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过去问问他的意见。”老丁说,“据我所知,对方可能有些排斥媒体的介入。我会尽可能帮你说话,但是主要还是要靠你自己争取。”
由于短视频的兴起,太多人不再求真求实,只为了博眼球而不择手段地吸引流量,导致了整个媒体行业的口碑明显下滑,大众对媒体的信任度和好感度也逐步降低。
第二天,他果然受到消息说,冯然的父母并不愿意接受媒体的采访。
老老实实认真做人的好记者温言书委屈极了:“实在不乐意我自己去找他们聊聊,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
在温言书的死缠烂打之下。对方父母终于答应和温言书聊聊。
聊聊就只是聊聊,并不代表接受采访。换句话说,只是想要亲口把拒绝的话递交到温言书耳边而已。
温言书挑了一个非休息时间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那一方显然并没有什么精神,更别说抽出更多的精力来应付记者了。
“我家娃儿已经够惨喽。”电话那头的女人委屈地哀求道,“求求你们这些老爷饶了他吧!我们一家也不愿丢这个人。”
温言书见过太多采访对象对媒体采访有了偏见,他耐心的和对方阐明了来意,但显然对方文化素质不高,不太能听得懂一些解释,也没有什么精力去接待他。
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直到对方要挂电话了,温言书终于忍不住坦白道:“事实上我来找你,也有一部分是出于私心。”
“我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在十年前遭遇了和冯然差不多的事情,当时没有一个铿锵有力的力量站在他的背后替他说话,所以他白白丧失了八年的青春。”温言书轻轻地解释道,“所以我这次专程来找您,也算是为了填补我心中一直以来的那个遗憾。”
“我不希望未来的某一天里,冯然会像我和我的朋友那样,希望当初如果能有个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就好了。”
……
在电话前徘徊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温言书,终于转身进了房间。
他拍了拍正戴着耳机听新闻的何思怀,说:“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带你出外勤跑采访吗?”
在何思怀瞪大的目光中,温言书笑起来:“来机会了,准备准备材料和行李,手续办下来我们就直接开工了。”
他们打算将这个事情做成一个案件专访,详细搜集案件细节,采访案件相关当事人,配合专业律师的意见,随着案件的不断推进,做成一个连续报道。
何思怀在此之前实习期里,就已经储备了完善的专业知识,加上他本身作为清华人的个人素养,在跑采访之前他收集了大量正当防卫相关资料,还拜托作为警察的男朋友江北问了许多职业相关问题,可谓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杨文武对于他们师徒二人的表现深感欣慰,用主编的原话说就是:“温言书终于他妈的想起来自己是个记者了。”
而在师徒二人忙碌的档口,衡宁陪着一家人,过了个不算团圆的年。
大年初二,他找了当年的班主任老谢,他带了一些水果给他拜年,感谢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惦念着自己情况,一直为他邮寄学校的模考试卷。
“如果在读书学习方面还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老谢感慨万分地嘱托道,“你一直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学生。”
衡宁原本排斥去见老谢,就是怕听到这样话,他怕这样的感慨会让自己更加难受和尴尬,但真当他站在老谢面前,听着那人诚诚恳恳的说出这样的话,除了感动和温暖居然也生不出其他的情绪来了。
真诚就是解决一切顾虑和猜疑的良药。
匆匆一个年过完,衡宁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家人们问他打算去哪儿,他拎着行李箱,迷茫着一时没能给出答案。
他只知道自己要走,但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
“肯定是要回北京的呀。”姑姑却想都没想替他做了决定,“北京是大城市,幺儿一直都想留那边,在那边钱也赚得不少,肯定要留北京的。”
这话说的像是衡宁在那边有一份妥帖稳定的工作,衡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还没说什么,就听大伯说:
“对呀,摩托车还有好多大件儿都还丢在那边,人原本就没打算走啊。”
衡宁愣了愣,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潜意识里也根本没做好永远离开北京的打算。
正好总是挂念着温言书的安全,他自己也睡不好,不如离得近些,自己心里也好过。
他这样狡辩着,心想,换个地方租个房子,再找一份心的工作,重新躲进阴影里,悄地的,远远地看着温言书,直到他身边出现一个可以让自己放心的人,再去想下一步路也不迟。
他买好了车票,重新踏上返京的征途,在熙熙攘攘的车站中,他习惯性地买了一份《每周观察》的衍生晨报。
这也是他自出狱以来一直坚持的习惯——他会在上面找到每一个属于温言书的名字,然后悄悄地将他的文字保存。
这次他也同样抱着这样的心情,却在看到首页的大标题后怔愣住了——
《x大学生“反杀案”:少年遭刺后夺刀反杀被捕》
他的手指快速翻看到那一页,还没来得及看密密麻麻的正文,便扫到了意料之中的名字——
记者:温言书、何思怀。
作者有话说:
划重点:本文涉及到的法律知识、职业相关内容都不权威!各位宝子切勿当真!
第63章 无问西东02
衡宁拿着那份晨刊, 手克制不住地有些颤抖。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既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又有那么一丝控制不住的期待。
在此之前, 他持续搜集过许多相关案件的报道, 但大多的结局都如他当年一般叫人绝望。
这次的案子还在审理中,依旧是个猜不出结局的盲盒, 但不知怎么, 看见文末署名上“温言书”三个字, 他居然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开始有了期望。
尽管这么多年, 温言书的生活并不轻松,但细想起来,似乎并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衡宁偷偷搜集过他几乎所有写过的文章报道, 经过他手的案子基本都得到了最好的结果——协助警方破获过多起食品安全相关的案件、替异常行为矫治学校的孩子们发出过正义的声音、勇敢地对无数贪官污吏进行起底调查……
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躲在“英雄”身后的柔弱少年, 他读过书、见过世面、承受过压力和历练, 拯救过无数灵魂和生命。
此时的温言书, 自己也已经是个所向披靡的英雄了。
衡宁看着晨刊中铿锵有力的文字, 这篇文章不仅仅聚焦案件本身、还采访到了几个有过类似经历的当事人, 甚至还邀请了法律专家对此次案件进行点评。
几位律师分别从各个角度给出了“正当防卫”、“防卫过当”、“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这三种完全不同的建议, 增加了这篇报道的争议性。
整个报道极其客观、完全没有掺杂任何记者本人的主观情感色彩,不做任何引导,仅仅陈述了事实,完全把思考和话语权留给了文字背后的读者们。
但衡宁却能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正向的力量, 他拿起手机刷出新闻, 果然这个案件已经被直接送上了热搜。
和其他媒体一遇争议性话题就遮遮掩掩、关闭评论区的习惯性操作不同,《每周观察》的官博评论区永远都是开放的。
此时这一条行文在热搜的扶持下、点赞和评论数均已破万, 显然已经成了当天最具讨论度的新闻。
“在读大二法学狗, 根据书本上严格定义来讲, 确实不属于正当防卫。”
“卧槽?这还不是正当防卫?!对方可是□□啊!谁知道转身往车里跑是不是去拿枪了???”
“明明是对方先砍人的,这种人不反杀等着他报复自己??”
“虽然但是,正当防卫的条件那么苛刻,这么多年真的有人能满足得了吗?”
“懂了,下次被人砍我选择站着不动。”
……
成千上万条评论在衡宁眼底划过,这些评论他实在耳熟得要命,当年自己周围无数这样的声音,就连进了监狱,同监的杀人犯大哥都觉得他冤。
但这一回,他们不再是一个个松散的声音,而是聚集在同一条新闻的评论区下,发出蜉蝣撼树的巨大呐喊——
“请给冯然一个正义的审判。”
为了这一条新闻,衡宁险些错过了回北京的那班车,他匆匆跟着人流涌进车厢里,心里全是那扣人心弦的文字和呼唤。
似乎和以前不同了,衡宁有着强烈的预感——这回可能真的不一样了。
这一段时间的高强度运转,几乎将温言书整个人压垮,
重感冒的他已经连着三天顶着38度的高烧熬夜写稿子,放在平时他可能早就撑不住倒下了,但唯独这回,一股坚不可摧的意志强迫着他撑下去——冯然、衡宁、他自己、还有更多像他们这样的人,在等着他的发声。
老丁最近也忙得晕头转向,头顶的稀疏也开始逐扩散,但他忙得十分有劲儿,连轴转了好几个星期依旧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
“你的报道可能真的会影响整个案件的走向。”老丁兴奋地跟温言书说,“不要小瞧舆论的力量!”
这样的状态感染了温言书,让他不得不万分期待着这次的判决结果。
这段时间,何思怀也忙得够呛,除了写稿,整个案件杂七杂八的东西几乎都是他来打理,算起来也好久没碰过枕头了。
温言书觉得有些愧疚,他自己的身体真的扛不住,更重的担子自然落到了何思怀的身上。
但何思怀并没有什么疲累的表现——温言书发现这人做事效率极高、专注度也是正常人无法企及的,就算不睡觉,只要做起工作来也非常的有活力。
他在何思怀身上看见了衡宁的影子,心道,这些人似乎生来便精力充沛,学霸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这段时间,他们不仅跑了很多相关采访,还协助老丁搜集了很多案件必备的材料,温言书只感觉自己在撑着一缕镂空的游魂,挂着半屡气儿苟延残喘的运行着。
开庭当天,气温很冷,但下足了半个月雪的北京居然罕见地出了太阳。
作为《每周观察》的特派记者,温言书和何思怀提前办理好手续,拿到了庭审现场的录制权限,在后排架好摄像机后,温言书终于在剧烈的头痛和持续了许久高烧双重夹击之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做了一个漫长而疲劳的梦,梦见了冯然在他面前跑过,身后跟着的是衡宁、还有排成长龙的人群。
他们手里都拿着刀、眼神或是坚定或是躲闪,直直冲着对面的悬崖跑去。
温言书想阻止他们靠近悬崖,却发现整个四肢就像是被灌了铅水,每一次挪动都痛苦且吃力。
他只能跪在地上朝他们大喊,告诉他们前面是死路、不要再跑了。
但是疯了的人群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声,冯然和衡宁拿着刀跑在最前面,似乎带着一串绝望的敢死队。
眼前,已经不断有人从陡峭的山崖边坠落,温言书急得快要匍匐在地上爬行,他看着衡宁踏往虚空处毫不犹豫地步子,整个心脏都开始抽痛。
“哒、哒。”整齐划一的步子踏上悬崖,温言书第一反应是闭上眼,但似乎有一只手硬是扒拉开了他的眼皮。
他绝望地睁着眼,直到看见,他们的脚下伸出一道金桥,比他们的步子快一秒连通到彼岸——
前方是生路。
温言书从病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动作实在太猛烈,引得一串止不住的咳嗽。
他感觉自己嗓子像是被火燎了一般,整个呼吸的通路都从上而下地难受。
但他没闲心去管其他,瞥了一眼眼前的时间,疯狂而急促地按着呼叫铃:
“给我台笔记本,求你了,麻烦快一些。”
他头脑昏沉地拿着笔记本切进直播,刚好等到法官宣判结果。
那一瞬间,高烧糊着的大脑也清晰起来,他的心跳快在高烧下自焚,哪怕一个字节,都能让他的生理指标产生巨大的波动:
“综上所述,被害人的行为属于刑法意义上的‘行凶’,且对被告人冯然的不法侵害属于一个持续过程,被告人的行为也处于防卫目的。”
“因此,被告人冯然的行为符合刑法要求的‘正当防卫’。”
“无罪,当庭释放。”
衡宁听到这几个字的判决时,清晰地感觉到了心脏暂停了一秒。
他又往前回放了一小节,再一次听见那宣布无罪的声音。
掷地有声。
下一秒,他收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发来的信息:
“我是温言书,我的号码你应该拉黑了,这是我借来的号。”
除了一句解释之外,短信只有一串数字和一句话。
“这是老丁的号码,冯然的辩护律师,有需要的话你可以自己联系他。”
第64章 无问西东03
发出去那一句话之后, 温言书觉得自己绷紧的大脑终于酥酥麻麻地舒展开来。
尘埃落定,温言书觉得视野都开始泛白——终于可以安心生病了。
得知冯然被当庭释放之后,温言书直接高烧到将近四十度, 接着又是漫长的肺炎。
他半眯着眼躺在床上, 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折腾,睁开眼觉得天旋地转, 他便就翻个身, 任由自己昏睡过去。
“来之前, 你病了有段时间了吧?”护士给他送药的时候, 忍不住嗔怪道,“本来就是普通感冒,硬给你自己熬成了肺炎, 怎么一点儿都不注意身体?”
温言书咯咯笑着, 顺手喝掉了药, 晕乎晕乎答着:“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顾不上休息了。”
护士嗤之以鼻, 给他打上吊针:“哪儿有什么事比命重要哦。”
当然有, 温言书耷拉着眼皮, 有种已经死而无憾的感觉。
明明依旧分手没复合、衡宁失踪没讯息、案子半点儿没动静,但温言书总觉得,所有的苦难就已经快要到头了。
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温言书脱离了手机和电视, 拒绝接触任何外界消息, 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听歌看书,心安理得接受着佟语声的照顾。
“你就赖上我了吧!”佟语声一边帮他小苹果, 抱怨道, “没了我, 你的日子还怎么过!”
早些年佟语声和吴桥一还在打拼事业的时候,温言书一个人在北京,好几次病倒在马路边、自己家、工作中,都不知道是怎么扛过来的。
或许是从小受到的折磨太多,温言书的忍受力强得吓人,这边也就造就了一旦扛不住、整个人就彻底垮掉了的事实。
看着佟语声在病床前笨手笨脚地给他削苹果,温言书想到以前自己在他枕边卑躬屈膝的样子,一边咳嗽一边幸灾乐祸地感慨:“风水轮流转啊,这会儿我算是把你以前欠我的都讨回来了。”
佟语声直接拿书盖在他脸上:“得了吧,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一个人进医院了。”
对于生过重病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个敏感沉重的话题,温言书看着慢慢攀爬着的输液瓶,心想,等所有的所有都结束之后,真的要对自己好一点了。
他最近脑子不清楚,不太能思考关于衡宁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衡宁,也不知道自己那条消息他有没有看见,但他不想再深究了。
自己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到了,今后的一切,没有让他后悔的挂念的,这便就足够了。
这大概是温言书这段时间以来,过得最没有负担的日子,工作上的事情暂时没有人会再叨扰他,情感上的问题因为暂时断了片儿也想不到太多,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也都明显提升了。
出院的那一天,他收到了来自冯然一家的感谢信。
他其实没觉得自己帮了什么忙——毕竟,庭审当日他甚至没能看完全场,而他一个拿着笔杆子的,又怎能隔着遥远的旁听席,左右一个人的人生?
然而何思怀却对他说:“老丁说我们的报道起了很大作用。”
“舆论影响司法判决的案例一直都有,我还专门为此写过论文。”何思怀说,“法律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公民的权力和利益得到保障,所以必然要倾听公民的声音。”
案件宣判之后,各路媒体也争相庆祝这一次的舆论胜利,他们虽不是《每周观察》那般冲在最前方开辟道路,却也为千千万万个冯然发出过呐喊和助威——
“新闻监督对于人民群众来说是权力,对于我们媒体人来讲是责任和义务。”
温言书太了解舆论的影响——他见过一篇报道让万念俱灰的人绝处逢生,也见过几段文字让本该圆满的事情分崩离析。
一直以来,他对于选题和措辞都十分慎重,因为他是在太过清楚,舆论就是他们拿在手里的枪,他们扣下扳机的时机,左右了太多的希望和绝望。
他一度因为压力过大不想再从事媒体行业,他后悔过彷徨过,心想当初要是没有脑子一热选择新闻就好了,毕竟无论是暗访还是明访,提笔就如提枪。
好在这一回,他手里的子弹射中了靶心。
他所做的一切,在一锤定音的刹那有了结果。
出院的当晚,老丁就捞着温言书和何思怀几个一起吃饭——这段时间,老丁也因为这个案子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加名声大噪。
“这是个非常经典的案例,”老丁兴奋地说,“从此以后,正当防卫的界限标准会更加明确清晰,也同时会成为舆论对司法判决产生正向影响的典例——这个案子会被载人史册。”
温言书也听得高兴,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听着老丁的话记着笔记。
“这个课题我一直在做,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是在海量地寻找案子,总算给我碰上一个。”老丁分享道,“这个过程里,我也得到了很多外界的帮助,和不同的人沟通里也得到了灵感。”
温言书听到这话,抬头看着老丁。
“早在很久之前,我建立了一个匿名的法律论坛,里面有律师、有法官、有法学生,也有一些案件的当事人。”老丁说,“大概在一年前,我遇到了一个网友,他得知我在研究正当防卫之后,主动跟我探讨了很多,我也在跟他交流的过程中收获了很多东西,其中很多用在了这次庭审中。”
温言书来了兴趣,问:“他也是法律相关的专家吗?”
“他没说,但我觉得他应该是个法学生。”老丁说,“他的很多想法都比较理论化,显然是没有过辩护经验的,但是知识面和案件积累量甚至不亚于我,至少是个非入门级别的法学爱好者。”
“我判断他是个学生,主要还是因为他的网名。”老丁乐呵呵道,“他叫‘念书人’,一看就是个学霸,对吧?”
另一头,衡宁正在桌边刷着手机。
这段时间的论坛已经被“冯然”的案子刷屏,刷了几天几夜的衡宁几乎能背下来每个字。
这时,屏幕的右上方亮起一个红点,是来自“眼镜律师”的私信:
“念书人,您好!事到如今实不相瞒,我本人就是冯然的辩护律师,同时也是政大的法学教授丁智军。这次辩护的成功,离不开有你给我提出的那几点想法,很感谢替我打开了思路。冒昧地请问,您是否为法学相关工作者、亦或是高校在读的法学生?我本人的正当防卫课题还在继续,如果有意愿,是否可以邀请您加入我们政大课题组?学校之间我可以帮忙沟通联系,如有需要,毕业论文相关我也帮忙把关。”
衡宁看着那条私信,缓了很久。
在监狱里的那段时间里,他想为自己鸣不平,八年的时间里一直在苦读刑法和刑诉的相关书籍。
出狱之后,他加入论坛,一边悄悄用网吧前台电脑听着法律相关的网课,一边和论坛版主“眼镜律师”探讨正当防卫的内容
——这人说话很保守,从没提过自己要为冯然辩护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以假设的前提和他展开讨论。
期间,他们着重探讨了“防伪措施必要限度”的界定问题,也为丁智军辩护的顺利打下来决定性的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