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不为我高兴吗,我终于会喜欢一个人了。"
"恩。"不知道怎么,今天的韩诺特别的沉默。
"以前还不觉的,我现在还挺想他的。"韩诺转过来,看着我偷笑的脸。我觉得自己这样笑尤其傻,可又忍不住,想到高旷我心里就有点痒痒的,软软的。
又是很久的沉默,我回过头看韩诺,他好像有心事。我突然冒出了个念头,"你是不也有喜欢的人了?"
"恩。"
"......"我没有继续追问,如果他想说,这种事他早就会告诉我了。我有不好的预感,怕知道那个答案。自从高旷说过他喜欢我之后,我似乎变得敏感了不少。
又躺了很久,我觉得有点尴尬,就提议回家。
"后天我生日,要来啊。"
"当然。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想了想,"过了年吧。反正也没几天了。我不想回去看到那个老夫子。"
"你啊!"韩诺终于有点恢复正常了。我先前有点紧绷的心情也放开了些。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拿来纸笔,我要给高旷写信。要我直接和他讲,太难为情了,我做不来。
信的内容部分如下:我爹挺好的,我娘也是。我前两天去了我原来的私塾去看,还是那样......
到了末尾,我终于想到:对了,我觉得我是喜欢你的。我过了年回去。恩----,居然有点想你。
我忐忑不安的让小童把信送出去。挺紧张的,不知道高旷是什么反应。结果,那一夜,由于太兴奋和紧张我几乎没睡着,想了一夜和高旷在一起时的事情。我暗骂自己傻,可是就是止不住的想。
我生日那天,由于爹大病初愈,所以家里大肆庆祝了一番。我喝了不少酒,韩诺也是。后来,我俩晃到小花园去。虽然冷,可是铺满雪的地面就着清冷的月光,倒也别有一番情趣。我好久没看到这么厚厚的、洁白的雪了。
我俩静静地看着天空,我喜欢北方的星空,星星很多很亮,天也很高。
"我有事想跟你说。"韩诺开口道。
"什么?"我看向他。
"其实,我喜欢你的。"
我心里一紧,六年的朋友啊,我不想失去韩诺,但我又不能回应他。这比那时安风那次还难处理,我可以不管安风的感觉,但我在乎韩诺的。
韩诺继续道:"但那只是以前,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思了,我也不会再存什么幻想了。"他顿了顿。"其实,我老早就放弃了。安风那次的事,小童跟我讲了。你说你从没喜欢过任何人,我就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所以我那时就想只要能跟你做朋友就够了。"
"其实你错了。"
"......"韩诺惊讶地看着我。
"如果你当时和我说了,也许我会答应你也说不定。那时的我什么也不懂,但我知道和你在一起很安心,你如果告诉我喜欢我,我就会和你在一起,以后可能也会喜欢上你。可韩诺你太冷静了,你什么事都想计划好。但事事难料,你还没有做,怎么知道不会成功。"我看着惊讶的韩诺,"我这么说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轻易的放弃。答应我,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们以后永远是好朋友好吗?"
韩诺沉默着,我盯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了。放心,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
"好,趁着我生日,我们再去喝吧,不醉无归。"
"好!"
那晚我俩喝得烂醉,第二天头晕得我没爬起来,不过心里痛快了很多。总算把感情这种麻烦的事情整理出个头绪来了。
第十四章
我回到杭州已是出了正月。本是打算过了元宵就回来,可我一在家呆就哪都懒得动,所以一直到我爹把我扫地出门为止,我才依依不舍地辞别了家人。
回来那天晚上我虽然很累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想明天见到高旷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很高兴吧,应该。
谁知,我起了大早去他家找他,他一见面就给我头上来了一下。
"干吗啊你,我又惹你啦。"我揉着头,真狠,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还敢说,你说你去了多久?"
"不就一个半月吗!"
"哦,一个半月,那你说你共写了几封信?"
"两三封吧。"
"再说!"又瞪眼,不过好久没见他的眼睛了,好像没变大也没变小。
"一封!"完了,我玩得太开心了,把写信的事给忘了。"你看,是这样的。即使是爱人天天腻在一起也会很烦不是,何况过年很忙的,你都没空不是吗,我不想打扰到你啊!!"尽量说得很诚恳。我自己也觉得分析得挺有道理的。
"哦,是吗?"
"恩,当然,我体贴吧?!"
"体贴,真体贴!"
"呵呵,是吧。"我傻笑着。
"算了,不和你说了。总之你要补偿我,亲我一下就饶了你。"
"恩?好吧。"毕竟我确实心里有愧。
我抬头亲了一下他脸颊,小心得没让口水流在上面。
高旷又一瞪眼,指了指自己的嘴。我叹了口气,亲上去。还别说,软软的,感觉很舒服。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那些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时候,都喜欢逮到人就亲。
"就这样??"
"你还想怎样,这还不行啊!"我也瞪他。
这次轮到高旷叹了口气。把我拉进屋子,我兴奋地和他讲了一上午的话......
后来,在书院上课他再也没打扰过我睡觉。倒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我硬逼他坐得离我远远的。理由是他在旁边影响我听夫子教授。他在我旁边我就会一直想着他,走神走得几乎一点课也听不进。
和其他恋人一样,出了书院,高旷会和我在城里逛,或是去郊外约会。可能恋爱的人比较敏感吧。我发现徵最近有些不对。终于有一天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他承认说有人喜欢他。毕竟单纯如徵是逃不过我的法眼的。我问他,你喜欢他吗。徵羞涩地点了点头。其实只要不是瞎子或是笨蛋,谁都看得出来。而我幸运得这两者都没占。
我也很替徵高兴。后来我见到了那个人--范岂。我感觉人还可以,看起来对徵很好。可似乎高旷不是很喜欢他。我觉得他可能也是属于只对自己身边人好的那种,所以也没理他。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是四人行。我和徵都玩得很开心,当然那两个家伙也是。直到有一天,徵很晚也没有回家,家丁发现后忙来找我,毕竟少爷丢了可是大事。我一听急了,叫他们先别告诉王伯伯,便出门去找他,高旷陪我。
我在家门前的一条小巷口发现了徵。我叫着他的名字,可他没有理我。我跑过去,发现他喝醉了。高旷没说话,走上来背起了徵......
我担心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就跑去看徵。徵很憔悴,脸色发青。我想问他怎么了,可最后还是没开口。我知道如果他想说,他就会说;如果他不想提,就算我问了,也只是徒增他烦恼罢了。 我虽然平时都活得很开心,但却是极易被人家的情绪所感染的。更何况是像徵这么好的兄弟有事。我心情很低落,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徵。只好坐在他床前,他有什么需要都尽量满足他。这可能是我安慰徵的唯一方法了,希望他知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他身边,支持他。
高旷也会来陪我,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从那之后,我都没有再见到过范岂。徵也没再提他。大概过了一个月吧,徵才有点恢复过来。之前由于那天喝酒,再加上风寒,他病得很重。我尽量多陪他,有时是安静地一句话不说。有时,看他高兴,就给他讲些我小时侯的,或是听到过的趣事。
终于有一天,我从书院回来,又一次看到了范岂。他也憔悴了不少。我刚想躲开,便听到徵用一种我从没听到过的冰冷的声音说道:"你说你喜欢我,我躲不过,答应和你在一起。之后你叫我离开,我也没什么怨言,可能我们的缘分也就至此吧。而现在你跑来说,要我回到你身边。范岂,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自私吗?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有自己的感觉......"徵快要哭出来了,但他深吸了口气继续道,"算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再想计较谁对谁错。我很累了。你走吧,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我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你。"
我愣在那,没动。直到范岂走后,徵转过头,看到我。
"你--,都听到了?"
"恩。"其实我倒是希望自己没听到。
"算了,听到就听到吧。以后我的生命里不会再有范岂了......"我走上前抱住哭泣的徵。我很心痛,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是要互相伤害。而我此时,只能盼望着徵能快点忘记这段感情,恢复成从前温柔的徵。
"怎么了?"
"徵和那个男人彻底分开了,我虽然还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徵很痛苦。"我紧紧得抱着高旷,想发泄一下自己压抑的情绪,也想在这具温暖的身体里多汲取一些安全感。
高旷也紧紧的抱着我,很久才说到,"放心,我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你。"
我点点头。其实我很清楚"爱"这种东西太强烈了,所以很短命。所以我希望高旷的对我的不仅仅是一时的爱,而是一种互相依靠的情。
"高旷。"我抬头看他。
"恩。"他也看着我。
"我不会要求你永远不骗我。"高旷要说什么,我摇头继续道,"但你要答应我,我们永远要互相信任对方,无论发生什么。"
高旷点点头,又紧紧地抱住我。
时间是残忍的,也是仁慈的。它会带走我们所珍惜的东西,也会带走我们想舍弃的东西。徵渐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我一直小心翼翼的陪在他身边。我喜欢徵对我温柔的笑,而我也如愿以偿了。
我和高旷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原来多了。因为他不再去书院了,而是被他爹逼着去接管家里的生意。他开始不愿意,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老是在书院混那,放心我会连你的份一起加油,好好学习的。就这样,他被我们热烈得欢送出了书院。夫子也很激动,想这下好了,少了个跟他唱反调的人。
我下了学后,有空就去找他。我们在一起时,眼中只有对方,我们拥有着彼此的身体和灵魂,完全地拥有着。
我真得觉得很幸福,幸福得让我有一丝不安。我始终相信物极比反。当然也没这么夸张。但依我的经验来看,我总是在自己很顺的时候会跌跟头。就像小时候,有次二哥回来,带了很多好东西给我,我开心得差点上了天,结果第二天就被夫子逮到睡觉,然后罚站。事事无常,而且又有了徵的前车之鉴。所以我尽量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有时也会小小的担心一下。当然只是小小的。
第十五章
事实证明,我的预言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像徵禁止我谈论天气。因为有一次我们出游,刚出门我就说,不会要下雨吧,结果那天我们被浇成了落汤鸡;还有一次,我随便地说了句,风还真小,后来就差点没刮台风......其实我真不是故意的。要怪也只能怪天气,不能怪我。
这天我正和高旷下棋,有个家丁跑过来说:"少爷,表小姐来了,要见您。"
"说我没空!"
高旷眼都没抬。我纳闷道:"你表妹来了,你怎么不去见她。不就是下棋吗,明天再下不就行了。"
"不用,我不想见她。"看不出高旷什么情绪,他说得挺漫不经心的。
我突然咳嗽起来,高旷用询问的眼光看我。我对香气过敏,看来鼻子太好使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看向门口,琢磨着这谁啊,香成这样。
"表哥,怎么说没空那。人家可是很久没见你了那。"挺腻的声音,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来人可以说是个标准的美女,单凤眼,挺鼻,樱桃小口。不过以我的审美观来看,我觉得胸部略显大了些,走路一晃一晃的。我老是在想,应该挺重的吧,也真难为她们了,简直是负重行走啊。
那女人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跑上前,挡在我面前。我也觉得人家毕竟是家人团聚,就站了起来。"高旷,我先回去了,棋明天再下好了。"
高旷担心的看着我,想拨开那个美女和我说什么。我冲他摆摆手,笑了笑,用口型说了句,我相信你。
我说过,我会相信高旷,我就会办到。我也不会傻到,见个人就吃醋。再说,是人也看得出,高旷挺讨厌他这个表妹的。
我很开心得离开高旷家,很难得能看到那家伙为难的表情,今天我算是赚到了。
后来我知道,那美女叫--薛研,是高旷舅舅的女儿。那女人天天吵着高旷带她去这去那的,高旷一律不睬。我不好过去,他就跑来找我。我嘲笑他,"你怎么不多陪陪你表妹啊,人家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
"远什么,离这没半天的路。"答非所问。
"人家是不是看上你了?!"
"我看不上她。"
"......"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想玩笑不能开太大,要适可而止。
"哎,又一颗少女的芳心破碎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的。"我亲了高旷一下,对着他笑。
"谁叫我先喜欢上你了那。放心吧,谁也破坏不了咱俩。"高旷抱着我说。
"恩,我知道。"
那天下午我和高旷去街上逛,正好碰到了薛研,其实说是巧合,我倒觉的她是在那晃,想逮到高旷。
薛研一看到高旷,就跑上来挽住他。
"表哥,真巧,在这碰上你。我好久都没来杭州了,你带我逛逛吧。"
高旷笑着推开她,我觉得他笑得挺假的。不过薛研很开心。开始又转为拉着高旷往前走。
我不堪香气的折磨,只好远远的跟着。
不一会,高旷突然看到出来买东西的他家的丫鬟,就很开心地把薛研交给她,还嘱咐道:"要好好照顾表小姐。"
然后,走向我,我没敢回头看薛研,想必她正气得跳脚吧。
其实,要说,一点也不在乎那是假的。人可真是矛盾啊。想想那么个大美人,摆在面前谁受得了。毕竟高旷也是个正常的男人,除了他喜欢我这点外。我也会怕那薛研缠高旷太久的话,高旷难免会有点什么想法的。不过,我后来又一想,这种事真的是勉强不来的。我现在能做的事就是相信韩诺,并让他清楚地知道我相信他。
"廖少爷,我家少爷给您的信。"恩,高旷的信,说实话,他倒是很少有这样给我带信的。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我边想边拆开信,说什么要我到河坊街去等他。我愈发奇怪,他明知道杭州我没几个地方认识的。但来人确实是我平时经常看到的高家家丁。而且,即使我怀疑,去总归还是得去。总之,小心点就好了。
"这位小哥,你家少爷要我去河坊街去等他。你认识路吗,能带我去吗?"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那个河坊街还挺远的,我们绕来绕去,走了好久。我一直在问,怎么还没到。而那个家丁就回答我,就快了。就在我想发作时,他突然指着前面说,再往前走些就到了。我松了口气,终于到了。
我正往前走,突然从一条小巷口伸出双手把我拖进了巷子。我是被背向后拖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用手帕捂了嘴。我昏了过去,看来那是沾了麻药的。我怎么这么倒霉,连是谁都没看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人用水给泼醒,我一激灵,睁开眼,看向四周。对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我认识,虽然都蒙着面,但我认得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