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泠的话在龙傲尘的心中激起了共鸣:“我在方才就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让小雪留在宫中。你能帮我么?”
“我现在和雪逸真一起住在凝雪殿,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他。不过你要加快速度,要知道我活不了多久的!你要趁我死之前,把雪逸真平安带出去。”南宫泠笑道。
对方虽然是在笑,可言语中的内容不免让人悲伤,龙傲尘不由敬佩起南宫泠来:“如果可以,我希望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走。”
南宫泠却笑笑道:“不!我活够了,不想再活了!只希望,你带着雪逸真好好的过完余生。”
说罢南宫泠转身离去,留给龙傲尘一个无比凄惨的背影,南宫泠从小被父亲培养成为太子,当很多孩子还在父亲怀里撒娇的时候,他父亲就已经每天督促他学习。
不仅如此,为了不让人怀疑,明明是父子的两人,相见时却总是弄得和君臣一样,让权力和地位远远得隔开了他们。
所以面对雪逸真毫无保留的宠爱蔚权修时,南宫泠异常羡慕看着这一切,他曾经多么希望自己也有这样的一个父亲。
然而就在南宫泠回到凝雪殿时,殿内异样的空气让他的心猛然一惨,慌忙跑了进去,却发现原本应该被软禁的太后蔚氏居然气势汹汹得带着一群人押着雪逸真。
雪逸真的身子本来就已经很糟糕,方才面对龙傲尘的时候也是勉强打起精神来,现在这么一来,恐怕要不好。
南宫泠慌忙向四周找寻熟悉的太监,让他们去给蔚权修报信,却不料太后早已看见了他,冷笑道:“你这个冒充我皇儿的人居然也敢厚脸皮的待在这里,来人,给我绑了他。”
雪逸真见状一把南宫泠护在身后道:“太后要找的人是我,与他无关,请太后不要胡乱牵连人。”
“哼!”太后冷笑,“枉你还是我皇儿的养父,居然包庇这样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是不是十恶不赦,还轮不到你来说!”雪逸真毫不客气的回道。
南宫泠见雪逸真如此竟有些高兴起来。别看雪逸真平时傻傻的,纯真可爱。到了这样的时候倒是犀利得狠。
太后一听愈加气愤道:“我是念在你养大了我的皇儿才对你客气一点。你可要明白,当初是谁把我和皇儿害成这样的,就算你真的把皇儿养大也是你应该的。”
雪逸真撇头,不去理会太后这忘恩负义的话。
太后更是气愤:“你以为你不理会我,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么?你也不想想,你这样死脸皮的赖在宫里不走,外面的人是怎么看待我的皇儿的。他们以为他是和他父皇一样的荒诞无稽,喜号男色,你害他的父皇不说,还要害皇儿。你良心何在?”
太后这话说得雪逸真一愣,他不过是答应留下来陪蔚权修,为何外面的人会如此的说他?
第三十八章
太后更是气愤:“你以为你不理会我,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么?你也不想想,你这样死脸皮的赖在宫里不走,外面的人是怎么看待我的皇儿的。他们以为他是和他父皇一样的荒诞无稽,喜号男色,你害他的父皇不说,还要害皇儿。你良心何在?”
太后这话说得雪逸真一愣,他不过是答应留下来陪蔚权修,为何外面的人会如此的说他?
南宫泠见状心知不妙,雪逸真单纯,定想不到如此好意会被世人说得那么不堪,正想出声反驳太后。
谁知太后却突然语气一变,深情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我都是过来人,我虽然没有亲自养大皇儿,可毕竟是我的骨肉。而你看着皇儿一步步长大,一点点成为万民之主,心里一定倍感欣慰。如今你赖在皇宫里不走,皇儿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眼看着就要毁了,你与心何忍?”
雪逸真沉默得低下了头,他有想走过,不过当初走的动机却并不是因为为了顾及蔚权修的名声,而是自己真的很想回到龙傲尘的身边。所以蔚权修好言相留的时候,他也忍痛留了下来。却不料留下来竟然会给蔚权修带来这样的名声,他不由一叹:
“我何尝不想走,可权修一定要我留在这里,我说过多少遍都没有用。”
“哼!如果你真的下决心要走,权修难道还会拦你不成,再说走又不止一种方法!”太后冷笑着。
“难道还有其他方法能走?”雪逸真奇怪道。
南宫泠一听心中便叫不好,雪逸真单纯,早已在不知不觉走入了太后的圈套,急忙拉住雪逸真道:“你不要听她的鬼话!”
“鬼话?”太后嫌恶得盯着南宫泠,“你不过是个阶下囚,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
“阶下囚又如何?不该听的就是不该听。”南宫泠毫不畏惧的看着太后,死亡对他来说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他没有必要害怕什么。
“你……”太后显然被南宫泠的态度激怒了,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雪逸真拦出了两人的对决,对太后正色道:“太后还是先说说你的方法吧!”
“方法?”太后蔚氏一笑,一挥手让身后的太监端出一壶酒来,“既然皇儿不让你离开皇宫,那就只好请你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死?盯着眼前的这壶毒酒,雪逸真不曾想到蔚氏所谓的方法居然是这个。我真的那么嫌人厌么?
从小龙啸宇就对他这个亲生儿子百般折磨,幻龙山庄的下人们更视他为洪水猛兽,到后来还要被不明就里的哥哥龙傲尘折磨。
幸亏上天有眼,让龙傲尘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给了他一段美好的时光。可没多久,南宫豪便毁掉了他好生活。
与蔚权修生活在洛阳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在想怎么给龙傲尘报仇,除了仇恨都忘记去关心其他人了,就连权修在不知不觉间对他产生了其他感情也没有发现。
而今他以伤害龙傲尘的真心为代价留在宫中,却为何还回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你害得先帝为你变得荒诞无稽,害他被世人唾骂,留下千古恶名。早在十七年前你就已经该以死谢罪,而今我的皇儿又为你所累,给你一壶毒酒已经很对得起你了!”太后见雪逸真的眼中有了动摇,便继续说着。
雪逸真回想起过去种种,苦笑的看着那壶酒。从小他便知道,酒是可以让他忘记一切的东西,是不是喝下它就可以忘记一切的一切呢?
眼见着雪逸真的手渐渐伸向毒酒,南宫泠立刻抓住了他的手,急道:“这些事情不是是帝王们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而强加在你身上的,你没有错的。”
雪逸真却淡淡一笑,不!我有错,哥哥明明那么爱我,我却辜负他。权修是我的养子,我却让他喜欢上了我,这都是我的错。
雪逸真没落绝望的眼神让南宫泠越来越不安,蔚氏眼见着计划即将成功,更是加油道:“你不知道你一意孤行待在宫中,不但让皇儿蒙羞,更让那些皇公大臣们对皇儿失去了信心,他们以为皇儿和他的父亲一样不是一个好皇帝。这使得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岌岌可危,如果你不以死以谢天下,他们就不会再相信皇儿。”
此话一出,连南宫泠也愣了,他知道雪逸真待在皇宫中会有怎样的结果,但没有想到这个结果来得那么快。
南宫泠的沉默愈加坚定了雪逸真死的决心,端起酒杯,微微一笑,径直仰头喝下去,还意犹未尽的一笑:“好酒。”
一声好酒将南宫泠从迟愣中惊醒过来,一把拍掉了雪逸真继续伸向酒壶的手。可为时已晚,雪逸真早已喝下了不少的酒。
太后蔚氏微笑的看着这一切,无论怎么样,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管雪逸真如何,大笑着离去。
“你为什么要喝下那毒酒,为什么?”南宫泠一把抓住雪逸真,使劲的摇着他。
我死不是很好么?这样谁都不会再说了。雪逸真却还是傻傻的笑着,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全然不顾南宫泠焦急的样子。
南宫泠无奈只得道:“你们几个快去通知蔚权修,你们几个去请御医,你们几个快去端水,我们先让雪逸真把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太监们方才看见太后和雪逸真的反应,早已吓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听南宫泠一说,纷纷慌乱的照着南宫泠话去做。
南宫泠扯起地上的雪逸真,勉强扮开他的嘴将一些刺激的茶水灌进去,雪逸真昏沉间猛然受到刺激便大口大口得吐起来。
可吐出来并不是水,而是血红血红的鲜血,好狠毒的毒,南宫泠顿时吓住了,使劲摇着雪逸真道:“你给我醒醒,你不能死,你死了,龙傲尘怎么办?蔚权修怎么办?”
雪逸真的脑海早已被毒药的撕痛占据着,听南宫泠这么一说,脑海立刻浮现了龙傲尘的面容。回想起对方当初忍痛答应他离开时的眼神,雪逸真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哥哥……对不起,我要走了,我辜负了你!
雪逸真的泪水让南宫泠知道对方还是有知觉的,于是更加买力道:“光哭有什么用?如果你真的爱龙傲尘,你就应该活着,好好的活着。这样你才对得起他!”
“公子,御医来了,请公子先放下!”御医们放进门就看见雪逸真脸色苍白,口吐鲜血,以为是雪逸真的老毛病犯了,便对南宫泠说着。
南宫泠一见御医们到来,便道:“方才太后不知给雪逸真吃下了什么毒药,我催吐了半天,居然这样!”
御医们一听是毒药,赶忙将雪逸真放在床上,他们当然知道雪逸真在蔚权修心中的地位,今日如果治不好他的话,恐怕人头就不保了。
南宫泠见御医们开始医治雪逸真,心稍稍放下了几分,却见叫人去了半天,蔚权修居然还未来,心下不由怀疑起来。
拉住那些去请蔚权修的太监问道:“殿下怎么没来。”
“殿下不在宫中,奴才们告诉了总管,总管便立刻找人去请殿下了!”太监回道。
“那可知殿下去了哪里?”蔚权修往日一旦出宫必告知雪逸真,今日却未说,南宫泠顿觉蹊跷。
“听总管们说,似乎是去了仁王府。”太监小声的回道。
南宫泠心下突然一颤,何以今日龙傲尘前脚来皇宫,蔚权修后脚便去了仁王府,而太后又在这个时候来凝雪殿?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南宫泠心底涌起。
蔚权修目前来说最大的障碍便是曾经掌握天下的仁王轩辕暮,虽然说轩辕暮无意帝王之位,可他毕竟曾经是这个皇朝的统治者。新任的继承者或多或少要忌惮他三分。
如果说今日蔚权修是借龙傲尘进宫之际而发难的话,那这个皇朝将有一番天翻地覆的改变。不过轩辕暮身边有璇玑子宁凌尘在,蔚权修的计划未必会成功。
就在南宫泠沉思的时候,却见蔚权修气冲冲得走了进来,众人一见他到来,纷纷让道。
蔚权修径直走到雪逸真床前,一把抓起对方道:“雪逸真你给我醒来,不要以为你这样子就可以逃避今天发生的一切,你到底和宁凌尘他们有什么计划?”
南宫泠吃惊的看着蔚权修,原本以为蔚权修的怒气是因为太后蔚氏,现在看来他完全不知道太后的来过这里。那他的怒气到底是因为谁呢?难道是……仁王?
南宫泠猜得没有错,蔚权修今日放心的让龙傲尘进宫来见雪逸真,其实是他早已谋划多日的计划之一。
他原本是想隔离龙傲尘和轩辕暮之间的联系,趁龙傲尘在宫中的时候,率先向轩辕暮发难。却不料宁凌尘棋高一招,在蔚权修还未到仁王府的时候便已和轩辕暮离开了洛阳。
而就在蔚权修围攻仁王府的时候,城外却传来龙傲尘举兵欲和他僵持的消息,蔚权修大惊,这龙傲尘不是应该和雪逸真在大明宫中么?
然而蔚权修并不知道,龙傲尘的确去了大明宫,但他只停留了半天都不到,并没有蔚权修原本设想中的一天,更没有算到太后蔚氏会在接下去的时间内对雪逸真下毒手。
御医们原本想上前和蔚权修说雪逸真的情况,却见对方如此愤怒,便不敢上前。
蔚权修冷冷得扫了宫中众人一眼:“从今天起,除了南宫泠之外,你们不需要再在这里伺候他!”说罢转身离去。
众人见状知道雪逸真的好日子已经过了,也就丢下昏迷的雪逸真不管了。只有一个御医悄悄塞了一瓶药丸给南宫泠:“雪公子怕就是这几天了,倘若他疼起来,你就让他吃一颗!”
南宫泠愤然的看着众人离去,蔚权修!雪逸真就要死在这里了,看你以后怎么后悔!
第三十九章
望着一瞬间就空空荡荡的凝雪殿,南宫泠不由的苦笑起来,早已知道帝王之家的冷酷,然今日亲身体会才 更知他的恐怖。
皇帝的一句话可以把你送上天堂,也可以把你送下地狱。不管是谁都逃不过,就算是雪逸真那么单纯惹人怜爱的人。
雪逸真昏昏沉沉得躺在床上,双眼却坚强得不肯闭上,即便那眼眸已经暗淡无光。御医说得很清楚,他的生命即将终结。
南宫泠想起自己对龙傲尘的承诺,他要在自己死之前,尽最大可能保护雪逸真。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太高估自己了。
不过,既然答应了别人,就要把承诺履行到底,南宫泠上前唤着雪逸真:“你听的到我说话么,如果听得到的话就点点头。”
虽然身子已经倦到了极点,但是雪逸真的神智还是清醒无比的,方才蔚权修那番莫名其妙的话久久回荡在他脑海中,阿尘和权修之间出了什么事情么?
可雪逸真毕竟未经历过太多的世事洗礼,怎么想也想不通其中的奥妙,正好听见了南宫泠说话,便忍着痛勉强的点点头。
南宫泠见雪逸真还是清醒的,稍稍松了口气,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塞到雪逸真的口中,雪逸真顿觉得身子舒服了些,睁开眼睛对南宫泠一笑。
这笑容却深深刺激着南宫泠,要知道那药丸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不过是疼痛时麻痹神经的止痛药。
见南宫泠的神色不妙,雪逸真却一笑道:“想不想喝酒?”
南宫泠一愣,完全想不到雪逸真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惦记着喝酒,雪逸真却不理会南宫泠的惊讶,神秘得指指殿中一个柜子:“那里面有几坛天下第一的美酒,可是当初我从臭阿尘手中抢来的。”
臭阿尘?宁凌尘还是龙傲尘呢?南宫泠不忍拒绝雪逸真,带着狐疑走向了对方所指的柜子,方打开便闻到扑鼻的香味,不由道:“好酒!”
“那是自然!阿尘看上的酒怎么会不好呢?”雪逸真接过南宫泠手中的酒喝了一口。
南宫泠亦喝了一口,只觉得这酒入口甘甜,带有一阵暖意,喝入腹中更是舒畅不已,南宫泠暗暗称奇:“果然好酒。”
“这可是天下唯一的几坛浮生醉哦!”雪逸真一笑,浮生醉,人生漫漫,万事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不如醉一场,笑忘一切。
浮生醉,南宫泠也眯起了眼享受起这酒来,浮生匆匆,很多人都将光阴浪费在无聊的权势斗争中,劳民伤财最后还不是一场空么?
“南宫泠,为什么权修今天要说那么莫名其妙的话?”雪逸真虚弱得靠在床上道。方才他虽然疼痛不已,却还是把蔚权修的话全部听了进去。他不过和哥哥告别了下,为什么权修要怀疑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