现得太晚,幸好送去产检了,过不了多久就要有一窝小狗崽了。
第二个是,新窗帘装上了。
大片的遮光布料落下,露出正面的彩绘,蓝天白云,少年少女并肩坐在堤坝边,脚下是盎然的绿。
来负责装窗帘的大叔忙活了一会儿,临走时问孟清:“这在哪儿买的,我家孩子应该也喜欢。”
孟清说:“我朋友买的,我问了链接发给您。”
大叔笑着道谢,离开了孟清家。
鞋架上的手机发出振动。
【AAA木同:这是我亲自定制的EVA同人图!】
孟清躺在床上划拉了一下手机,没找到同款的图,只好找了家同类型的窗帘店给大叔发过去。
两百块以内就能解决的窗帘,不知道叶疏桐被忽悠了多少。
最近叶疏桐忽然变得很安静,没怎么来找他了。就连线上聊天的频率也忽然大幅下降。
是忽然想通了吗?这可不像他。
……也有可能是为了年终演唱会在加紧排练吧。
一时间,心底淡淡的失落冒了出来。
可能和叶疏桐出柜这件事,最终必然会走到这样的结局。
是在孟清预料之中的。
但好像,他自己并不太喜欢这样。
复杂的情绪交织,孟清关上久未更新的聊天框。他点开久违的大眼软件,输入了叶疏桐的大名。
最近的消息似乎都停留在他参加的一档音乐节目上。
【#歌王# #叶疏桐# 这期《飞鲸》唱得我心旌摇曳,有没有人懂,直接一个原地脸红腿软好吗,有种唱给我的错觉】
【我懂你,姐妹呜呜呜呜呜,我不管就是唱给我的!!!】
【我愿称我老公为破碎感之神】
【#歌王# 我哥参加这个节目就对了!这首《飞鲸》一出来绝对洗脱罪名】
【罪个p,你哥进去了?】
【我有个问题,说实话最近这个音乐舞台也是情歌改编的,但是叶疏桐怎么忽然会唱情歌了?】
【回某些人,叶疏桐就是唱情歌出道的好吗[微笑] 别整一些暗示】
【你不说我还以为叶疏桐唱儿歌出名的[对手指]】
【别人哥哥是情歌王,我哥哥是儿歌王[狗头]这是可以说的吗?】
【嗯……怎么不可以呢】
【我就明说了,叶疏桐以前唱情歌都是儿童过家家,今天忽然有点东西了】
【感觉我可能kdl】
【#叶疏桐# 姐妹们,桐桐最近没有谈恋爱吧?】
【造谣是要被发律师函的好不好,你们捕风捉影的小心浪费公共资源】
【叶疏桐不是没谈过恋爱吗?】
【你还真信啊,长得好看还赚得多,周围都是俊男美女,没谈过就是有问题】
【真诚发问,哪里有问题,脑子吗?】
【我来给大家分析一下,其实儿歌王这个黑称也是近几年才出来的,毕竟我们小天王也是写过情歌的。不过要么小众扑街,要么都是自己写曲找别人填词。也不是不好,就是确实唱得没那么真情实感。这首《飞鲸》的确能看到脱胎换骨的一面,说明他没有止步于娱乐圈食物链的顶端,仍然在付出努力!所以,明白了吗姐妹们,我们也要努力才行】
【现在也说不准,指不定是打光和导演拍出来的,是骡子是马咱们31号演唱会上看,小道消息会有新歌发出噢】
【求前排票,高价求 #叶疏桐# #叶疏桐演唱会# #世界尽头演唱会#】
……
温柔的钢琴声响起,渐渐的,磁性的男声如夜风,翻开心弦。
孟清打开了那首备受讨论的《飞鲸》。
镜头里,叶疏桐如同行走在一片玻璃上,脚下只有自己的影子。柔白的光线,渐变的蓝色,和无边的黑暗融合在一起。
放下话筒时,他微微仰头,双眸盛着揉碎了的云月星辰,透着淡淡的哀愁。凌乱的碎发,白色的衬衣,踩在水中的双脚,完美契合了歌中爱而不得的词句。
对于孟清来说,是很难得从叶疏桐的身上看见这样的情绪的。
以孟清对叶疏桐的了解,以往表演性质的舞台中,大多容易看出是为了协调曲风而进行的“表演”。
但在这首改编的《飞鲸》中,有那么几个瞬间,孟清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叶疏桐在唱那几句词的时候,是真的很难过。
……那么,他当时,在想什么?
在想谁?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仿佛一面纸糊的玻璃墙被突然戳破,其后还有翻江倒海的一大片即将袭来,压抑着窒息般的感觉。
孟清赶紧坐了起来。
他关上手机,打开电脑,调出了刚收到的论文审稿意见。
密密麻麻的字眼看得眼睛疼。
没过多久,有人打来了电话。
“……请问是孟清吗?我是邢荞……对。是这样的,上次和你说过,我们周四有个讲座活动……”
-
瑚城外国语中学的礼堂中,灯光照亮了孟清的影子。
他旁边还站着另外四个已毕业的校友,来自各行各业。
孟清举着话筒,温和而坚定:“……谢谢这位同学的提问。其实,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条金科玉律确定通往快乐。但我相信,在你前进的过程中逐渐朝真正的自我靠近时,快乐一定会成为一份奖励。”
坐在礼堂后排的几个少年少女正在埋头嘀咕,其中一个问站在旁边的班主任:“邢老师,您是孟学长的高中同学,还是初中同学?”
邢荞敷衍地“嗯”了一声,余光里,最后排原本空无一人的区域好像坐了一个人。那一片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楚脸。
……是哪个班的,怎么好像还在玩手机?!
这可是她班上的位置,要是让主任看到了还得了。
“老师,”自家班上的女声唤回了邢荞的注意力,“孟学长这么帅,高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八卦啊?”
邢荞忍不住想掐人耳朵:“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就知道听八卦。”
几个学生不依不饶:“哎呀,邢老师,你说说嘛,学长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或者男孩子?”
邢荞语重心长:“当然是成绩好的优秀的,为人温柔善良,不喜欢聊八卦的那种。”
她说着,视线再次去找最后排的那个人。
真是越看越可疑,怎么在学校里还戴着帽子墨镜,竟然还不穿校服,无法无天了吧?!
而且那人在她说完时还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邢荞百分之百确定,这人肯定不是学生。
……好家伙,校外的?
“老师。”有个学生凑上来。
邢荞冷着脸,观察着对方的动向:“别说话。”
学生委委屈屈地扭过头:“不说就不说嘛,那么凶干什么。那个人真的好像叶疏桐噢。”
这一声“叶疏桐”忽然招来了后排区域无数的回眸。
邢荞的脑袋一大:“别看了别看了,都是同学有什么好看的,眼睛都长后脑勺是吗?”
台上的孟清很快注意到了这一动静。
坐在最后排的人和他视线一撞,生怕他没看到似的,手腕一弯,在帽子顶上比了个大大的心。
讲演结束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回教室继续上课了。
孟清和邢荞在走廊处聊了几句。
他们中学时不算熟,或许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印象中,邢荞也是安静低调的性格。但好歹同窗六年。过了这么些年再来寒暄,反而有一种老朋友的亲切。
“……我真是羡慕你。”邢荞笑着说。
孟清顿了一下,不明所以:“什么?”
“不是指工作,我对现在回来当老师感觉很好,这是我理想中的生活,”邢荞叹了口气,视线越过了孟清,“可是我回头的时候,发现很多以前的朋友都不知不觉走散了。所以,你和叶疏桐……很幸运。”
孟清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走廊尽头,宽大的黑色夹克罩住了正靠在栏杆边昏昏欲睡的身影,也不知等了多久。
阳光温柔地跳在栗色的发梢间,一如当年。
孟清想,他自己,或许才是更幸运的那一个。
第33章
走廊的一侧墙上贴满了照片, 冬日的阳光从另一侧懒懒洒下。和煦的风晃悠悠地来,吹得人影也婆娑。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叶疏桐闷声闷气地扯开口罩。
刚才一睁眼就看到孟清和邢荞站在那儿有说有笑,明明都不怎么认识, 好像很熟似的。
孟清说:“反正没说你坏话。邢荞说我们原来那间教室现在空着,可以去看看。”
叶疏桐酸溜溜地开口:“你和谁是我们啊。”
孟清顿了顿, 玩笑刚要出口,但又觉得不合时宜。他微微回头,发现叶疏桐站在那一面展示墙前, 目光逡巡于松散排列的照片之间。
“优秀毕业生”几个字挂在最上面,按毕业年份往下数第五行。
叶疏桐排在最左侧。
十八岁的少年干净明朗, 肆意张扬的眉眼和现在几乎无二。只是看上去不太高兴, 懒散地瞥来。
……是那种会被别人说“很酷”的姿态。
孟清走近一步,忽然一只手伸来, 从木夹取下了那张照片。
叶疏桐自然地挪到那一排的最右侧, 和孟清照片旁边的那张调换了位置。
邢荞的照片被挪到了最左边第一个,在最显眼的位置。
叶疏桐装模作样地拍拍手, 心满意足地评价:“顺眼多了, 这才像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