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男公关————轩月凝

01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一间小小的咖啡厅，里头，坐了一个长相标致的青年。
溢满了浓浓咖啡香的咖啡厅，那青年笑了笑，端起咖啡细细品尝，望着窗外的眼，满是笑意。
他似乎在等某个人。
青年放下咖啡，目光变的迷离，回忆起某些事情。
记忆中，那里有个黑色的破旧小木桌，一张有些摇坠的椅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那人的面孔，他记不清，只觉得可怕、恐怖，面对他，只能瑟缩在墙角哭泣。
接着，他的衣服变会被扒光，然后是男人的一阵毒打，之后便是对他做那些不堪的行为。
他笑笑，那男人正是他的父亲。
他没有母亲，只有一个残暴而前科累累的父亲。
母亲，把他丢弃了。
虽然后来，他被解救了，也被社工人员带到了一个寄养家庭，但是，他却相当寂寞而孤癖。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触发下，他开始收集垃圾，一点一点的收集。
这些垃圾，就像他一样，被人丢弃，所以，他要收拾这些垃圾，跟他一样被丢弃的垃圾。
从此，他就被当成是怪人了。
一个粗犷的男人推开玻璃门，发出叮叮呤呤的铃铛声。
「你终于来了，迟到大王！」青年笑了一下，面对粗犷的男人，他是显得如此弱小而对比。
他长的标致，感觉也斯文，所以，那粗犷而面容英俊的男人与他是绝对的对比。
「唉唷，我又不是故意的，莫绿。」那粗犷的男人装的无辜地说着，他勾勾手指，那肉麻的口吻让人不敢恭维。
「陈玺啊，你这样真恶心。」发毛，眼前的陈玺是他少数中要好的朋友。
说起来，他们会相遇也是挺奇妙的，只能说是因缘际会。
他的同事兼邻居兼朋友的杜小星，有了个恋人，甜甜蜜蜜、蜜蜜甜甜，恶心的快要让他吐到归天，而陈玺则是他那个恋人的朋友兼同事，某一次，他要找杜小星的恋人而跑到杜小星家里，却没想到杜小星和他那个朋友出去旅行中，而他刚好在清理他心爱的垃圾，碰巧遇见了他。
从此天雷勾动地火、呃，不是，是从此一见如故，成了相当要好的朋友。
「不恶心我干麻装？喔，你觉得我喝什么才好？」粗犷的男人笑了一下，那神情看起来到有点大孩子的感觉，傻里傻气的。
莫绿无奈地笑笑，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做决定？」这种问题作什么问他呀？自己决定不就得了。
「我哪里知道哪一种比较好喝，我根本对这类东西一窍不通，问你还比较干脆。」说着，他大剌剌地坐了下来，睥睨着莫绿。
「陈玺啊，你这样子真是让我位你父母感到汗颜。」真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是吧？
陈玺耸耸肩，忙推着他道：「拜托，你快点帮我决定啦，我都快要渴死了。」陈玺这粗犷的样子，在医院里可是风靡了上上下下不少护士和病人呢。
「真是的，咖啡是用来欣赏的，怎么会是解渴的？」瞪了他一眼，莫绿替他点了一杯蓝山。
「唉唷，你被人家那些莫名奇妙的规矩制约了啦！反正都是饮品，欣赏不欣赏还不都一样要进到肚子里。」打哈哈的，陈玺这么说道。
不久，点的那杯蓝山来了，满满浓郁的香味窜入陈玺的鼻尖。
「好香啊。」陈玺不由得赞叹。
莫绿笑了一下，斯文尔雅。
「你也晓得它的香啊？」带了点调笑，莫绿撑着下巴，神情有些妩媚地笑道。
「哼哼，这是当然，想我陈玺陈大爷是这么的聪明睿智、无所不能，怎么会被这一点东西难倒？」陈玺哼哼笑着。
莫绿瞧了他一眼，道：「唷，刚刚不晓得是谁，说自己对这一类东西根本一窍不通，硬是要我帮他点一杯咖啡，唷唷，这个人还坐在我对面呢！」莫绿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被浇了一头湿的陈玺不服气地道：「什么嘛！那是我谦虚好吗？」像孩子一样，他扭过头不看莫绿。
「你够了喔，你到底找我出来做什么？」莫绿笑笑，斯文的他虽然觉得眼前的人真的是孩子气，但却也觉得这是他可爱的地方。
一个身高一百九的男人可爱？这大概只有他说的出口。
说起来，他的确是个怪人，喜欢收集垃圾，又觉得一百九十公分的粗犷男人可爱，更觉得做出卖灵肉这件事是好玩的事情。
那个正小心翼翼端起咖啡的男人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苦笑着道：「对喔，我差点忘了这件事情，其实，我是想麻烦你一件事情。」陈玺面露难色。
「嗯？你说说看，如果我能做道，我可以帮你。」作势要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若是一味的答应，自己却没有能力达成，那岂不是对不起对方，也消磨了对方对自己的观感。
「这件事情，你一定能办到的！」陈玺十分肯定地说着，他握住了莫绿的手，一双锐利的眼里充满了企盼。
莫愣一愣，望着那双眼睛，他差点就迷失了自己。
「喔？你怎么那么肯定？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不说，谁会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
「你先答应我，我才告诉你！」他也不笨，知道莫绿心理再想些什么和忧虑什么。
莫绿皱眉，忽然觉得自己无法下狠心拒绝陈玺。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你说吧。」这样会不会让他错觉自己是个好好先生啊？
事实上，他莫绿绝对不会是一个好好先生，相反的，他既奸诈又冷酷，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坏蛋。
果然，陈玺忽然给了他一个堪称天真的爽朗笑容，道：「莫绿啊，你真是好人！」说着，还用力地握了一下他那双细嫩白皙的手。
「唉，你就说吧！别让我觉得我是否该未答应这件事情后悔。」莫绿这么说道，眼神无奈，他翻了个白眼。
「呵呵，莫绿，你答应了就别想耍赖。」他顿了一下，道：「其实，我是想请你帮我档一下我父母。」
「阿？挡？挡什么挡？」奇怪，他再说什么鬼话？
陈玺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啊，很简单的，我想请你充当一下我的男朋友？」他豪不在乎的说出这样惊天动地的话。
虽然莫绿是此道中人，也是个极度怪人，但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吃了好大一惊。
「你说什么鬼话！！」虽然极度震惊，也很想要大喊骂他，但是，为了维护他的优雅，他的声音也才提高那么一点点。
「唉唷，我有什么办法啊？我爸妈说，一定要我娶了一个老婆，而且阿，不得违抗。可是，我岂是这样的无能之辈？所以，我为了反抗他们，我跟他们说我是同性恋，要他们死了这一条心。」说完，还无限可怜地看着莫绿。
莫绿只能一点都不优雅地张大嘴巴来表示他的惊愕。
「所以，你就也把我拖下水了？」说着，抽搐的嘴角边还有青筋浮现。
推推眼镜，莫绿语气斯文却满含杀意。
陈玺不怕死地捧着他的手，道：「你已经答应帮我这个忙了，莫绿。」说着，他一脸的诚恳。
莫绿抬起头，好死不死又望进了那一双锐利漂亮的眼，他痴了。
「我知道了，可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虽然表面是冷冷笑着的，可他的内心却是相当懊悔自己为什么又心软的答应了陈玺。
看来，陈玺是他的克星了。
「没问题！小的上山下海全身上下都是你的！」陈玺再一次说出惊人的话。
「这是当然的，不过，我还没想到要你替我做什么，就先搁着吧。」莫绿潇洒地说。
「喔，那你就是可以来替我挡我父母罗？」
莫绿踢了他一下，不甘心地道：「对啦，都已经答应你了，你还这么废话！」气哼哼地端起咖啡，他品尝着。
「呵，莫绿对我真好～」陈玺又装作一副小女人模样。
莫绿对他做出一个想吐的神情。
这午后的咖啡厅里，满是迷人的咖啡香。
外头，下雨了。
02
转头，看见了窗外的大雨。
倾盆大雨。
「喔唷，下雨了。」陈玺这么说，拿着那银制的小汤匙搅拌着蓝山。
咖啡香，溢满了鼻尖。
莫绿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是边散步边走过来的，不由得懊恼起来。
「不会吧？我没带雨伞也没开车欸！」撑着额，莫绿轻声哀号着，斯文的脸上带着一丝烦躁。
而这一丝烦躁被陈玺收入眼底。
「你干麻不开车啊？」眨眨眼，陈玺粗犷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细腻的心，否则，他如何当上那外科医生还成为名医？
莫绿呼了一口气，他实在很不喜欢下雨天，他只喜欢阴天。「没什么，讲只是看天空阴阴的，感觉起来今天应该挺适合散步的，所以，就这样从我们那里走过来了。」耸耸肩膀，对于他来说，阴天是好天气。
「阿？就为了这样的原因？」摇摇头，有点无法赞同莫绿的行为。
「不然呢？没妨碍到他人，我高兴就好了，不是吗？」端起咖啡，莫绿举止优雅的宛如一个欧洲贵族。
「你这样说是没错啦，不过，这里距离你那里至少有七公里远吧？」或许还更远？陈玺潇洒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拥有俊酷外型、粗犷外型的他，在医院里虽然不及他那个机车的药剂师朋友，但好歹也是有着强大人气的年轻医生。
「对呀，然后呢？」有什么不对吗？
陈玺一拍自己的额头，带着有些无奈的语气，道：「你居然就为了散步走了七公里以上！」眼前这个人不但是个怪人，还是个疯子！
「唉唷，健康嘛～你好歹是医生，难道不知道健行的好处吗？」呵呵笑了一下，带了点挪揄的语气。
陈玺笑了笑，道：「拜托，医学知识我哪里会输给你这个门外汉？哼哼，不谈这个了，你没办法回去吧？」问着，目光看着他与外头的雨。
莫绿挑起一边眉，道：「我又不是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是没带雨伞而已，为何么会回不去呢？顶多是晚一点而已。」呵呵，陈玺这二愣子。
「唉唷，别挑我语病啦！」嘟囔了一下，陈玺气哼哼地道：「我看你要不要让我带你回去，毕竟，我看这雨不会是短的。」这雨，看来就是要下很久。
「呵呵，我当然是要搭你的便车罗～」拍拍陈玺的宽肩，莫绿的表情就像是在说：就等你这一句话。
陈玺笑了一下，对于他来说，能帮助朋友是正常的。
看着陈玺眼中那像小狗一般的天真，莫绿叹了一口气，道：「陈玺，你知道吗？其实你很鸡婆。」这是真的。
自己的好意被人家说是鸡婆，陈玺的心彷佛是碎了一般，他很难过。
「但是，我却很喜欢你的鸡婆，你很够义气，不过，给你个忠告，这样的你容易被人家耍弄、利用。」平静地说着，这是他对陈玺那样热烈友情的回报，只能对他说一些警告。
说了这些话，莫绿笑的妩媚。
「嗯阿，我知道了，谢谢。」笑笑，被打碎的心瞬间恢复了，而且加上那一点点的窝心。
「好了，你找我出来除了要我假装是你的男朋友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吗？」问，莫绿漂亮的脸上是带着对朋友的关心。
虽然说，他莫绿是个喜欢收集垃圾的怪人，但是，他也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呀，也会对朋友关心的，他是怪，但不是冷血无情。
「嗯，没了！」粗犷的脸上，带着一抹耀眼的笑。「你要回去了吗？」
「没，我只是想说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他不喜欢雨，也不喜欢那种空气的潮湿。
偏偏，台湾是个雨岛，总是在下雨。
「喔。」点头，表示了解。
「怎么？有名的大医生很忙吗？你要不要先回去？」虽然说，现在是下班时刻，但是，这不代表陈玺这个外科医生就下班了。
「没有啦，今天我请假，早上回家里跟老爸老妈再大吵一次，下午就来找你罗。」一口喝下那蓝山，虽然苦涩，但那飘荡在口齿间的香味，却是实在的。
莫绿对他一笑，把手上的咖啡喝光，看那与一点也没有减小的迹象，他转头对陈玺道：「好啦，走吧，我想回去了。」那里虽然不是他的家，但，却是比孤儿院以及以前那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家好上太多了。
至少，他感受到人情的温暖，至少，他得到了要好的朋友，至少，他比以前开心。
而且，他也能玩着出卖灵肉的游戏。
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有客人呀？」陈玺小心翼翼地问着，他当然知道莫绿的职业是什么，也晓得他只是将其当作一种游戏看待。
睥睨了他一眼，莫绿道：「怎么可能，今天是我的休息日呢！更何况，我一个月接一个客人就够了，休息的日子可是很多呢！」莫绿站起身，结帐。
「喔喔，我了解了。」歪着脑袋，陈玺点头。
虽然说，他觉得莫绿这样的职业没什么不对，不偷不抢不拐不骗，但就是被世俗的一些既定观念所束缚，觉得莫绿的行为多少有些特异。
当然啦，他本身就是个特异的怪人，光是收集垃圾就够诡异的了。
「好啦，走吧，你车停在哪里？」看了他一眼，他可不希望被雨水淋到身体，那种冰冷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陈玺笑笑，拍拍他的肩膀，一百九十公分面对一百七十几公分的，总是觉得高人一等。「放心吧！不会让你淋到水的啦！」豪迈的笑法，与他那粗犷的外表十分相衬。
「最好是如此。」笑了一下，莫绿对于陈玺大手掌上的温暖有一种心动的感觉，那样的温暖，是他不可触及的。
轻轻挪开陈玺的手，那样的温暖，太过炙热，他怕会烫伤。
陈玺不是瞎子，当然看的出来莫绿的动作，他笑笑，不以为意，仅是以为莫绿不太喜欢他人过于亲昵的碰触。
莫绿跟着他走，到了一辆车子前方。
莫绿愣了下，仔细盯着那车的标志。
「我的天，你开的是劳斯莱斯！」这样的车，不光只是要有钱才能坐的起，还要有一定的名声呢！「难道一个名医可以有钱到这样的地步？」眼睛是看着那辆劳斯莱斯，可确是问着一旁正在开车门的陈玺。
陈玺哈哈一笑，道：「没啦，我的亲亲BMW刚好送修， 我那嫁给有钱人的妹妹就可怜我，把她家其中一台车借我罗，我怎么可能有劳斯莱斯，一个名医还不够格开这车的。」
莫绿眨眨眼，道：「不会吧？想不到你还有个妹妹。看你的样子比较像独生子说。」坐进那高级的劳斯莱斯，这已经不是他头一次坐了，之前有个大老板他开的就是这样的。
「嘿嘿，我怎么可能会是独生子。喔，安全带系好，我要开车了。」陈玺体贴地说着。
笑了一下，莫绿想了想，道：「下次，就请你鸡婆的让我坐你的BMW吧！」抿嘴，笑的美丽。
「没问题！」爽朗的笑声。
车子，渐行渐远，在这大雨中。
03
在那栋大楼前，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门口。
「好了，小睡猪，起床罗，已经抵达了。」坐在驾驶座的陈玺笑着对旁边睡的像孩子一样的莫绿说道，还捏了捏他的鼻子。
莫绿微微睁开眼，一双勾人的眼眸里闪耀着宛如星星的灿光。
「唔，到了呀──真快。」推开眼镜，莫绿揉眼睛，睡眼惺忪地道。
陈玺虽然认识莫绿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但却对他的想法的价值观有一定的了解了。
这一次，他再度发现了新的莫绿。
此时在他眼前，刚睡醒的莫绿就宛如一个小孩子一般，天真而可爱，与平时精明斯文的他有着相当大的差别。
「对啦，这里应该淋不到雨水的，你可以先下车去。」陈玺说着，粗犷的脸上忽然冒出了做大哥的温柔，面对此时的莫绿，他不知不觉的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哥，接着，他还伸手摸摸莫绿那一头如丝柔软细致的短发。
「喔。」点头，忽然望着陈玺，又道：「欸，陈玺，你要不要上来坐一下？你把车子停进去停车场吧。」他笑了，略为清醒的斯文脸上有着平易近人的温暖。
陈玺一愣，突然噗嗤ㄧ笑，道：「哈哈，要我上去你那个垃圾窝？」说真的，他上次去过一次那样的垃圾窝之后，他从来没想过再去一次，没别的原因，仅只是因为他不想再梦到他被成山的垃圾淹没压垮，那太可怕了。
「唉唷，这么说你就不对了，我可是奉了咱们家小桐的命令将所有的垃圾给丢掉，现在可是一张纸屑都没有呢！所以，到我死之前只有这么一次可以看见我干净的套房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溜～」呵呵苦笑着，莫绿这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