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米兰传奇——NINA耶

　　他稀里糊涂地踹掉鞋子脱下衣服，实在是没耐心一边发抖一边站在那里和黏在身上的衣物纠缠了，直接甩掉外套就站到了热水底下。一开始的时候，滚烫的水冲在冰冷身体上的感觉让加迪尔更恶心了，他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感冒或者生病了，但是一两分钟过去，当整个人都暖和起来时，他顿时觉得好太多太多了，在水龙头底下发出了浅浅的叹息声。
　　“加迪尔，把衣服脱掉吧。”
　　卡卡好像是特意到角落里来找他的，即使是这么混乱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加迪尔根本什么都没带、衣服都没脱好就出来了。巴西人速来不是很好意思在浴室里看向别人或者是和他们说话的，现在也不知是害羞还是被屋里的热气熏到，脸颊到耳朵都是通红，捂着眼睛递给了加迪尔两块干燥的大毛巾方便他擦干和裹起来。
　　“谢谢，里卡多。”
　　加迪尔充满感激地说，他赶紧收拾收拾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后，安切洛蒂也颤抖着进来了，连声咒骂这该死的天气。
　　大伙忧愁地扒拉在更衣室墙顶上的小窗口上，望着外面才下午四点多就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都不知道今晚的比赛该怎么进行。
　　“这还能踢吗？”
　　“停车场被淹了是因为排水管出了点问题，工作人员在草地上测水深了，啊，阿嚏！他们说，说，阿嚏！能踢。”
　　大伙都沉默了，光是听外面这哗啦哗啦惊天动地的动静，也觉得这不光是排水管的问题吧——雨已经大到让人快睁不开眼睛了。
　　没过多久，曼联全队也到了。他们显然是更好不到哪里去，米兰人在自己的更衣室里都能听到旁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咒骂声。大部分人听不太懂英语，但是加迪尔完全理解了他们正在骂的是“狗日的天气”“艹这稀巴烂的雨”这一类非常朴素粗鲁又饱含深情的话语。
　　球迷们显然要比球员们更狂热坚强。当他们冒着大雨哆哆嗦嗦地出门热身时，一个个脸上都是生不如死的痛苦表情，但是场边的球迷们却在这样的天气里狂热地挥舞着自己湿漉漉的围巾和球衣，像是想以此来给主场作战的米兰球员们增加信心和勇气。
　　红黑军团的战士们当然是很感动的，问题在于雨实在是太大了……热身过后，他们又变得浑身湿透、甚至比刚才更冷了起来，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胳膊瑟瑟发抖。
　　加迪尔尤其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咬牙忍住了。赛前安切洛蒂的话深深地走进了他的心里，他确实不认为这场比赛能比这整整一个赛季，比舍甫琴科的离开，大家该死的伤病还有俱乐部里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更糟糕了。尽管他看起来是这么接近跨越性别的美丽，被淋湿的主场球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漂亮的线条，但是加迪尔的心底全然是和柔软外貌不相关的狂热、强硬和凶狠的情绪。

　　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此刻自己是个古罗马时代的角斗士，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长矛刺穿敌人的心脏。
　　欧足联的官员们再次在大雨中测试了草皮的含水量，显然依托圣西罗完善的排水设施，尽管大雨倾盆，草皮每踩一下就发出轻微的咕叽咕叽的水声，可最起码表面没有积水，足球能在上面滚动起来。
　　球员们换上了长长的钉鞋，在雨中列队站到了一起。
　　这一瞬间，高高响起的米兰之歌撕碎了铺天盖地的雨声，球迷们的热情仿佛要把水汽都烘干了，加迪尔站在队伍里，搭着卡卡的肩膀，感觉到摄像头正在盯着自己拍。
　　保罗正在透过它看我。
　　这个模模糊糊的念头让他不自觉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摆出更庄严、更无畏的表情来。
　　这场大雨显然是为这一场巅峰对决更增添了一种传奇的气氛。解说们开始激情澎湃地回顾历史，这是他们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最喜欢的炒热气氛法。根据他们精准快速的台词，观众们了解到了在双方此前的对战记录中，意甲豪门AC米兰3次主场作战全部大胜，一球未丢，显然是延续了自己主场战斗的强劲特色。更精彩的是，AC米兰连续11次在主场战胜英格兰球队，从未失手，这意味着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还没有一支英格兰队伍能在圣西罗让米兰俯首称臣呢。
　　过往战绩上显然是AC米兰更为优秀，祖上攒的辉煌产业莫过于是；但曼联也绝对不是小门小户，英超豪门有另一项连米兰都无法企及的光辉记录——这场比赛是曼联队史上的第127场欧冠比赛，这意味着他们正式追平了皇家马德里，和他们并列成为欧冠历史上踢比赛最多的俱乐部。
　　这可都是一场一场踢出来的历史啊！
　　双方针尖对麦芒，都是这两年在欧洲极具统治力的战队，这是一场几近决赛水平的巅峰对决，每个人都相信这一点。
　　安切洛蒂仍然排出单前锋阵型，加迪尔单挑大梁出任这个单箭头，身后站着今年如日中天的卡卡。首回合膝盖受伤的马尔蒂尼毫无疑问，卡拉泽首发与内斯塔搭档中卫，雷东多尽管伤愈复出，但还是坐在替补席上，而安布罗西尼临危受命戴上了队长袖标。曼联方面，维迪奇与费迪南德均伤愈随队出征，海因策回到左路替代停赛的埃夫拉，其他10名首发与首回合相同。
　　双方阵容中的星光能把人的眼睛都闪瞎，两位主教练都手握着媒体口周“球队二十年里接近最佳的阵容”，而他们如何处理这场比赛，就要在赛场上见分晓了。
　　连贝卢斯科尼都亲临包厢来看比赛了，这个赛季的他可不常做出这样的举措来。雨越下越大，两队在水雾和风中开始强强对决。
　　AC米兰必须要进球才有可能获胜，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开场就发动了猛攻；而对曼联来说非常不美妙的是，在安切洛蒂周密的布置下，C罗显然被完全限制了。
　　每一次在圣西罗的比赛都是这么的顺利，球员们像是各个都喝了福灵剂一类魔法小说里才有的东西，状态好得惊人，而大雨下圣西罗愈发糟糕的草坪情况显然也巧妙地助了他们一臂之力——要知道，米兰内洛的草坪在平时差不多就有这么坏，而曼联人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他们现在就像是在被对手恶意洒了水的草坪上奔跑似的，各个的动作都有说不出的滑稽。
　　仅仅第11分钟，AC米兰就打破了场上僵局。内斯塔卖力地兑现着自己向加迪尔许下的诺言，攻防一体，宛如后场天神。他策划了精准的中场右路长传，西多夫禁区右侧争到了这个几乎跨越了整个球场的大脚球，一个潇洒的头球回点中路，加迪尔拍马赶到，门前16米处左脚半凌空抽射，球蹭草皮直窜入右下角，AC米兰总比分扳为3比3，且凭借着两个客场进球的大优势遥遥领先！
　　“维迪奇，你个蠢货——”
　　弗格森教练惊天动地的怒骂从场边模糊传来，这可影响不了加迪尔的好兴致，他在大雨中来了飘逸到快飞出去的滑跪，将自己的亲吻按到了场边的摄像机上。
　　雨水太大了，他的金发全黏在后脑勺上，也有一丝发缕粘在脸侧滴水。脸色苍白又带着点奇怪潮红的漂亮球员眨巴着自己滴着水珠的金色睫毛，隔着雾气向镜头扬了扬嫣红的嘴唇——老天，他看起来真的很像什么云雾里的妖怪，会靠美貌把人抓走吃掉的那种，电视机前不少观众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尽管在国家队里和加迪尔关系那么好，曼联后卫费迪南德现在在场上却是狂躁发怒了。他恶狠狠地盯着在雨里都慢吞吞庆祝的加迪尔，像是在数着秒数准备告状，让米兰赶紧结束自己的庆祝。
　　他们也确实没有太过分：主要还是雨水太大了，大家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比赛。领先的AC米兰得势不饶人，在完全控制了中场的情况下攻势如潮。两年前的欧冠比赛里，米兰在四分之一淘汰赛中淘汰曼联时，弗格森爵士就大声抱怨过那是因为曼联没有足够好的中场——而卡卡本该是他的，本该是他们的球员，如果不是因为那该死的劳工证……
　　两年过去了，弗格森爵士站在场边，几乎没法把自己的眼神从卡卡身上挪开，眼神中又是愤怒又是迷恋，他简直快恨死这个人生中最让他抓心挠肺的错过了。
　　很显然，这两年里曼联依然没能找到中场大将，斯科尔斯顶着受伤的眼睛艰难踢球；而卡卡却在不断进步，终于在今年展现出了非凡的、令人震撼的统治力。
　　他一直是个球星，但是在今年的重压之下，他完全挑起大梁，成为一个绝对核心、一个世界级巨星了。
　　第30分钟，米兰再次进球！曼联的后防线像是在加迪尔和卡卡沉着的高速逼抢中乱了阵脚，而大雨和湿滑的草地也不允许他们做出像平时一样流畅的抢断来。他们连续犯错，海因策来了一脚让全场哄笑的、自杀性的横传禁区，维迪奇慌乱解围，试图停球再大脚破坏，结果竟然不慎滑倒！皮尔洛右路断球冷静转身摆脱海因策，虽然他的底线传中被维迪奇顶出，但卡卡在禁区前沿控球连续闪过两名铲抢队员，门前13米处右脚半凌空抽射入右下角！
　　雨水也不能让这一球打滑！AC米兰总比分4比3反超！
　　这是卡卡本赛季欧冠的第10粒进球！
　　连入两球的激烈攻势让米兰都快发狂了，也让曼联更加懵逼。红黑军团继续猛攻，曼联则失误频频，C罗完全被加图索限制了，他在雨里不断翻滚和惨叫倒地，有一些是装的，有一些是真的被加图索凶狠撞开的，但裁判今天显然不够公允，将这一切都熟视无睹，没有给予小小罗该有的保护。
　　上半场的比分到此为止，十五分钟后，球员们穿着刚换上的干燥衣服，带着痛苦的表情又冲进了大雨里。AC米兰的老问题又出现了，冰冷的雨水显然加重了他们体能下降的问题，失误逐渐增多，与此同时曼联的进攻却大有起色，两队进入对攻状态。人们又想起了上一场比赛中米兰上半场领先两球、下半场被扳回三个的可怕情况，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生怕这样的故事重演。
　　第77分钟，弗格森爵士再三思索下用萨哈换下奥谢，开始放手一搏。然而命运显然并不总是青睐他们，曼联的进攻尚未奏效，AC米兰却抓住其漏洞扩大了比分，第79分钟，安布罗西尼后场左路精准斜传，加迪尔接球形成单刀，突入禁区距门14米处，右脚冷静推射右下角得分！！！！
　　AC米兰总比分5比3领先！！！
　　加迪尔在大雨里狠狠地锤了一下草坪，捶出了一片水花。
　　这还能输？？？
 
 
第131章 
　　在最后的十分钟和漫长的6分钟伤停补时里, 曼联都没能再一次创造奇迹。说实在话，如果他们在大雨中痛苦了一整晚都没能完成这项挑战的话，最后的十几分钟显然也不会发生什么非常好的故事。
　　加迪尔都快有点搞不清自己是怎么庆祝的了,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声音都哑, 也许是因为激动而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有太多并不甘甜的雨水灌进了他的喉咙，让他变得很难发出声音来。
　　比赛到最后时刻，草坪的含水量一定已经超过极限了, 加迪尔觉得在某些凹陷的地方足球甚至浮了起来，但是没人想让接近两个小时的付出白费，所以比赛坚持到了最后的时刻。
　　加迪尔又冷又热, 他感觉自己在颤抖, 队友们的拥抱和亲吻像是都被雨水割开了, 天旋地转, 他好像又看见了鲁尼和小小罗正在哭着争吵、推搡彼此，但是过一会儿又拥抱了起来。
　　哦，如果我是瓦扎的话, 我就会去拥抱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
　　加迪尔迷迷瞪瞪地想, 因为这场比赛里小小罗为鲁尼挡了很多犯规，他拖着一个把自己卡得死死的加图索，尽管面上对鲁尼凶得要命，实际上却在对方被铲倒的时候下意识地维护他——要是让加迪尔说, 那就是加图索为两人之间的友谊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尽管上次见面的时候鲁尼还一副哭天喊地的样子抹眼泪，赌咒发誓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和小小罗好了，但是现在他又激烈地抱住了对方，嘴里嘟哝着“我的好兄弟”一类的话。
　　下次再有人吵架，就让里诺去铲一铲他们, 铲到病除。
　　加迪尔开始意识到自己有点神情涣散了，不然他的脑子里应该不会这么清晰地出现像是上面这样好像很无厘头的东西吧。
　　这场比赛里同样进了一球的卡卡正在向他跑过来，脸上满是关切。整个圣西罗基本都在呼喊加迪尔和卡卡的名字，加迪尔呆呆地坐在大雨里一阵阵发抖，发现自己站不起来，因为他的头太晕了，也发现自己听不清卡卡在说什么。
　　这一张一合的嘴是什么意思呢？天啊，好冷啊，我真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地睡一觉……我想去见保罗，我想枕在他的胳膊上好好睡一觉……
　　加迪尔的记忆终止在了这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像是着火了，浑身都疼得要命，宛如丹尼尔曾经不小心跳到他身上的惨剧又发生了，他每一寸肌肤大概都被丹尼尔踩过了……从骨头到内脏到肌肉到火烧火燎针刺般的肌肤，就没有一点舒服的地方，连眨眼都是这么生涩难受。
　　“你感冒发烧了。”
　　穿着病号服的神飘了出来，头上盖着半透明的毛巾，在他这么竖直站着的时候都没有掉落。他像是为了完美还原加迪尔的情况，竟然还学出了他苍白的病容，这在一个透明人的身上可真是很难做到的，加迪尔真佩服自己高超的想象力，每时每刻都能还原一个如此逼真生动的幻觉在自己旁边。
　　他懒得搭理自己的幻觉，一歪头，却感觉更大的幻象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英俊的、曾经和他朝夕相对，但是现在并不应该在这里的面孔出现了。
　　小美人无知无觉地长大了嘴巴，然后又虚弱地眨了一下眼睛。
　　“是——我——！天啊，他们真是发疯了，让你在雨里踢整整九十分钟，疯子，变态，毫无人性，你还是个孩子，加迪尔，加迪尔——”
　　舍甫琴科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是心疼又是恼火地嘟哝道，然后终于克制不住了，直接扑过来拥抱了他。加迪尔感到对方的眼泪滑落在自己的脖颈了，顿时手足无措地试图发出声音：“咳，舍，咳咳……”
　　他失败了。
　　乌克兰人这才意识到见到病人醒的第一反应不该是扑在他们身上掉眼泪，赶紧端来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水来放到他的嘴巴下面，加迪尔乖乖地被扶着坐起来，手颤抖着搭在舍甫琴科有力的手腕上，就着他的动作从杯子里喝了一口水，这才终于感到稍微好受了些。
　　医院还给病人们准备了薄荷含片，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会让他们从醒来时满嘴发苦的糟糕感受中脱离一点，加迪尔也乖乖地张开嘴巴，任由舍甫琴科的手指推进来，把糖压到自己的舌头上。
　　尽管依然在发热，但加迪尔还是想到了感冒在足球运动员中可是被当做巨大的、可怕的威胁来处理的，因为他们不能随便吃药以防止被禁赛，也不能承受被感染的风险。
　　加迪尔下意识地就用自己软弱无力、还烫呼呼的手去推舍甫琴科，然后努力拉被子来捂住口鼻。
　　舍甫琴科又一次意识到了他在想什么，一年的分别在此时仿佛烟消云散了，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似的。乌克兰人扶着他又躺了回去，解释道：“行了，行了，加迪尔，我们输了！输给利物浦了！！！我哪里还有比赛要踢，就是和你一起生病躺两个月也没人管了，比赛完看到新闻，你是从球场上被抬下去的，我吓坏了，加迪尔！你这小混球，没有一天能让人放心，我真不想像个怨妇似的在更衣室里歇斯底里地尖叫和闹着要走，天啊，想想就觉得我昨天在发疯，借了阿布的私人飞机过来……你得赶紧好起来。三年遇到两次，他们也真够顽强的，哈？我都搞不懂就利物浦在联赛里那种稀巴烂的表现是怎么能在欧冠里蹚进决赛的，我……”
　　他刚想说“要是我还在，铁定像两年前一样送他们哭鼻子回家”，然后瞬间打住了，意识到这样的发言会深深伤害到加迪尔的心灵。
　　但其实小美人根本没在听舍甫琴科说话，对方太久没见到他了（舍甫琴科：都怪狗日的英超这狗日的冬歇期，他妈的……），所以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说话的欲望，可加迪尔只想贪婪地凝视他。他意识到了尽管输掉了欧冠半决赛，舍甫琴科依然精神饱满、状态很好，看起来在切尔西养尊处优，比在米兰时候还轻松年轻了些，英俊得好像回到了03年时似的，这真是太好了。
　　加迪尔想象不出比一睁开眼能看见舍甫琴科更幸福的事情了，这是对方离开后一整年里他都在重复期待的美梦。他一瞬间甚至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想问自己睡了多久，马尔蒂尼怎么不在这里，他只想眷恋地翻过来，把脸靠在乌克兰人撑在床边的手上，像一个柔软无害的小动物那样充满依恋地去蹭他的手。
　　这让舍甫琴科没两分钟就开始变得结巴起来，然后停住声音彻底不说话了。
　　加迪尔垂着眼睛不去看他，但是却又这么亲密地靠在他的手边，还伸出自己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偷偷划他的手腕，乌克兰人感觉自己的心灵被迷茫、甜蜜和痛苦交织的情感折磨得做不出反应了。
　　“加迪尔。”他哑着声音，一点都不敢乱说话：“我，我很想你。”
　　小美人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掀起来，露出美极了的、宛如纯澈天空一般的眼睛，他就这么盯着舍甫琴科看，眼角和脸颊都带着不太健康但极其迷人的红晕，牙齿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舍甫琴科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深深蛊惑了，仿佛陷入了一种头重脚轻、飘飘渺渺的状态。
　　他不自觉地绷紧了肌肉、微微发抖，又重复了一遍：“我很想你。”
　　但这一次的距离可不一样，他已经用手撑在床头、完全俯下身来，呼吸喷到了加迪尔的脸颊上。小美人轻轻张开了嘴巴，终于大发慈悲地释放了自己被牙齿伤害到的下嘴唇，像是想说些什么，舍甫琴科没法解释自己当时有多想就这么顺势低下自己的脑袋含住这柔软的唇瓣——它们的触感仿佛还留在他的灵魂里，尽管已经快要过去一年了，但他依然随时都能想起来。

　　更何况本人就躺在离他一公分的位置。
　　“加迪尔也不知道醒没醒——”
　　“别敲门了，万一吵到他……”
　　但是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舍甫琴科宛如触电般弹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而差点没从自己的单椅上掉下去。
　　推门进来的是卡卡、内斯塔、皮尔洛和加图索四人组，他们显然没想到加迪尔醒了，也没想到舍甫琴科竟然坐在这里，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卡卡最先反应过来，相当激动地快步走过来狠狠地拥抱了一下乌克兰人，脸上全是惊喜和激动：“天啊，舍瓦，我们没想到，真的——天啊。你一定是太担心加迪尔了，我明白。你什么时候到的？怪不得刚刚遇见的护士在抱怨探视的人太多了……”
　　他匆匆忙忙地说了一大段后，又转过来看加迪尔，小美人含含糊糊地笑了一下，把自己的手努力抬起来，卡卡瞬间伸出两只手握住了它。
　　“你感觉好些了吗，加迪尔？”
　　小美人点了点头，卡卡满脸心疼地凑过来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他感受到加迪尔还是在发烫，这让他看起来内疚又心痛。
　　“我该注意到你不舒服的，比赛开始前你就穿着湿衣服冲澡，中场休息的时候一直在抱着胳膊打颤……”
　　“昨天你要是拦着我踢球，我才会发疯哪。”加迪尔哑着嗓子小小声说道，周围人都勉强笑了起来，内斯塔、加图索和皮尔洛站到了床的另一侧，轮流去摸了摸加迪尔的额头。皮尔洛和加图索招呼外面的人进来，直接给他抬来了一座大电视柜、一个大电视和一台最新的游戏机，像是生怕这个豪华病房里已经很大的这一个电视还不够大似的；内斯塔则是抬起了自己一直提在手里的大包裹给加迪尔看——老天，花花绿绿的包装，加迪尔相信整个意大利最受内斯塔欢迎的零食都被他搜罗来了。
　　还没等大伙说什么健康建议，内斯塔就难得强势和严肃地发话了：“你对自己太苛刻了，加迪尔。你偶尔也需要一点糖分和高热量来让身体高兴起来，让内脏裹上一点脂肪做保护。总之，我希望你能高兴点。”
　　加迪尔忍着酸痛的肌肉笑了两下：“可是这也太多了呀。”
　　内斯塔的脸上挂着那种家长溺爱小孩时会出现的夸张表情，不断强调道:“不，加迪尔，不——这一点都不多，一点都不过分！我来得太匆忙了，根本就是买少了。”
　　加迪尔担心他下面就要哭起来，说都怪自己平时没有给加迪尔吃好吃的，才会让他在疾病面前如此脆弱等等毫无科学、只充满内斯塔主义的话来，赶紧点头认了下来，这才让内斯塔显得高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