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紫千红————原上小草

蓝一鸿就这样忘了移动身躯，更忘了躲避，直到程晓方一脸惊愕的脸色，他才知道自己的身形完全曝光。
糟了！
蓝一鸿动弹不得，不晓得该如何回应，只能僵在当场。
晓方还记得我了？晓方讨厌我吗？晓方你是不是那个"晓方"呢？
蓝一鸿有好多问题想问晓方，可嘴巴却张不开，他好怕晓方转眼调头就走，理都不理他，那他会好伤心，好伤心的。
程晓方的确惊讶，他怎也没想到有人会躲在假山後面，原本他只是找著兰花，可後来有股特别的香气从此处传来，所以他才折进这里，突然有个庞然大物闯入眼帘他当然吓了一大跳。
再看清楚原来是蓝一鸿躲在这里，那个从一见面就跟他结仇的天敌，怒气霎时从心底升了起来，正欲发作，可要骂人的语句到唇边却停了。
这蓝一鸿虽然跟了他几天，可说实话程晓方真对他不熟，他从没打算用心去认识这个不小心闯入程府的客人，此刻，身边换回小安的这段日子，让他对蓝一鸿有了点陌生感、距离感，过去没在意的细微小事反倒现在有点眉目了。
眼神，程晓方一直忽略不看的眼神，蓝一鸿的眼神，他瞬间似乎明了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从蓝一鸿那异於常人的热切眼光里发散出来。
然後，程晓方想起了蓝一鸿总是对他笑，不管如何对他，他总是带著笑意，如饮甘泉如食蜜饯，就是没有一丝怨言怒气。
有次，程晓方叫他在一天之内劈完八百根木材，他知道蓝一鸿隔日手都快举不起来，上头还长满了水泡；有次，程晓方知道蓝一鸿想学字，他故意刁难他先把《论语》给抄完一次他才要教，翌日，蓝一鸿黑著眼圈捧了一叠草纸，上头全是歪曲扭八难以分辨的鬼画符；有次，晓方忽地想吃吃山里的野味，隔天蓝一鸿不知道从哪座山里抓了两只又肥又美的野兔回来烤给他吃，看著那油腻腻的烤兔他又忽然不想吃了，当著蓝一鸿的面把他辛苦烤好的兔子扔给看门狗们吃，记得那时自己还说了些相当过份的话......
程晓方心惊，怎麽自己竟变成这般的人？骄纵任性，跋扈欺人，这不就跟钱记当铺的小瘪三一个样子了吗？
不不，更令人心惊的是，蓝一鸿居然完全没有脾气，纵使是程府其他的下人，若是遇上这些过份的要求，他们肯定跪在地上哀求心底埋怨，哪可能会像蓝一鸿如此逆来顺受，那模样就像是──就像是在讨好他一般！
蓝一鸿在讨好著他！
为什麽？
为什麽要讨好他？
为财？为权？为名？
不是，都不是。
程晓方不敢想著那真正的答案，因为，他又见到了那熟悉的笑容，蓝一鸿又再度对他笑了，蓝一鸿的眼神似乎又热了几分。
他懂那眼神，时常涉足酒楼妓馆的他怎会没见过这种眼神，一股恶心的感觉伴著愠怒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家伙怎敢！
他怎敢用这般下流的眼光看著他！
他可是程府的高贵少爷呀！
这粗鄙的混蛋！
压抑住想打人的冲动，程晓方移开视线，一转身，看也不看眼前的东西就走，连花也不挑了。

蓝一鸿捧著一盆兰花，看著程晓方渐行渐远，心也跟著碎了一地。
这盆兰花是园里的花中之王，颜色豔丽，奇香无比，就在他僵住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想起了晓方是来找兰花的，正巧昨天他把这花给移到这边，所以，他讨好似地捧了起来递到晓方眼前，对晓方露出和善的微笑，希望晓方收下。
可，没想到，晓方脸色变了几遍，最终却是停驻在苍白，眼眸擒著怒气离去，蓝一鸿知道那是人气到最极点的表情。
为什麽晓方会这麽生气？他不喜欢这花吗？还是他......讨厌我呢？
原来真的是讨厌我呀......
蓝一鸿黯淡地想著，看样子也许等下就要被赶走了。
蓝一鸿万分无奈与难过，他真的好喜欢晓方，他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这麽喜欢晓方，似乎从那天，程晓方在他的背後大喊著他的名字的那一天起，他就完完全全地迷上晓方了。
他一转过头来看到的这个人，这个叫做程晓方，这个与他从小就梦想的新娘子同名字的人，彷佛中了迷香，他的心就挂在晓方的身上了，怎麽也拿不下来。
他以前不会这个样子的，还住在叔叔家时，他是曾经喜欢过那个叫阿月的女孩子，阿月勤俭耐劳，一大早起来就喂猪养鸭，还挑著菜去庙口卖，把家里五个弟妹照顾的伏伏贴贴，还会缝衣刺绣，磨豆子，叔母也时常夸赞这姑娘好，他暗暗想过他的小媳妇或许会比阿月还厉害，也许漂亮些，搞不好还是个千金小姐。
不过，那时他是喜欢阿月的，毕竟阿月活生生的，看得到摸得到，但，後来离乡背井後睡个一觉就把阿月忘得一乾二净，直到现在才想到。
可是晓方不同，他不管睡了几个觉，他都还是把晓方记得牢牢的，而且每天都还出现在梦里，一晚比一晚清晰，每天对晓方喜欢的感觉也愈来愈深，巴不得时时刻刻跟在他的身边。
不管晓方要他做什麽，他都会去做，蓝一鸿只想看到晓方高兴时的表情。
所以即使晓方有时的要求太难以达成，蓝一鸿还是会拚了命去做。
晓方叫他砍柴，正好，这是他的拿手，就算手肿了也不想放手；想要识点字或许晓方和李公子聊天时自己就可以听得懂，晓方说要识字就得先练写字，所以他仿著书写了一晚，只是晓方可能忘了这事；晓方想吃野味，正巧他在这附近的一座山上住过，自己很会做陷阱捉兔子，守了一整晚终於有代价，他尽心地烤得香喷酥脆，或许太油了不合晓方的口味，不过最後还是有被吃掉就好，不然就浪费了。
不管怎样都好，看到晓方开心他就很乐了，其实他知道，晓方是不会成为他的新娘子的，晓方是城里最富有的程家少爷，他是不会看上像自己这样的粗人，只是，蓝一鸿还是想默默守著一丝弱微的希望，待在晓方身边就好，这样他就满足了。
可是，现在蓝一鸿觉得自己病了，病得很严重，他不止想要待在晓方身边，他还希望晓方也能喜欢上他。
该怎麽办才好呢？蓝一鸿陷入烦恼里。

7
蓝一鸿落寞地回到房间，谢小三跟黄铭都去工作了，屋里静悄悄地，他看了看自己的家当，当初进府的时候可谓空手，现在多了两套衣服，一双鞋子，一些碎银，还有一些晓方随手扔掉不要的东西。
蓝一鸿找了一块布巾，把这些东西打包起来，整理完毕，已是晚饭时间，蓝一鸿匆匆去了大厨房吃饭，顺便要了几颗馒头，想说今晚一别下次要吃顿好的可就难了，於是努力地把自己的份吃得乾乾净净，一旁的人还以为蓝一鸿特别的饿，黄二厨还多分了一些菜给他。
用餐完毕，蓝一鸿惆怅地把谢小三、黄铭和一些比较熟识的家仆叫来，正打算宣布他要离开程府的消息时，前厅似乎发生了什麽事情，闹哄哄的，还夹著惨叫声，大家心思全转了向，直想奔到前厅打探八卦。
蓝一鸿也担心著会不会是晓方发生了什麽事，便急忙跟著大家到前厅去。
家仆们不敢随意闯入大厅，每个人都眼望著眼，心有灵犀默契十足地把蓝一鸿推进去，害得他差点扑向地上滚去。
踉跄後站稳，一抬眼，对面的程老爷一拍大腿道：「一鸿，你来得正好，你替小安去接晓方回来吧！」
啥!·蓝一鸿目瞪口呆，白天时才觉得自己要被晓方赶走，没想到晚上却可以去接他，真是百盪迭起的人生呀！
蓝一鸿扫视了眼前状况，小安被抬了回来，躺在地上哀哀哭叫著，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帮著大夫。
程老爷适时地解释疑惑并满足了窗外无数双耳朵。
原来小安跟著晓方去了暖香阁，主子寻乐，小安当然也跟去溜哒，小安年少清秀，不巧在街上閒逛时遇上了钱记当铺小瘪三的大哥，那家伙在城里是变态出了名的，可怜的小安惹上了这个麻烦，拚死抵抗的後果被暴打了一顿，左手腕更被折断了，好在有人发现小安在巷里的呼救才免得一场可怕惨剧发生。
程老爷解释完，听得大家人神共愤，直骂小瘪三的大哥不是东西，定会有报应，有人更是摩拳擦掌直想冲出门去报仇，有人更是暗暗计划怎样去钱记当铺找碴。
蓝一鸿也不例外，双眼怒瞪，对这个不曾谋面的大坏蛋咬牙切齿，要是哪天让他遇上这人，他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程老爷安抚众人道：「好了，大家别生气了，小安没事了，让他好好休养一下，这事定会有个公道的。」
程老爷催促蓝一鸿去接晓方，外加吩咐如果看到李卫李公子记得把这事告诉他，蓝一鸿应声好，便赶紧朝暖香阁去了。

花了半个时辰，蓝一鸿总算从数十个穿著曝露的姑娘手爪中逃脱，爬到老鸨说的楼层时，蓝一鸿几乎快去了半条命。
整了整被扯乱的衣衫，蓝一鸿的心跳好像又更快了，虽然刚刚被那些姑娘弄得手足无措，可那时的心跳还没像现在这麽快，这麽期待。
敲了敲门，方才若有似无的琴音停止了，吱呀一声，一个漂亮的小ㄚ环开门插腰骂道：「是哪个死鬼没长耳朵的！居然打扰小姐弹琴。」
蓝一鸿看到漂亮小姑娘瞬间变脸成夜叉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答道：「我、我是替小安来接程少爷的......」
「喔，你等一下。」小ㄚ环哼了声转身，看也不看蓝一鸿一眼。
蓝一鸿等了一阵子，也没听到半点声响，小ㄚ环总算来开门了。
「进来吧！正好小姐要休息了，你快点把你家的少爷带回去吧！」小ㄚ环嫌恶地说道，让了门，蓝一鸿进去的第一个印象是这里好香，这香味好熟悉。
绕过一个屏风，蓝一鸿看到了晓方、李公子，还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优雅又有气质微微对他笑著。
仙女微笑说道：「你是程公子的家仆吧！他今日喝醉了，要麻烦你多照应了。」
蓝一鸿一听赶紧回道：「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
程晓方喝得醉醺醺地趴在桌上，一旁坐著的李公子还慢条斯理地品著酒，蓝一鸿想起了程老爷的交待，马上原原本本地把小安的事情说出来。
蓝一鸿不懂老爷为何要他如此做，不过，看了李公子的表情，他似乎懂了。
李卫放下酒杯，杯子在桌上发出轻轻『喀』的一声，李公子仍在笑，可那笑容令蓝一鸿觉得好冷。
「谢谢蓝兄特地告知，我这就先回去了，盈袖姑娘，蓝兄，改日再见。」看著李卫离去的背影，蓝一鸿心底替小安高兴，这人定会帮小安讨个公道的。
扶著晓方上了软轿告别了这烟花之地，蓝一鸿呼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好好呼吸了，刚才那阁里的香味薰得蓝一鸿好难受，他知道那是什麽香气，因为他看到盈袖姑娘的房里有盆很眼熟的花，简直就跟早上他拿给晓方的兰花一模一样。
蓝一鸿有点小小难过，原来晓方把这花送给了那位姑娘，那本是蓝一鸿要送给晓方的花，虽然晓方没有收下，可内心里，他还是觉得那是他要送给晓方的花，但是，晓方却把它送人了，还送给了一位姑娘，心底有股滋味不太好受。
也许是陈师父替晓方挑的吧！好巧不巧挑到同一朵，蓝一鸿自嘲地笑了一声，晓方知道是同一朵吗？他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吧！但，蓝一鸿知道，晓方心里没有他。

8
回到府里已经很晚了，蓝一鸿点亮了灯，满身酒味的晓方正躺在床褥上诱惑著他。
他晓得自己得赶紧离去才好，可还是受不了诱惑趋上前，望著晓方的睡颜，朦胧的灯光在晓方的脸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晓方颤动的眼睫彷佛透著一丝不安稳，蓝一鸿才想起晓方的外衣未脱鞋子未除，这样子睡定会不舒服。
怎麽办？该动手吗？
蓝一鸿轻手轻脚地帮晓方除去鞋子，双手摸到衣带上，犹豫著，怕自己脱轨做出难以想像的事来，正要放手，晓方却突然双手朝蓝一鸿一揽，硬生生地抱著他。
蓝一鸿吓得心脏就要呕出来，双手撑在晓方头顶两侧一动也不敢动。
哇哇！这是怎麽回事!·
「...嘻嘻...盈袖...再让我抱一下嘛～～」晓方呓语，蓝一鸿沮丧无比，如果晓方喊的是自己的名字那该有多好呀。
轻轻地扒开晓方的双手，蓝一鸿呼了一口气退了几步，然後确定了位置眼一闭，蕴酿好力气，冲上前去快速地把晓方的衣带解下，扣子解开，俐落地除下外衣。
好了，晓方不会有危险了！这个无比艰辛的工作完成後，蓝一鸿无比满足，拉拉好被子，他再度弯下身来审视著晓方，贪婪而眷恋。
晓方的嘴唇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又丰润又粉嫩，蓝一鸿想著，偷偷碰一下没关系吧！一下下就好，他只要一下下就行了。
蓝一鸿曾经不小心撞见过程府里的小狗子抱著ㄚ环小玉亲嘴，看两个人好像很喜欢这事儿，他也好想试试，对自己喜欢的人试试。
应该没关系吧！不过是亲亲嘴，碰一碰而已，晓方也不会少块肉的，蓝一鸿再替自己壮壮胆，拚命找著藉口。
於是，他低下头，轻轻地滑过晓方的唇畔，霎时，宛若天打雷劈，蓝一鸿像被雷击中了动弹不得，脑袋一片白光闪烁。
太美好了！这感觉、这滋味！蓝一鸿一时说不出来这美妙，怪不得大家会喜欢亲嘴这事儿。
蓝一鸿很想再试上一次，可他真怕等会自己失去理智，要不，才亲一次就脑袋白花花的，再来一次不晓得会怎样，有点可怕，还是别了，虽然他很喜欢。
他闻著晓方的气息，正恋恋不舍打算退开，无奈晓方又将他当成盈袖姑娘搂住不放，一副登徒子模样往蓝一鸿脸上猛凑过去，蓝一鸿知道这次完蛋了。
因为他的嘴巴被晓方咬住了，他睁大了眼，手足无措，小脑子比刚刚还空白，唔唔唔，哇哇哇，怎麽办!·怎麽办啊!!!···
蓝一鸿发出无谓的呻吟，想挣扎又不想挣扎，结果乾脆闭上眼算了。
这麽一闭上眼，感觉就更明显了，晓方碾著他的唇又将舌头伸了进来，又啃又吸的，极尽挑逗之能，搞得蓝一鸿全身无力，摊在床边。
没想到晓方醉酒这麽厉害，竟然连人也分不清了，这下可怎麽好？
蓝一鸿热极了，顺势倒向床上，也不知道是自己爬上去的还是晓方半拖自己半爬的，总之等他清醒了点时才发现不妙了，简直是天崩地裂、世界浩劫来形容。
他们两人都脱光光了，呜～～～晓方还对他身上的肉肉猛咬，好像要把他给吃下肚一样。
「盈袖啊......你怎麽变胖了....嗝......不过我...还是喜欢...呵呵......」晓方醉眼朦胧，边说边打酒嗝，似乎相当满意身下人儿肌肤的弹性。
我不是盈袖呀～蓝一鸿在心里呐喊，他觉得有点悲哀可又觉得欢喜，还是小狗子跟阿玉提供的经验，蓝一鸿知道接下来的事儿是互相喜欢的人才会做的，他喜欢晓方，他想跟他做，虽然实际的做法他不清楚，可他内心却暗暗期待著。
没关系，尽管晓方喜欢的是盈袖，但是他喜欢晓方，晓方即将要成为他的小媳妇的感动让蓝一鸿不去在意晓方的错认，他只想要这次就好，就当个美梦吧！离别前所做的一个美丽的梦。
◆◇
蓝一鸿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屁股好痛，在他的认知里，洞房花烛夜会痛的不是新娘子吗？听说新郎是觉得爽快的，那为什麽他觉得好痛！
呜，痛到他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救命呀！杀人唷！
蓝一鸿真的忍不住了，想发出宰猪般的声音，可喉咙好像被屁屁的痛楚扼住了，只叫了几声沙哑的呻吟，然後就似吸不到空气般频频抽气著。
本来晓方在自己下身摸索时他还不觉得怎样，可是等到晓方摸到他的屁屁後他就有点後悔了，晓方发出了声奇怪後就把手指头插进来，初时他还可以忍受，晓方还夸奖他说他那儿好紧好热好舒服，所以他就努力忍耐著让晓方玩玩，以为晓方玩够了就会放开，没想到他失策了，晓方居然把他尿尿的东西给顶了进来。
真吓得蓝一鸿昏头，同时也痛得动弹不得，所以现在这副模样真是他万万想不到的，呜，根本就是一个恶梦呀！蓝一鸿除了痛还是只有痛，他的双腿大张，让晓方拉得开开的压在胸前，两只手只能抓紧了被子用力地绞紧，看看能不能拧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