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觉得针对我外,该好好的注意普那王的安全才对?」
阿墨儿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阿岚儿仍然紧盯着影,怒气奔腾。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他现在正和杰塞尔一起吧?」翼雪脸上扯出一抹笑。
就在阿墨儿要继续问个清楚之际,一声画破天际的尖叫从外边传来!
除了翼雪外,其它三人皆是一愣。
翼雪冰冷的笑道:
「『时间』到了。」
(七十一)
两女一呆,阿墨儿怔怔地看着冷笑的翼雪,脸色忽然变得异常苍白,她低呼一声,然后起身,连自己女儿都不理会,匆忙慌张的跑出房间。
「母后!」虽然阿岚儿气阿墨儿疑似与影有所不轨,但是她终究还是比较在意自己母亲的,见母亲连理都不理自己一下,就这样匆匆跑出房门,她急喊着,怒瞪从容的翼雪,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追着阿墨儿身影跑离。
剩下影雪两人,一室的安静。
翼雪静静的凝视怀中的翼影,脸微低贴在男人受伤渗血左眼的绷带上,温热的气息吹拂,喷洒在他的肌肤上。
「这是中毒。」他轻声的道,翼影没有开口,自己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明白,点点头。
「你的眼睛......」翼雪柔哑的嗓音从上方传来,翼影一愣,心中有莫名的震动,这家伙发了什么神经。
「这点小伤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他沉声,皱眉道:「你先放我下来。」
翼雪脸上有着某种诡异,出奇乖巧听话地将他放下,让他站直身体。
翼影一站直,觉得两腿一阵无力,再度皱眉,耳边传来美丽男子的嗓音:「怎么了?」
他摇头,活动了一下全身关节,除了身体上有些疲软外,并未有其它异样的感觉。
忽然,一股痛感从手臂传来,转头一看,是翼雪抓住他的手臂,两人对看了几秒,他对他笑道:「跟我来。」
翼影耸耸肩,没有剧烈反抗,随着翼雪出房。
就像是在走自家庭院一般,翼雪对皇宫的熟悉似乎超过了平常普通的皇宫侍女。
来到了皇宫的书房,远远的便看见阿岚儿的身影停伫在门口,几个女仆快步跑出,翼影疑惑的快步走近,见翼影的态度,翼雪越发冰冷──
阿岚儿的脸色苍白无比,翼影踏进房内,整个人一顿!
翼雪跟了上来,眼中闪过笑意。
只见,阿墨儿颤抖的软倒在地上,一时间竟然发不出任何声响,她呆愣的看着眼前染成鲜红色的桌子...椅子...和椅子上的人──
那是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吗?
方才还好好的听着她分析、听着她的计策......笑着点头称是──
她全身彷佛抽搐起来,翼影冲动的上前走到她身边。
翼雪仍然在门口,他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情况──
「妳还好吧?」翼影对阿墨儿轻问。
阿墨儿动了动,颤颤的转头看向他──
美丽的容颜上有着茫然呆滞,平时聪颖的眸子中似乎少了灵气,泪水在眼眶中荡漾,整个人似乎比平常更加脆弱──
翼影不自觉的伸手轻抱她的肩膀,一点也不被房内的血腥味震慑,冷静的问:「是刺客?」
他没发现身后的男人因为他的举动脸色更加阴沉难看。
阿墨儿眨了眨眼,迷蒙的喃喃:「是杰塞尔......」她才正要进来之际,杰塞尔刚好冲出房门,与她相撞,她还来不及反应,他便快速的跑离了。
就在翼影要继续说些什么之际,整个人被往后拉!
转头,翼雪脸色阴沉的拽住他的手,「影,走。」
翼影脸也变得有些沉,手臂一转从他手中挣脱,「你先回去。」语气中有不容反驳的威严。
看向仍然处于茫然的两女,
他无法就这样丢下这对母女。
翼雪顿了下,深深的凝视眼前男人──
气氛凝结了起来。
两人互不相让的瞪视。
原本以为又需要展开一场争执──
没想到,再次让翼影错愕──
翼雪只是轻轻的叹息,冰冷的扫过房内门口两女,柔声:「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影。」
接着,转身就走。
(七十二)
普那王的驾崩在隔天就传遍全国。
玥国从来都是一夫一妻制(眷养奴隶不算),所以也没有任何其它的妃子,只留下了阿墨儿以及阿岚儿孤儿寡母两人,而身为阿岚儿未婚夫的翼影俨然成为整个国家下一任国王最佳人选。
这时候就可以看出人性,皇家贵族总是自私的,国王一旦逝世,较有势力权威的贵族们就会慢慢抬头,意图篡位。
翼影展现了他从前在翼之组的狠戾手段,才两天不到的时间,贵族们的气焰便被轻易的压制住。
辈分最得人敬重、最受重视的『徐老』并未发出任何响应,有个图谋造反的贵族皇亲要他立场作出选择,但仍然没得到徐老的答案。
国内除了对翼影信服的贫民百姓们,贵族中大概三分之二的人数都采取反对票,翼影只是个外来者,除了身为公主殿下的未婚夫外,并未有任何可信任处,再加上这个『未婚夫』头衔还只是普那王生前口头上的赐予,正式的认可还没做便过世了,这更让贵族们不服。
全国混乱成一片,倒是刺杀普那王的刺客是谁...反而没什么人注意。
在加上阿墨儿有意隐瞒下,只知道普那王的死跟刺客有关罢了。
翼影并未对反对他的人作出正面响应,也觉得没这个必要。
他对这个王位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现在会协助阿墨儿处理这些事务,一方面是因为欣赏她的聪慧,一方面则是......翼雪吧。
他不是想要颠覆这个国家?
普那王死亡的那天,他隐约明白杰塞尔的举动绝对跟翼雪有关系。
恐怕杰塞尔是让他下了某种暗示或者催眠。
这他不敢肯定。
为了得到这个国家,翼雪所下的功夫堪称一绝。
翼影嘲弄的嗤笑,心中莫名的情绪缠绕──
他会变成这样...何尝不是自己造成的。
过去他做了什么烂事,他也不想多提。
现在自愿处理这么多繁杂的政事,就算是还他的吧?
铺好路,想必他...可以更快点踏上这个王位。
看着窗外的夜空,今天已经是跟雪承诺的第三天晚上了。
整整衣领,翼影皱眉,到时候...该怎么说明自己的去意?
反正,这个国家会落入翼雪手中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他的存在对他而言应该也没什么作用了才对。
曾经,翼雪那家伙也会可爱的唤他影哥哥过......
每天黏着他不放,他走开半刻都会放声大哭。
想象一下,如果现在翼雪哭......
................
.....................好寒,根本就是鸡皮疙瘩。(远目)
心中难免有点失落,现在这种局面或许都是从那个时候造成的也说不定。
最近,很多事情慢慢的回想起来。
最该死的好象是自己了。
该做得都做了,这也算是对『弟弟』的一种补偿。
想着,他踏出这三天暂住的卧房,往阿墨儿的寝宫走去,打算和她告知一声再行离开。
这几天,阿岚儿无时无刻不黏着他不放,阿墨儿除果一靠近便机警的瞪着她不让她接近,翼影几乎看不下去,有这样对待自己母亲的女儿?
阿墨儿却从来没说什么,总是难受的凝视阿岚儿,一言不发。
所以两人根本没什么可以好好说话对谈的时机。
现在这个时间,阿岚儿早已入睡。
走至阿墨儿寝室,翼影敲门。
「谁?」里面传来温柔带点疲倦的嗓音。
「殿下,是我。」他低声道。
「啊、」门内发出些许惊呼。
过了一会,门被打了开,阿墨儿穿著白色的寝衣扶着门板站在门边。
娇柔的容颜苍白的骇人,眼中充满憔悴,披头散发的,原本的聪颖和灵气似乎都被忧愁给掩盖了──
她看了门口露出惊讶表情的翼影,露出一抹苦笑。
「影大人,让您见笑了。」
翼影蹙眉摇头,顿了下开口:「殿下,我是专程来向你道别的。」
话才落,阿墨儿整个人一震,像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她颤动的说不出话来。
翼影没有继续解释,只是直直的看进她眼中,那是不容动摇的决心──
不知过了多久,阿墨儿才叹息──
「明天...再走好吗?」
「这...」
「今晚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好吗?」阿墨儿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一连串的打击让她无法振作...语调中几乎是哽咽的道。
深深的睇着女人的背影。
翼影不禁默许般地走入房内──
(七十三)
就在阿墨儿寝室房门阖上,外边的走廊上呈现一片宁静黑暗。
转角处可以隐约看见一抹娇小的身影,那是...阿岚儿!?
她艳丽的小脸上满是愤怒,这几天她总是防着影跟母后的接触,但是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
胸腔满满的怨恨,阿岚儿紧紧的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坎入掌肉,整个人颤抖不停,她以为自己会立刻冲出去尖叫怒吼,但是她没有。
父王的死对她来说反而没有现在她看见的这幕更让她难受。
这是她最尊敬的母后吗?
影为什么从来未跟自己有过什么亲昵体贴的举动,却总是维护那个女人?!
她也希望自己感觉到的不寻常只是错觉呀!
算什么...算什么!
影先遇到的明明是自己啊!!
脑海胸口充斥着汹涌的不甘心,她没有哭,她也不想哭。
堂堂玥国公主,绝对不可能因为这点耻辱、这种家丑哭泣。
这是阿墨儿教她的,甚至是从小灌输予她的观念。
她得不到的东西──任何人也不可能得到。
就算是自己的母亲也一样!
站直身体,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凝视着窗外的月光,翼雪美丽的脸显得阴沉。
三十分钟。
如果这三十分钟内,影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嘴边扯出一抹冷笑,他又再度要对他『翻脸不认人』了?
「哼...」冷嗤一声,不过那有怎样?该是他的的,总会是他的。
深远的眸睇着银白色的光芒,他显得些许烦躁。
不知过了多久,影仍然没有出现的迹象,他从坐姿转为站姿,走至窗前停下──
冷冷的睇着窗外黑成一片的花丛。
原本冰冷的眼神闪过某种暗沉......竟类似挫败的情绪?
「哥哥......」
「你会回来的对吧?」
他轻柔的嗓音带着一丝不肯定回荡着。
话才落,一名侍者匆匆的进入大厅。
他随意一瞥,没有转身面对侍者。
只见,侍者跪地然后恭敬道:「爵爷,公主殿下求见。」
翼雪一震,想了下,这才微微偏头,「请她进来。」
在这种深夜造访,不像此女会有的行动。
何况,两人一直以来都是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她竟『再度』难得的指名见他?
应该是有关影的事。
眼中闪过一丝异采,身后已传来脚步声。
他缓缓的转身,阿岚儿也正好停下脚步抬眼直视他。
两人互相凝视半晌,阿岚儿看来有些苍白怨怒的小脸露出一抹冷艳笑容。
「雪爵爷,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这次,她竟未用『本公主』自称──
(七十四)
老实说,翼影到底对阿墨儿怀抱着怎么样的感情呢?
连翼影自己都觉得极度疑惑。
他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至少面对众多人面前,他从未因为任何人或者事物改变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唯一让他迟疑的除了阿墨儿以外就是......翼雪。
阿墨儿在翼影心中到底占着什么样的地位。
从来,他就不是个容易踌躇的人──
他承认,他欣赏她。
身为一名女子,她无法不让其它男人对她抱以钦佩之意。
虽说,当初违抗翼雪留下来帮助两女,的确对阿墨儿抱持着怜悯的心态......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真正动机在哪。
就当作是为翼雪『铺路』罢了。
凝视着阿墨儿纤弱的背影,他走进寝室内,找了张椅子坐下,有意无意的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阿墨儿怔怔的看着他坐下,坐在床边,两人之间一阵莫名的沉默──
「影...你觉得这个国家最终会怎么结局呢?」许久,阿墨儿才幽幽的开口,她没用『影大人』称呼影,像是多年的朋友那般自然的唤他单名。
翼影眼神一敛,过了一会才低沉道:「殿下认为呢?」
话一落,再度恢复原本的静谧。
阿墨儿苦笑,「我热爱这个国家......纵使它有多腐败、多不堪。」她抬眼看进翼影幽暗的眸间,从那深潭中看见自己眼里的坚定。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最后,翼影叹息了。
这是个值得令人钦佩的女人。
「殿下,爱不是占有。」带着某种暗示,翼影颇有深意的道。
阿墨儿一震,变得有些激动,怒声:「我无意占有它!」
瞅了翼影一眼,努力抚平起伏不定的胸口,这才轻柔的道:「何况最后拥有『它』的不会是我......」
「是你才对。」语气中流露出某种不寻常的情感──
翼影直觉的摇头,「我对这个地方一点兴趣也没有。」
阿墨儿一呆,对眼前男人所吐出的话语似乎反应不过来。
「殿下在我劫走杰塞尔之后就应该明白。」翼影深深的睇着女人,「我所做的一切绝非为了我自己。」
再度露出苦笑,阿墨儿点头道:「我知道,像你这样子的男人怎么会对争权夺利有兴趣呢?」
接着,两人再度不说一句话,整室再次静谧的可以──
彼此没有再说任何话。
窗外的深黑色逐渐灰白──
冰冷的空气从窗口缝隙拂入寝室。
翼影看了看天色,缓缓起身;心头缠绕繁乱思绪的阿墨儿惊觉,轻轻抬头,低声道:「真的...要离开了?」
翼影点头,往门口走去;阿墨儿赶紧下床,喊道:「我送你吧!」然后追了上前。
翼影正要开口拒绝,阿墨儿啊的一声便要摔倒在他前方!
翼影迅速跨前接住她,画面显得有些暧昧。
注意到这点,阿墨儿正准备离开那份温暖之际!
匡一声,寝室门被打了开。
两人同时往门口看去。
「阿岚儿?」阿墨儿焦急的挣脱出翼影的手,想接近门口站着的娇小人影。
阿岚儿往后退几步,不让阿墨儿接近自己,怒笑,眼中有着愤恨的泪水。
翼影心中泛起某种不安,正想说些什么,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冰冷嗓音。
「王妃殿下,普那王才刚去世几天就急着寻找别的男人慰藉?」
(七十五)
翼影猛然抬头看向门外,是翼雪。
翼雪没有看向他,只是面露微笑的睥睨阿墨儿。
大量宫廷侍卫从门口处涌入,将两人包围。
「阿岚儿...这是误会呀!」阿墨儿焦急的伸手想握住自己女儿的手解释清楚。
「不要碰我!」阿岚儿歇斯底里的尖叫,愤怒用力的将她推倒在地面上。
翼影正想出口澄清误解,翼雪却已走到他身边,拽住他手臂,轻声对他道:「你最好什么话都别说。」
一怔,他却也明白事情轻重的闭口,担忧的看着阿墨儿母女之间战况的演变。
「阿岚儿,听母后解释啊,事情不是妳想得那样。」阿墨儿急喊。
阿岚儿听也不听一句,「我没有妳这种母后,来人啊!将这个女人抓起来。」咬牙道,美丽的眸子中泛红显得绝决。
两名侍卫将阿墨儿架起,翼影终于忍不住上前扯住一名正要架住她的侍卫,「我说妳们误会了!」
翼雪眼光一沉;一直不愿意与翼影眼光对上的阿岚儿这才与他对视。
半晌,嘴边扬起一抹怒笑:「雪爵爷,纵然我答应放翼影一条生路,却也不是让他在这放肆造反。」
翼雪含笑睇着她,「我会注意的,殿下。」
言意之下,翼雪与阿岚儿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看着眼前的情势,聪颖的阿墨儿立刻知道结果。
她似乎应该觉得欣慰才是?
总是黏着她、对她撒娇的女儿已经渐渐的学会独立──
从种种不利当中选择出最适当......最有利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