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多少?"-----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五万两,你肯用就都拿去,我放着也无用。"
----好,爽快。既然你大张旗鼓,我也无需客气。
顺手掂量起一记,指腹摩挲着白银光滑的纹理,不自然的喜爱的表情,未知的振使奋嘴角犹带着温存的笑意,不自觉的开口道:"我在找人。找一个女人。"语落,似有了信心,攥紧手中的银子,感觉到有什么开始溶化,化成粘稠的液体顺着指缝流泻而下,再滴滴答答的落到暗红色的地板上。
楚寒的眼里泛着异样的邪恶光芒。
不错,从鲜血淋漓的血池中捞起的不义之财,这里面有多少灵魂的哀号?仿佛可以听到、可以看见。只要我拿着,凄凉的怨声无时不在耳边萦绕。......但是我铁了心。
我到今天.........不得不承认,其实我,跟你一样残酷。
你做得事情其实是我一直渴望的,良心这种东西,只是我一直在为自己的怯懦找借口。所以.........
从今天开始.........只为我自己。
头一侧,眼一横,道:"天月,谢了!"万分慷慨郑重其事的样子让人看上去不免生出虚伪的错觉。
遥听一个谢字,就象是哪里被锤击了一记,眼看着目的达到的人一把抱起箱子朝外走。脑中一个激灵闪过先前那句奇怪的话语。‘----你在找谁?'不由分说拔身追赶过去。
"楚寒。"
停住脚步。不是被唤住了,而是冬天里僵持的空气让脚步一滞,恰巧听到了一声颤动如碎石的轻音。似曾相识.........不对,她又怎知道我的名?
看见对方站定了,自己也停下来。
冰冷的日光饶是无情的洒落萧条的银枝,却始终化不开积雪流逝成的坚冰,一如两个僵硬的人,各有所思的脸苍白的望向对方,形同陌路。
"你倒说说,她是怎样的人?"想知道,万般猜测着,奇妙无比的预感和一点点盲目的.........期待。
"她?"一遁,随之甩出一个了悟的神情,毫不避讳的答道:"一个别扭的人,她只是......不太懂得自怜,积了满心创痍还不舍得抛去。 你说,我又怎会忍心放她一个人去?"
说这话的人望向远方,眼神中浮起满满的疼惜以及.........融化冬天里冷落萧景的轻盈炊烟。
一种温吞的情愫在胸腔萌发,弥漫了四肢百骸。天月紧咬着唇,感觉到鼻子里酸酸楚楚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抱住自己的身体。
看也未看那个在风中抽搐得厉害的人,似是漫不经心:"奇怪,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你这种没有心的人,又怎么会懂得?说罢,便使出内力将下滑的箱子猛力一提,浮步而出。
荒凉空寂的庭院里只余下抖到支离破碎的人偶, 就这样一直看着白衣飘飘的影直到凝眸化成了一掬秋水浇碎了寒冬的僵硬。 ----好恨,这个眼泪不是我的,我不承认。
受不了你漠视我,受不了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受不了你一直忽冷忽热的对我,受不了.........
......这样的冬天。
----楚寒,为何你不肯看我一眼?
越写越难过的说,我可怜的小月月,,,
月影13
今天晚了点不好意思,不过我有写完的说,好了,大大们还喜欢小月月吗?我好喜欢的说,广告过后,节目更精彩.
楚寒依旧不停不倦的找人,日夜的思念终是化成了不可救药的执着。洛阳城大大小小的妓院统共一十四家,他很细心的把它们翻了一便又一便,生怕疏漏了一丝痕迹。
整个洛阳城谣言四起,多情遐意的白公子夜不归宿在勾栏里度过每一个晚上。多少女子心碎,多少女子心悸.........
更有人明言古谏:"风月虽无常,却也吞噬着风流成性的天之骄子。"
为此白公子总是笑笑说:"有道万花终归去,当是今朝竹酒酬美人,人生快意不过尔尔。"
全城的人都曾以为他疯了,后来习惯看到他就说那是留连于花丛游历无渡,他们称他做"花城浪子"。
----呵呵,好一个花城浪子,我白楚寒踏足江湖多年,不想也能数日成名。这个称呼似乎很如人愿,白公子满意得不得了欣欣然的接了去。
西门山-----
"原来城西有这么大一座山, 本王还不知道呢。"登高远眺,即使是在玉盘东升只余点点西霞的惨淡麾景里,放眼天下的人也同样染得一身豪气。
"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却在这里生活了十四年。"同样是一眼望过去,却是完全迥异的心态。
今天唐府张灯结彩。昔日朝中叱吒风云的唐大人嫁女,别说是洛阳就连京中顾员都纷纷前来道贺,可这做新郎的人居然惟恐不避其及,早上躲在自己王府,晚上带着自己跑来这山里,想是这地方地必有联系,本以为是一段不为人道的往事,却不知原来只是生活。看到这样的山景还真是有些难以言信,他好奇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
"一个人?我倒是想一个人。"故地重回,尽是景非景物非物错乱不堪,哪里是哪里几乎都对不上号,曾经生活了整整十四年的地方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不知是自己变了,还是本就是陌生的?
以前有师傅日日来这里传授武艺,接着是楚寒,隔三差五的跑来比武饮酒。离开了这里见到芷兰,这一年来为自己弹的曲,铿锵顿挫。本以为可以平平淡淡的人生其实一直都不是一个人。
最后一丝余晖殆尽,月从东角向中天爬去,冬日里不齐全的星子也陆续闪现不一会儿成棋布。[自由自在]
南阳王在月光下负手而立,看在天月眼里像极了一个神,一个救世主。仰视着,一个恰巧的角度,月亮就在他头顶散发出冰冷坚韧的黄茫。
"你说,为何我得不到所期望的平和与安宁?"不分对象的一句话,完全不理会说出来别人会不会懂,只是太想化开心中的郁结无论谁都好。
"这不像你。"南阳王嗤笑着。"真是语出惊人。平静安宁?我倒没发现你也有这样一面。"
"不像么?你也这么说。"哀怨的语气并没有针对谁, 朦朦胧胧找不出所指。他想到芷兰,在为他弹断了弦,指尖还尤带着着血的时候告诉他,‘那样才是你'。其实她爱的并不是自己不过是那样猖狂的影子,眼前的这个人所要的也不过是一臂之力,整个天下人不外乎一个模式。-----你这种为求狂狷一世的人,更不可能谓我所问。你对我.........嗤之以鼻吧?
"那你说说,我又是怎样的?"
南阳王仰天一叹,放言道:"你是满心激昂的,所以莫要空负华年。你说过欲助本王夺江山万里,赢了我即封你半壁,共筹帏幄可好?"
呵,你倒是无时不忘招兵买马处处都有游说的契机。---满心激昂,那是我么?还是......你眼中的你?
-----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半壁江山,我拿它来做何?你不会给我也不敢接。虽然结果都一样可既然要游说,就莫再错了方向。
、、、、、
"你身后是我父母的坟。"触景复生情,望向坟墓的眼神哀决缠绵如风似水,在皎白的月光下一片片破碎开来。一直以来凝固着的眼光,一但跌碎了便迷离出万种风情,再再游离过静霭的山林中不似凡尘的幽美。
"父母?" 遥顺着对方幽幽目光回首一望,既落了满眼的凄苍。那确实是坟,但是没有碑。
香兰烬落,碎冰轮残。如此一道凄残的景致,唯有有孤山为依冷月相伴,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天月的嗓音是沙哑的,不似他的相貌那般清冷孤傲,柔和着阵阵山风娓娓道来竟说不出的妩媚。
"母亲被抓走的那一天我才六岁,却与父母过了六年逃躲反复的生活。我恨极了那样的日子,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平静。
父亲急急要往苗疆追去,谁都知道那里有三百苗众持毒兵利器等着他。几个早已探查敌情的部属怎么也拦他不住,我只得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住他的腿说:‘娘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他狠狠的甩开我,只丢下一句:‘你什么都不懂!'
然后我看着他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一段语毕,自嘲般的笑了。果然还记得一清二楚。为谁而诉已不重要,如果有人、有风、有山、有月听到就好了。 明知天不会怜人,我却一直在矛盾。
"我曾经以为我什么都忘了,可是只要去想,就发现它原来有多深的烙在心底。这才明白,有些东西忘掉太吃力,生怕哪一天突然记起来会疯狂。不如一直记着,或许......还会有别的路可走。"
"所以你杀人?"南阳王似乎总爱用肯定的语气发问,天下无人会质疑这个人的得天独厚。
既然不是问句,也没有必要作答。转回头望向父亲的坟,那六年来所有期待所有回忆,徒只剩下手中一把弯刀。真正想问的......是父亲。为何要给他留下这么一把弯刀来注定他激烈不能平静的一世却又不肯为他留下来?母亲的仇可以由他来报,或者不报了只要连上她的份一起好好为她活下去还不够么?
-----母亲究竟比我重要多少?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走得这么义无返顾这么无牵无挂?
他甚至想让父亲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在乎芷兰。-----如果你与母亲也像我和芷兰这般真切,那为何我能做到的你做不到?
"为什么不立碑?"
"被我斩了,我不相信他们有魂会回来。"
"可你在这里等了十四年。"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等,怎么可能.........他们死在苗疆连尸体都不再这里。"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装得很懂?......
"天月,你想多了。人若无情心自闲。"说着这样的话,却伸出双手划出一道情意潺潺虹,揽过那个痛心疾首望的着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
有些东西,别人说得再多你也无法洞悉。宫室之内的淡薄人心,皇亲国戚各个自挡天下,情一字何从谈起?况此等生离死别不身在其中又怎会明白?安慰的语句变得潦草无力,手下便加重了力道。
"王爷无情么?"任那虹将自己揽落怀中,嘲讽又带着羡慕的吞吐着怎么也嚼不烂的言语。
"我?"你又怎知道?正如我不知你。-----我有......情?对你,.........从初见的一瞥韶光,我就知道,心中早已割舍不下。即使你寒若离尘,即使我依旧无情............
......所以我并不痛快,世人各有所牵绊。我知道你不信,可我除了未得的江山分你半壁已是我的大限,一旦有了江山便无了情,这种事我比你清楚。哪怕将来会变,但是此刻......我是真的想给你点什么。
不觉中,夜已临了。倦意阵阵袭来,天月几乎累倒在人身上,小声的说:"我该怎么办?"对方的回答却是:"我该拿你怎么办?"
寒暖交织的气息沉积,真真切切感受到毫无虚伪的关怀,但是怎么也达不了心痛之处。
----其实是我太计较,如果我能像那个人一样洒脱早就可以让自己浑身变得轻飘飘的,可我终究不是你,楚寒.........
"曾经有一个人在这里陪伴了我八年。"说这样的话也不知别人愿不愿听。抬头望了望,正对上对方的微微颌首,这才放心的继续说道:"他不是每天都来,我却天天在等他。"
"他......让你伤心了?"预感,以及,嫉妒。
他如一道自地底射出的光,可以开朗包容世间的一切,也知道该如何自怜。所以他比我精明比我果断,或许他.........可以得到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疯狂的说:"我好不容易作了个茧将自己层层缚住,终于变得麻木不仁,他却毫不费力的把它抽开。我以为他始终可以看到这样的我,他又将我推开,......他为何能这样狠心!!"
......根本无法回应。
......根本不在等回应。
迷雾静霭中,只听"嘶"的一声长啸。正是楚寒勒马而至。
眼前的景象简直不可思议,那个强势又据傲的家伙居然温软顺从伏在他人怀中,不知为何一阵怒意袭来,五指握紧了拳又放开,终於奋力压下胸中莫明其妙的狂乱气焰。接着居然开始哈哈大笑。
"自叹弗如啊!天月。云高野阔风清月白,还真是行风论月的大好时机,没想到你果然风流至此连男人也不放过。高冠华服器宇轩昂,若没有猜错自当是权倾天下的南阳王,只是不知.........是座上客,还是入幕宾?"一问掷出,故作思考片刻,像是回忆起什么往事,
最终大笑三声:"......哈哈哈............白楚寒甘拜下风。"
月影15
是日。汴京。
"没想到你在京中驻屯了这么多兵马。"京郊一座尼姑庵,浮荡阵阵诡潮异波,任谁都想不到这种地方会是忤匿作乱的分堂。堂外六址荒原表面上只是农家的谷场,实则一个月前就成了机关暗伏的逆军较场。此时百余人来往有速成激流之势,纷纷饮马配剑,整装待发。南阳王此举,应该是谋反了。
"这只是一小部分探子,子时三刻我的大队会到。"
"三刻起兵?"
"对,不过你提前一点,先制住杨方的人手。"
来京之前便知道这次的猎物是杨方,当朝的宰相。即是南阳王最想杀之人。可现下仍有不明。于是问道:"你既欲起兵,又何必再杀他?杨方不过区区一臣子,若你此一举成功,留下他日后必有大用。若顺服不了再杀就是。"
南阳王侧目望向墙壁上横挂的一幅万马奔腾图,眉宇间深深拧成一个结,道:"这个人我不能用......"
不便再作理会,避开令人尽费头脑的话题。魑只是魑,天下如何与己何干?再抬眼间,面前的王者已恢复了满目的自信与骄傲:"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这一天。不成功、必成仁。"