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奏————hasuki

作者:hasuki  录入:11-27

日子久了,虽心有疑惑,但还是勉强压下,既然明知道得不到答案,又何必苛求。
勘诉也想过自己去查个究竟,但实在线索太少,除了那些医理知识和一箫一曲,唯一有的,就是那一抹梦中残影,两年来,每月十五,他总在梦中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青袍长发,清风高洁,犹如世外仙人般的男子,站在梨花树下,轻风吹起他缕缕的青丝,只是朦胧间,只见得背影,从未曾窥见过其容貌,每每梦见那人,心中更是止不住的痛,想来这人该是跟自己有着什么关系,但仍是百般苦想,也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想到这里,嘴角又是扬起一抹苦笑。
情到深处,竟是没发现早已站在门口许久的寒情城。
在房里怎么都等不到他人,寒情城便想来他屋里看看,却瞧见他站在窗边,对月吹箫,曲中满是化不去的痛苦凄凉,是触景伤情?怎样的情怀让他竟露出这样苦楚的神情,两次相见,他总是一副清风儒雅的样子,随带着温润的笑,却看的出并非是发自内心,时而调恺而谈,也叫人看不个真切,探不出个真意,叫人怎都琢磨不透,今日无意间却见得他如此的真情流露,除了意外之外,竟让寒情城的心不由一纠,心下更是为之怜惜。
"莫离,啊,柳兄。"
忽然脱口而出他的名字,这才发现太过亲密,立马改了口。
勘诉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寒情城,他不由心中一惊,向来警惕的他竟没发现门口早已站了一人,不该如此啊,就算是再如何情怀难抑,他也是能清楚的感到附近是否有人靠近,那是他生存的本钱,就算是司沐澈和无忧,他也能立马感觉到,为何在这人面前,自己总会一再失神,今次更是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没发现。
他轻叹了一口气,本该是感到害怕畏惧才对,要知道,以他的武功,如果对方有心加害,刚才那些时候,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可是现下,除了吃惊,他却并无异样的感觉,心中甚至有几分莫名的安心,为什么呢?因为他轻皱的眉头和眼中的疼惜吗?他在怜惜什么,是在心疼自己?他们之间不过只是两面之缘而已呀。
"柳兄,刚才的曲子很好听,不知道是出自谁人之作?"
"这,我也不记得了。"
竟是说了实话,本该是胡扯一通才对,勘诉本就习惯真真假假凑在一起乱说一气,叫别人总是搞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当下,却是说出了真话,何况这真话才真是让人不得相信。
他苦笑摇头,抬头间却是碰上对方关切的目光,眼中竟满是心疼,并没有丝毫的怀疑。
目光对视,来回间纠结不断,两人都感觉到气氛沉闷中藏着几分暧昧。
勘诉先是转移了视线,开口化解这尴尬的处境。
"寒宫主,刚才我为些琐事耽搁了,让你亲自来我这儿,实在是不好意思。"
边说着,脸上浮起一贯的文雅淡笑。
明知道他是重带起了假面具,却为他终能轻笑而谈不再皱眉苦笑而高兴,寒情城也放下了心,嘴角也不由扬起一抹微笑。
勘诉自然也是注意到对方的变化,不由吃惊自己的言行神情竟能牵动这堂堂的重雪宫宫主的心绪。
"这些事无所谓,只要你没事就好。"
脱口而出,这才发现本是句普通的话,但在这情景下却显得极为的暧昧。
"呵呵。"
尴尬之下,勘诉只得轻笑。
"主上。"
门外来了两个人,是青芷和顾袭风。
应该是怎么都等不到他们两人,这才来找。
"你们二位来的正好,我们就在这谈好了。"
勘诉笑着招呼道。z
见寒情城微点头,两人拱手作揖,走进了屋子。
沿桌坐下,勘诉一一倒了茶,想起初见那日自己下的小计量,也不由一笑,寒情城许是看出了他所想之事,嘴角也是微微上扬。
顾袭风毕竟是粗枝大叶的男子,当然是没发现这两人的神情,倒是那青芷看了个真切,却是压下心中的笑意。
"主上,根据当夜值班的侍卫所说,那夜他们只瞧见一个黑色的人影还没看清,就被毒粉所沾,眼前一黑就昏睡了下去。"
顾袭风恭敬的说道。y
"哦?毒粉是么,那情语是怎么说的?"
"情语小姐说她那时不在屋中,并没和对方碰面,不过,她奉命看管宫中药材宝物,这次失了千奏寒丹,责任全在她身上。"
青芷细言道。b
"现在不是怪罪谁的问题,千奏寒丹本是我宫之物,被人就这么偷去,传出去的,我重雪宫颜面何在。"
语气凝重,脸上也是难得的严肃。g
"不过,那林染月倒是大胆,偷去宝物也就算了,竟然还留下字条,说什么无月宫右月使取宝物来收藏段时间,呵呵,她还真是生怕别人不晓得是她无月宫所为呢。"
话锋一转,脸上又浮显一抹笑,三分嘲弄三分邪。
"主上认为,他们是否是有心挑衅或者有所阴谋?"
顾袭风仍是一付严肃认真的神情。
"挑衅?阴谋?哼,若是别人所为,我倒是会这般推测,只是那林染月么,那女人行为处事,向来是颠三倒四莫名其妙,仗着得秋似非的宠爱,任性而为,自她初出江湖,什么荒唐的事没做过啊,她向来对情语出言不逊,说不定这次,也不过是针对情语而已,顾弄玄虚,叫我们慌乱失措。"
顾袭风听完连忙直呼,
"主上,林染月毕竟是无月宫右使,在宫中可说是一心之下万人之上,她亲自潜入我宫偷取宝物,说不定就是告诉我们他无月宫的人在我宫出入自由,这是挑衅啊,切不可轻视。"
"这我自然知道,轻视是不会,只不过,你们也不必过分的当真,她既然能偷去,那我就亲自再偷要回来,我重雪宫不过是在天山之上,她无月却是自成一岛,孰高孰低,自然是能分个清楚。"
属下的担心猜策在他嘴里却是化为轻松调侃,勘诉自然知道,这番说辞,虽然的确是出自真心,却是平白填了几成肯定,一宫之主,遇事首要的自然是稳住人心。
勘诉不由心下暗服。
"柳兄,你怎么看?"
寒情城笑吟吟的问道。
"我长年居与山上,江湖之事并不怎么通晓,"
秉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勘诉还是小心谨慎的扮演着久居南山的恒风派弟子的角色。
"这次奉命下山也不过为求半颗千奏寒丹而已,若是能不涉及别派之事自然是好,但如今丹药被人所盗,我也有义务出一份力。"
话题又转到要丹的事上了,勘诉就是要提醒对方自己的目的。
"以我们两派的交情,再加上柳兄此次相助,半颗寒丹自然不在话下。"
寒情城依然是吟笑着,目光却是来回的打探,象是要把勘诉看个透一般,精明如他怎会探不出勘诉话间的意思呢。勘诉自然也晓得对方在打量着自己,他毫不慌乱,依旧是儒雅而笑。
"既然有柳兄相助,这次无月宫之行你们就不必去了。"
寒情城茗了口茶,神色平静的缓缓而言。
青芷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勘诉,会心一笑,并不说什么。
顾袭风愣了愣,瞧见青芷的神色,顿时明白了些什么,连忙直呼道。
"这怎么方便,主上不可啊。"
话出了口,才发觉自己用词不当。
"哦?有什么不可的。"
寒情城故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这,这,无月宫擅用毒,封火岛自然是布满了毒物陷阱,宫主这么去了我们不放心啊。"
胡乱想了点理由,顾袭风连忙补救。
"这倒不必担心,在下懂得些医理药性,虽不精通,比起一般人还是好一些的。"
"那更是要多谢柳兄了,看,这下总没问题了吧?再说,我不在,这宫中之事,还需要师兄管理,若是师兄一同去了,宫里乱了套可要怎么办呀。"
顾袭风这下真是连扯都扯不出了,但还是坚持。
青芷听了,脸上笑意更浓。
望了望勘诉,她缓缓开口。
"顾总管,既然主上心意已决,您又何必坚持呢?再说,主上决定的事情,又怎是您能阻止的了的。"
话是对着顾袭风说的,目光却是瞟向勘诉,眼神中更是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
勘诉心中一惊,疑惑间忽然想起江湖中有传闻说重雪宫宫主好男色,难道是因为这个?不可能啊,他自知自己的确是长清秀儒雅,因为很少练武,肤色更是异常的白质,显得有几分阴柔,身材虽瘦弱却是修长,所以绝不会被误认为女子。但这容貌比起一般人是优美的很,但绝不算最上乘,论俊美,比不过司沐澈,论精致,比不过无忧,以寒情城的身份,就算是喜欢男子,什么样的倾城美男弄不到,怎会看上自己。顶多也就因为琢磨不透才有些好奇罢了。
勘诉倒不是排斥男色,在庆国本就是男风盛行,当今圣上就是独宠那韩家长子,至于他自己的主子也是爱慕了自家叔叔好几年,不久才算是有个了断,无忧更是苦恋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说起来,若是能有副叫男人也能拜倒在足下的绝美容颜那倒是方便的多,以色惑人,也不用辛苦的弄这些雕虫小计,光是凭着张脸,再配上他的计谋才智就能在朝堂江湖如鱼得水,只可惜,天不随人心,偏偏是无忧那呆头鹅长了张娇柔艳丽的脸,再加上三人中他年纪最小,怎么打扮也象是女扮男装,跑那儿都引人调戏,那家伙偏还是光动手不动脑,把对方痛打一顿就气呼呼的跑了,也不管有没有露了身份什么的,最后还是得勘诉替他擦屁股,想来就头疼。
在青芷几番劝说下,顾袭风总算是放弃了坚持。但依旧不忘叮嘱几句什么要小心谨慎切勿耽搁早日回宫之类的。
相约明日就启程后,已是深夜,见天色已晚,三人也起身出门。
临出门前,寒情城忽然转身,邪邪的吟笑着说道,
"柳兄,那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可要好好相处啊。"
这话一出口,身旁两人又是一人忍不住的低笑一人脸上一黑。
勘诉自然是晓得他是故意用这般暧昧的口吻说的,他嘴角一扬,也报以一笑。
"可不是嘛,我也是很期待呢。"z
双眸相对,目光交接,有多少真意彼此自然是清楚的很。
待到三人远去,勘诉倚靠着窗遥望明月,昏黄的月光打在他清秀的脸上,想起那人的言语神情,嘴角不由泛起一抹狡捷的笑。
黑暗中,他喃喃低语。y
"寒情城啊寒情城,我会让你知道,要说真真假假故弄玄虚,谁才是此中高手。"
隔着园子,房间的另一面对着对楼的一扇窗,屋内也是只有一柄微弱的烛光。
寒情城透过窗上细纱,远远的望着对面靠窗赏月的男子,脸上带着一抹叫人看不透深意的笑。
真是有意思,柳莫离,你真是让我觉得越来越有趣了,撕下你的面具,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呵呵,好久没有人让我这么的好奇了。


做好了打算也就不多耽搁,勘诉和寒情城第二天就上了路。
一路上相处的虽说也算是和睦,但你来我往却是客道十足,隐约间更是能感到对方笑容下的深意,勘诉自是对寒情城多有防备,寒情城眼神中也少不了试探的意味。
一个多月后已是到达了洛阳,行程也算是到达了一半,一个多月来马不停蹄的赶路,两人也甚是疲惫,寒情城就提出在洛阳稍做休息。既然有人出钱,勘诉当然乐意,他曲指算了算时日,少主身上的毒现在还未发作,再加上临走前配了几味药留给他,应该是不碍事的。
两人走进洛阳城最大的客栈惜风楼,要了两间上房,小二就招呼他们进房,刚踏进走廊,勘诉感觉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他们后面飞过,他嘴角微扬,转头看向寒情城,对方也是微带笑意的看着他。
其实早在他们一进洛阳城,就感觉到有人跟踪他们,只是从武功步伐来看,并非是无月宫的人,也瞧不出出自何派,未免打草惊蛇,他们也就装做不知道。
吃过了饭,两人各自回房,临进门前,彼此对望一眼,互示深意。
深夜,一声乐音传入房间,勘诉本就睡的生,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感到异样就爬起来了。
乐曲越听越是熟悉,勘诉心中漾起熟悉之感,隐隐约约的看到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唤了起来。
似是被呼唤一般,勘诉一个起飞身就破出了门。b
声音是从林子里传出来的,他飞身过去,不下几步就到了林间。
一个黑衣少年站在树林之间,他缓缓转过身,清澈的大眼配上稚气的容貌,年约十六七岁,甚是可爱。
他手拿着一片树叶,刚才的乐曲应该就是用树叶吹出。
"你是谁?"
勘诉问道。
"我是阿离。"
少年大声的回答道。
阿离?什么阿离啊,完全没有印象。
倒是看到少年一脸认真的神情,勘诉不由觉得好笑。
"你吹这曲子,是想引我出来的吧。"
"没错,我是想杀你。"g
少年愤愤的说道,说完就抽出剑,一剑刺来。
勘诉从袖中拿出玉箫来挡,那少年却是真一心想要勘诉的命,招招凶狠,勘诉实在是武功不济,只有抵挡的份。
只是,那少年的武功套路看起来有些熟悉,却怎都想不起来在那儿见过。
少年一边奋力攻击,一边脑中回响着熟悉的声音。
"师傅,师傅。"
"阿离,我说过,我不是你师傅,我只是教你些防身的武艺罢了。"
"你教我武功又收留我,你就是我师傅。"
"哎,阿离,我不会收你为徒,我的徒儿只有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

想到这里,心头又是涌起一股恨意,少年使足了劲,脑中只有杀了勘诉这个念头。
勘诉一面回挡,一面却是莫名其妙,这少年为何一心要致他于死地,他是谁派来的。
以勘诉的武功虽不会受制,却也止不住攻击,想用箫中的暗器,看到少年直率稚气的表情却也恨不下心。
该死的寒情城怎么还不赶来。
刚想到这,一个紫衣身影飞入他们中间,三两下就治住了那少年。
真是丢脸。
勘诉暗想。
寒情城其实躲在旁边有一会儿,他只远远的看,并为想出手,只是奇怪,当日勘诉施展的那一招何其的凶猛,现下怎么却治不下这个少年。
勘诉感觉到对方的疑惑,他佯作苦笑,幽幽开口。
"不满寒宫主,当初我派弟子中毒的时候,我就先行用内力为他暂缓毒性,已是伤了我七八成内力,那日在院外施展一招,又是把我好不容易恢复些的内力又损伤了不少,这两次的耗损,没个两三个月,在下看是很难恢复了。所以刚才,多谢宫主相助。"
一脸诚恳的表情算是骗过了寒情城。
为何我得带着个受了内伤的人去冒险?
寒情城虽这么想,却也着实觉得勘诉有些其他的本事。
"你我一路同行,互相帮助自是应该的。"
寒情城释然的笑笑。
勘诉把目光转向那叫阿离的少年。
"你为什么要杀我。"
那少年一愣,然后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恨你,你让师傅伤了心,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师傅就不会不要我。"
语气是不满和愤慨,却带了几分哽咽,这让勘诉更觉得不解。
"你师傅?你师傅是谁?"
勘诉问道。
"师傅不让我告诉别人他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让你师傅伤心的人是我?"
勘诉又问道。
"师傅总拿出一张画像来看,上面的人明明就是你。"
这下勘诉就更好奇了,有人私藏他的画像?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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