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问情]之五 对影成三人————阿蔷薇

作者:阿蔷薇  录入:11-28

"枫叶每到这个时候总是红的厉害。"牧风在枫树前停下脚步,昂首看著上面如火丹枫。
流凝抬头看了一眼,没有接口,心中....却已明了!!
十九岁那年他陪伴天子到皇城外的天灵寺内烧香祈愿,从寺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山下秀美江山和富硕城池,那时的少年天子雄心壮志,立誓要巩固河山,待到百姓可以真正的安居乐业,边疆可以和平无忧的时候,他就会卸下一身包袱随他离开皇宫去畅游山水。
那时的自己,依然还是纯真少年,不识愁滋味的信任著爱人的保证,相信著终有一天可以相守相伴,向长辈们一样白头偕老。
那时的流凝.....
那时的牧风......
那时天灵寺边火红的枫林....
一切....都太遥远了!!!
但却为何会这样的清晰,只是因为他的一番话就立刻浮现脑海,将画面一一展现眼前。
"世间百态景物最是诚实,无论时候变迁也不会改变;相反,这最善变的,似乎还是人心。"流凝淡淡一语,其意自明。
牧风收回目光看向他,而他却昂头看著枫树,无奈一笑,牧风在心中暗暗叹息。
温和的人却有著最深的倔强,谁都以为眼前的男子是温和有礼,却不知他倔起来的时候,任是谁也是不可能说动,若是他不愿原谅的,只怕任他巧舌如簧也难以博得谅解。
突然,一阵悠扬的箫声传入各有所思的两人耳中,纷纷寻声而去,他们同时看向不远处的後院,相顾一眼,他们迈步而去。
悦耳箫声还有些生疏的错调,很显然吹奏之人并不太擅长此道,流凝很好奇,若他记得不错的话,漆雕府中会吹箫的,也只有......
在绿竹廊子下拐了个弯就是後院雕花的拱形门,流凝人才刚刚站到门口就神色一惊的躲了回来,让一旁的牧风错愕不已,探首看了一眼拱形门内,他才明白流凝惊慌的缘由。
"这就是你的坚持吗?"牧风声音低低的对他道。
流凝敛眼不语。
"你说的终是错的,这个世界上人心也是最难变更的,特别是当某样东西成为习惯的时候。"牧风说的同时也想到自己。
多年来习惯了思念;习惯了每天傍晚接到回报他消息的飞鸽传书;习惯深深回忆这个男子的一颦一笑不要忘记。
他已然成了自己的习惯,他又怎能放手?!
"打破习惯是很难的,你真的确定自己做的到吗?"同样的一语双关,说别人的同时也在暗指自己,若想让自己将他从心底根除,难如登天!!
没再多言,牧风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後转身而去,独留下天青色的人影伫立原地,秋风吹动衣衫飞扬,一双深邃的眸子复杂难解的看著他的背影久久.....

§ § § § §
闵凡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推开门就正好看到流凝坐在正对门的卧榻上若有所思地单手托腮。
"二哥!"闵凡见走到身边他还没有察觉,疑惑地蹙起眉扶著他肩膀摇了摇。
二哥从小练得就是警惕性强的游龙功,这样人在近前还无所觉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二哥现在心中很乱。
"你回来了。"感到还带著外面凉气的手掌靠近耳边才回神,流凝淡淡一笑,道:"去哪里了?我回来的时候看不到你。"看著他坐到自己对面,他低头倒了杯热茶地过去,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我以为二哥会下午才回来,所以出门走了走。"闵凡回的倒是坦然,神情丝毫未变的一脸从容。
流凝看著他,眼神幽幽一闪,"是吗?"
"怎麽了?"闵凡似乎觉出了他的异常,走到他身边坐下将他揽入怀中,"是不是回来没有见到我二哥觉得寂寞了?"魅惑的紫眸此刻闪出深沈的光芒,一簇小小的情潮火焰在其中隐隐燃起。
"胡说什麽?"流凝还是不能习惯这样亲昵的举动,白皙温宁的面容染上两簇红霞。
"不是吗?"怀中人越挣扎闵凡就抱的越紧,靠在他耳边,他的唇若有若无的触碰著最敏感的地方,诱惑著他,"可我刚才看到二哥的神情,却就是这样的意思哦。"
"不要闹了闵凡。"双手抵上面前宽阔的胸膛,流凝垂下了头。
"二哥,你有心事吗?"闵凡见他神情沈郁,问道。
流凝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抬起头凝眸细看著眼前的男子。
初见他是他只有两岁,童稚可爱的孩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很长的一段时间连说话都还只能是‘果果、帕帕'的,从爹爹将自己带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就像是认定了自己一样,从那以後就连曾经最亲近的韵文叔都哄不成他,只有自己,才能让苦恼的他安静下来。
少年时代的纠缠就这样将一段感情注定,他实在不知道闵凡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只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那双炙热的幽紫色眸子就已经时时出现在自己的周围了。
但.....这真的是爱吗?分离了五年,那是一段不算短的岁月,一份习惯已经根深蒂固在闵凡的思想里,他真的确定自己想要到到底是什麽吗?
"闵凡,你真的爱我吗?"他问得认真,有些犹豫和不确定。
"二哥?"闵凡一愕,"为什麽这麽问?是谁和你说什麽了吗?"他直觉地想到澜夙,只有那个家夥才会背地里使出暗招。
"不是的,只是.....想这麽问。"流凝微微偏头的想著,脑海中又浮现了适才在後院看到的一幕。
"二哥,你不相信我吗?"闵凡一脸严肃,凝眸望著他,紫光灼灼。
"不是,只是....."流凝犹豫了一下,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
不爱,是为了承诺才留下。但留下同时就决定了要全心全意去对待这个男人,可是如果当自己的这份确定已经根深蒂固的时候,突然失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心痛、会不会伤心。
"二哥,我们会凤鸣楼吧。"流凝突然如此道。
他知道只要让二哥还留在皇城,一切就会还有无数种可能。狡猾的澜夙,高深的大哥,他怕自己会防不胜防,只有带著二哥离开,他才能完全的放下心来。
"为什麽这麽突然,你的伤才....."
"伤口已经没关系了,我想立刻回去。"闵凡的口气有些迫不及待,不知为何,一想到刚才流凝的问题他就回觉得从心里升起的一股恐慌,一种仿佛就要失去二哥的恐慌。
"可再过七八日就是中秋节了,父亲就要回来了,我们现在离开长辈们一定不会答应的。"漆雕府的上一代人都是非常注重家族和亲情观念的,中秋团圆,他们怎麽能在此时离开呢。
流凝的话也提醒了闵凡,确实如此,昨天父亲和韵文叔还说要在中秋夜和自己多喝几杯,若自己现在走了,父亲那个样子可以不管,难道人心让韵文叔伤心吗?
"二哥。"闵凡一把抓住流凝的手,"我们可以中秋以後在走,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听信别人的话,好吗?"他说的很慌乱,还带著些著急。
流凝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那番话是因为别人挑唆了什麽,而他也不想解释,毕竟,只是看到了一幅那样的场面吧了。
"我不会听信什麽的。"
"还有,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闵凡言辞肯定的说道。
这份爱等候了这麽多年,怎麽会是假的,他爱二哥,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无法.....
脑中突然光影一闪,闵凡一愕,不知为何,他竟然会看到了一束水色光影闪过,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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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忍不住在这里跟大家解释一下,曾经有人跟我说对影写得很乱,然後也有人在会客室里提到过。
呵呵....所以呢蔷薇就在这里说一下。

对影他作为一个故事,最重要的不是说流凝和某某(还未确定啦)艰难的感情路,而是说可怜的小凝,自己的感情路,他在漂泊,他的温柔,他在众多人的真情之间游走,他的无奈,他的深爱,他的善良。

说到底,与其说对影是在说一个故事,倒不如说是在写一个人。
一个血里有风,心似浮萍的流凝。

所以大家在看这个文章的时候,只要明白了这一点,看文章的时候也就不会觉得乱了。

不过,还是很高兴人有关注对影,只要大家在看蔷薇就很开心了。
嘻嘻!!!!

§ § § § §
一年之中最是团圆的自然就是这中秋之节了,无论相隔多远的亲人们都会渴望在这一日和家人团聚,渴望相逢。
因此在中秋佳节的一大早,漆雕府门口回归的人就不间断。有前一段时间出门谈生意的莫伦,和情人仲蓝一起出门游玩的莫文,还有陪著月心舞会枫州巡视一下歌舞坊的莫朗等等等等,都带著自己的亲人在今天回到了他们的‘家'。
"澜儿,今晚的赏月会大家都会在场,你如果不去,不知徒然让人质疑吗?"流凝坐在床边看著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不能露头的澜夙,苦口婆心的劝解。
被子动了动,是拒绝的摇头,流凝叹了口气,"澜儿,都过了快一个月了,你还是不能放开吗?"他心疼澜夙的悲伤,看著他近乎逃避的不愿见人,想到曾经的澜夙多麽的阳光开朗,心中更加难受。
"这是不可能放开的。"被子里传来澜夙闷闷的声音,还带著些哽咽的哭腔。
"傻澜儿。"流凝眼底一片心酸的疼痛,倾下身将隆起的被子抱住,"一切都过去了,相信二哥,都会好起来的。"
感觉到怀抱的温暖,澜夙一把掀开被子整个人埋入他怀里哭泣著:"二哥,那时候你为什麽不在澜儿身边,你不是从小就答应过要保护澜儿的嘛?你那时为什麽不在澜儿身边?"他的哭声凄楚动人,就仿佛要将追随了将近一个月的恐慌都发泄出来一样,大声哭喊著。
"对不起,对不起澜儿,二哥应该在你身边的,对不起。"
最疼爱的亲人如此无助的哭泣让流凝深深的自责,他想到小的时候澜夙曾经有一次自己走丢了,然後再很晚很晚才在一个树林里被家人找到,从那时看到衣衫破烂满脸伤痕的澜儿昏在自己怀里开始,他就发誓会好好守护这个弟弟,保护他快乐的长大。
然而,他终还是食言了,而且这一次,还是让澜儿遭受了一辈子大概也不可能愈合的打击。
"二哥,二哥....."怀里的澜夙揪紧了他的衣服仿佛怕他会放开自己一样的偎紧,一遍遍唤著他的名字确认他就在自己身边,"不要离开澜儿,不要再离开澜儿了,澜儿会怕,会怕的。"
"二哥不会走得,不会离开你,你放心好了。"流凝感觉到他不安的颤抖,手下轻轻抚摸著他的後背安抚道,语音轻柔和缓。
许是他的保证真的让澜夙放下了心,在他轻柔的拍抚之下,怀里的澜夙渐渐安静下来。好久好久.....直到他连抽泣的声音都停下了,流凝才将他抱起来放回床上躺好。哭累了睡著的人儿即使在梦中还依然紧蹙著眉头,美丽的小脸儿上还挂著半干的泪痕,盈盈光亮装点在白皙的脸颊上,直让人觉得更加心疼。
流凝依然轻轻的拍抚著他,看著他憔悴的容颜,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良久良久....见他沈沈的睡熟了,他才起身退出了房间,向著热闹的前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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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雕府通往後院禁苑的小路上,一个身影走向通往最深的尽头,在四周确定无人之後,他推开深掩的门扉,走了进去。
"主子。"意外的封闭之苑竟然有人在此,看到身影到来,那人恭敬地跪下。
"上次的事情,你真让我失望。"身影有著细腻的嗓音,但原本该听来悦耳的语调再次可竟然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至少,跪在地上的那个人是这样觉得的。
"主子恕罪,那漆雕闵凡突然发难,情况失控之下我们很难维持原计划。"
"混账,这样的理由你觉得也能让我相信你们并不是蠢材吗?"优美的唇型却突然严厉刻薄的话语,如同寒冰利剑的双眸顿时让跪在地上的人噤若寒蝉。
"属下不敢,属下知罪。"跪地的人除了叩头请罪,再也不敢说什麽了。
"知罪就好。"身影冷冷一哼,转而看向满院的风景,突然笑了起来,"中秋佳节果然是团圆的日子,只是这月圆....人就未必能团圆了。"他说的心痛,但凭是人都可以看出他眼底深切的阴沈得意。
"主子的意思是....."跪地之人请命般地问了句。
身影冷冷的笑起来,转身如一阵风一般离去。
然後,又一阵风吹来,伴著一个细腻的声音:"今晚月圆,漆雕府前院,我要漆雕闵凡的命!"
冰冷的肃杀令,跪地的人完全感觉的出来,这一次自己的主子是怎样的坚决,同时心里也知道,今晚的任务,就是拼上了命也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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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俊逸不凡的男子有著健硕的身材和魅惑的眉宇,漆黑的长发自然流泻而下,直到腰部,他知道男子从小就喜欢这样长发飞扬的感觉,即使难於打理,也总是坚持著留长。
"我来吧。"
流凝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在有些困难的梳理著长发,担心会牵动伤口,他自然而然的上前接手。
"谢谢二哥。"闵凡笑地魅惑,一双紫眸透过铜镜的反射紧紧的锁住心爱之人的一举一动,如同两团炙热的火焰。
"你还是象小时候一样。"流凝手下灵活挽出发髻,恬淡的笑著道。
他记得他们都是孩子的时候闵凡就总是喜欢留著长长的头发,多次受伤都是因此而来,韵文叔心疼要为他剪掉,他却哭闹著死活不肯,最後韵文叔夜只能妥协给他了。
"二哥不也一样嘛,每次都会帮我梳头,若是没有二哥,我都不知道这头发该怎麽办才好。"闵凡灼灼的目光带著深深的情感,凝眸深望著镜中身後之人。
流凝笑著没有说什麽,专心将他的头发梳理好并挽了一个发髻并配上一枚紫玉簪子。
"这样可以吗?"他用铜镜比这让闵凡看看。
"...."闵凡犹豫了一下,随後摇摇头道:"我一贯不喜欢带簪子的,像个女人似的,还是发冠好。"他从旁边拿出了一个雕纹镶嵌紫玉的发冠,中间有一很细长的银质钗子转过去,两旁的流苏也是紫色的,带起来会有种高贵威严的感觉。
他.....记得曾经有人为自己带上并这样说过。
"算了。"闵凡脸色突然沈了下来,将发冠推到一边,"就这样好了,我喜欢二哥梳的头发。"他如此道。
是的,喜欢二哥梳出来的样式,喜欢二哥梳发的力道,只要是二哥做的,他都喜欢。
"怎麽了好好的。"流凝象看待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冲他笑笑,并把发冠拿了过来,"我也觉得这个更好些,很适合闵凡,我为你带上吧。"说著,他就利落的放下自己梳好的发髻重新弄了起来。
"是不是,还是这个更好些,让闵凡显得高贵威严。"流凝看著带上发冠立刻变得不同的闵凡,笑著道。
"是吗?"闵凡到似乎不太在意,只是一双眸子紧紧的盯著流凝。
"当然了,我的闵凡无论带什麽都是最出众的。"流凝清澈的黑眸满满都是骄傲和赞许,即使明知道这番话更多是一种像是父母永远都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般的亲情感觉,但仍是让闵凡为这句话而欣然喜悦。
他一把将流凝抱入了怀里,那样紧紧紧紧的拥著他,像是要将两人揉入彼此身体里的那种力道,"二哥....二哥.....我真的很爱你,真的爱你,最爱你了。"他反反复复就是这句话,说的就好像是要离别再也无法让眼前的人听到一样的不断重复著,在他的耳边将自己低沈诱惑的嗓音源源不断地传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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