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难过那是假的,尤其是最初的几天,我都不知道我用了多长的时间才恢复过来,不过到最后也没事了,呵呵,我是不是很没心没肺。"
明人满不在乎地挑眉,可是,你说得没事了是真得没事了吗?
完全放下的人,表情是不可能太过于平静的,他们只是利用假象把一些东西给埋藏在身体某处的最底层了,那些东西不是最罪孽的,就是最宝贵的,而且是抹去不掉的。
"只是夜凉,我可能......,呵呵"
明人轻轻地笑着,这笑代替了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但是我清楚地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他想说他忘不掉‘他'了。
夏夜凉,夏天里出生的孩子,安静而又纯情,似凉似火。明人,你对我的评价可否抵得上对他的十分之一呢。
"而后,我和黄菲的交往也渐渐步入佳境,没想到恋爱还可以这样谈,即使没有用到心也可以做得很好,好象演戏似的,只要投入就OK。"
"只是我猜不透她,也许学心理的就是这个样子吧,把自己保护得很好,让别人看不出所以然来。"
"所以...... "
"所以,我轻易的就被骗了。"
明人舒展了一下身体,但僵硬的动作分明暴露出他的紧张,心中的某个神经大概已经被激起来了吧,而我,也一样。
"去年的3月31日,呵呵,竟然是愚人节的前一天,倒是个很好记住的日子。
那天发生的一切改变了所有,夜凉的生活,黄菲的生活,还有我的生活。
只是现在痛苦着的,却只有我,一个人。"
"那天晚上我值夜班,寻完房后,就剩下我和带班的护士没有睡了,整个医院显得空荡荡的,虽然我不讨厌这种感觉,但是如果一个人老是处于这种状态下的话还是觉挺空虚的。
然后我就给黄菲发短消息,白天这是不允许的,因为无聊嘛,只是她好半天才回复,而且字数少得可怜,平时的她都是很热情的。"
"其实那天我的心里也是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是要发生,浮得很。"
明人慢慢地讲着,我倾听着,仔仔细细,可是我又算什么呢,一个听客?
"大概都十一、二点了,他出现了,看来我的预感还是挺准的啊。"自嘲的语气也带出了他的感伤。
"他直直地看着我的手,眼神好似一小束洁白的月光,纯而且清冷。"
"他问:女朋友?我点了点头,很有默契吧,呵呵。"
"夜凉哼了一声,把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力度很大,孩子就是孩子,在怎样都掩盖不住内心的情绪,他拉着我的胳膊径直地朝医院的大门走去,毫不理会我的反应。出了院门,又强迫我跨上一辆重型机车的后座,说句实话,这是我头一次坐这种机车,虽然有点后怕,但还是挺兴奋的。纯黑色的机身,银色的边框,表面上看起来很冷,但一旦发动起来,就会全身沸腾,连表皮都会烫手,跟它的主人一样。"
"随后,他也垮了上来,递给我一个头盔,说:我从来不用这个,这是给你的。
然后,我很孩子似的回了他一句,我也不用。"
"他笑了,让我抱紧他,在我楼上他腰的那一瞬间,我感到他的身子僵了一下,可是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愣了几秒,他才把机车发动,开了出去,正确的说应该是飞了出去。"
"车子在路上狂奔,伴随着隆重的引擎的声音,天空是沉的,四周是黑的,掠过脸庞的风是冷的,可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是暖的,那一刻我感到了幸福。"
明人的笑在融化着,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也是我的脸上从来没有过的。
"大概过了20多分钟,车子猛地停了下来,我看向四周,挺繁华的街道,路的两旁都是一些酒吧,各色的霓虹闪烁着,说不出的诱人。"
"夜凉叫我下车,然后把机车停在一边,车锁好后他示意我让我跟着他走,我什么都没问就跟着他走,很奇怪是吧,呵呵。"
"没走多会儿他就停了下来,我看向他,他也看向我,给了我一个--"
"一个印象深刻的笑容,好像嘲笑般似的。就在我还纳闷的时候,他的头转向了另一边,我也就势看过去。
我看到一幕平时看不到的戏码。"
"是黄菲。"
"一个男的很热情的抱住---不,应该是搂着她,在霓虹闪不到的地方......,你可以想得到他们在干什么。血一下子冲上了我的脑门,然后就觉得嗡嗡的。等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夜凉已经上前把那对男女给撤开了,多猛的人,可是我还是很感激他,因为我没有勇气去这么做。"
"黄菲看见了我,她并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感到慌张,走过来,冲我甜甜一笑,我看清楚了她的面容,那是一张化了很浓很浓的妆的脸,浓得有些恐怖。她平时都不化妆的。"
"我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笑了,说,这才是她的生活,她还说她知道我并不爱她。"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和我交往,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原来我们都在演戏。"
"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她收起了笑容回答,因为她的父母看上了我,说我的软件条件虽然不是很好,但是硬件条件还是一流的,如果她拒绝的话,她的私生活势必会引起猜疑,那么一切都可能破灭,为了她的快活,她选择了我当她的挡箭牌。"
"听了这话,我真得很生气,真得很想抽她,不过,呵呵,夜凉已经采取了行动,他抽了黄菲一巴掌。结果,那男的上来就给了夜凉一拳。"
"那是个很有块头的男人,夜凉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还好黄菲止住了他,可是夜凉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他用手指着那男的,头却转向黄菲,说:你他妈的下贱到也就配让这种种马似的男人上。"
"后果可想而知,那男的立马就火了,一把拽住夜凉的衣领,把夜凉往死里打。"
"我止不住他,黄菲也止不住他,直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夜凉也进入昏迷,他才住手。
唉,那么多的人没一个劝架的,我们处在什么样的社会里啊。"
是啊,我们赖以生存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而周围的人又是什么样子的,敌人?朋友?还是什么,在我认知中只有好和坏之分,我不会把他们当作朋友看,那只能当作是敌人,但是我周围的位子却像转椅似的不停在转,在换,所以对于朋友的概念,我完全不知道。
"夜凉被打得浑身是伤,七窍有五窍在流血。我清楚的知道这种情况有多么的严重,可是,在那种状况下面对这样的病人,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我的心不可能是平静的,能把他送回医院,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回到医院,居然碰上了我的主任,他是来查班的,呵呵,这叫什么,点儿背到了极点。"
"他看着我怀里的人,没有表情,但是眼睛却寒得让人害怕,下一秒,下了一个让我感激的命令:快,准备手术。"
"当然,我没有参与这次手术,不仅手是抖的,心是抖的,每个细胞都是抖的。独自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盯着那盏‘手术进行'的指示灯,我想了许多,我还是决定逃避,不管医院对我进行什么样的处罚,我都要辞职,其一,是不想夜凉在受伤害,其二,是工作上的污点,因为不论你今后工作多么努力,都不能弥补你犯下的过失的。"
"我发现我真的老了。"
"手术进行了半宿,主任从手术室里出来后,我从椅子上长了起来,当主任把口罩拿下的那一刻,我知道夜凉没事儿了,我的心也像解脱似的松懈下来。"
"当天晚上,我陪着夜凉,坐在他的床边,一直没有闭眼。"
"手术后的夜凉显得很安静,说真的,他的五官长得很俊俏,浓而细的眉毛,挺直的鼻梁,虽然嘴唇稍稍有些厚,但是很好看,红红的,又很娇润,是个让人宠的孩子。"
"第二天下午,夜凉居然醒过来了,连主任自己都觉得奇怪。我当然是挺高兴的,可是--"
明人的眼睛一下子氤氲了许多,我知道他在克制自己的感情,夜凉不是醒过来了吗,为什么还......
"可是,他却失忆了,忘记了我和他的一切,他对我的执著,和我对他的逃避。夜凉的眼中再也没有了那份张狂,还有叛逆,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夏夜凉了。"
明人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而我的嘴里同样也觉到了咸味。这,我是明白的。
说句恨的,如果夜凉死了,那种难过和他的现在的痛苦是大不一样的,那是一种毁灭,是彻头彻尾的心碎,可是这种,人还活着,你还能看见他,但是所有的感情却没了,看着面前活生生的人,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却像一个陌生人,那种折磨是说不出来的,比心碎还要难受。
虽然世人都说活着就有希望,可是曾经拥有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完全追回,破镜难重圆,覆水难收。
时间停住了
嘀嗒嘀嗒......
"可是我还是陪他到痊愈,出院,这次他终于对我说声谢谢了。"
"然后,我就辞职了。"
"就是这样,整个故事算到了一个段落。"
明人润了润嘴唇,看得出,他的心已经空了。
"辞职以后,我到处游荡,漫无目的的游荡,我也不想再找工作,因为心太累了,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很难再回到原先的状态中去了。"
"无味的生活,我不知道我究竟在眷恋些什么。"
明人润了润嘴唇,看得出,他的心已经空了。
"辞职以后,我到处游荡,漫无目的的游荡,我也不想再找工作,因为心太累了,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很难再回到原先的状态中去了。"
"无味的生活,我不知道我究竟在眷恋些什么。"
"我开始混gay bar,找一些刺激来逃避已经麻木的心,假装自己还有活下去的理由。"
"只是我找同类都有一个要求,呵呵,就是眼睛,无论年龄大小,模样美丑,我要求眼睛都要带一点的纯真,其实这是很难的,人往往随着年龄的增长,眼睛是最先老去的,所以在遇到你之前,我只有过一个伴,不过后来,他受不了我而分手了。"
"然后我就对自己说再找一个,但是我对自己下了条件,就是在一个月内爱上他,用对夜凉的那种感觉去爱,因为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没有心似的生活,活着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种负担了。"
我的心,同样也好难受......
"其实遇上你也是一种缘分,因为我都是深夜到gay bar 去的,只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早早地就去了,而且那间gay bar我是第一次去,是被他的名字吸引进去的。然后就看到了你,说一下子被你的眼睛迷住有点过分,但确实是这样,懒散、无所谓的眼神还有我想要得那点子纯真,你都具备了。"
"但是靠近你太难,你太红了,所以我居于这个原因我还是要感谢赵飞堂,因为有他我才能够认识你,然后,我和你就如我计划般的在一起了。"
跟随着他的一字一句,我的心在颤抖着,一点一点地回想着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甜蜜,我想到的只有甜蜜,可这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呵呵,曲江,我失败了。我想将你融入到我的心里了,可是我找不到感觉,真的找不到感觉,至于我和你在一起时的甜蜜,那是我演出来的。夜凉,已经占据了我的整个心。"
"所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
画面已经停住了,也带走了明人的歉意。
释明人,真的是一个明天才存在的人。
我呆呆的坐着,看着满是"雪花"的电视机,没有想法,可是没有想法,心为什么会这么沉重呢,压抑的我喘不过来气。
...... , 我输掉了整个游戏。
关上电视,我走进卫生间,但不知是怎么走进去的,混混沌沌,四平米的地方,满眼都是他的东西,毛巾,牙刷,剃须刀,还有他喜欢的带着清凉薄荷味的洗发水,......,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打开热水器,但是没换成热水挡,任凭冰冷的水冲洗自己的身体,想找回在现实的凭证,麻木了,已经麻木了。
头发,眼睛,嘴唇,锁骨......,他曾经亲吻过的地方可否还能留下他的味道,那一夜的缠绵,究竟是什么。
.........
从卫生间里出来已经是傍晚了,我换上一身白色的衣服,别的什么都没有拿,走出了这个门,也没有回以前租的地方,因为害怕看见他的冰冷的身体。
我去找楚天,作最后的告别。
这里,我已经......
破天荒的,楚天请我到一家咖啡店里喝咖啡。
搅动着杯中的液体,我一句话也不想说。
"你们......"
"他死了。"
"死了?你确定。"
"我不知道。"
"没去找他?"
"没有。"
"呵呵,你也学会了逃避,那只是一张光盘而已,你又没看见他的--"
"不要说了,"我打断楚天,我何尝不也这么想,"就让它变成一个梦好了,永远不要醒来,因为这样,还让我有一点点的幻想,认为他还活着。"
"那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楚天端起咖啡,小小地酌了一口,优雅地动作根本让人联想不到他只是个酒吧的服务生。
"来帮我的忙吧。"
淡淡地一句话,却用了与平常不一样地语气,多了份沉稳,可还有一点野心?
"什么意思,跟你一样当服务生?"
我假装镇定,我知道他的话里有话,也觉到了不一样的波动。
"呵呵,曲将,你很聪明的,"楚天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陌生了,"来帮我打败夏氏。"
他和这件事有关?我的周围怎么会......
"对不起,我已经跟踪你们好久了,正确地说应该是跟踪那个医生。
那个医生,叫释什么的,应该和你说过有关夏夜凉住院的事吧。"
我一脸地茫然,这个人......,我突然觉得害怕。
"不要装了,那张光盘再交给你之前,我已经看过了。"
"还不明白吗?我就是那个害夜凉住院的人。"
"其实,"楚天拿起勺搅动了一下咖啡,然后,盯上我眼睛,"我也是个gay,而且还是我把夜凉带进这个圈子的。"
What?
"他很纯情,而我却很花心,是我.........对不起他的,去年愚人节的前一天,我和别人亲热的时候,被他撞见了,他受不了这个打击。夜凉一直认为,对待一个喜欢的人是要专一的。所以我们就吵了起来,我一失手,把他推出了窗外,结果被那个医生捡了个便宜,然后,他的父母报复了我,用夏氏的力量打垮了我经营的一家咖啡店,很轻易的。以至于我现在还在水蝴蝶里做个下等的服务生。"
"你知道吗,那家店是我十年的心血,是我一点一点置起来的,他就像我的孩子。所以,"楚天的样子已经很不正常了,眼睛黑得看不见底,"我要报复。"
"我一直暗地里盯着他们,直到夜凉失忆,原本我想着,那个医生会和我联手,因为是他害夜凉失忆的,只要我把真相告诉医院,那么......"
"可没想到他居然辞职了,我以为我报复无望,呵呵,可上天就是这么眷恋我,他又出现了,不过我已经没有底牌在手里了,找他联手是没可能的,很庆幸的是,他看上了你,说实话对他我有种敌意,他抢走了夜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