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请坐。”我起身让座,换到了赵斐然左边,他用力的掐了我一把。
“谢公子。奴婢是来说,那块玉佩是奴婢的,还望公子赐还。”沾着露珠的睫毛低垂着。
“哦,茹菲姐姐,据在下所知,此玉佩乃陆家珏远公子之物,怎么会是姐姐的呢?”用力回敬赵斐然一脚。哦,还是一脸风清云淡,好,忍着吧你。
茹菲死抿着嘴,沉寂了片刻。
“姐姐,你若是真的想帮这陆公子,就该据实相告,现下证据可是对他大大不利啊!”软下嗓子,柔声劝导。
好,眼中有动摇之意了。
接着道:“姐姐可知,现下王捕头断定是你家公子杀害了员外,要知,那日晚上,却有证人瞧见了他回去陆府,且他们父子近些时日,不和争吵的事情也是街知巷闻。况且,案发现场也表明案犯是员外熟悉之人,如今所有矛头全数指向那陆公子,姐姐若还不道出真相,只怕在下想帮忙,也是枉然了。”
“公子,公子,我、我。我告诉你。”
好!
抬起她浓密的睫毛,一双清凉的眼睛闪着倔强的光芒:“公子聪颖过人,独独拿玉佩来试探与我,只是想确定心中所想。不错,玉佩是珏远公子送予小女子的定情信物!”果不其然,如我所料。
她定了定,接着道:“从十二岁被卖到陆府,我就开始伺候珏远公子,日日相对,互生出情愫来,我自知主仆有别,但我决计也不愿与人同伺一夫的!表小姐入府后,老爷就想着他们成婚,珏远不肯,才会与老爷争执,但他决不会杀死老爷。后来,我从陆管事那得知,珏远竟为了家产答应了老爷成婚之事,我不信他人之言,定要他亲口所说。所以那日我约他去了树林,我问他成婚一事是否属实。他告之我,他与那覃小姐协议,两人先定亲以稳老爷之心,就算他日成婚,也是挂名夫妻。待老爷一死,财产平分,两人婚嫁各不相干。”
“哦?你如此说来,这陆珏远公子与覃小姐可是很有嫌疑啊!”
“不会的,他不会杀害老爷的!”茹菲很快答到。
“好,先且不说此话,那日你既是日间与他见过面了,为何晚间还与他在后院相会?”
“那日不欢而散之后,珏远又送书信来,定在戊时一刻后院相见。于是我就在戊时一刻去了后院,但他久久不来,前边客厅又需要人照应,我怕旁人生疑,匆匆赶回前厅,所以在书房门口见到了,陆管事和王捕头。”
“恩,那玉佩是你在等人时失落的了?”
“是的。”点头道。
“这么说那晚你不曾见得陆珏远,何故确定不是他杀害员外的?”
“是故公子你会对爱自己的亲人痛下杀手么?”茹菲正色问我。
“茹菲姐姐,好厉害的嘴啊!你可知道有关利益,父子关系那有如何?”
“但珏远绝对不会!”
“如此肯定?”
“肯定,我不是有心偏袒,而是长久以来相对的了解。”
“谢谢茹菲姐姐的解答,还请说说你对财叔与陆管事的认识?”
“好。”
......
“你怎么不换个地点问话?不怕隔墙有耳么?”送走茹菲,走在回府的路上,赵斐然不解的文我。
“呵呵,我就是想要这耳去发挥一下功效。时辰不早了,回府吧!”
“向天,嘻嘻,时辰的确不早了,今日不如就去你家叨扰了。”一只手搭在我肩上。
把他的手打下,“小王爷,如此就请小王爷先回易府,在下还有事要办。”
“有事?让我帮忙吗?”
“呵呵,谢谢,不用了。”相信我的眼神告诉他,不要跟着我!!
“这样——那好!我先走了。”转身走了两步,“我就走了!真的不用我帮?”
摇头。
“真的?”
点头。
他失落的转身,静静的不说话了。
看到他的背影,有一点可怜、也有一点好笑,“你别装了!想跟就跟吧!”
“哈哈,你想去那里?”一副得逞的嘴脸。
“找一个人!”
“谁?”
“王叔。”
“王叔?!”
“哎,公子有事找我?”
“呵呵,不是,今日去了一趟陆府,心中有几点疑问,想跟王叔讨教一下。”
坐在王叔的小屋之中,捧着刚泡的新茶。
“哦,有什么疑问之处?对案情有帮助么?”
“恩,我今日发现失窃的银票乃覃小姐所盗,也确定那晚陆珏远的确回到过陆府。王叔,你现在看案犯会不会是陆家公子啊?”
“我不认为是他,凭我多年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如此狠心。”
“哦,王叔跟他很熟?”
“我看着他长大的,他虽然为人轻佻,不够沉稳,但决计不是一个凶残之人。”
“但证据现在对他极其不利,而且他案前离家几日,案后也离奇失踪,这未免也太奇怪了。”我望着王叔。
“我正是担心此事!公子虽说陆珏远有作案嫌疑,但也有可能他回府正好撞到案犯,被案犯挟持而失踪了,或者已经被——”
“的确也有可能。那王叔还是觉得是那复仇蝙蝠?”
“我想不到陆珏远的杀人动机,除了那蝙蝠仇人。”
“哦,王叔喜欢做木工么?”小赵蹲在屋角,拾起一撮木屑。
“回小王爷,没事随便做做而已。”王叔腼腆笑着。
“哦?手艺不错吧?我少时也曾喜欢捣鼓这些呢!”仔细去看,可以发现屋中的家具乃件件精细,不像出自平凡人之手。
“回小王爷,我手艺只是一般而已。”哦?
“哎呀!王叔,看我迷糊的,时辰已经如此晚了,再不回去,娘亲们又要骂了。王叔,我们就此告辞了。”
“我送你们出门。”
“不用了、不用了,留步吧。”
“小王爷、公子慢走。”
......
“小王爷喜欢过木工?我怎不知道,你还有这等癖好?”捏着一片木屑。
“是吗?我有没有喜欢过木工,阁下不是知道么?”
“呵呵,回去吧!”
“不用我回王府了吧?”
“准了!”
“谢公子。”
......
第九章夜
夜,很浓,很浓。
今日我陪着他去了好几处地方。
陆府、望春楼、王家。
他永远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仿佛什么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知道他心中已有打算。
陪着他走在回府的路上,看着他绝美的脸庞,几年长久相对,仍旧是觉着他美的揪心。
可是他的眼中,始终有那抹挥之不去的心伤。
我想温暖他的眼。
我不想见着他今早流泪的双眼。
......
“斐然、斐然!”向天的脸放大在我的眼前。
“噎——”被吓了一跳,再美的脸放大了也是骇然。呵呵,失态了。
“我在想你啊!”我笑道。
“滚!”
“滚!”
异口同声。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看他一脸笑意。
“知道,还这般无礼。”
“我是王爷,我怕谁?”一抬嘴角。
“哈哈,你还知道你是个王爷?”
“是啊,呵呵。”
“去偏厢安歇吧,明日还有好戏要看呢!”向天嘴角噙着笑意。
夜的确深了,他心中总是运筹一切,但是他可知道我心中又是如何想的呢?
今日,的确有些许累了。
睡个好觉!!
......
夜,可以美妙静谧,纯洁的不染一丝邪气;
夜,也可以藏污纳垢。
我躺在床上,等着某些人的来访。
今日我暗示如此之多,不会让我徒劳无功吧?
除非,除非他比我还耐的住性子。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了吧?
怎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来是我小窥了敌手的耐性。
如此也好,明日把那事物再好好看上一遍,相信,他不会斗胆再回去陆府。
一个激灵,不好!
他不来我这,定是去毁证物了!怎的如此糊涂??
易向天啊、易向天!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批上衣物,不知还来不来的及?
......
独自一人匆匆赶到了陆府,深夜中的府第有一种说不出的森森寒气。先在众人已经睡下多时,叫他们起来开门,一是会打草惊蛇,二是徒然增加旁人的恐惧,何必?
找找可有矮墙或是小门,要知飞檐走壁之功夫乃本人最大的弱项。
寻门而去,转了一圈,发现一堵矮墙,量量高度,恩,不错,还能翻过。
落到后院花园之中,不知那日陆公子可是也走的这条路?我傻,自家后院定有其他简便之法。伏身往书房方向摸去。
四周一片死的寂静,我几乎都听的到自己的心跳了。毕竟十多年没干过这行当,心中有一丝紧张,易向天啊!沉稳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啊你,稳着点!可是、可是以前都有兄弟一起出任务啊!
“吱——”一声轻响,虽轻但仍旧撕破了夜的寂静。
真的来了这?!我心中一片空明了,伏在暗处。现下还是不要惊动他,明日自然见分晓!
呜——入秋天凉果然不假,好冷啊,出门太急,衣服穿少了。等他快些走,我就可以回家窝在家中的温软被中,夫复何求?
好,那人翻身过墙了,咚——
“哎呀——谁?!”死,赵斐然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衣炔翻飞、拳脚相加的声音。赵斐然,你要不就把这人擒下,要不你就能把自己保全了。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小王爷在我易家出事的罪名,我可是担待不起的!
立马起身站起,飞奔向矮墙那一方,心中不停地狂喊着:“斐然、斐然!千万不要出事!!!”
翻身过墙,落到地面。
“哎呀!你想压死我啊?”脚下踩到一片柔软,低头仔细看到,赵斐然横在地上呻吟到。
“你受伤了?”惊到。
“唔,我小腿中了一招,好像受伤了。”黑色的夜幕里,还是看得到他闪耀的眸子。
“看你一派轻松,想必没什么大碍吧?”
“唔,我伤的很重。”做出一副痛苦之色,扶住胸口。
“大哥,麻烦你,你是小腿受伤,要骗人请不要扶胸口。”心中鄙视他,“贼人呢?”
“他跑了。”一脸被揭穿受伤的表情。
“阁下为何半夜三更不睡觉,出来赏月啊?”心中没好气,案犯没抓住还叫人给伤了,无用之极。
“啊,小王见今夜月色迷人,本想叫上向天你一道赏赏,却发现你不在房中,出府发现你朝这边来了,所以——”
“所以就一道跟来了是吧?”这打草惊蛇你是做的十成十!心中狂怒,“这月不赏了,回去吧!”拂袖而走。
“向天——”可怜异常的声音。
“别叫我!”头也不回。
“向天——我腿好痛啊!”更可怜了。
“少给我装,公子我不吃这套!”
“向天——我腿真的伤得很重,你回头便知了。”
不会吧?心中一丝不忍,我转头望去,他撸起了裤管,一截光洁的小腿上那有一点伤痕!!好啊,骗我!心中大怒。冲回到他的身边,“腿伤了是吧!?”一脚踹到他光洁的小腿上。
“敖——你要我死啊?”他眉头攥到了一块。
“本人生来不喜叫人欺骗。”我昂头。
“向天!”
“毋庸叫我,我不会再可怜你的。”心中怒气未平。
“向天,你真的要背我回去了,我刚才与贼人的确伤了右腿,不信你看,”他撸起另一条裤腿,我的汗开始往下流了,右腿之上的确肿起老高,“现下你又将我左腿踢伤了,你若敢不背小王,小王就将你殴打犯上之事宣扬出去了。到时——”
“小王爷,你喜欢仰势还是卧势啊?”凄苦的问到。
“呵呵,何为仰势?何为卧势?”笑眯眯地看着我。
“仰势就是我把你打横抱回去,卧势就是附在我背上。选吧!”
“那仰势好了,可以看到你气苦的表情!”
“你——”
“易公公,还不伺候王爷?敖——你要我命啊?这么暴力。”我一把抱起了他,晕!这么重!
“呵呵,王爷可以选择自己走回去,要不就不要怕痛。”
不吱声了。小样,痛死你!
我从来没觉得夜路漫长过,但现在,我只有望月兴叹,“天啊!你怎么这么重啊?!”
“呵呵,是吗?父王一向嫌小王不够健壮呢!”他环抱着我的脖颈,喷着热气。
“你还不够健壮?那母猪都会上树了。”脖子那块痒死了。
“是么?小王也是觉得自己不够强健呢?要不怎么会叫贼人伤了小腿。”手指在我肩膀上无聊地划着圈圈。
“别划,痒的很!”本来抱你我已经很累了,没空还让你折腾。
“呵呵,这样呢?”他竟然伸出舌头在喉结上一舔,轻咬了一下。我如遭电击,全身血液躁动起来。
“咚——”重物坠地的声音,“易向天!你想摔死我啊!?呀——呀——别跑啊!你跑了,我怎么回去啊——”
“滚回去吧你!”
......
当然,最后赵斐然不是滚回易府的,管事八台大轿把他抬了回来。我爹惶恐非常,立马将医术高明的七娘唤到了厢房给他治伤。
“冉冉,小王爷没什么大碍吧?”我爹虽只着一件单衣,但还是一边拭着汗珠,一边焦急地问着。
“老爷,你别这么担心,小王爷左腿只是檫破点皮,右腿好像骨折了。”七娘缓缓道。她永远都是一副云清风淡的样子,喜怒皆不露于人前。旁人只道她性格冷漠,却不知其实七娘乃标准的仁义心肠,要不也不会学得一身行医济世的本事。
“七伯母说没事,就定当没事了,伯父不用担心,小王的伤定会很快好起来的。”赵斐然笑意堆满了脸,“敖——”一声惨叫,笑脸挤到了一块,全没了一点俊容。
“七伯母,你也打声招呼啊!”豆大的汗珠滑了下来。
“接骨本就需趁人不备,”七娘仍旧是一脸平静,“好了,敷上药膏,夹上夹板,几日便会好。众人皆下去歇息吧!留下向天照应便是。”起身便轻移出去了。
“七娘,我——”我不想留下。
“孩儿,小王爷怎么也说是因你而伤,你留下啊!”我爹拍拍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