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解开兰樱胸前的衣裳,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答案。
怪不得老鸨听到我要找个男孩子会脸色大变、拂袖而去,原来,凤栖楼的花魁——竟是个男人!
不想,这个秘密却被我撞破。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夜,心里隐隐感到愧疚,不知垂柳一个人,是怎么度过漫漫长夜的。
但是,我更舍不下兰樱——或说岚鹰。
他热情又主动,几乎让我溺毙在他的诱惑中。
尤其是他毫不压抑的放肆的呻吟,更让我心神激荡,兴奋不已。
这些,都是垂柳给不了的。
第二天凌晨,还不到五更天,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我从香甜的梦中被唤醒——岚鹰伏在我的胸口,挑逗着我的敏感处,令我全身一阵骚痒。
“岚鹰……”懒着声音唤他,抬起手想爱抚他光滑的脊背,不意却被他打掉。
我挑眉,“怎么了?”
他抬起头来,表情是惊人的冷峻。
声音也一样:“你该回去了。”
当我站在自家门口,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这个时候,垂柳应该睡着呢吧。要不要吵醒他呢?
正犹豫着,门忽然吱呀地左右分开。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垂柳,待定睛一看,原来是老妈子——她双手护着一只红烛,刻满皱纹的老脸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说不出的可怕。
我抚着胸口,定了定神——在她的注视下忽然莫名其妙地心虚起来。
我闪开视线才道:“咳、你不是要过了正月才回来?怎么忽然提前了?”
她却不回答我的话,声音森森地:“柳公子在前厅等您一夜了。”
经她一说,我更加心虚了。
一时间竟不知做何反应,只是嗫嚅道:“是、是么。”
我朝着前庭望去,果见一点烛光,旁边坐了个人影,想是垂柳。
我三步并做两步小跑过去,屋中的人也看见了我,起身迎来。
我刚塌进门槛,垂柳就一头撞进我的怀中——就像他来找我的那一天。不同的是,这次换我身体冰凉,而他却是温香暖玉得让人忍不住要抱紧。
我蹭着他的黑发,轻问:“听老妈子说你等了我一夜……”
垂柳慢慢抬起头来,诧异地望着我,缓缓摇摇头,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怎么了?”我问道。
他离开我,拿起纸笔。
「家里就我一个人。」
我大吃一惊,失声道:“怎么可能!刚才明明是……”
当我回头去找,我面对的只是一个黑洞洞的院子,一只燃着的红烛躺到在地上——哪里还有老妈子的踪影!
我惊恐地转回头看着垂柳的脸。
他忽然对我笑了——很妖媚、很陌生、很可怕的笑。
那一瞬间,我竟然把他和老妈子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老天,我不是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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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公子……醒一醒……醒一醒……」
黑暗中,有个柔美的声音在呼唤我。
我很肯定自己从没听过这个声音,可是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我对这个声音的主人一定很熟悉。
他是谁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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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感觉到下身火一样的灼烧起来,意识终于变得清晰。
“嗄……”
有两只柔软的手包裹着我已经挺立起来的地方,上下套弄、来回揉搓。
身体的兴奋,迫使我睁开眼睛。
“垂……柳?”
听到我的声音,垂柳的视线从手之所在很快地转向我的脸。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把手拿开,红了薄面。脸上,还带着羞涩的笑容。
他站起身,走到桌边写字。
「你回来以后已经昏睡十多个时辰了,我很担心,又怎么都叫不醒。只好试试那个方法……」
我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下面那部分……
确实是个好方法——我不得不承认。
然后我的脸也红了。
“我睡了那么久吗?”
他点点头。
我看出他神色不对,欲言又止的模样。眉宇间浮现出担忧和焦虑的神色。
“怎么了?”
“啊……”
他似乎想跟我说什么,但是他的喉咙只发得出毫无意义的“啊”。
如果真有什么想说的,为什么不照往常一样写下来?
他蹙起眉头,又展开。最终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奇怪了!
我试图回忆我昏睡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只记得岚鹰忽然赶了我回家,然后我就在自己的床上醒来了。
不、不对!
那张脸!在昏暗的烛光下的老妈子的那张脸!我决不会忘记!
然而,我却怎么也想不起老妈子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而垂柳,好像对所有事都一无所知。
我坐起身,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从内到外地换过了。
这阵子老妈子不在,不仅做饭,连洗洗涮涮的事都落到了垂柳身上。
真是辛苦他了!
但有些事,我必须找垂柳问问清楚。
下了地一走路,才又感到别扭——立着的还立着。
唉……
“垂……”
在院子里找到了垂柳,却发现他正对着木盆,捧着我的衣服发呆,并不曾洗涤。
我拍拍他肩膀,“怎么了?”
闻声,他连忙把衣服浸到水里,用力揉搓起来。
他不理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嘴巴自己就动了起来:“那个……我前日没回来是因为……”
他停下来,盯着我,眼神像锐利的刀子,扎入我的心脏。
“是因为……我去……”
说还是不说呢?说了,他会不会怪我?
“我在凤栖楼……过夜了。”
前思后想,我还是说了实话。
因为在心底,我隐隐期望着垂柳他能恨我,或许他会因为我背叛他便舍我而去。这样一来,我就不必再有负罪感,我就可以放手去追求岚鹰。
岚鹰,想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就会无端地飞扬起来,揣满了幸福的感觉。
在占有岚鹰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我要把他从凤栖楼里赎出来!
虽然他说他从不让任何一个“入幕之宾”看到他真实的模样,除了我。但是,我仍忍不住地要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会飞离我的身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毕竟,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武师,比我优秀的男人多的是。
泪水,涌出垂柳的眼眶。
可那个时候,我却没能明白它的含义。
如果,我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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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我忍不住,又去了凤栖楼。
我才进大门,就有一个小丫头迎上来。我记得她是上次站在岚鹰另一边的那个。
她微一欠身,开口便道:“我家姑娘知道韩公子今天要来,特要奴婢在此迎接。公子请随我来吧。”
我虽有些奇怪,仍还礼道:“有劳这位姐姐了。”
再见到岚鹰,他又回复成兰樱的打扮。
还是火红的衣服,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只斜插着一支缀着珍珠链的碧玉搔头。
丰润的唇瓣略施了胭脂,额头点了三瓣金黄。
他正斜倚在床头假寐,不动声色的姿态,给人一种冷艳的感觉。
我还没出声,他就先开口了:“你又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他哧笑一声,仍闭着眼睛,“我不是说了我会算命。”
“那你能不能算出我心里在想什么?”
“哼,还用我说么!”
床帘被放下来了。
岚鹰坐起身子,褪掉了身上的衣服。
他的手,从帘子中间伸出,轻轻地,向我挥动……
一番云雨过后,我拥着岚鹰的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
“岚鹰,我要赎你。”我许诺。
本以为岚鹰满心欢喜,没成想他又冷下一张脸。
“你要赎我,我却未必愿意跟你走!”
“为什么?”
他蛇一样地缠住我的身体,气息吹拂在我的胸口上。
“因为,你的衣服上,有另一个男人的味道。”
——垂柳?!
他笑嘻嘻地在我心脏的位置点了一下。
“我可没有与人共享的习惯。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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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没有在凤栖楼滞留,匆匆返回家中。
我看见垂柳守着一桌子的饭菜伏案而眠。
若是以往,我或许还会产生怜惜之情,可是今天,我却只觉得这样的情景很是刺眼。
“醒一醒!醒一醒!”
我不客气地摇晃着他的肩膀。
垂柳仿佛被吓了一跳,看到是我,连忙把扣在饭菜上的碗上拿开,招呼我吃饭。
我没好气地道:“我已经吃过了!”
他明显地畏缩了一下。
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咬着嘴唇,默默地收拾桌子。
我忽然很生气他为什么那么毫无怨言地承受我无端的造次。
他为什么不激烈一些、不无理取闹一些?
他扮演这样一个“好妻子”的角色,究竟是为了什么?
“哼!”
我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对垂柳的厌倦,早在邂逅岚鹰前就有了。可是若岚鹰没有出现,我也会安心地守着垂柳,不问是非地过一辈子。不问垂柳因何而来,不娶妻、不要子。
本来,我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能够平平凡凡了此一生,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可是,忽然有一天,垂柳出现了。现在,岚鹰又出现了。
我忽然面临选择。
一个温柔体贴,妖娆动人,毫无瑕疵可挑。
另一个虽然忽冷忽热,但个性张扬,鲜活大胆,每次跟他在一起,我都如中邪一般,视线控制不住地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游走。
……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是垂柳。
他慢慢向我走过来,黑暗中,他的眼睛发着亮,游魂一般。
我翻个身面向里,低沉地道:“今天我不想与你同床,你回厢房吧。”
有好一会儿,时间好像凝滞了似的,我感觉不到房中有丝毫人的气息。
我正想转身看看,一只冰凉的手已经搭上了我的臂膀。
“你!”
下一刻,我的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搂他入怀,压他在身下,解开他的衣服……
一切都变得不对劲,越来越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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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舍不得他,是不是?”
当我面对岚鹰尖锐的质问,我无言以对。
我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冷落垂柳,想个“正当”的理由把他扫地出门,可是我一面对他的脸,我的舌头就不听使唤,我的身体也不听使唤。我不想再抱他,可是却不由自主地又抱了他——这种事好像我第一次占有垂柳的身体时一样,一再的重演。
岚鹰冷笑着,解开我的衣带。
“好啊,如果你说不出口,就由我来说。”
……
当我和岚鹰站在我家门口时,我忽然犹豫了。
一时间,我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了。
事情发展得太快,而我从来没有冷静地思考过。
我是为什么被垂柳爱上的?
我又是为什么爱上岚鹰的?
我真的要为了或许根本不爱我的岚鹰赶走没有任何过错的垂柳吗?
岚鹰却不给我犹豫的时间,他不客气地高声叫道:“柳儿,开门!”
柳儿?
岚鹰他……叫“柳儿”?
门开了。
垂柳一脸寒气。
他……
岚鹰拉起垂柳的手就走进前厅。
“今天不是你走,就是我走!你有什么话要说,赶紧写下来吧!”
奇怪,他竟然知道垂柳不能说话。
垂柳的脸色也变了,很生气的样子。
「你我都属下九流的行当,何苦为难于我?」
“柳儿,他已经不要你了,你还想死赖在这里吗?”岚鹰咄咄逼人。
有些真相好像呼之欲出。
“你们认识?”
岚鹰忽然笑了,很得意的笑。
“韩公子,有些事,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公子,你真的要我走?」
垂柳逼视我的眼神,几乎让我窒息。
“我……”
“他就是要你走!”岚鹰截口道,“因为我要你走。柳儿,你懂吗?”
垂柳不理他的话,仍盯着我。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嘴张了又张,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岚鹰象是在逼我,故意道:“既然你舍不得他,那我走好了。哪来哪去。”说着他真的向外走去。
我慌得一把拉住他,力道用得猛了,一下子把他带入我怀中。
他仿佛很满意,顺势环住我的腰背,把脸贴在我的胸前。
我没有看见他阴谋得逞的笑容,也没有看到他射向垂柳的火辣辣的视线。
如果,我看到了……
……
垂柳走了。
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新的栖身之所。
说不定,他又拍开了某一家的门,投入某一个男人的怀抱去了——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岚鹰住了下来。
但他是跟着我私跑出来的,我还没有替他赎身。
凤栖搂,势必要再跑一趟。
我不知道老鸨肯不肯放人,就带了自己所有的储蓄去。
可是……
“大爷说什么啊!我们这儿从来没有什么叫兰樱的花魁!大爷您要是想找姑娘,我们这儿可是环肥燕瘦,齐全得很!”
老鸨如是说着。
她盯着我手里两千多两银票的眼睛在闪闪发亮。
当我回去问起,岚鹰只是冷冷地一笑,没有任何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月过去了,请了假的老妈子却没有回来。
家里,只有我和岚鹰两个人。
而垂柳,一直没有消息。
我心里猜测岚鹰和垂柳一定是旧识,但我每次问起,岚鹰都三缄其口。
而每次我和岚鹰翻云覆雨之时,我总觉得垂柳好像就在某一处冷冷地看着。当我回头去找,又根本什么都没有。
一日,在静康王府与王爷攀谈的时候,王爷忽然说:“本王看你最近气色不太好,身体无碍吧?要不要招御医给你诊治诊治?”
确实,近日来,我练起武来总是感到力不从心,体力大不如前了。但是不管白天感到怎样劳累,夜晚却精神百倍、生龙活虎。
我谢绝了王爷的好意,也没有自己就医。
换句话而言,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地流失了。我唯一注意到的是,岚鹰一天比一天的妖艳,我也越来越离不开他。对垂柳的愧疚,也一天淡似一天了。甚至某些意识不清的时候,我连垂柳是谁都想不起来。
终于有一天早上,我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懒得要命,再也没力气起来。
我不得不拜托岚鹰:“帮我跟隔壁的柱儿说一声,让他替我到静康王府告个假,就说我忽然病了……”
可是岚鹰静静地站着,半天也不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