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山颂

作者:山颂  录入:06-08

  男人的嘴里嗫嚅着吐出一口血来,似乎还掺杂着一颗白牙。
  有一瞬间,温言书感到了一丝恐惧,他看着男人逐渐迷离的意识,不由得想到了胖子说的“真怕哪天衡老板当街杀人”。
  他刚要上前唤回衡宁的理智,就看那人冷漠地单手将男人从地面拎起抵在墙上,另一手泰然自若地收回口袋里。
  “谁让你来的?”
  衡宁的声音没有太大起伏,甚至带着些痞气的松散,但他的音质有种被烟浸过的颗粒感,回荡在这长巷里,清晰得叫人心惊肉跳。
  男人已经被打成了猪头,满眼被揍得稀里哗啦的泪痕,他蠕动了一下嘴巴,疼得快哭了,又生怕衡宁嫌他讲得慢,就呜哝呜哝开口,挤出一堆听不懂的音节。
  但这回,衡宁只静静看着他,似乎分外有耐心,盯着他重新找到了嘴巴长在脸上的感觉。
  “喔……勿日奥……”男人一开口,肿得快炸得嘴唇就开始疯狂打颤。
  温言书凭着他的眼神,猜他说的是——我不知道。
  衡宁听到了这个答案,只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咔咔的关节声响落在巷子里,却像是机.关枪的子.弹直捅男人的心房。
  “呜呜呜……”男人痛苦地摇摇头,又扑通一下给衡宁跪着了。
  在那之后,衡宁就没说过一句话,也没动过一次手,男人每抬一次头,接触到衡宁的目光,就自己把自己吓到四肢乱颤。
  和温言书猜得差不多,这人又是替人办事拿快钱。
  经了几手拿到温言书的个人信息,跟踪他到家,给他发威胁短信。
  “揍一顿两千,杀了能拿五万……”男人的嘴已经能讲话了,但此时被吓得也是分毫没有血色可言。
  温言书只听得一阵阵背后发寒,因为那人确实是奔着杀了自己去的,今天如果不是衡宁来得及时,要么就是自己死在那人的棍棒之下,要么就是自己手中的匕.首送自己陷入囹圄之中。
  他看着衡宁脸侧的线条,劫后余生的后怕感让他整个人有些脱力。
  但温言书还是强撑着,和衡宁一起把男人送进了派出所。
  被问及男人脸上的伤情时,还没等温言书开口,男人瞥了眼衡宁,就哆哆嗦嗦道:“我……我自己逃跑……摔的……”
  于是,衡宁还得到了所长亲口颁发的“见义勇为”口头表彰。
  等出了派出所,温言书终于缓过劲来,他站在寒风里,好半天才对衡宁道出一句:“谢谢。”
  衡宁直接无视掉了这两个字,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他被墙缘擦破皮的手心:“要去医院吗?”
  温言书这才感觉自己的手火辣辣地疼。
  这是这场搏杀中,他和衡宁加在一起收获的唯一一处伤口——还是他自己擦破的。
  他捂着手,摇摇头说:“没事儿,回家擦些碘酒就行。”
  衡宁便点点头,不做声了。
  既不问他为什么会被人追杀,也不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样的沉默让温言书感到一丝惶恐,他再清楚不过,今天的这场闹剧,勾起了一些仅属于他们二人的糟糕过往。
  后来,衡宁还是用摩托车把温言书送到了小区楼下。
  他慢吞吞从后座怕下车,注意着没让手碰到衡宁的衣服。
  温言书站在原地,久久没等到衡宁的道别,于是微微欠了欠身,转身准备离开。
  “那什么……”温言书刚要迈起步子,就听衡宁喊住他。
  温言书抱着一丝期待回头,便听到衡宁说:“你给胖子那几百块钱……”
  原来是说这个。温言书苦笑着回过头,说:“没事儿,说好了给他的,不用退给我。”
  此时,衡宁正直直看向他,目光直白而坚定,这是重逢以来所不常见的。
  他说:“我没说要退。”
  温言书愣了愣,疑惑地望向他。
  “那些钱,就当你买了我们店新业务了。”
  衡宁调转车头,留着温言书越发困惑地站在原地。
  “滴.滴打人,包年会员。”衡宁骑在车上,背朝着他扬了扬手机,“有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
  作者有话说:
  正确追老婆的姿势:我可以随时随地保护你。
  错误追老婆的姿势:滴滴.打人,包年会员。
 
 
第16章 矜持07
  送出一张口头承诺的“年度会员卡”后,衡宁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街角。
  温言书盯着他消失的地方出神了好久,直到身后保安催着他如果不进就关门了,他才道了个歉,匆匆钻进小区里。
  不得不说,衡宁的出现让他有了这么多年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但这过分熟悉的感觉却让他有些惶恐。
  十年前和衡宁在一起的日子里,他也是被这样被保护得有恃无恐,但却又正因为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失去时他甚至无法一个人面对那样巨大的创伤。
  他匆匆回到家,惊魂时刻化成了巨大的疲惫感爬上他的全身。
  今天的闹剧告一段落,却并不意味着靠近他的危险就此结束,反倒是像一场狂风骤雨前的预告,让温言书感到更加的惶恐和疲劳。
  他想立马躺回床上睡一觉,却想起手掌还在继续火烧着,而自己家其实并没有碘酒。
  此时,温言书已经换上睡衣倒在枕头上,倘若让他换了衣服再去楼下买药,倒不如当场要了他的命。
  他双目放空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看,意识等眼前那一抹红色都化成光斑刻在他的视网膜上,他才懒懒地撤回视线,叹了口气。

  擦伤的面积不算多,却也不少,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可能会发炎,更要命的是,很可能会弄脏被子。
  比起发炎,洗被子带给温言书的恐惧感要更甚许多,他挣扎了一下想起身,却又觉得自己浑身像散了架一般酸痛起来。
  方才那爆发式的狂奔,加速了体内乳酸堆积,倒是也太快了,温言书心想,他以为至少要到明天才会全身酸疼起来。
  他哀哀地在床上躺了半天,疲累得几乎不能动弹,却又不敢放纵自己带着没有处理的手就这么睡去。
  于是他就这么自我折磨一般,一次一次把自己从濒睡的边缘扯回来,直到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开始微弱地抗议,他才转了身,痛苦地抱住了自己受伤的手掌。
  还是有点疼,温言书叹了口气,只觉得无奈得有些委屈。
  他看着空荡荡的家,想到自己微信列表里一长串保持着联系的好友,此时想求一些安慰,却找不到哪怕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忽如其来的孤独感让他的心口有些发酸,一些过去的、现在的受到过的委屈,遭受的痛苦,像是约好一般,统统钻进他的心里。
  他咬紧牙关,哽着发酸的喉咙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半晌,他实在是憋不住了,拿出手机,写了删,删了写,约莫五六遍,才终于发出一条信息来。
  与此同时,衡宁不知什么时候又绕了一圈回到小区楼下。
  他似乎已经对这样的路径安排信手拈来,支着车在保安看不见的地方刷了几分钟手机,刚准备撤离,就收到Temperature的一条消息。
  是一个红包。
  Temperature:“不好意思,可以麻烦帮我送一瓶碘酒来吗?”
  许久又补了一句:“我不太敢出门。”
  衡宁盯着那两条消息看出神了好几秒,这才猛然回神把手机揣进口袋,调转车头,熟门熟路地摸到了最近的一家药店。
  衡宁许久没有回消息,让温言书又忍不住想东想西。
  此时他的精神状态十分脆弱,没有办法像先前一样面面兼顾,只五分钟没回消息,他便克制不住地感觉到难受和失落。
  像一不小心在悬崖边踏空一般,在一身冷汗里惊恐地坠落。
  手又开始疼了,他叹了口气,打算自己下楼去买瓶碘酒,就听见手机信息音“叮咚”响了一下。
  他火速抓起手机,便看到衡宁发来一条:“打个电话让保安放我进去。”
  温言书立刻觉得全世界亮堂了起来。
  保安那边显然在等他电话,一秒钟就接通了:“喂?温先生?”
  “喂?刘大哥?”温言书说,“您让他进来吧?”
  保安刘大哥例行询问道:“他是你哪位呀?”
  “他是……”温言书稍稍哽了一下,撒谎道,“他是我表哥,我生病了,他来看我。”
  刘大哥跟他关系不错,平时他又靠谱稳重,自然给人开了门。
  两分钟后,门口传来利落的脚步声,温言书一身睡衣还没来得及换,他犹豫了一下,套了一件外套直接过去开门。
  他总觉得以衡宁的做风,定是扔下东西就直接走了,正想着有没有什么理由把人留下,衡宁竟自己走了进来。
  身后的大门轻轻合上,温言书一直惴惴的心情才缓慢,他瞥了眼那人手里的袋子,明明只让他买瓶碘酒,他却杂七杂八买了一堆。
  温言书盯着那一袋东西,说:“你买这么多我付不起……”
  衡宁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说:“我要是你我就闭嘴。”
  于是温言书就乖乖闭上了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此时,温言书面上的疲态已经非常明显,那脸色看上去像是随时随地都会晕厥一般,苍白得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衡宁拉开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后问:“真不用去医院?”
  温言书连忙摇头:“就擦破点皮。”
  于是衡宁就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瓶生理盐水、一瓶碘伏、一袋棉球、一只镊子、一管软膏……
  衡宁低头,专心地把东西摆开在桌面上,头也不抬地问他:“自己会不会处理?”
  会肯定是会的,这么多年多少得练出些求生的基本技能。
  但温言书看着衡宁修长漂亮的手指,看着他半垂的睫毛下认真柔和的眸子,忽然想到十几年前,那人也是这么问他的。
  于是他也垂下眼睑,撒谎道:“不会。”
  衡宁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不是看穿他在说谎,拉来他的手,似乎是调侃般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等着药水自己飞起来涂到手上?”
  温言书被他问得有些恼——我想怎么办,你难道不清楚?
  或许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这般累,衡宁大多数时候应当是不想,但凡他有要调侃自己的意愿,自己也很难保证在相处中稳占上风。
  似乎是预料到温言书不会在开口说话,衡宁就这么低着头,观察他手心的擦伤。
  伤得不浅,通红一大片还混着墙灰和泥沙,周围的皮肤有些泛红,定是逃不过发炎了。
  衡宁轻轻抬了抬他的胳膊,温言书就乖巧地起身,跟着他去了洗手间。
  温言书平时和任何人都能聊得来,却总逃不过和衡宁独处时一言不发的沉默。
  洗手台的镜灯是鹅黄色的,那一丝朦胧很巧秒地藏住了衡宁脸上的锋利,叫人一阵心安。
  空气里只有衡宁拧开生理盐水瓶盖儿的声音,接着,那人就轻轻握住了温言书的手腕,将他通红的手心翻转朝上,然后将盐水沿着伤口轻轻倒下。
  盐水是从室外拿进来的,冰凉的触感刺激得温言书一惊。
  但衡宁冲洗的动作非常轻柔,在这样缓和的水流下,发烫的伤口慢慢舒服起来。
  生理盐水冲走了手上的泥沙,也把凌乱的血渍洗了干净。
  温言书看着衡宁拧开那瓶碘伏,有些紧张,手指都僵硬地蜷缩起来。
  以前处理到这一步的时候,温言书都疼得飚眼泪,这会,哪怕是衡宁握着他的手,对疼痛的刺激还是让他一阵绷紧。
  “别怕。”衡宁冷静地捋直了他的手指,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这个不疼。”
  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衡宁手边的碘伏已经缓缓倒上了伤口。
  温言书先是下意识屏息,等药水落到手上的时候才发现,这确实并没有先前那般疼痛。
  这和他印象中的不一样,温言书看着伤口又开始胡思乱想,处理伤口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疼。
  他又想到当年,自己一身伤痕累累被衡宁捡回家时,那人帮自己处理,也是温柔得差点让他睡过去。
  难不成衡宁有什么抵御疼痛的独特魔法?
  温言书刚开始胡思乱想,就听那人说:
  “处理外伤不要买碘酒,要买碘伏。”
  “碘酒酒精含量高,会刺激伤口。”衡宁用镊子夹起棉球,“碘伏更适合处理外伤,比较温和。”
  原来自己这么多年都买错了,温言书想,原来自己真的不会处理伤口。
  衡宁拿镊子夹起棉球、沾着酒精擦拭伤口的动作干净又专业,似乎这双手本就应当去做抚平伤口的事情一般,看得人舍不得移眼。
  他真的像是个温柔的医生了,温言书忍不住想,现在的衡宁,还会想当个医生吗?
  温言书不敢去问,这是他们之间不可触碰的禁忌,但凡还有些理智,他便知道自己不应当去问的。
  于是他只拐弯抹角地夸赞了一句:“你真的好专业啊。”
  衡宁没有吭声,直到伤口完全细致地处理完毕,他才抬起头,从那暖光中抽离出来。
  那一丝柔和的温存便也暗了下去。
  “我以前好像确实想当医生的吧。”
  衡宁突然开口,让温言书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那人此时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样的心境,不知道这预示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衡宁似乎没想那么多,只是非常平淡地陈述道:“但是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没来得及,也没必要了。”他说。
 
 
第17章 矜持08
  温言书刚认识衡宁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已经生了病。
  那时候他们父子俩搬到了野水湾,住着无人问津的危房,整个两口之家,就靠着衡宁的奖学金和勤工俭学勉强维持。
  温言书至今也没法忘记那漆黑的小屋里,衡宁父亲传来的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和叫人窒息的□□。
  那时候衡宁就很会照顾人——打工挣钱、饮食起居,一个少年的起早贪黑,就是维系这两口之家唯一的顶梁柱。
  衡宁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所以他在作文里写过:“只要父亲还在,家就还在。”
  他记得衡宁不止一次跟自己说:“我希望他可以再多等我几年,等我学医,治好他。”
  如今,距离衡宁父亲去世也近十年,学医的梦想早已轰然坍塌,故乡对衡宁来说也只成了一个没有意义的符号,而他的家,也不过是一些随时可以收拾带走的行囊,和一张父亲的黑白照片。
  赤诚和挂念一并熄灭了。
  这个话题让温言书感觉到无尽的恐慌,但衡宁似乎真的只是轻描淡写地随口一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的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说完便就低下头,收拾起洗手台边散落着的药物,好半天,温言书才控制不住地舌头打结:“对……对不起。”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很害怕衡宁再反问他对不起什么,再深究下去便非要把那更深一层的伤疤揭开来。
  但衡宁没有为难他,只是轻声道:“没什么对不起的。”
  他转过身背对着温言书,把客厅的桌台也一并收拾了去,屋里静悄悄的,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悄悄弥漫在两人的呼吸之间。
  直到温言书快在这沉默中崩溃,衡宁才开口,轻轻说了一句:
  “以后出门不许随身带刀了。”
  温言书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衡宁大约是看到了自己防身时抽出的那把匕首。
  自从身边倒下第一位同事之后,温言书出门都习惯性地带上这么一把刀,似乎只有这样他才更有底气一些,这匕首就是他这么多年来所依赖的安全感。
  温言书抿起唇,似乎又延伸着联想到了许多,衡宁误以为他不乐意,便补了一句:“你现在不需要了。”
  因为购入了红豆网吧“滴滴.打人”服务包年会员,他现在是雇了随身打手的人了。
  温言书看了他一眼,脑子里划过他今天将人脑袋鲜血砸开了花的场面,更加惴惴不安起来:“我不想让你……”
  “现在不一样了。”衡宁打断他,“这么多年,我唯一学会的就是打人该怎么注意分寸。”
  温言书捏了捏眉心,不再想说话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到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多说两句就昏昏沉起来。
  但他又怕自己回到房间就又把衡宁放跑了,只能强撑着精神和他聊:“胖子的事情怎么样?”
  衡宁说:“没事儿,调了监控证明钱包被挤到了地铁上,两个人现在拜了把子,正打算就近找个饭馆儿桃园结义。”
  温言书一听,终于笑起来——胖子真是把和“上流人士”拜把子的事情刻在了DNA。
  大概看他今天唯一露出的笑容居然是给胖子的,衡宁的表情又垮下去,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房间的方向推去:“去睡。”
  温言书却像脚下钉了钉子一般站定在原地,抬头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衡宁低头盯着他的双眼,目光又扫到了他外套下雪白的锁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开口道:“放心,我暂时不走。”
  温言书便弯起眼笑了起来,终于半自动化地被人塞进了床铺里。
  他真是太疲劳了,衡宁还没出房间,他的眼皮子就开始疯狂打架,直到那人走到门口,顺手要将他的房门捎紧,温言书才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别……别关门……”
  衡宁回头看了他一眼,半张身子还浸在客厅的阳光之下,浅褐色的瞳孔里映出裹紧被子的温言书。
  温言书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避开他的目光,绷着嗓子说:“我有点儿害怕,你别关门……”
  听着衡宁的轻微动静,会让他感觉更安全些。
  直到那人轻轻把门打开到最大,温言书在门口人的凝视下,终于放下戒备,彻底坠入了梦乡。
  听到那人逐渐均匀的呼吸声,衡宁不再走动,而是坐在客厅边,撑着脑袋半阖上眼。
  他有点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从见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警醒自己,不要和温言书走得太近,不要融进他的生活里,不要燃起不必要的奢望。
  结果,从一开始他就没能控制住——给温言书煮面条、送他回家、背他去医院,现在又把自己捆绑给他、还光明正大地坐在人家的客厅里……
  衡宁捏了捏眉心,他总有些克制不住地忧虑,但更让他感到别扭的是,再见面为止,对方也没有说过任何要跟自己复合的话。
  他不确定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亦或是完全是对方的把戏,只是那层捅不破的矜持,让他不敢多想,更让他没有理由提出拒绝。
  衡宁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根蛛丝轻轻吊住颈项的昆虫,只能任由对方的摆布。
  他低头抹了一把脸,听到那人逐渐均匀的呼吸,便起身,打算悄悄推门离开。
  衡宁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小声到可以忽略不计,却不想,几乎是刚扶上门把儿,温言书的房间就传来一声慌乱的脚步声。
  下一秒,那人面色苍白地出现在门口,他脑袋后面还有一撮翘上去的头发,显然是真的睡着,却又被他的动作惊醒了。
  刚醒来,整个人的目光还没法完全聚焦,胸口因为喘息起伏着,表情是慌张而无措。
  衡宁被他的过激反应吓愣了动作,只默默收回手,目光从他宽大的领口处又强行收了回来。

  “你……”从睡梦中强制开机,温言书的嗓子有些哑,他皱着眉咳了两声,才小心翼翼说出完整的句子来,“你要走了吗?”
  不知为什么,衡宁竟被他这目光盯得有些心虚,好半天才道:“看你睡着我就……”
  “我不睡了!”温言书打断他,声音都还有些发颤。
  很快,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过了头,这才稳住情绪,乞求道:
  “我不睡了,你别走行吗?”
  许久,温言书还是把那句说到嘴边的“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咽了下去。
  换成了:“我不想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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