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刺的蔷薇[下]————色涩

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我不知道原来尝过温暖後的寒冷是这样的无法忍受！我想起路易，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温度，想念他的吻，想念他说爱我的深情......我想念他，想念他的一切！
可他却没有回来......难道真的放弃我了吗？路易......
圣诞节後的第九天，明天这个城市又要恢复到工作状态了，一切又要恢复到从前了。而我的心情从经历了最初的狂乱，思念，痛苦又恢复到平静，我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白离。
为自己简单的收拾了行礼，这个家我是住不下去了。点上一根路易留下的烟，没有吸只是轻轻的放在了茶几上。灰色的烟雾悠悠的上升，烟身上是明暗的火。犹豫了很久，终於还是提笔写了几行字，白色的纸张上黑色的字迹显得有些苍凉。
笑了笑，我放在姓封里，放在棋盘上。我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有人看到它，也许还是自己，再次回来的自己。烟已经淡了，只剩下最後一缕升空散去。长长的烟灰落下，化成了一朵绽放的灰色花朵。
拎起单薄的行礼，我和上帝打了一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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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0的飞机，目的地是另一个大陆上的国家──埃及。一个我从地图上随意决定的地方。
宽敞的候机室内很热闹，聚集的都是返程的游客们。来得过早的我选择了机场的咖啡厅慢慢消磨时光。
时间在浓郁的咖啡香中一点点流逝，玻璃窗外的场景变化了一场又一场，却始终没有我期待的。呡嘴饮下一口凉透了的咖啡，留下满腔的苦涩。
到时候，该走了！
引擎的声音很轰鸣，起飞时的空气波让耳朵产生了短暂的嗡鸣，从狭小的窗口留恋的往上一眼。渐渐变远的黄色灯带很美，也很无奈。其实离开，并不难；难的是，找不到回来的勇气和理由。
金黄色的沙漠，骠悍的沙漠民族，神奇的绿洲，珍贵的水，和那传统神秘的文化。游走在中东国家，我陶醉在这金色的沙漠世界里独特的风情、风景。
骑著高大的双峰骆驼，在沙漠中行进，烈日毫不奢侈的释放著它强大的张力和热量。穿著阿拉伯特色的白色长袍，缠上当地人特有的头巾，腰间再挂上一柄弯刀，金色的沙漠里白色显得那麽的凸出与反差，然，在一群白色的队伍里谁又能看出谁是外乡人呢？！我小心的跟著队伍前进，目前我正随著沙漠中的一个商团旅行。
沙漠里的夜色总是来得那麽迟，月亮升空後沙漠瞬间变成了另一个陌生得地方。没有了白天得燥热，有得是寒冷得夜风和凄凉得感觉。今天的我们很幸运，在太阳落下前到达了一个小绿洲。有水的地方在沙漠显得格外神圣，在小小的湖泊旁升起篝火，大家显得很高兴。
接过他们递来的美酒，我笑著坐在一旁看他们唱唱跳跳。我喜欢沙漠里的夜色，因为很美。星星月亮在这里特别的大，特别的亮，那种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是在高楼林立的都市里无法想象的。沙丘也很美，连绵不绝的格式造型在风里随意的改变。这里的一切全成为了我创作的灵感。
打开包里的笔记本电脑，从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习惯将每一天发生的事情小心的记录在某一个地方，习惯将每一处美景摘录到属於自己的地方。打开新一篇得开始，WORD日记上突然出现的提醒让我惊觉到，时间竟然过去两年。
沙漠是一个让你无法体会四季变幻的地方，这里的温度，这里的天气永远都因为赤道的原因，停留在夏季。四处的奔波，四处的游走，早已让我忘了时间。若不是这个被人刻意设置好的提醒，我还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然，这提醒的内容勾起的是我无限的感慨。
生日快了，我的蔷薇。看著屏幕上黑色的字，我感觉眼睛有些涩。这是路易设置的，只有他才会这样称呼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时候做上的记录，想来也该是那段美好时光里的某一次吧。
注意到角落里不停旋转的一个小按钮，我忍不住按下。久违的声音突然出现。
我深爱的离，今天是你30岁的生日。虽然现在说还早了两年，但这是个重要的日子。我知道中国人总是把与10相关的生日看得很重，所以我要在那一天让你有特别的惊讶与感动。当然这一切都必须是我给你的！
呵呵，两年後不知道我们会是什麽样子？但可以确定一点，我一定在你的身边。因为我是这样的爱你，爱的如此激烈。亲爱的离，我会用一生来弥补曾经给你的伤害，也会用一生来宠爱你。
生日快乐，离！我今生至爱的蔷薇！
路易的声音消失在沙漠的夜风里，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为什麽，既然爱我，为什麽不来找我？！两年的时光里，为什麽你一次也没有来找过我？！
两年里四次发布会，每次发布会虽然我都没有出席，但所有设计样稿和需要确认的东西我都会长时间的与公司联系进行确认！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将当地的风景传回去，甚至偶尔也会打电话回去，可为什麽没有一次得到你的消息？！也没有一次等到你突然出现的身影！
我这样刻意的透露自己的信息，为什麽你还是不为所动？难道你真的已经放弃我了？你的爱情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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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冷冷的夜风吹醒了我内心潜藏著的不甘，沙漠民族的骠悍是建立在他们坚强与不妥协的意志上。我怎能就这样放弃！如果他的爱真的散去，我也要让他再一次爱上我！路易，你只能是我的！这是你惹上我而注定的结果。
下了决定後，我开始积极筹划回去的路线。再和领队一番商量後，最终七天後我们到达了迪拜，我马不停蹄的赶上飞机回到法国。
现代化的都市总是在不停的变化中，看著不同於两年前的颜色风景线，我微笑著说了声，我回来了！
先回了家，茶几上的烟灰还在，同时还多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可棋盘上的信却没了，有的只是散落了棋子，和躺在地面上的信封。显然是有人匆忙的动作导致的。捡起信封，我的心情飞扬。
急急的赶往公司，奥多拉集团永远都是这样的忙碌。在众多惊讶的眼神中，我直直的冲向34楼。走廊里顾不上和特蕾莎和里奥惊喜的呼唤，我直接推开了路易的办公室门。
空的，里面谁都不在。就连拉尔夫也不在！我失望的站在门口，片刻後我想起了另一个人──露易丝。
"他在哪里？"开门见山，见到她的第一眼我迫不及待的问。
"终於想到回来了？我伟大的设计师。"被我突然到访愣了一下的露易丝，很是挖苦的道。她的表情看上去竟有一点怨恨。
"路易在哪里？"我没空理会她的不友善，我更关心的是我要找的人。
"不是已经丢弃了吗？还找什麽？"
"他在哪？"露易丝的刁难，让我很是不快。我冷冰冰的看著那张美丽的脸，曾经的约定已经不复存在。
"白离，你爱他吗？"突然她这麽问，整个人很严肃也显得很紧张。
"是的，我爱他！"毫不犹豫的承认自己的感情，却不明白为何她会有松了一口气，安心的模样。
"莫福斯堡，你并不陌生的地方。"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旋即离开，忽视了门口特蕾莎和里奥瞪大眼不相信的模样。
莫福斯堡，一个记忆里并不美好的地方，可却也从未自脑海里删除过。站在雕花的大门口，我用手细细的抚摸每一处纹理。曾经我并没有机会这样的感受它们。
在几个仆人错愕的眼神里我被带进了大厅，记忆里奢华的大厅。几乎是才到，拉尔夫的身影就从高高的楼梯上急速下来。他对我的突然造访同样惊讶不解。
"白离先生，请问你有什麽事情？"
也许一开始我还对露易丝的话保留一丝怀疑，但是见到拉尔夫的这一瞬间我完全的打消了。只要有这个人在，那麽路易一定就在这里了。
"拉尔夫先生，你曾经向我问过一个问题，现在我来给答案。"我坦然的看著他，引用了他以前的一次谈话。"是的，我爱他。"
再次被我震惊，他的反映是愣住了直直的看著我。但毕竟是路易身边的人，恢复得相当快。只是短暂得停顿後，他很快微笑的对我道："请跟我来，白离先生。"
我知道自己已经通过了他的验证，我大步的跟在他的後面。直到我们的脚步停在了无比熟悉的门前。手几乎颤抖的抬不起来，心里有太多的感情在交汇。一咬牙，我推开了它。门口的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没变，什麽都没变！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保留了我在时的模样。雪白的床，满满的书柜，矮桌上的杯子，窗台上的花瓶，甚至连书桌上的笔都保持了原来的样子！踏进一步，我用手触摸这些陪伴了我8年的东西，很干净！
这里有人住，而且住的人很小心的保存了原来的样子。当手触摸到床单上的褶皱时，我很清醒的意识到这一点，也很清楚的认识到一个信息，很重要的信息！
路易，你终究还是爱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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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我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回头询问。
"先生之前还在这里的......啊，他也许去了花房。"拉尔夫对於空荡荡的房间也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可能的去处。
不给任何停留的时间，我要求拉尔夫立即带我前去。我想见路易，马上！拉尔夫很配合，并没有拒绝我的要求。只是在花房前，他犹豫的拉著我。
我不解其意，可他似乎很为难。最後叹了口气，什麽也没有说。他的态度让我觉得不安，心里隐约觉得有些问题。但想见路易的心情已经超出了一切，我没有仔细的再考虑什麽。
玻璃做的暖房，很大。里面种满了蔷薇，白色和粉色的蔷薇，调控适宜的温度让这里一片春意盎然。我心里塌陷了一块，这一刻我终於明白那窗台上终年盛开的蔷薇从何而来！
花房的中央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背对著看不见容貌，可我知道是他。我慢慢的靠近他，一步步都走的很慢。也许是步子慢了，所以几乎没有发出声响，我走到了他的背後竟然也没有被发觉。这可不像他！
走到前面，我低头看他。端坐的人依旧没有发应，只是懒懒的说了声："拉尔夫是你吗？"而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看不见吗？我蹲下身注视著他的脸，他的眸子。表情是平静的一无波澜，双眸是没有人影的翠色。你怎麽了？！我无法相信眼睛里看到的。
"拉尔夫，是你吗？"我得不说话，引起了他得怀疑。他抬起头，挺直了身体，茫然得眼睛谨慎得防范著。"是谁？你是谁？！"
我没出声，因为发不出任何得声音。我还是无法相信眼睛里看到得是真的！这真得是路易吗？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路易吗？是那个骄傲的路易吗？是他吗？！
"离，是你吗？"突然他缓缓的探出一只手，小心的在空气里寻找，最後触到我的脸颊。
我看见了，看见了他另一只手里小心捧著的盒子，放著那一对戒子的盒子。眼泪哗得掉了下来。
"离，是你吗？"他得手明明轻抚著我得脸庞，可他得语气却是那麽得不置信。我的心像是被狠狠的刺上一刀。
"是我，我回来了。"覆上他的手，我的眼泪打湿了他的指尖。
"怎麽落泪了？我的离是骄傲的蔷薇，是不轻易掉眼泪的！"温柔的麽指小心的替我拭去滑落的泪珠，路易很平静。
"怎麽会这样？你的眼睛怎麽了？"我忍住眼泪，却忍不住疑惑。为什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
"出了一个小状况，所以......"也许是为了安慰我，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离，为什麽回来了？我以为你一辈子再也不愿意来到这里，再也不愿意见到我！"收回了手，他低下头似乎不愿意让我看到那双没有了神采的双眸。
握住他的手，我把头靠上他的头。"是的，如果能够让我选择，我真的愿意永远不再回到这里！可，不行！这里有我想要的，只要有他在，那麽就没有什麽可以阻止我回来。"
"我撒谎了，现在我後悔了。因为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我必须说......"我的话没能说下去，路易的手掩住了我的口。他摇头，他摇头。
"白离，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从来都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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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同情！我张开嘴想要反驳，可路易已经站起身大喊。"拉尔夫，拉尔夫！"
"先生，有何吩咐？"他的话音刚落，拉尔夫立即冲了进来。原来他一直在，一直默默的守在外面。
"我有些累了。"路易伸出手，骄傲的他此刻只能倚靠。而他选择倚靠的人并不是我！看著那只手被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我的心如针刺一样的难过。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睛里，那个挺拔的身影为何显得单薄了？！我坐在还残留著路易温度的椅子上，张眼看尽这满室的蔷薇。
泪满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我傻傻的坐著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清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後停在了身後。
"路易很喜欢这里，那之後更是。他几乎每天都会在这里消磨很长的时间，就像你这样。什麽也不做，只是静静的坐著。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他在感受什麽，可我知道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觉到一点幸福。"
"他的眼睛怎麽了？"我忍住眼睛里的伤悲，露易丝的每一句话都沈沈的落在心上。
"车祸。"带著几分伤感露易丝坐在我的身边，一同看这千娇百态的蔷薇。"我的那个笨弟弟为了去追一个人，发疯似得开车，结果......半路上和卡车撞上了。"我的心猛地一震，紧挨的身体感觉到她的微微颤抖，那个时候一定把她吓坏了。
"车头整个都毁了，当时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他身上全是血，浑身都是。感谢上帝，他没有把他带走！车里的安全气囊设备缓解了冲击，他终於活了下来。"抽泣声让我侧了头，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伤心，红了的眼圈里含满了强忍的泪。她是爱著他的，血缘的联系是实实在在的。
"好不容易等他醒来了，却发现大脑里的淤血并没有清除干净。残留的那一部分压迫了他的视觉神经。"
"为什麽不做手术？！为什麽？"我几乎是用吼的！我不明白为什麽不及时去医治！以路易的身份绝对能找到最好的医生为他开刀。
"他拒绝了。"一瞬间露易丝的眼睛里迸射出强烈的恨，她冷冷的看著我道："他拒绝了所有的治疗，你知道为什麽？你知道吗？"
"不，不是的......不是的......"我摇著头拒绝脑海里浮出的可怕想法，不是的，不会是的。
"不是？呵呵，怎麽会不是呢！白离，你真的捕获了他。"一声冷笑，露易丝站起身狠狠的从一旁探出的枝蔓上扯下几朵娇嫩的花朵。"他不想生活在看不见你的地方，所以他宁可什麽也看不见！至少这样他能想象，坐在这里，坐在这蔷薇里幻想你的存在！"
路易......我在心里无力的唤了一声。我已经理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伤心，我终於能肯定了，肯定路易对我的爱，肯定他了。可是不是晚了呢？为什麽总要在伤害之後，我们才能明白呢？
"我......并不知道会这样！"声音嘶哑，陌生的不像自己。"为什麽不告诉我？！你从来都知道，我是爱著他的！"
我盯著露易丝，盯著那张美丽却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庞。以前总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们是一对水火不容的姐弟，以为自己能很好的游走在他们之间，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露易丝从未恨过路易。
"因为我算错了。"她无力的垂下手，花瓣缓缓的飘落。"我没想到路易竟然爱到了这麽深！一开始我就知道路易喜欢你，不同於对别人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