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小伙子来和咱家做比较,你这,不是明摆着鄙视咱家、嘲笑咱家吗?!"
岳泉一边说一边比着兰花指,时不时还跺脚扭腰的,满是皱纹的脸一会儿充满娇羞,一会儿充满嗔怒。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如果这几个旁观的大臣这会儿不是在提着脑袋呼吸,一定会跑到外面去狂吐不止。
"不跟你们这些小子说了,哼...气得咱家又多了几道皱纹,哎呀呀..."双手捧着脸,花白的眉微颦着...岳泉状似十分痛心的奔出了侧殿。几个大臣们虽不情愿这一
个消息灵通人士的离开,但却是无人再敢上前搭话...
"呵呵...岳公公你真是厉害哈~~!"见岳泉转了进来,方才在旁边一直看完整场戏的月筝露出了今天第一抹笑容。
"谁叫他们让咱家看不顺眼呢~~呵呵,此时不整又更待何时?"岳泉的声音虽还是太监所特有的尖细,但动作已不像方才那么的令人作呕。
"好!就凭岳公公这句话,今天本太子就请你吃顿大餐~~"一掌豪迈的拍到岳泉身上,月筝显然很是开心。
努力稳住差点被拍倒的身子,岳泉布满皱纹的脸挂上无奈的苦笑:"我的小祖宗,大餐就免了吧,您以后只要少惹点儿乱子,奴才就谢天谢地了..."
"对了,您这是要到哪儿去啊?"岳泉疑惑的看着月筝的布衣打扮。
"出去走走,宫里有些闷得慌。呵..."当然不能说要出去查另一个太子被伤事件,月筝随口编了个借口。好在他平时就喜欢这样不务正业,想必也不会有人怀疑才是
。
"不许出宫。"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老奴参见皇上。"岳泉见是凌夜,急急低身下拜。心想:这次太子殿下可是被抓了个现行,不知道要被罚什么了。
"父皇?!"月筝十分诧异叫道。
"跟朕到御书房。"丢下这句话,凌夜转身便走。
"父皇,为什么不许我出宫?那大哥的事情怎么办?不是说好要跟着卢棤监视他的举动吗?"将房门合紧,转过身,月筝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
凌夜没有接话,自顾自的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个包袱。
"父皇,你..."看着包袱中的衣物,月筝隐约有些明白了。
"监视卢棤的事由我去,你留下来处理你二叔的事情。"
"父皇,你是不信任我吗?我平日里是贪玩儿,本事也没大哥好,但是我..."月筝微红着眼朝着凌夜嚷道。
"你和埙儿都是朕和湘养大的孩子,没有哪个是差的。"凌夜淡淡说道。
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伤,只有自己亲自前去会更稳妥一些。而且...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父皇..." 月筝张着嘴呆呆的望着自己的父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与父皇斗嘴已成了习惯,互相贬低,互相冷嘲热讽也都已成了二人的习惯,突然间从父皇的口中得到了正面的肯定...心里是股说不出的滋味
,酸酸的,却也甜甜的。
"哎哟!痛!"月筝抱住头,怒瞪着面前那个拿着剑行凶的人。
"发什么呆呢?果然,笨蛋还是笨蛋,猪牵到哪儿也还是猪,哦?"凌夜弯下身,带有取笑意味的盯着月筝打量。
"......臭、老、头!!!"月筝闻言立即抓了狂,看来自己真的是快变猪了,不然怎么会突然觉得这个老头和蔼可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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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
刑部大牢
"吃饭了!吃饭了!"狱卒一边吆喝着,一边将手中的饭菜扔进每间牢房中。
"喂!你!那个叫伊什么的,别给爷们装死,快点儿过来拿饭!"
还真是凶恶啊...
天沁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走到门边领饭,决定还是少惹麻烦得好。
"哼!摆什么臭架子,也不想想自己犯的是什么事儿。没几天活头,吃一顿少一顿了!!切``"狱卒得便宜卖乖的大声嘲讽道,摇头晃脑的走了。
天沁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吃饭,但未免一会儿被狱卒看到再生事端,便弯身欲将饭菜摆到角落里面。
"......"弯身的同时,饭菜中一股很熟悉的味道钻进了鼻子,天沁皱起了眉毛,沉吟不语。
鹤顶红啊...
武功暂时被麻药所制可并不代表自己的嗅觉也跟着罢了工,究竟是谁这么想让自己死呢?竟是连过堂问案也等不及了。
江湖上的仇家吗?
不会,如果这人本事高得可以在戒备森严的天牢里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何不趁自己毫无还击之力的时候直接下了杀手比较痛快。
还是大嫂在官场上的对头?
这个可能性尽管有,但却并不大。关于大嫂的另一面自己至今也才了解了些皮毛,所以知道他与自己关系的怕也是极少的。
难不成...是他?
"呵呵..."想着想着,天沁突然苦笑出声。摇摇头,心里暗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深陷大牢的贩夫走卒罢了,不想竟也会招人下毒杀害...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啊!(你
素贩夫走卒可不意味着你旁边的人也素啊...笨笨)
返身走到稻草铺旁,天沁从铺下拿出一个瓶子。拔出瓶塞,将里面的液体洒在有毒的饭菜上。
不管怎样还是先将这药的毒性化去吧,以免害到无辜的人。随着解药与毒药的相互反应,碗中发出嘶嘶的声音,饭菜上面飘起了一阵白烟。
突然,一直静静旁观的天沁表情僵硬了起来,身子不稳的晃了晃,一抹紫色染上了嘴唇,是中毒的征兆。
显然这饭菜之中所放的其它东西也与解药起了反应,生成了另一种剧毒。
竟连自己会用药化去毒性也料到了,果然是他...
自己..终是碍着他了吗?
将药瓶扔进了角落里,没有再费神的挣扎什么,天沁缓缓地软倒在冰冷的地上,凝视房顶的眼中盛满了苦涩,最终一点一点的合上再无力睁开。
半刻后,三道人影闪进了牢房。一个人静静望着躺在地上的天沁,缓缓的蹲下了身,冰冷的手指抚上天沁苍白的脸。
"你,还真是步步都被我猜到。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了解你?我不想..不想啊!混帐!"来人揪住天沁的衣领低声吼问,可是天沁却
无法回应他。
滚烫的泪珠落在冰冷的手背上,热得灼人。牢房中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公子,伊天沁已死。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复命了。"另一个人将手放到天沁鼻口探了探后,放了心的说道。
"煞,抱歉。"将天沁放平,燕然突然低语。
"公.."立于他身后的煞不明所以,疑惑的开口道,"唔..."话未竟,却已闷哼倒地。
燕然默默地转身,看着地上那个死不瞑目的人,伸出手为他合上双眼。
"煞,对不起。可是,你必须死..."因为我要护住我最爱的那个人。
终于明白师傅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人,一旦有了私心,就会以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标,而杀人永远是其中最为残忍却也是避无可避的一种。
"公子.."另一个黑衣人开口打断了燕然的沉思。
"一切按计划进行!"收回飘浮不定的思绪,燕然站起身,眼中不再有丝毫犹豫。
"公子,您真的要..."
"洛,不要忘了你曾发过的誓。还是..你后悔了?"转眼看向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燕然眼中是抹无法动摇地坚持。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永不后悔!"这其中所包含的已不仅仅是对燕家的忠诚,更多的是些无法说出口的情感,洛心中微微泛着苦。
"那就快些行动吧。"燕然目光稍移,避开那人眼中难以掩饰的泛滥的情感。
"是!"
天牢外隐蔽的角落里,传出两个人的交谈声。
"我想我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抹了然。
"那人就是燕然?"另一个声音问。
"嗯。"先前那道声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夜,你去追回他们,但切莫伤了人。"
"好,那你呢?"
"我还有些事情得做。"
"湘!我不许你去做危险的事情!"声音中有些微恼。
原来这两个人正是在天牢中巧遇的凌夜和天湘,一个是因为担心卢棤为保住自己的爪牙而做出什么伤害天沁的事,刻意过来查看;另一个则是跟踪着燕然一路寻来的。
"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放心,放心~!"
凌夜怀疑,呃、不,是相当怀疑的盯住天湘,没有答话。
纤长的手指有力的擒住凌夜的下颌,天湘眯着眼靠近情人的脸,恶狠狠道:"不许怀疑我的话!不然..."
重重的咬上面前形状优美的唇瓣,天湘低声继续道:"不然小心我咬死你!哼!"
凌夜抬手抚着被咬疼的嘴唇,看着转身潇洒离去(实则是怕再被唠叨而落跑)的情人,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要不要属下跟上去保护?"一旁的影卫现身问道。
"去吧,小心点不要被湘发现。"
"是!"
"慢着!"影卫领命正要行动,却又被凌夜喊住。
"还是...不了吧。"沉默了半晌,凌夜低声道,随即转身离开。
皇上对皇后的那份担忧形显于外,重得让人无法忽略。可是为什么不让自已跟上去保护呢?影卫默默地跟在凌夜身后,看着凌夜捏得死紧的拳,心中除了不解还是不解
。
第九章(上)
一方客栈
"大少爷,您回来啦?"
"嗯。"天湘朝着陶掌柜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陶万金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少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动不动的倚在自家店面门口。一方客栈还没不济到要靠主人的美色来招揽顾客吧...
"少爷,您...是在等人吗?"试探着问道,将手摆向一旁空着的桌椅,陶万金暗示着天湘可以坐下等。
"......没有。"天湘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匆匆回了一句便上楼去了。
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夜居然没有派人跟来,看来他是真的想通,肯放下了,呵呵...天湘心情大好的推开自己专用的房间走了进去,毫无意外的迎上了两个
在里面等候已久的手下。
"主人!"低头抱拳,两人齐声道。
"早晨让你们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回主人,陆韫的确数日前就到了京城,有人见过他出入当朝宰相卢棤的府邸。"
"很好。"天湘点了点头,对手下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自己想要的结果感到十分满意。
两人略有迟疑的互看一眼后接着道:"另外,我们还查到一件相关的事。路韫的师傅在今年三月初的时候离开其在长白山的居所往京城而来,现今就停留在城郊的紫竹
林中。"
"哦?那...你们有没有查到他是为何事而出山的?"指尖摩挲着下颌,天湘眯起眼睛。这老头是来给陆韫撑腰的吗?还是另有用意...
"这...属下不才!"
"算了,这也没什么要紧,他来了更好!"天湘面无表情的道,说完便向门外走去。
"主人?"两人面露不解,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打算去哪儿。
"既然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来,那就直接去拜会问个清楚好了,而且我也正想问问他是如何管教门下弟子的!"拉开房门,迎着正午灿烂的阳光,天湘转头向屋中人
冷冷一笑。
"......"冰冷却美丽异常的笑容令屋内的二人心下同时一紧,随即掩饰性的低下头,默默地跟着天湘出了客栈直奔西郊而去。
天牢
"哗啦"牢门被大力的打开,几个狱卒进了来。
"喂喂喂,别睡了!快起来快起来!"一个狱卒用脚踢踢躺在地上的人,嘴里不停的叫嚷着。
天沁被腰侧的一抹疼痛惊醒,有些迷茫的张开眼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自己竟没有死?!这是怎么回事?
"切``老子还真没见这么宽心的死囚呢,居然能如此安心的睡得天昏地暗。"几个狱卒略带嘲笑的啧啧称赞着。
"各位大人,有什么事吗?"已经渐渐缓过劲的天沁神色清明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决定先把这几个人的来意问清楚再说。
"呃.."正色的表情中所带有的一抹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令几个狱卒一时噎住了嚣张的笑,但却仍是恶声恶气的道:"你要马上过堂候审,今天由太子殿下主审。动作
快点儿!太子殿下可不是一般人,如果等急了搞不好直接就把你给‘咔嚓'了,哼!"
"太子殿下?前几日不是说此案由皇上主审的吗?还有...这太子殿下如果草民没记错的话应该才只有十四岁吧?能.."审案子吗?
"皇家的事是你这种小人物能问的吗?!不要自不量力了,怎的审你的人还要由你挑不成!"几个狱卒不再废话,合力将天沁架起,上好枷锁拖出房门。
天沁低垂着头没有反抗,心中自嘲道:反正也是准备一死,遇见个糊涂点儿的也好!如果是由那个人主审,以他的精明被看出些什么岂不更糟。看来连老天爷都觉得自
己该死呢!呵...
"启禀太子殿下,犯人伊天沁带到。"天沁一路乱七八糟的想着,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刑部的大堂。
天沁被押着跪下,却没有抬头。抱着必死的决心让天沁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反倒很有心情的悄悄观察着周围。周围虽很安静,但是紧张纷杂的呼吸声说明这堂中有着为
数不少的人。这些大臣们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比自己还要紧张呢!呵..天沁在心中暗自好笑,
"啪!"突地惊堂木一拍,整个堂上似乎更静了,那些大臣们连呼吸声也弱了不少。
"堂下何人?"清脆悦耳的声音稳稳的由主位传来。
"草民,伊天沁。"天沁不卑不亢的回道。
"哦?是哪个伊,哪个天,哪个沁啊?"依然清脆的声音不太合逻辑的问道,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抹逗弄。
"......"天沁闻言微皱起眉,心中对这位太子殿下的印象是越发的不好了。但沉默了片刻后,仍是回答道:"人尹伊,水心沁,天就是天色的天。"
"......"这次无语的换了人,主位之上,月筝的脸拧到了一起。二叔在搞什么,就算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总不会连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时说过的话也忘了吧?!什么时
候变得这么迟钝了,怪不得然大哥不要他...
"咳!"抬眼发现重大臣们都在看着他,月筝用力咳了一声,正色道:"伊天沁,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此吗?"还是按照父皇所说的慢慢来吧。
"知道,草民于半月之前一个人计划抢劫了朝廷的赈灾银两。"
"......"闻言,月筝的额头上突然多了三道黑线。
"此事皆为草民一人所为,草民自知罪不可恕,不敢求情但求一死。"见月筝没有说什么,天沁接着说道。言语中正气凛然,大有欲慷慨就义之势。
"......"月筝面色越来越青,唬得堂下众多陪审的不明所以的大臣们冷汗涔涔。
"草民一人做事一人当,希望太子殿下念在草民可以及时认清自己的罪行前来刑部自首而放过草民的家人。"语毕天沁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