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是没有私心的,别人都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而弥星则是为了赶走弥月,为了能够取而代之,他根本就是居心叵测之人。
更有甚者,有时候看到弥星晃来晃去地厌烦了,魏行风还会对他冷言冷语地戳上两句,直呕得百口莫辨的弥星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行风其实是不想看到他,魏行风其实是把所有的怨恨都撒到他的头上。
但就是知道里面的道理,这种被心上人曲解的痛苦,还是每每都让弥星心碎欲死。
「弥星少主,主子现在气头上,你就忍忍吧,过了这阵,他就会谅解的。」
「弥星少主,你再忍忍,主子自己也很苦的。」
是啊,他苦,魏行风也苦,这些属下一样都不好过,现在就连从来都无忧无虑的弥月也学会了叹息,他还能要求怎样的慰籍呢。
要不是黄山之上杏无人烟,除了他们一族,以及被弥月用废掉的男人,就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这时的弥星还真想随便找个人成婚就好,男的女的都无所谓,他现在想要的,就只有魏行风不要恨他。
假以时日,他真的会谅解他吗?
就当弥星希望着魏行风能够原谅他的时候,弥月和魏行风之间却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这天下午,在谅亭里面散心休息的魏行风,忽然大口大口地吐起了鲜血。
「怎么会这样,弥星少主,主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黄山之上,护卫之中,其实不乏有能人名医,但是自从弥星日渐长大以来,天资独厚的他,在这些年里,早就成了黄山众人的支柱之一。
「不成功便成仁,血玉神功的副作用果然不容小窥。」
前思後想,魏行风会有这样的反应,肯定就是血玉神功的作用。快速点了他胸口的几处穴位,止住了吐血,弥星赶紧指挥大家,把他抬进屋里。
「叫他出去,我不要他看,叫他出去……」
「魏大哥,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等你的身子恢愎了健康,你要怎么处置我都行,现在,我就得罪了。」
强忍住心里的酸涩,也不管魏行风怎么瞪他,弥星随手又点住了他的哑穴。
运气治疗是不可能了,他人阴阳调和的内力,对于魏行风现在的体质来说,无疑是一副致命的毒药。金针药石能做到的,就只是拖延一时,同样于事无捕。
现下唯一能救魏行风的办法,就是有一个爱极了他的人,用血玉神功打通他被淤塞的任督二,只有让他体内的至阳内力积聚到足以压制冒出来的至阴气息,这样他的性命才能得以保全。
正常他们大家愁眉不展,苦苦思索的时候,那个罪魁祸首的弥月突然闯了进来。
「行风!行风!行风他怎么样了?星儿,他怎么又吐血了?我这些天来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弄成这样?」
这可不是小心不小心的问题,只要他一天在吸魏行风的内力,魏行风的内伤就会一天比一天加重,吐不吐血,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看看眼前同样着急的弥月,再看看床上动弹不得的魏行风,把牙一咬,弥星再次跪倒在弥月跟前。
「弥月!哥哥!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和魏大哥行房了,你这样真的会害死他的,弥月!」
又一次被自己的亲弟弟这么想求着,弥月本就担忧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痛苦神情。
「不是我不答应,是行风……」
「我知道,我知道是魏大哥硬逼着你的,可是,如果你再顺着他的话,就是害了他呀!」
用膝盖向前跪了两步,看着弥月犹豫不定的脸色,越发痛苦起来,咬了一下嘴唇,弥星突然把心一横。
「好吧,既然哥哥舍不得行风的功力,不想放过这么好的练功器具,那我也就不拦着你了。但是现在他积聚的内力还不够,还不足以让哥哥使用,哥哥不如先吸了我的吧,我也愿意成为哥哥的器具,求哥哥成全!」
说着,弥星快速磕了几个头,然後一边磕头一边不停地叫着「哥哥、哥哥」,声色凄厉,就是久经沙场的护卫们都不由得个个动容,从未有此经历的弥月,一下子就被弥星给吓住了。
「这、这怎么可以,弥星,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我没有这么想过……」
他当然是没有这么想过,弥月不可能把魏行风当作是练功器具,弥月也不可能把提升功力看得那么重要,但是不那么说的话,又怎么能够逼迫他放开魏行风呢。
因此,就算知道弥星这是在信口胡说,同样待在房里的护卫们,也都没有任何人出来插话。
「没关系,不管哥哥有没有这么想都没有关系,哥哥就用了我吧,我的功力应该也算是当世高手,是我的话,至少比那些抓来的人用得久些,哥哥,哥哥!」
所谓的「用」,其实就是要和弥星行房。哪怕再怎么不懂世事,这样的事,弥月怎可能做得出来,如受重击般地晃了几晃,看看跪在地上口口声声叫着「哥哥」的弟弟,再看看躺在床上,正万分焦急,用眼神不断挽留他的男人,弥月最终还是慢慢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用星儿的,星儿是我最重要的弟弟,我不想和弟弟做那样的事。行风,对不起……」
伤痛之间,弥月那仙子般的脸上,竟然落下了两滴泪来。
从小到大,这是弥星第三次看到弥月落泪,第一次是娘亲去世,第二次是爹亲去世,而这一次,竟然是为了他和魏行风,这怎不让弥星感动万分。
「弥月……」
才想缓和一下语气,稍微安慰一下弥月,没想到流下两滴清泪以後,弥月居然纵身一跃,飞出屋子,绝尘而去。
「弥月!弥月!」
「弥月少主!弥月少主!」
在下一瞬间,不光是弥星,房里的几个护卫一同都追了出去,只是吸了魏行风以及多个高手的内力,弥月的武功早就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的脚力,又怎是弥星他们能够追得上的。
一眨眼的功夫,就只有山风清冷,树影婆娑,哪里还能见到弥月的半个身影。
「弥星少主……」
回过头来,再看看一脸忧愁护卫们,这些被魏行风所救,跟随了魏行风多年的属下,也是看着他们兄弟长大的人。
主子、弥月少主、弥星少主,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三个本应该是同样重要的存在,可是现在却弄得一个重伤难行,一个被逼离开,而另一个却夹在里面,两边不是人,这样的情景,怎不让这几个久经沙场的男人揪断心肠。
无奈之中,弥星马上就当机立断。
「看方向,弥月应该是朝着黟县去了。离、坎、坤、兑,你们几个马上下山一次,通知乾和紫幽,最好能找到弥月,暗中保护起来。」
待到他们四个也消失了踪影,弥星这才拍了拍白梓的肩头,故作轻松地说道。
「别担心,以弥月现在的武功,当今世上已经没有敌手。况且他功毒发作时散发出来的香味,更不是一般男人能够抵挡得了的,他……应该会没事的……」
按照常理,像弥月这样的修为,的确不容易遇到什么危险的事,但是以弥月这种单纯的个性,会不会被别人欺骗,却又不得不让人担忧。再加上那个该死的香味……
「唉……」
这可能就是血玉神功的另一个奇异现象吧。
作为阳刚的一方,魏行风练了那么多年,都不见有什么特殊气味,可是作为纯阴的一方,弥月练了半年之後,发肤之上,自然而然地就会散发出一阵阵幽幽香味,特别是当他功毒发作,或者是运功行房的时候,那种发兰似麝的香味中,还会散发出催情和迷惑心智的作用,除了同样练血玉神功的魏行风,那种时候,几乎是每一个靠近他的男人都无法抵挡,而这也是令人头痛的另一原因。
无法抵挡,就意味着会像野兽一样,扑向纯真的弥月,要不是占有过他的男人全部都已经成为废人,就是弥月被人粗暴对待的这一点,也要把人给心疼死啊。
「唉……」
血玉神功,鬼斧神差般的玉石,匪夷所思的山洞,吸呐天地精华的武学,偏偏却要折磨这些单恋痴情的人们。
叹息之中,这一行人转而又回到房里,不无意外的,他们对上的正是魏行风彷佛要喷出火来的目光。
「唉!你们都出去吧,行风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救他的。」
「弥星少主!」
「星儿!」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心疼我,自从我到这里以後,不管是不是少主,你们都一直疼着我们,宠着我们……」
回过头来,看着这些焦急的下属。不,虽然名为主仆,其实不管是魏行风,还是他和弥月,都从来没有真的当他们是这里的家仆,就冲他们叫他的这声。「星儿」,他就知道,在他们心里,他同样也和他们的弟弟一般。
「唉!我也知道,现在行风已怨恨我入骨。可是,放眼当今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够救他,既要爱他,又要熟知血玉神功,而且还愿意为他奉献的人,舍我其谁?」
只是事到如今,不选择也只能选择,不忍心也只能忍心,望着这些焦虑的大哥哥们,弥星忽然深深一躬。
「你们就让我放手去做吧。就算行风恨我,不可能和我身心相融,这世上最多是多了一个魔君而已。可是,今天我要是不这么做的话,行风的大限就会不远。你们……都出去吧……」
的确如此,舍不得弥星,魏行风就无人能救,这样的抉择,对于谁来说,都是无法应对。所以也不等他们全部反应过来,弥星就长袖轻舞,把这一干人等全都逼出门外。
夕阳之下,金芒余辉,照在弥星带着凄绝的脸上,童稚和老练,坚毅和神伤,玲珑和修长,浑然一体,在山风的吹拂之下,彷若是羽化的仙子,令所有人都不禁一滞。
「护法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等会自会出来。」
关上房门,转过身来,对于刚才的一切,魏行风显然没有少听一句,正睚俱裂般的狠瞪着他。
「行风……行风……」
这些天来,内力枯竭,心力交瘁,魏行风不光是精神状态,就是原本俊美的样貌,都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脸若金纸,鬓角带霜,苍老得就好像是个将要入暮的中年人,可就算他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在弥星看来,也不由快要看痴了。
坐到魏行风的床边,弥星轻轻地抚摸着男人的脸宠。
「行风……」多少次了,像这样亲密的称呼,他曾经暗暗地默念过多少次了,也不知道过了今夜,他是不是还能够这样叫他,或者来说,一旦功力恢愎,他还会不会允许他这么叫他。
一阵刺痛,弥星的手指由额角,滑落到脸庞,慢慢地触及到魏行风的嘴边。
好漂亮的嘴唇,好想轻尝一下,可是还未等他低头去吻,一动不动的魏行风,忽然就张口急咬,纵使弥星缩得再快,魏行风的牙齿却也咬住了弥星食指的指尖,把那里的一小块肉,连同指甲一起给硬生生地咬了下来。
「呜!」
十指连心,就算是一小块肉,这份疼痛也是异常剧烈,可是这样的痛感,又怎比得上弥星心里的痛苦。
他竟然已经恨他如斯,竟然已恨不得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那个曾经救他于贫困之间,教他医理武学的魏大哥,竟然舍得这么对他。
知道魏行风对于自己的偏见已经无可改变,弥星也不多说,忍着指尖传来的剧痛,三两下,就把魏行风剥了个一干二净。
「对不起,行风,我知道你恨我,等你的身子大好以後,你要怎么罚我都行,但是今天……我只能得罪了。」
紧接着,弥星也将自己脱了个精光。
按照魏行风的脾气,今天他赶走了弥月,取而代之的行为,再加上等会……基本上,他和魏行风之间的情份,到了今天算是尽头了。
那么多年的暗恋,那么多年的默默付出,竟然只换得这一夜……
抬眼再看看身下的男人,即便明知到有性命之虞,魏行风的眼中仍满满地装着不愿。弥星知道,为了弥月,魏行风宁愿选择死亡,但是魏行风为什么不能理解,为了他能好好活着,他弥星也同样甘愿舍弃性命。
心头一紧,不知道怎么的?一滴清冷的泪水,忽而就落到了魏行风的胸口。惨澹的日光,照在这晶莹的水珠上,只显得这俱单薄的身体,更加苍白脆弱。
慢慢低下头来,想要舔干净这滴泪珠,不曾想,却有更多的泪水沾染上了道副胸膛。从左边吸到了右边,从上边吸到了下边,不知不觉间,带着酸涩的吻,渐渐地变得浓烈起来。
然後一路往,肩窝、颈侧、脸庞、耳朵,除了嘴唇以外的地方,弥星都流连地吻了又吻,吮了又吮。
「行风……行风……」
真是好爱好爱他,真是好想好想他。
那么多年了,眼看着他抱过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看着他把全部心思都花在自己的哥哥身上,他的这份渴望,早已变得那么剧烈,深刻到了甚至愿意飞蛾扑火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